第38章 是火
第39章 是火
據一些零星消息的顯示,當時,何塞騎着馬進入魔爐的時候,他的腰間佩戴着熱兵器。
他是否在那時就做好了打算,從此改變魔爐的方向?
——《魔法百科全書之魔法殘卷補錄》
何塞帶着他的一幫人,騎着馬前往議會大廳,看熱鬧的人很多,跟着聚集在他的身後。
“嘿!喂!嗚!黑頭發的!”明顯是異鄉來的人們,搖晃手裏的東西,大呼小叫,想讓何塞注意到他:“從哪來的?怎麽當上的?!”
何塞沒理他們。
“啊?說啊!”不甘心,追着跑的:“嘿!?”
模樣大方的女人,高高揚着手,把手裏的繡花絲縧抛擲到何塞的胸`前。何塞接住這花,朝她看過去,沖她微笑。
盧粟緊了緊手裏的缰繩,趕上前去,跟何塞并駕而行:“快到了。”
他們進入了議會大廳的範圍,窄小的長坡以及花壇鐵門,隔絕了看熱鬧的大衆。
引者站在臺階上久候許久。
何塞一行人下了馬,跟着引者往前走。
引者為何塞一一介紹。
這座議會大廳是公共與會議的場所,在議會大廳內部,有一片被隔絕起來的範圍,那是領主的居所。從領主的卧室到辦公室,只相隔了一條走廊。
“這麽近?”何塞驚訝了,回頭看簡。
Advertisement
引者沒有接話,走上前,為他打開門,請何塞記住他的住所。
幾間寬闊的房間,保留着基本的家具,會客室有三張帶條紋的會客長沙發,裝飾都被撤下來了。
引者說道:“方便之後按照您的喜好布置。”
卡卡搖了搖頭,不論怎麽看,都是獨身的住處。
何塞問:“如果領主有一大家子人怎麽辦?”
“您是來處理公事的。”引者不輕不重地說。
何塞說:“我有一幫人,他們要跟我一起住,我們經常要商量一些事,要離得很近。他們不能随随便便住到很遠的地方。”
引者沒有答應:“這得跟兩位族長商量。”
何塞覺得好笑,快步走到引者前面,穿過那條走廊,他用腳踢開門:“想必,兩位族長還沒來。”
室內空無一人,慢待之意十分明顯。
“是的,請稍等。”引者回答。
他們走進去,辦公室很寬闊,一行人站作一堆也不顯得擁擠。
本該擺放在牆面和桌面的裝飾品都被取下了,顯得空曠。有一扇占去正面牆壁的巨幅落地窗,窗戶上有鐵紋勾勒的花樣。天氣很不好,毛玻璃粗糙,兩邊挂着厚重遮光窗簾,遮擋住了本就幽暗的光線。
何塞退出去,伸出頭,沿着走廊望過去,還有好幾個類似房間。
引者說:“分別是不同功能的會議室。”
引者自覺完成了任務,不顧他們面面相觑,退到角落,不再出聲。
何塞撓撓鼻子,說:“自己找地方坐着等吧。”
黑鬣狗聽說何塞通過了測試之門,還成了領主,這次跟過來湊熱鬧的人就有她。她在這間辦公室轉來走去,啧啧稱奇:“我們之前還進不來。跟着你,倒能走到這裏來了。”
她是了解魔爐領主是需要具備什麽資格的,因此問何塞:“我還記得早些年,你來跟我讨教如何學習魔法,說你怎麽都學不會。才短短幾年!後來你學會魔法了?怎麽學會的?”
何塞沒說會,沒說不會:“想了點別的辦法。”
什麽意思?這句話是回答的哪個問話?
沒人理解這句話。
黑鬣狗以為是自己沒問清楚:“通過測試之門必然是位魔法師,你是什麽魔法?風?火?給我們說說,你怎麽通過的?測試之門是什麽樣的?”
小六對這樣的話題也很感興趣,伸着頭,等着何塞說點什麽。
而簡,他緊緊抿着嘴,他是最有可能找何塞問清楚情況的人。何塞不清楚為什麽一路都有機會,但簡一直沒有開口。
一雙雙眼睛盯着何塞,期待他說一說那天晚上的過程。
何塞側開頭,想避開話題,思索着該找什麽話。
他繞着整張桃花心木做的辦公桌,邊走,屈起的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他在一張椅子後停下,握起拳頭,錘了錘結實厚重的軟皮高椅背,目光張望着。
盧粟本來在另一張沙發坐着,這時站了起來,順着何塞的動作說:“這就是領主的位置。”
“嗯。”何塞望着他。
“他們來的這麽晚,想必是準備給你出什麽難題。趁這個時候想一下對策,想想要說點什麽,不要被他們牽着走。”盧粟過來,握住何塞他的肩膀,用了用力:“不用擔心。”
何塞聽出盧粟的意
“好,”何塞答應,稍稍地松了口氣:“我知道。”
話題被盧粟帶走了,黑鬣狗沒能得到回答。她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感覺何塞的話很怪,不太自然。
門外響起陣陣腳步聲。
兩位族長帶着各自的下屬,剛一進門,就看見何塞不同尋常的姿态,兩人的臉色一變。
大型桃花心木辦公桌後,何塞坐在椅背上,雙腳踩着兩邊軟皮扶手,手肘撐着兩只膝蓋。他低着頭,手裏擺弄着一只小型的黃銅武器。
看見他們來了,何塞模仿武器發射時“噗”的一聲。
武器的槍口正對着紅列跟黑餘。
盧粟抱着雙手站立着,倚靠在何塞身後的窗戶旁。
辦公室內,各式各樣的人,散坐在一邊,剛剛好把屋內所有的座椅沙發占滿,沒有多餘的位置。
就跟他們才是主人,紅列跟黑餘是遲到不知禮的客人。
真不是什麽好開場,彼此對對方沒有好印象。
把屋裏的情形盡收眼底,紅列與黑餘站着說:“抱歉,來晚了。”然後扭頭示意他們身後的人,出去找兩把新椅子,搬了過來。
何塞沉着臉看他們手忙腳亂地忙來忙去,一陣響動後,兩張椅子就在辦公桌前放下了。
黑餘昂着頭,開口想讓何塞坐規矩點。
紅列阻止了她,說了一聲:“開始吧。”
天色暗一分,室內便暗上三分。
持久地響着這兩人公事公辦的聲音,他們仔細地交待一項項公務、規則、章程。
聽起來,好像何塞餘生都要跟這些瑣碎之極的公務打交道,被這些毛線一樣事情越捆越緊。盧粟的目光一直放在何塞身上,他在心裏跟自己打賭,他猜,這人一定要不耐煩了。
何塞臉色越來越差,直到他打了個呵欠。他把手裏的黃銅玩具扔到桌上,突兀地磕了一聲,打斷了他們的話。盧粟笑起來。
黑餘眉頭緊緊皺着,她跟紅列拿不準他的性格,不知道這人什麽意思。
“我是帶着東西來的。”何塞說,他往下走,踩着軟皮凳,不是從凳子下來,而是又踩上辦公桌。
何塞在桌面上站直了。
每個人都仰着頭。
何塞低着頭,他的側臉陷入陰影,對他們說:“不是來給你們當仆人,照顧你們日常生活的。”
他跳下桌子:“麻煩直接說重點。”
何塞要求開誠布公。
紅列還想打個圓場,黑餘不想掩飾了,她摔開文件,說:“你成為領主的做法不符合規範,我們對你的做法不滿。”
何塞俯下`身,烏沉沉的眼睛跟她對視。
黑餘整個人冷得像冬日裏的河水。
分歧?裂痕?還是自己出場時,讓黑餘印象不佳?有些人之間,天生氣場不合,那就幹脆不要費力氣了,何塞:“我喜歡把話提前說清楚,所以,別再給我來剛才那套。”
“不願意接受,昨晚你們就該拒絕,我來了,就沒那麽好打發了。”何塞回身,坐在桃心木的辦公室上,中指扣着桌子,巡視一圈魔爐的人:“現在,我請把
你們腦子裏的想法換一換。別再懶懶散散地以為,你們迎來了個平庸聽話的魔法師,只想坐上這個位置,接下來就丢開你們,追逐那些名利。我不是那種人,對那些不感興趣。”
“十二道連發黃銅炮彈意味着什麽,你們比我清楚。就如我之前所說,這是慶祝,是展示,唯獨不是威懾。我還可以告訴你們,之前我們只能做到更替,到我們做到能連發的時候,中間之間只花了幾個月。”何塞故意暫停了,留着給他們驚訝的空隙。
“據我所知,在你們魔爐這裏,花費二十萬金幣制造出來的武器也不過才三到五連發。”何塞站起身,走到窗戶旁,掀起一角:“我們帶來的機械就在樓下,一會讓你們的人把這些情況弄清楚。”
剛上任就直接切進工作,何塞的動作、姿态、言語,跟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位魔法師不同。
“領主,就算您不喜歡,可有些記錄是一定要留存的。”一名明顯是作文書工作的年輕女性惶恐地站起來,她堅持自己的工作:“我們會給您全方面做個記錄,包括一些醫學上的檢查。”
盧粟忽然插話道:“我們有自己的醫生,不接受随意的檢查。”
這一句話讓黑餘和紅列不得不停止手裏的動作。原因有二,一是盧粟的身份,他們不知道為什麽盧粟會在這裏,為何塞保駕護航;另一方面,對自己身體格外看重,執意保持機密的,要麽有什麽隐疾,要麽是個出身不錯的重要顯貴。
兩位族長沒有發話,那位文書員只好放過這一要求,又問別的事情:“你的魔法類型?”
話題又回到剛才斷掉的地方,這回,連何塞那一行人都在看他。
何塞別開眼,窗外,混濁的天刮着陰冷的風。
背對着衆人,大家看到何塞抻了抻肩膀,盧粟就在他身旁,何塞對他搖了搖頭。
許久,何塞終于還是說了:“是火。”
她禮貌地詢問:“可以給我們展示一下嗎?”
何塞不動聲色地拉開領主的座椅,坐下,抱着手,雙腳擱上桌,輕輕搖晃着:“等你們學會什麽是尊重再說。”
文書員沒再問什麽了,淡色的眉毛輕瞥。因為何塞那番話,她原本對新任的領主頗有好感,也自問那些基礎要求不算過分,然而何塞屢次三番的不配合,給她留下怪異、讓人起疑的暗影。
魔爐難得飄落着顏色髒兮兮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