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黃金礦劫案
第13章 黃金礦劫案
纏綿的大雨已經停了,窗外依舊暗雲密布。
白日,卧室內點着一盞孤燈。
燈是盧粟要求點的,他說屋裏光線太暗。
何塞看他點燃蠟燭,嘀咕一句:“點燈幹什麽?你不是會白魔法嗎?點一個光明球來玩玩兒,看看亮不亮堂。”
盧粟沒搭理他。
何塞身披着薄毯,光腳跳下床,走到沙發上坐下,喝着治愈感冒的湯藥。
盧粟同坐在一張沙發上,此時他借着那點燭火看書。
藤蔓爬過他們所居住的窗臺,那些藤蔓開了紫色粉色的小花。
何塞問他,會認嗎?
盧粟擡頭,同何塞一起看了會兒陽臺上的花葉,說不認識。
翻書的間隙,盧粟偶爾會吃下一兩片橄榄葉。
何塞邊喝藥,又跟他開玩笑:“怎麽?橄榄葉是你靈魂洗滌劑?”
“什麽?”
“好像你吃那葉子會變得好說話。”
何塞毫不在意的屈着腿坐,光裸的膝蓋露出薄毯之外,正挨着盧粟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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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燭光給何塞的皮膚帶來光澤,在最不可能的猜測裏,盧粟覺得,是他光裸的皮膚散發着微光。
盧粟沒回答何塞的話,因為他正在用沉思的目光驗證這個最不可能的猜測。
為了不被何塞察覺,盧粟的目光不時回到書籍上。
隔着單薄衣褲的觸感,他感受着他溫熱的皮膚。
在這個夏季濕漉漉又悶熱的陰天裏,弄不清楚是誰在出汗,盧粟從額頭到整個後背都在發潮,只有嘴唇是幹涸的,這讓他覺得何塞正在把生病那種虛弱無力傳染給他。
他應該離一個生病的人遠點,他這麽想着,但沒這麽做。
何塞喝藥的動作起伏不定,他們的腿隐隐約約、讓人顫栗的觸碰着。
盧粟沒有躲開,而是朝何塞那邊再次挪近了一點。
可何塞感覺到黏膩的觸碰,收回了腿。
盧粟的心情和看書的視線一起落了下去。
終于,何塞換了個姿勢,徹底遠離了盧粟。
盧粟煩躁地垂下眼睛,他們之前觸碰過的那片皮膚冷得像冰塊一樣。
“你喝完藥了?”盧粟站起身,指了指他的空杯子。
“喝完了。”
他向何塞索要杯子:“我拿出去。”
何塞把杯子遞給他,他用動作在向盧粟表明:是不是?我說對了吧?橄榄葉讓你變好了。
“湊巧,”盧粟解釋說:“主動照顧生病的人,是我被迫養成的一個無聊習慣,為了維護那種……那種風度禮儀。”
何塞露出古怪的、詫異不解的神情。
盧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趕快在何塞發問之前轉頭就走。
那種無聊的禮儀主要用途,就是學着如何追求心儀的對象,如何博取心儀對象的歡心。
從外面跑進來的侍女差點撞上出門的盧粟。
盧粟帶上門,把杯子給她,問她什麽事。
她告訴盧粟剛才傳來的消息:西維多的聖山在自然之力的幫助下,塌陷了一角。
塌陷的石塊擋住了洞口,克羅族在收拾塌陷的地方。
因為何塞之前向市長建議,駐守在那兒的克羅族奴隸很少。
“探明是什麽礦了嗎?”
“還不知道。”
盧粟想了一會,交代她:“再做一碗藥,讓醫生多加一些助眠的草藥。房間裏的那位大人發着高熱,犯着頭疼,需要休息。”
侍女猶豫了:“是嗎?可我剛才聽醫生說,大人的病并不嚴重,不需要吃藥,為什麽還喝兩次呢?藥吃多了對身體也不好。”
比他年長許多的中年女性敢頂撞他,他沒有生氣:“克羅族,你還沒準備好怎麽當一個奴隸。你最好希望我發發善心,饒了你剛才的質疑,否則我就依照懲戒奴隸的方式處罰你。”
然後他勒令:“快去,我在這裏等你。”
當盧粟再次端着藥進門來,何塞斜躺在沙發上翻看盧粟留下的書,他問:“怎麽出去那麽久?有什麽事嗎?”
“沒事,剛才把醫生叫來問了一些情況。”盧粟說,然後他把杯子遞給何塞:“來,再喝一杯。本來你病的不重,把這杯喝了就能好。”
“怎麽又喝藥?我就是有點症狀,又不嚴重,不用喝了。”
“喝吧。”他說,沒有收回杯子的意思。
“我好得很。”何塞不大服氣,不過他也擔心萬一出什麽急事,精力不好不能應付,還是依言喝了藥。
臨近中午的陽光破雲而出,雨後的晴空,熱度很是毒辣,幾只百靈鳥在窗外啁啾。
喝完藥的何塞睡着了,他側躺着,亂伸的胳膊把書頁壓皺了,盧粟替他拿開。
百葉窗的條形光影交織在這個睡熟的男人身上,何塞身上被太陽曬過的皮膚,在強烈陽光的照耀下有蜜一般的色彩。
盧粟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碰醒他。
何塞熟睡着。
盧粟看着他,耳朵燒得發燙,他的目光是審視的。
少頃,他輕輕拉開他腰間帶穗的編結繩索,他試探着、匆匆的看了一眼他的身體。
何塞的睡袍缺乏繩索的守衛,半遮半掩的隙開了一條縫,裏面渾身赤體。
這一眼讓他的心幾乎要奔湧到嗓子眼兒裏,險些喘不過氣。
其實盧粟那一眼太匆忙,什麽都沒看清楚。
他氣喘籲籲的,偏開頭,想後退,但是誘人的迫切感再次高漲,漫湧過膽怯。
盧粟不自覺地前進一步,身軀投下的陰影遮擋掉皮膚上的條形陽光,他難以抑制地伸出手,用手指滑過他的腿。
不同于自身的陌生觸感。
盧粟又看了看何塞,想把那感觸與何塞聯系在一起。
何塞身體上一些細節在這時被看清楚了,又似乎沒有,模模糊糊,回憶不清。
盧粟摩挲何塞皮膚本來的顏色,細膩的顏色。
眼睛會發光,皮膚倒是不會,剛才盧粟以為的微光,只是光給人的錯覺。
何塞覺得癢,動了動蜷着的腿。
屋內是潮熱的。
盧粟注意到白紗做的床幔散開了,或者一直沒系。
西維多的風格,床是帶床幔的。
從窗外吹進來一絲風,床幔在飄搖。
而床,床是淩亂不堪的,被子和衣服卷作一團。何塞從不收拾。
房間都是散亂的,何塞只是住了一些天,他就能讓東西不在原本該在的位置上,随手亂放。
何塞身處其中完全不受困擾,可此時盧粟覺得眼亂,犯暈。
而且,而且他聞到何塞睡出熱汗的鹹味。
他的心髒怦怦直跳,他又開始發汗了。
房間內發生的事情不應該是盧粟的目的。
他不該這麽做,他不希望何塞幹涉他要做的事,所以讓女仆給他煮助眠的藥水。
這才是他的目的。
盧粟猶疑着,動作粗魯、急躁的拉過薄被,把何塞整個人藏了起來。
他心神不寧地走出房門,站在庭院樹下。
過了好一會,盧粟叫侍女拿來煙鬥,他抹了抹濕濡的發根,接過侍女拿來的煙,借助草藥點燃的煙霧,好使那激動昂揚的念頭重歸平靜。
如果不是還有事,他還想喝幾杯橄榄烈酒。
盧粟讓侍女找人通知市長,他需要市長幫忙調去一批奴隸。
但他沒得到市長的配合。
市長派人回複說起另一件事,基頓逃跑了,抓捕要犯的兵力不足,他現在很是焦頭爛額。
盧粟看了看天氣,讓侍女不用做別的事,注意聽何塞醒來的吩咐。
然後盧粟留下話,他要去礦山看看。
據後來西維多活下來的人說,當天騷亂發生的時候,他們都是在場目擊者,可面臨那亂糟糟的情況,幾乎所有人都還是一頭霧水。
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一個證言否認另一個證言,又互相印證。每個人都堅信自己說的是對的,還延伸出許多離奇的傳說。
他們當中有些人直至現在,仍然沒能搞清楚當天真正的情況。
這位侍女在接受《黃金礦劫案》的調查時,她的證言是這麽說的。
她說,盧粟這個人嘴很壞,很嚴厲,但依她看,這就是兩個辦事的年輕人,沒對她做過什麽壞事。
尤其是何塞,這是一個善良人,是他叫醫生給克羅族人看病,讓他們不用在暴雨裏挖礦,她的一個小兒子就在那礦上,幸好得到及時治療。
發生騷亂的當天,她給何塞送了兩次治愈感冒的藥。第一次吃了藥後的何塞還是沒好,發着高燒,盧粟讓她加上助眠的草藥,何塞第二次吃了藥後,在屋內睡了一下午。
盧粟叫她守在在何塞的房間門外聽吩咐,說他要去礦山看看。
她擡了張凳子,在門口繡花,打瞌睡。//
傍晚,西維多城中大亂,她聽見街上傳來喊殺喊打聲,聽到可怖的巨震聲,她太害怕,躲到一個衣櫃裏。
那天之後,她再也沒見過這兩個人。
她聽說礦山在下午的時候出了事,猜測說:“可能盧粟去礦山的時候就被殺了,時間對得上。”
負責調查的官員讓她從一堆模糊的屍體裏辨認,忍着惡心又抗拒的心情,她匆匆忙忙的指出一具:“可能是他,衣服很像。”
說到何塞,她面露悔意:“我應該叫醒他的,太害怕了,我吓得渾身發抖,忘了。等我回屋裏查看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我想,他要麽趁亂逃跑了,要麽是被第二批到西維多的援軍殺了。”
她為何塞說的話經過報紙的渲染,引發了一次全民嘩然和聲讨。
克羅族人認為她性格軟弱,搞不清楚狀況,竟然被掠奪者鱷魚的眼淚所蒙騙,為掠奪者講話。
報紙後續揭露,竺萊國僞市長讓克羅族在暴雨裏停工,使用的是“不想浪費”的理由。
這則報道再次點燃克羅族人的怒火,他們的記憶似乎恢複了,被奴役時期的事情全想起來了。
他們沒有把不忿對準任何一個竺萊人,反而把怒火撒到同族人身上。克羅族人越想她的說法,越覺得不可理喻,那名侍女那“軟弱”的證言及姓名,一度成為克羅族人憤怒的宣洩對象。
多年後,這名侍女的聲譽又遭遇了一次污名化,兩次糾正,直至消失在歷史裏。
已經午時,盧粟到一家餐廳的室外露臺用了午飯,在有着鮮豔花紋的帳篷下吹了會風,喝了一杯咖啡。
相識的竺萊貴族同盧粟打招呼,問他挖礦的進展如何?
他回答說,暴雨過後聖山塌了一角,吃完飯就去看看。
同樣也是這個中午,特奧市長出現在西維多破敗的廣場上,公布了關于基頓逃獄的事實。
特奧的聲音回蕩在廣場上,他說,基頓逃獄是得到了克羅族人的幫助,現在他宣布從即刻起全城戒嚴,除竺萊人可以自由出入,所有克羅族奴隸禁止活動,等待搜查。
在今晚之前,他給罪犯一個自首的機會,否則,被查出來的人将會得到最嚴厲的懲處。
一名士兵吹響尖嘯的號聲,全城戒嚴開始。
此後,特奧市長再也沒有在公衆面前出現過。
在《黃金礦劫案》調查文件裏,一個克羅族人的證言說,他原本是負責僞市長府邸的馬匹。在救援克羅族的援兵出現之前,具體時間記不清楚了,大概是下午,特奧讓他把馬牽到後院,沒說因為什麽事。
然後,特奧同兩三名衛兵急急忙忙地騎馬走了,他認為僞市長在那時候就逃跑了。
吃過午飯,在去礦山的半路上,盧粟最先接到克羅族奴隸上報的消息。
這個奴隸跑得氣喘籲籲,渾身大汗,腳步倉皇地在城中尋找,好不容易遇到盧粟,不顧死活地攔住疾馳的馬蹄。
“怎麽回事?”盧粟騎在馬上,向站在下方的奴隸問話。
奴隸帶來了消息:塌陷的洞口清理出來了,他們進去查看了。
“是什麽?”
克羅族奴隸吞咽了口水,四處張望,他踮着腳湊向盧粟,心髒直跳,壓低聲音說:“是、是黃黃黃金,聖山所埋的是黃金,黃金礦山。”
盧粟用那讓人發寒的目光注視這個克羅族奴隸,他那惶恐失措的狀态實在令人起疑。
克羅族奴隸顫唞着嘴唇,流着眼淚,把剩下的實話交代了:“大人,是、是真的,我、我進去親眼見過了,我們、我們全都被那副景象吓得腿軟,土黃色的石塊裏包裹着金燦燦的黃金,全是,滿山全是黃金!那裏沒有一個士兵駐守!有人說這會引來災禍,害怕的從後山逃跑了,逃跑的人說,他們寧願被後山的野獸吃掉,也不願意在那裏等待可怕的災禍。”
“留在那裏的人已經紅了眼,發了瘋,全都瘋了!他們搶工具,用鐵杵在石壁上亂砸,想砸出金子。想搶別人砸出來的黃金碎屑,為掉在地上的金砂打架……他們知道帶不走,又怕被發現,把包裹金子的
石塊吞到肚子裏……那裏正在互相殘殺,鮮血流了滿地,人們踩着鮮血,地上全是跑來跑去的血腳印……我出來的時候已經死了好多人了……”
聽完過程的盧粟遙望那座聖山,當即放飛了肩膀上的鴿子。
盧粟讓這個奴隸去通知特奧市長,并再次提出他的要求:這一次他需要的不只是奴隸,還要特奧市長把所有能支援的士兵派往聖山。
盧粟剛趕到聖山,聖山已經燒起了大火,滾滾黑煙從山上升起,他加快了馬鞭。
第一個發現金礦的人叫阿爾卡蒂奧,也就是向盧粟彙報消息的那名奴隸,他為《黃金礦劫案》提供了許多關鍵的信息。
報社邀請阿爾卡蒂奧以第一目擊者的身份,撰寫挖到金礦的第一手內幕消息,阿爾卡蒂奧自己又寫了三部回憶錄。
這些書出版後,評論家們認為編撰故事的痕跡過重。
阿爾卡蒂奧在書的序言裏寫,他發誓他說的都是真的,也有許多讀者相信他所說的就是真相。
在接受調查的過程中,阿爾卡蒂奧還請求調查官員去看那三部回憶錄,作為他交待的補充。
報告在此盡力剔除此人富有想象力的語言風格。
阿爾卡蒂奧說他被盧粟派去僞市長辦公室的時候,正是中午。
他來彙報挖到金礦的消息,還準備轉達盧粟的要求,可僞市長沒有立刻讓他進辦公室。
阿爾卡蒂奧就是在那個時候,在門口偷聽到基頓被害身亡的消息。
門縫裏,士兵向特奧彙報,經過搜查發現,他們四處搜索,在貧民區,一間無人居住的房屋裏找到了基頓的屍體,基頓被一根繩索吊死了。
按阿爾卡蒂奧的說法,基頓根本沒有逃獄,基頓是被僞市長害死的。
“我們都知道,僞市長本來就決定要處死他!他污蔑基頓逃獄,是為了盜取金礦!沒錯,僞市長就是劫走黃金礦的嫌疑人,他肯定早就在打這個礦的主意。我敢保證,盜賊就是僞市長。”
“我傳達了那兩個人(盧粟、何塞)的要求,他們讓特奧調兵支援聖山。特奧拒絕了。他之前從來沒有拒絕過,這次他拒絕了,他不是想獨吞金礦是什麽?!”
“當天,當天,特奧一定是聽說了什麽消息!他聽到礦塌了一角,也聽說援兵要來了,他就起了一個主意,哦不、不!特奧一直這麽盤算的。特奧安排他的下屬,先吊死基頓,污蔑他逃獄,好有一個借口讓全城封鎖。有了這個機會,特奧可以避開竺萊國貴族們,避開那兩個監視他的人(盧粟、何塞),獨自把金礦盜走!特奧有消息來源,手下有黑魔法師,有士兵,那麽大的礦脈哪是說搬就搬的?!只有他做得到,他可是市長!全都解釋得通。”
“基頓的事情太可惜了,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援軍來了,來了兩次,第一次我們知道是僞市長特奧派人假扮的,為了盜取金礦。第二次才是克羅族人請來的真正援軍。”
“援軍一來,所有克羅族人都反抗了,我們趕走了竺萊國人。根本不是基頓所說的那樣,我們不是不想反抗。是基頓之前的做法毫無意義。他太極端,太想當然了。不、不,我不是說他不好。他的心是好的,但基頓畢竟是個年輕人,他想當英雄,太想出風頭。”
有人認為騷亂是從聖山起火開始的,挖出金礦的消息像噴湧而出的鮮血,氣味無法掩蓋,引來一群狂鯊。
不過,許多人認為騷亂是從第一支假扮援軍的铠甲騎兵入境開始的。
西維多全城戒嚴,大多數克羅族奴隸被禁令拘禁在臨時帳篷內。
午後,還有竺萊國的士兵在附近巡游。
不知道是誰先發現,竺萊國的士兵們消失了。
克羅族奴隸們互相讨論說,竺萊國士兵肯定去了聖山。
所以他們仍然老老實實呆在帳篷內,不敢走動。
但是,一條消息小聲的在克羅族奴隸之間傳遞:“可能是援軍來了。”
沒有人相信這條消息,他們更願意相信這是某個人做的美夢,說的夢話。
第二次,比之前要肯定的聲音:“是援軍來了。”
說話的嗡嗡聲逐漸大了起來。
由于沒有軍人喝斥他們保持安靜,吵鬧的聲音鼓舞了衆人的膽量。
不過,他們還是不太敢冒險行動。
有一兩個不怕死的,大着膽子擅自脫離了臨時居住的帳篷,跑到街上。
他們看見了什麽?
铠甲騎兵正在與竺萊國士兵在巷鬥厮殺。
“你們是誰?”克羅族人滿懷希望的問。
铠甲騎兵們沒有作答。
“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克羅族人繼續問。
铠甲騎兵們用長槍殺死竺萊士兵,準備撤離了。
離去前,全副武裝的鐵面之下,傳來铠甲騎兵模棱兩可的回答:“我們是來索取的!”
這批“援軍”把克羅族人徹底搞糊塗了,他們跟在這群铠甲騎兵後面。
仿佛做給他們看似的,這幫铠甲騎兵既殺竺萊人,也把刀槍對準克羅族人。
跟在铠甲騎兵後面的克羅族人吓得倉皇逃跑。
這些人穿着素鐵铠甲,沒有任何裝扮和花紋,刻意隐去了一切可供辨識的痕跡。
盡管人數稀少,然而訓練有素,兵強馬壯,威風凜凜,讓人以為在他們之後,有一支大軍正壓境而來,無人敢直撄其鋒。
氣勢洶洶的铠甲騎兵陸續從四方包抄入城,他們的鐵蹄剛踏入西維多,西維多僅剩的竺萊貴族們四散潰逃了。
铠甲騎兵并不追擊,齊齊用箭簇射死所有飛向天空的信鴿,阻斷所有可能的消息傳遞。
他們目的極其明确,動作幹練,不做多餘的事。對西維多的地勢地裏了若指掌,有秩序、有路線的蹄踏,知道從哪裏切斷竺萊國士兵的支援防衛,知道從哪個地窖裏擄走金銀珠寶。
還在城中四處點火,燒毀房屋。
糟蹋完城市,铠甲騎兵直奔聖山,與包圍聖山的铠甲騎兵彙合。
聖山金礦上已經屍橫遍野,山上的竺萊士兵被同一批铠甲騎兵清理幹淨了。
簡直就是強盜!
然而,沒有強盜敢狂妄到屠殺軍隊的士兵,除非是另一批士兵。
幸存的克羅族人奔向臨時帳篷,大聲疾呼:“這根本不是援軍,他們不是來救我們的,是來搶東西的!金礦!他們是來搶金礦的!竺萊內讧了!”
“那我們呢?我們該怎麽辦?”
“竺萊士兵被殺了!他們自己人殺自己人!”
“跑啊!逃命啊!”
西維多城中濃煙大火熊熊燃燒,把這場騷亂攪動地惶惶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