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無意着迷
第34章 無意着迷
存在這樣的問題,一旦知道就沒辦法忘記了。
盧粟每次是在讀完那些書籍後,親手送到火裏焚燒。可也記住了。
不僅如此,在一些時刻,他的好記性能幫他記住想起那些文字寫了什麽,他總能不自覺地從多情的詩篇裏挑選出一篇。
他怎麽可能真正燒毀?
存在這樣的問題,盡管有無數警示,人們在遇到相同境遇時還是很容易犯下相同錯誤,他跟妮娅就是會在感情方面栽跟頭。
妮娅信裏沒有提及,但在其他密信一則不起眼的報告裏寫上了,妮娅的情夫岡薩雷斯在不久前,一個白日的下午徹底離開了烏斯國。
感情不能依靠精密的計算,三心二意的人不會得到尊重,但這恰恰是冷酷王國要他們學會的事情,最好早早摒棄愛情。
存在這樣的問題,他或許從他父親身上看到一個讓他欣喜的可能。
伽寧國的宮廷,衆位妻子平起平坐。
布塔絲從不顧及別人的感受,他的許多做法都會在他的宮廷裏引起她們的嫉妒,撒下不公正的種子。
他随時追求一位火辣的美女,衆目睽睽之下,跟她們調情,拉着她們走進房間。
盧粟還小的時候,會爬上阿漢娜的膝頭,想安慰他的阿漢娜。
阿漢娜接住他,不解地詢問他說:“你怎麽跑過來了?不好好坐着,這麽調皮?”
她不知道盧粟在不安什麽,把心思都放在安慰盧粟身上:“你說話呀?你想要什麽就要說出來。”
應該想要什麽的人、應該說出來的人是你,盧粟眨眼着眼睛,不說話。
Advertisement
宮廷裏的婦人們穿戴得珠光寶氣,珠寶棱角分明,黃金冰冷堅硬,華服涼如水。
她的擁抱會給孩童帶來痛苦。
他沒有說為什麽跑過來。
他看到了她的失落,知道阿漢娜有一個最隐秘羞于出口的願望,只愛她一個人的丈夫,兩人真心相對。
這竟是世間最令人安定平靜的可能,也是阿漢娜最難做到的奢求。
因此阿漢娜從不提起。
可好奇的盧粟總能發現,每一次他都能看見。
就像節日裏藏起來的禮物,他按耐不住,要提前翻找出來。他把找到的禮物獻給阿漢娜看:“你藏起來,但我找到了。”
然後他向她索要他認為的真正的禮物,來自阿漢娜無可奈何的獎勵——腦門上的親吻。
這麽做的時候,阿漢娜仍然沒有丢失她那常年養成的驕傲儀态。
她不允許自己顯露超過規範的感情,不過她從沒有吝惜給予一個母親應有的溫情。
這是深宮裏一對母子從不訴諸于口的默契。
随着他漸漸長大,這份默契自行消退了。
現在盧粟想得到何塞的親吻,但是他跟妮娅訂婚的事做毀壞了這個可能。
一張木頭桌上滿是木屑,一顆心被小刀紮得千瘡百孔。
盧粟在這張桌上攤開了三封信。
左邊的密信裏的第三行,是夾雜在瑣事裏的一句補充,妮娅已經失去她的愛情,岡薩雷斯離開了。
中間的一封信正在彙報一件值得重視的糟心事。
盧粟的一個弟弟布羅跟着盧粟有樣學樣,很快在另一個主城伽昭拿下一個官職,做得比盧粟還好。
布羅沒有拿下幾次戰争的勝利獎章,但通過向別的官員施加壓力,強迫他們出資舉辦節慶日,讓城市的百姓們們放假。為了施惠民衆,獲取人們的好感,節慶日裏還邀請了最時興的表演。
布羅的聲望和口碑在日益增長。
關于這個弟弟,盧粟只記得小時候的布羅很想跟着他的兄姐,希望能得到保護。
不過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盧粟曾經為了吓退這個煩人精,欺負過他,殺掉了布羅一匹心愛的馬。
右邊,妮娅的第三封信件,長句式之下,藏着一條訊息,希望能從他手裏借兵。
她在等待他的回複。
烏斯國表面一片和平,老國王只是做了一些新動向,真正的危機還沒有到來。借兵意味着妮娅的處境很危急。
為什麽?
刺探的缺陷,拼湊的消息很難得知全貌。
至于借兵?
他可以答應她,也可以落井下石。
假如他真正相信所謂的預言,眼下或許是個不錯的時刻。
一只只白鴿在等着他的結論。
盧粟在換衣服,一套象征他白魔法大陸以及伽寧國王子身份的服飾。
“殿下,我們該出發了嗎?”勞爾問。
盧粟看了一眼那張木頭桌,信件都收起來了,現在只剩一顆被蹂躏過的心。
真是難以言喻。
盧粟收回視線:“走吧。”
他們一齊走出門。
一個具有深遠影響的決定,被寫進回複妮娅的信函裏,白鴿飛出。
正好何塞回到旅店,他的衣服下擺沾了泥土,在進門前他撣了撣,又甩了甩雨傘上的水珠。
盧粟與勞爾正在朝樓下走。
何塞想避開他們,走了另一邊樓梯。
卡卡扶着樓梯,探出頭,對盧粟與勞爾招呼說:“要走啦?”
“要走了?”何塞忽然在樓梯那邊問,他看到這二人均已穿戴整齊。
盧粟的目光跟着他打轉,知道他誤會了,有心逗他:“是。”
哦,何塞覺得自己塌陷了一塊。
這樣一別,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也沒辦法。
本來就是沒有絲毫關聯的人。
只是真的到了這一刻,他有點茫然。
嘴唇發麻,不敢說話,害怕自己的聲音暴露什麽。
他看起來太難過了,盧粟總覺得他一眨眼好像要滴淚,人也慌了。
盧粟從這邊樓梯一撐,跳到何塞那邊。
落地的時候,盧粟狼狽地絆了一下,摔在何塞身上。
何塞扶了他一下,盧粟拽起他的手,何塞掙了掙,被他帶着去了何塞的房間。
不敢在何塞滿是陷阱的房間裏進行撕扯掙紮,他直接将何塞摁在門後的牆壁上。
這會兒,盧粟已經學聰明了,先抵住他的膝蓋——怕再挨踢。
又借抱住何塞的方式,捆住他的雙手。
何塞用肢體接觸抗拒,盧粟用親吻交流。
窗戶就在一旁,飄搖的紗簾外,可以看到昏黃色的天空漸漸發暗。
時不時有人從樓下走過。
馬車輕快地跑走,車上挂着的搖鈴聲音十分清脆。
室外發悶的氣味順着風進來了。
他們都在學習了解彼此,在對方身上練出一些經驗。
何塞緊緊閉着眼,偶爾發出一聲換氣時的悶哼。
盧粟沿着何塞的唇縫啄吻,何塞覺得癢,微微別開頭:“別這樣。”
盧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又想捉弄他。
何塞想開口,他就唇舌交纏,糾纏阻撓他,順勢把他壓向牆面,讓何塞又痛苦又惱怒。
兩人的身體在慢慢發熱,汗水讓他們都感到潮濕。-
讓盧粟驚訝的是,上一次何塞看似熱情,可心始終朝他緊閉。
而這一次何塞掙紮得厲害,他卻很容易長驅直入,來去自如。
偶爾,何塞的嘴唇還會尋覓他的,他控制不住激動,緊緊抱住他。
盡管如此,何塞還是在毫無必要地堅持反抗。
可盧粟已經知道自己得到了什麽。
他們在心底嘆息着,又在更深的陰影裏喘熄。
完了。
之前他們就如陌生人一般,各自冷靜下來,做的那麽多心理準備、思考,宛若銅牆鐵壁的城堡,一遇到對方就被摧毀了。
全然顧不上了。
當盧粟想邀請何塞進入他的心,遭到了拒絕。何塞被動着接受盧粟,他不要參與盧粟的,如果做得到,他會馬上對盧粟關閉大門。
從此離開。
無緣無故,他就是感覺到何塞身上有這種蕭索的氣息。
他人在懷裏,盧粟怎麽可能放走他?
他趕緊說:“我們解決一些事。”
“不需要。”何塞低下頭。
“我應該以兩人都認可的方式開始,對嗎?如今你拒絕我,不相信我,我知道,是在懲罰我。可我還來得及嗎?”
何塞張了張口,慢慢說:“沒有,跟你做的那些事無關。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找什麽感情,找不到的。你知道我的情況,我跟別人不一樣,感情對我沒有影響。”
盧粟頓了頓,這句話什麽意思?
盧粟抛開不管:“那你給我一個承諾。”
“什麽承諾?”
“我還有機會,不要總是拒絕我。”
“我為什麽要給你承諾?都跟你說了,我根本沒有這感情玩意兒!”
“你說不受影響。”
“如果我答應了你,豈不是說明它能左右我的決定嗎?”
“不對,”盧粟跟他咬文嚼字:“你得先給我承諾,你要承認愛情的存在,然後你才能證明你不受影響。”
……他每次都忘了這個人不好糊弄!
兩人分開時,心裏滋生出來的陰雲密霧被驅散了。
他們都發現了,只要跟對方一起,感覺會變好,心情會變好。
盧粟又說:“你怕什麽?假如像你說的那樣,會受傷的是我,不是嗎?”
何塞忍了忍,他不想說,不想說,最後還是失态地說了出口:“你假裝情深什麽呢?你把我扔下了,獨自一人!頂着未婚妻的頭銜,跟我玩耍?”
盧粟笑了,高興,再次把他抱了起來:“那位未婚妻不是真的,她有情夫。”
他把他跟妮娅真正的狀況告訴了何塞,但隐瞞了情夫已經離開了妮娅的部分。
一簾輕紗因為他們的動作勾住了,高高飄起又落下來。
他們一齊倒進床裏,互相對視,室內靜谧,說不好是誰的心跳得有些快。
盧粟的手還戀戀不舍地搭在他身上,何塞沒想到抗拒,他有點高興:“你知道我長大的地方……”
他說起宮廷。
“我們用金籠子飼養鴿子,蛇,豹子。宮廷裏有水池,棕樹,我們和黑豹子一起追逐玩耍。我長得跟他們不一樣。一起玩的時候,這種不一樣就很明顯。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同,我常常是被排斥那一個。”
何塞在想象中看到一個跟大家長得不一樣的小孩,他身處人群,又格格不入。
何塞擡起眼睛,他還以為盧粟是被千嬌萬寵地捧着長大的。
“我母親是別國的人,她只是國王妻子之一。我不喜歡這個規則,它讓宮廷沒有溫情。”盧粟換了個姿勢,側着身子,認真地望着他說:“我原來一直是這麽想的,如果我當上國王,會修改那條法律,一個國王只能有一個王後。遇到你後,我就知道,如果真的當上國王了,我不會改。”
“其實我早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盧粟目光沉靜,說着他已無能為力的剖白:“何塞,可我的行動早就做出選擇了,也許一開始沒有那麽确信,也很猶豫。”
何塞一愣,眼中金光微閃,那你不要當國王了嗎?
盧粟暗下眼睛,手上毫不含糊地摟過何塞,他倆緊密無間:“勞爾給我講了一則例子,那則例子裏有讓人安心的感情,我是你的重心,目光的焦點。可你不是這麽做的,經常獨自做一些事,讓我筋疲力盡。我覺得心酸,你沒對我那樣好過。”
何塞:“……”确實。
他依舊在他耳旁,輕柔地說:“我很難受。”
下一秒,他已經撐在何塞的上方:“給我一個承諾。”
莫名其妙要什麽承諾?
何塞敏銳地察覺這句話裏有兩層意思,沒敢松口。
盧粟不說話,盯着他的眼神很郁熱。
何塞當然感覺到了他那種箭在弦上的狀态。這個人一點都不掩飾,熱熱的壓在他的腹部上,非常直白地告訴他,讓他體會。
何塞頭大起來,他想動作,恍然發現左右上下都被這個人封住了。
何塞心慌慌地說了一句跟現在完全無關,但真的十分緊要的事情:“……不是,一會我還有事。”
事實上,盧粟的話确實有兩層意思。
盧粟已經低下頭跟他厮磨纏綿,熱吻起來,何塞的衣袍被掀了起來。
兩人汗津津的,不聞一聲。
盧粟沒忘記向他索要:“承諾。”
然後握住他的弱點,給了何塞一點懲罰。
何塞一個激靈,連忙想解救自己的。
不過可惜,盧粟不打算放過這個人質。
何塞終于松口,低聲答應:“……好。”
……黏膩的一番動作後……
衣服也不能再穿,兩人重新換了一套。
盧粟披上外套,打開門叫人拿衣服來的間隙,何塞總覺得有些話沒有說清楚。
好像什麽都沒說,又好像都說了。
唉,他倆真是一筆糊塗賬。
他又躺回床,盯着那扇窗,內心有塊地方平靜了,可仍然是漂浮在波動的水面之上,随時有打翻的可能。
天色暗了下來,華燈初上,外間,陸續有人來找他們了。
--------------------
“無意”,是想說彼此沒有這個想法,可見了面,仍然做了沒有打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