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與有榮焉
第27章 與有榮焉
這一夜很漫長。
彎月的清輝仿佛在預先為初冬季節鋪灑下寒霜。
日頭一出,便是戰鬥的日子。
無人睡眠,人們四處走動,裝載物資,收拾戰鬥械具。
何塞的小營地燈火通明。
如何在一晚上争取到“傳話人”一職,盧粟殷勤支招:“正好我帶來了一批貨物裏有酒。”
戰亂動蕩時期,酒竟然比藥還搶手,人們寧願丢下銅幣購買酒也不願意買藥。
盧粟帶來的駱駝隊裏,酒占去了大半,他的選擇一向精明,并且理由充分:“藥只是治傷,酒卻能麻痹心靈的痛苦。”
何塞咳嗽一聲,主動跟他相借,低聲下氣:“欠你三次。”
派出送信的人多次驚起野狗的吠叫聲,信件後跟着他從盧粟那裏借來的酒。
如此來回跑了許多趟,何塞的傳話人身份定下來了。
夜深露重,深感倦怠的何塞想走出去吹吹冷風,清醒一下腦子。
簡見何塞要出門,問:“去哪?”
“撒尿。”
“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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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星月下邊談邊走,走了一段長路。
他們重新彙整思路,簡單定下作戰計劃,這個計劃裏,兩個人準備用上“擴大尺寸”的家夥。
何塞把他的新想法和盤托出:“我們要拿下魔爐。”
“沒有比魔爐更适合我們。”簡與他一拍即合:“可如果失敗了怎麽辦?”
何塞說:“再找一條船,總要去
魔爐。”
“你好像很難去考慮失敗的問題。”即使他們真的造出一些東西,簡仍會忍不住懷疑,他們是否正在被欲望制造的海市蜃樓所欺騙:“為什麽你會這麽堅持?”
“沒有別的選擇。”
“我是不甘心,你呢,到底是什麽東西在追逐你?”
追逐他的東西,好像太多了,何塞頭疼的說:“……也是不甘心吧。”
他們的對話難掩困倦。
兩人都因為同樣低落的心情惺惺相惜,越走越近,何塞不由自主地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
簡對新來客存有疑問,一直沒機會問,正好借此機會,他對盧粟評價道:“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很輕易地搶走了你的指揮。”
他的維護讓何塞心情大好,他笑笑:“這個人當然不簡單!他是伽寧國的王子。”
“白魔法那邊的人?!”作為黑魔法師的簡對這個身份很警惕。
“何止!”
何塞惡作劇之心大起,他很想發洩一通他對盧粟的看法,想跟人聊聊盧粟這個人。
這個人如此莫名其妙,表裏不如一,反複無常——明明跑掉了,他又回來救他;明明消失了,他又特意來找他;明明坦言自己不是個好人,可他做的事情沒有一件對他自己有好處!
他的反複無常把他也攪得一塌糊塗。
丢不掉對盧粟那種糾結與困惑,何塞故意曲解說:“別輕易相信他,這個人教養良好,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可你要這麽想就被騙了!實際上他是個陰險狡詐的人。論起聰明來,他心思慎密,籌算千裏,恐怕你也不如。而你還又比不過他心狠手辣的手段。”——畢竟他被教育成要消滅自己的心的人。
鬼知道自己是不是他特意挑出來要消滅的對象。
何塞有些傷感。
“別鬧。”
“要說,”何塞戲谑道:“本來我是一個洲際城貧民街區的小旅店老板,沒什麽大志向,準備過很普通的生活。只因為生意不好,去街頭想招攬一個看起來富貴的旅客,結果招攬上了他,我能有今天,拜這位所賜……”
可他還未說完,發覺在遇到盧粟之前,他過的也不是什麽值得懷念的好生活,而他卻想把這些不幸都歸罪于盧粟。
他們之間距離不僅僅是身份的差距。
如果盧粟是個充滿光環的纨绔子弟就算了,偏偏這個可恨的混蛋将自己錘煉得十分優秀。
他作為首領的個人魅力,對部下的訓練與控制,處理沖突的觀念,有效且有力。
何塞不喜歡盧粟的一些觀念,無法像他那般行事,做不到全盤接受。
盧粟太顯眼了。
對比起來,何塞許多想法和做法,他營地裏那些懶散的人,像是一份不及格的考卷。
好像放棄自己那些想法,學習與模仿盧粟的做法才該是一條捷徑。
比起好感與仰慕,何塞更嫉妒他。
他對盧粟的诋毀大多出自于這種心情。
想明白個中緣由的何塞決定住口不提:“我理解你之前那種無法排遣的嫉妒了。我當時對你說的那些話,其實是沒有重視你的情緒……”
簡拍拍他的背:“你還小。”
何塞笑了兩聲,想起他确實比簡小了兩三歲。
他們走遠了,除月光外,再無燈火。
山野黑漆漆的,飕飕穿蕩着冷風。
他這會兒勾住簡的脖子:“剛才我們該給自己留點酒,現在真想跟你一起喝。”
不是麻痹的方式,而是歡樂的方式。
簡還是不解:“我以為你和這個人有一段……”
“沒有。”何塞想了想,用另一個理由解釋:“他有未婚妻。”
又補了一句:“而且他們那個地方,可以多娶。”
這句解釋好像比剛才無聊的诋毀更貼近真實情況。
由于太有說服力,簡費勁想了半天,實在是說不出什麽來。
簡是這一類典型的魔法師,由于常年專注于魔法理論和工作,感情上是絕對的零經驗。
聽了何塞的話,他想的很簡單,性別相同,這怎麽可以?“多娶”觀念更不能接受。
盧粟肯定沒戲,他的騷擾不會有結果的。
這一夜,兩人的談話以簡恍然大悟“噢”的一聲結束了。
何塞長嘆一聲,發覺呼吸間已有了寒意。
物資安排齊整後,衆人趕在破曉前打個盹兒。
帳篷內,每個人睡得七橫八豎。
偶爾響起一陣讨厭的腳步聲。
睡夢中,何塞感到一只沉重的手臂搭在他身上,将他放在胸`前的手握了起來。
他聞到了對方手上的葉子氣味,短暫的夢見了他在小旅店種下的橄榄樹。
雞鳴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時,人們醒來了,他們看到兩位首領躺在一起的情形。
這兩個人态度極其自然,鎮定地起身,期間還交換了兩句信息,然後分開行事。
他們擺出來的那副态度,讓別人的震驚和尴尬顯得大驚小怪了。
盧粟分出一部分人去做調查,自己跟着何塞的一行隊伍出發。
何塞帳篷裏的那根中型尺寸的金屬粗管和一些看不懂的事物,被隊伍累贅地拖着走。
清晨,暗紅色的太陽穿不透河海面升起的濃霧。
耗費數十人,極費功夫地把這些沉重的物什拖上那艘跟小漁船沒什麽區別的船上。
小船的水位下降好幾尺,差點兒被這重量壓翻了船。
所幸何塞與盧粟的人馬不多,全員不過六七十人,加上東西,六七艘小船緩緩駛出。
越過濃霧的遮擋,十幾艘海盜船猶如一排排巍峨的山崖,船上豎着根根黑色桅杆,挂着刺眼可怖的黑色旗幟。
船喙包裹了一層黑亮的鋼鐵,上面遍布撞擊過凹陷痕跡,看起來很不好惹。
何塞向海盜船發出訊息,往天空發射一枚光彈。
海盜船懶得搭理這艘跟魚苗一樣的小船。
何塞再次發出交流訊息的時候,海盜船抛下用來裝垃圾的木桶。
沉重的木桶在河面砸出水花,接着越來越多的木桶被抛擲下河。
垃圾和污漬頓時彌漫在河面上,阻礙了何塞前行的河路。
何塞心中郁悶,他經歷了這些事,為什麽他會覺得海盜會講道理,搞什麽“傳話人”這種官方接待行為?
太陽高升,濃霧漸散,天澄無雲。
手忙腳亂的,何塞他們把一路上運送的金屬粗管,跟其他零件一起進行銜接拼接,空氣裏飄散着讓人憋悶的機油氣味。
一路上看他們拖着的物件,盧粟大概猜到他們在做什麽。
當拼接物逐漸成型,盧粟的神色嚴峻起來,他那高度敏銳的嗅覺立刻聯想到許多東西。
他見過裝填彈藥的火炮,發射間隔周期長,成本昂貴,何塞手裏的熱兵器跟那種東西不是同一類。
人們很難重視熱兵器,笨拙、失靈,還總以玩具和收藏品的形象出現。
經過簡的設計與放大,新型熱兵器的恐怖之處凸顯出來了。⑨
簡深感自己想象力的貧瘠笨拙,突發奇想地想參考借鑒動物的外表,這次的熱兵器被做成模仿節肢動物的金屬物。
可以組裝的特性,似乎能因為拼接物的擴充,長成一個鋼鐵材質的龐然大物,中型尺寸的金屬管道成了節肢動物的“長嘴”。
盧粟本能地厭惡這個熱兵器,就像所有尋求永恒統治的國王都厭惡改變,不喜歡會帶來變化能夠改變的新生事物。
特別是,當這種東西沒掌握在他們的手裏。
戰争的常态是以多勝少,沒有一位将軍願意在開戰聲明裏炫耀自己少量的兵力,而是極力誇張數目。
一場戰争比拼的是兵種兵力以及魔法規模,排兵布陣,物資消耗。
何塞不像盧粟擁有一個高貴的頭銜,哪怕他通過撒謊,用“上校”稍微提高了自己的職務,聚集在他身邊的人依然不會多,并且凝聚力差。
兵力、根據地、甚至是禦下的智謀,何塞渺小的讓人瞧不起。
即使他擁有超凡的能力,非同一般的運氣,将來得到的也不過是寥寥幾筆帶有可惜意味的暗示:如果他出身貴族将會有不一樣的成就。
現在何塞不需要這些了,因為他的做法超過了舊時的經驗。
戰場一向是屬于國王、貴族、魔法師的。
小船上的人沒有一位是值得重視的大人物,他們身份卑微,衣着寒酸,灰頭土臉,滿手黑油,戰場的榮光與失敗從來不會囊括這些人的名字。
可他們拼接出來的這麽一個東西會成為王公貴族的噩夢——作為兵器,戰馬與戰車、重型兵器、全副盔甲,尚屬于人力範疇。
從未出現過這種遠遠超過人體型大小的重型金屬武器,還搭配着簡易的操作方式,只需要點燃一根特制的繩索就可以。
理想化的說,它已經以一個雛形狀态完成了初步的成功,同時它包含着一種可以進化和自我完善的理論。
盧粟看蹲下給熱兵器加固齒輪與螺絲的何塞,他終于明白為什麽何塞想去魔爐。
魔爐能讓何塞源源不斷地制造這些熱兵器,當這個冰冷的金屬拼接物擁有充足的材料,足夠的時間改進,他不需要很多兵力,僅憑一個馭手就能造成大規模流血與傷亡,輕而易舉碾碎成百上千的兵力與魔法師,讓一位常勝将軍一敗塗地。
看着他們吃力地推動陰森冰冷的“長嘴”炮口,調整方向,直到對準其中一艘海盜船的位置。
這群螞蟻一樣無名之人,他們就是用這雙手和智慧創造出這樣的武器。
盧粟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給勞爾:“我想,他讓我們之前的評價失去意義了,他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弱小。”
“很難說,要看這個熱兵器的實際效果。”勞爾同樣覺得吃驚,他不像盧粟只能看到好的地方:“你剛才所說的意義,他們不見得會這麽想。光憑熱情和興趣,那他們手裏的熱兵器只能是一種偶然,耀眼一時的‘巧合’。我見過太多失敗,殿下。”
“已經有一個熱兵器,難道還不夠嗎?”
“遠遠不夠,殿下!”勞爾道:“我也是跟他們一樣的普通人!看到這樣的東西被一群無名之人造出來,我感覺與有榮焉。我對他們的期望很高,希望他們走得更遠,評價也就難免苛刻。”
勞爾跟随他多年,是他的下屬,也是朋友。
他們常常在同一件事情上有靈犀相通般的默契。
有關盧粟的前途和安全,有時候勞爾的考慮比盧粟更甚。
剛剛勞爾的話,頭一次讓盧粟察覺出異樣。
觀點分歧?不,不是這種感覺,比那更尖銳。
是他的下屬轉移了視線,不再以盧粟為中心。
位置不穩固、失去向心力,從來都是盧粟這類人第一敏[gǎn]警惕的事情。
如果何塞是一個崇拜權力的好戰分子,盧粟很難克制住自己不
去控制和傷害他。
何塞不會給人威脅感,但是誰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會邁向什麽地方。
何塞很不喜歡盧粟和勞爾盯着熱兵器不放,他可不敢忘了這是個喜歡搶東西的人。
他心痛地貶低他們的汗水結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還把我搞得傾家蕩産。跟別的炮筒一樣笨,一天只能發射一次,沒準兒還會出故障。”
倒是沒有騙人,不過“節肢”的目的就是為了方便替換,還未進行過幾次測驗,不太穩定。
“真的要點火嗎?”簡很猶豫,他一直做的是書案工作,還沒做過這麽暴力的事情。
“啊?都架好了。”小六很茫然,擔心這些人又改主意了,他累了,想休息一會。
卡卡很不高興:“我早就說過了,你們要先想好才開始做,不要做無用功!”
其他手下安裝完後,繼續作桡手,讓小船行駛起來:“老大,還點不點火啊,海盜船要跑遠了。”
何塞及時下令:“點火!”
熱兵器開始劇烈抖動,出現異響,焦糊味竄了出來,連帶着船身左搖右擺。
簡抱胸搖頭:“我就說那個零件不能省。”
何塞嘆氣:“那不是太貴嗎?小零件花大價錢,聽起來很不值。”
簡不喜歡聽這些:“你就不會算帳,僥幸心,出故障造成的損失可比節省下來的成本昂貴多了。”
何塞發愁道:“知道了,下來我再想想辦法。”
盧粟認為有必要關心一聲:“故障了會怎麽樣?”
簡給他解釋:“那是個銜接的關鍵零件,一旦斷裂就會炸。”
“我整理下現在的情況,”盧粟試着理解他們的話:“我們在一條船上,你們把會炸的熱兵器點着了?”
何塞聽得着急,大家都站在熱兵器面前,怎麽能講這種話:“你們怎麽老想着要炸!這是一種很不好的暗示。往好的地方想想?萬一只是卡殼呢?”
簡觀察了一圈環境:“還行,測試場地還是有優勢的,四處都是水,炸了我們可以跳進水裏。”
幸好只是異響。
炮彈帶着尖嘯聲順利飛出。
何塞忽然想起,這裏不是戰場,很多規則他還不清楚。
他請教盧粟:“呃,雖然對方是海盜,可是沒朝我們動手。我們先發制人打海盜,好像也沒有提前打招呼。這麽做是可以的,是吧?”
海盜船被轟出一個大洞,洶湧的河水灌湧而進。
盧粟只能說:“……是。”
未等他們說完。
海盜船上的破洞像一聲令下,從八方湧進了各式小船。
所謂的“先鋒”開始向海盜船進攻,海盜船予以還擊,刀刺,長矛,抛擲彈藥。
一片混亂。
偶爾刮起的陣風、紛濺的水花潮浪、動蕩搖晃的船只。
許多人被打下河裏。
掉進水裏的人拼命抓住船只和桡手的船篙,又被捅開。傷者的血染紅了一部分河面,很快又消散了。
更多的船只出現,海盜船開始撞擊。
剛才那艘破了洞的海盜船緩緩倒塌沉底,巨大的桅杆和旗幟浮在河面上,成了所有船只的障礙物。
河面滿眼是浮水的人,掙紮着朝河岸游去。
米拉當局見狀,竟然開出船只入河,預備用當局的威嚴與律令抓捕這些人。
局勢難明。
何塞去了船頭位置,他眨了一下眼睛,想快點找出獨眼所在的船只。
微妙的感覺指引着他的目光,那瞬間他雙眼控不住發熱,眼睛又要頻繁出現狀況了!
他趕緊閉上眼,沁出淚。
不是不能視物,只是不希望別人看見他雙眼的光芒。
不說他近期根本找不到獨自一人的機會,他現在就在船上,還有那麽多事要做。
他需要人幫忙掩飾。
誰呢?卡卡?小六?簡?
如果他們問起,他該坦誠到哪一種程度?
盧粟最先發現他的異狀,及時扶住他的肩膀,看他捂住眼睛的狀态很熟悉:“怎麽回事?暈船?還是眼睛又……?”
何塞閉着眼睛說:“替我告訴他們,靠近左邊第三艘海盜船。”
“靠近那艘船作什麽?”
“我好像看到獨眼在上面。”
“你認識?”
“獨眼嘛!”他很自然的說。
盧粟去了又回來了:“該給你找一位懂得保密的醫生檢查看看。”
小船開始轉向,波動得比較厲害,閉上眼睛的何塞站不穩。
他回身抓住聲音的來源,盧粟的衣袍。
何塞就要開口叫別人的時候,盧粟忽然說:“你沒讓他們知道你的眼睛情況,是嗎?”
“還沒。”
盧粟試圖教給他一件事:“不論是多小的首領,你必須要學會警惕,你的健康狀況必須是個秘密。既然你不舒服,我來接手,你想做什麽?”
他強調了兩次必須。
何塞不喜歡他話裏的防備與嚴厲:“他們是朋友。”
盧粟不禁側目,在西維多的時候,何塞可沒什麽朋友。
也沒時間争論什麽,何塞不想再提這茬:“我知道一種海上的打法。”
他們叫來了小六,小六只消看一眼,便知道海盜船的弱點,結合小六的意見,臨時的作戰計劃完成了。
簡那不成樣子的風魔法派上了用場,他故意沖船帆掀起與風向相反的風。
撞擊野蠻人的小船,繞過還在下沉的海盜船,避開米拉當局的船只,拼命劃動的桡手們早把體力消耗得差不多,已經疲倦了。
海盜船停滞不前,無餘力掙紮。
該下一步。
自從何塞知道附魔彈藥可以儲存不同的魔法,他便裝上一些其他元素的。
此刻,何塞把身上沉重的火繩铳交給盧粟:“朝桡手窗口位置打,他們已經累了。這枚附魔彈藥裝的是水魔法,他們一受到大量的沖擊,會突然地失去方向。趁這個時候,我們趕緊爬上去!”
盧粟接過武器,不需要教學,他很快找了跟何塞一樣的舉槍瞄準的姿勢。
何塞不忘交代:“繩子燒得有點慢,等的有點久。”
又忍不住囑咐:“請瞄準一點,這個彈藥比較貴,呃,打偏了可沒有第二枚了……”
何塞嚴肅地說:“用完了,一定要還給我。”
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盧粟深深地看了一眼何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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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快樂!
十八歲以下的小朋友:危險動作,請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