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紫藤花落盡時

第3章 生辰

生辰

顧凡煙起了個大早，好久沒收拾了，頭發亂蓬蓬衣衫褴褛今天終于是決定好好打扮打扮了。

浴室霧氣彌漫，顧凡煙一襲白衣站在鏡子前發呆。浴室的鏡子染上一層水霧，倒映着一個瘦骨嶙峋的身影。

被病折磨的顧凡煙已是形銷骨立，臉色蒼白，嘴唇也失去血色，但氣色還不錯，眼睛裏總是充滿希望，畢竟他已經撐了好久，就為了這一天啊！

顧凡煙望着鏡子中的自己并沒有覺得醜反而多了幾分獨特的美。

總是要面對的，比起尋死覓活何不樂觀快樂一點呢？

換上總是能讓顧凡煙充滿自信的白色襯衫，杏色的領帶，整理好發型，抱着心心念念的禮物駕車到了那個老地方。

“凡煙……”沐允輕柔嬌嫩的聲音響起，惹得顧凡煙心裏癢癢的，連忙應答：“嗯。”

這一舉動引的酒店衆人矚目，顧凡煙才不會在意別人，走到沐允身前望着他的眼睛得意洋洋的道：“寶貝，生日快樂，想老攻沒有？”沐允害羞的點點頭應聲道：“嗯……”

顧凡煙拉着沐允進入提前預訂好的包間。

酒店的服務員送來一桌飯菜，還有一個特別的蛋糕，上面寫滿了“允兒我愛你！”。沐允幸福的閉着眼睛許願：“我希望……凡煙能快點娶我”

顧凡煙眼中禽着淚水，在沐允發現之前擦淨眼淚，淡定的道：“說出來可就不靈了。”沐允笑着說：“才不會呢……”

沐允吹滅了蠟燭滿臉期待等着顧凡煙的禮物，顧凡煙猶豫了，沐允一臉天真的望着顧凡煙躲閃的眼神。過了許久一顆淚花落在沐允的手背上，雙手在腿上收緊，聲音發顫道：“凡煙……你生病了。”

顧凡煙無言以對，愣了半晌道：“你……都知道了？”“嗯……那次，在你的辦公室，我看到了病例單……”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不想娶你，我……不想浪費你的青春，你還很小還有未來，我即使娶了你又無法陪你白頭偕老那對你不公平。”

沐允焦急的道：“不行，你承諾過我的，那你反悔了就對我公平嗎？我愛你，在你生病的時候作為你的伴侶我應該照顧你，關心你，而不是抛棄你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如果……你不能和我白頭偕老，那便由我陪你走過一生……”

顧凡煙沒有說話，沐允突然吻上了他的嘴巴，顧凡煙先是一愣，又緊緊摟住沐允，迎合着他深情的吻。

顧凡煙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精致的紅色小盒，随着盒子緩緩打開一雙銀色的戒指呈現在顧凡煙面前。

顧凡煙小心翼翼取出戒指，單膝跪地，拉起沐允的左手吻了一下，又将戒指緩緩套在他修長的手指上。

沐允仔細打量着這只銀戒指，激動的道：“這是你自己做的吧？”

“嗯，好看嗎？”

“嗯……好看，好喜歡。”

“喜歡就好，我還以為我是手殘黨呢。”

“怎麽會呢，好漂亮，夠我跟炫耀好久啦。”

顧凡煙切了一塊蛋糕放在沐允面前拿起勺子挖了一塊奶油喂給沐允，沐允笑嘻嘻的等待投喂。

吃完蛋糕顧凡煙也不忘給沐允擦擦嘴巴。當然，顧凡煙怎麽可能會好好擦，一手擡起沐允的下巴舔舐他嘴唇上殘留的蛋糕。

沐允覺得奇怪，一向穩重高冷的顧凡煙怎麽會做出這種舉動，但仔細想想可能是因為顧凡煙要永遠離開他了吧，畢竟……顧凡煙還能這樣和沐允親昵幾天……

顧凡煙面含微笑，溫柔的道：“想去看紫藤花嗎？現在開的正旺呢。”

“嗯，我其實正打算和你去看呢，走吧。”

紫藤挂雲木，花蔓宜陽春。緣木而上，條蔓纖結，與樹連理。

紫藤繁盛，綠草成蔭，樂此不疲，你我相扶。沐允最喜歡看紫藤花了。

沐允坐在紫藤瀑布下的長椅上，銀色的發絲在濃郁的紫色中格外鮮豔，映出淡淡的紫色。

一朵紫藤花飄飄揚揚落在長椅上，沐允憐惜的捧起這朵凋零的生命，眼含淚水望向顧凡煙。

顧凡煙站在圍欄旁仰望藍色大海般的天空，對沐允說：“允兒，紫藤花開始落了吧。當紫藤花落盡時，我在奈何橋等你……等我來世平平安安好好愛你。”

“我知道，可我不想紫藤樹落花……”

顧凡煙轉過頭微笑着說：“如果今年的紫藤花不落，那明年更美的花該怎麽長出來呢？”

沐允道：“你……要什麽時候娶我？紫藤樹已經開始落花了。”

顧凡煙毫不猶豫一口咬定：“明天。”

沐允眼睛瞪的碩大，疑惑的問：“什麽？明天？”

顧凡煙沒有回答沐允的話，輕輕拉着沐允的手腕拉着他走出酒店上了車。

沐允坐在副駕駛上雙手扒在沒關車窗上：“凡煙去哪？”

“坐好，帶你去拍婚紗照。”顧凡煙溫柔的說。

“嗯。”

顧凡煙一手牽着沐允走進婚紗店，帶沐允挑選禮服。

沐允看了好久沒有喜歡的對顧凡煙說：“我想要嫁衣，想要一個複古風的婚禮。”

“嗯？”

“我覺得嫁衣漂亮，我想要新娘的嫁衣。”

“好吧，你是新娘你說的算。”

顧凡煙只好取消定的酒店重新定酒店裝飾場景。

沐允指揮着顧凡煙到一家婚服店，剛下車沐允就迫不及待跑進去站在櫥窗前望着櫥窗裏那件華麗的紅嫁衣。

顧凡煙看着沐允呆呆的眼神被他逗笑了親切的道：“喜歡嗎？”

“喜歡，我想要這一件。”

店裏的銷售過來介紹道：“公子眼光不錯，這件是店裏的招牌，純手工繡花，用的都是純金的絲線，而且……”

顧凡煙伸手示意她住口道：“趕緊的，我們明天就要結婚。”

“啊好好好，試衣間在裏面，請。”

顧凡煙将沐允送入試衣間，将那件華麗的紅嫁衣遞給沐允後在店裏等着。

一會兒沐允頭戴紅紗身着紅嫁衣優雅地走到顧凡煙面前，顧凡煙輕輕撩起頭紗，沐允白色的發絲埋在一片鮮紅中，皮膚映着幾分紅暈，格外迷人。顧凡煙只覺心裏如小鹿亂撞，道：“就這件，幫我們拍結婚照。”

顧凡煙也換上新郎的婚服，将沐允抱在懷中一起拍照。攝影師估計是單身，看着顧凡煙和沐允拼命膩歪那白眼翻的快成死魚眼了。

顧凡煙和沐允離開照相館後買了婚書，顧凡煙準備一字一字親筆這下這最後一封情書。

夜已經深了，顧凡煙還在寫，沐允起身地走到顧凡煙面前心疼的對他說：“凡煙……你身體不能在這樣熬了。”

“我沒事，我能撐到将你娶回家，我必須寫完，明天就要娶你了要來不及了。”

顧凡煙繼續低頭寫字。

顧凡煙是個奇葩，寫字從右往左寫，如果不是和他很熟可就真看不懂寫的什麽玩意兒。

等顧凡煙寫完時已經淩晨兩點，沐允扶着顧凡煙坐在床邊，端來一杯水讓他喝藥，又幫他脫下衣服。

顧凡煙呼吸聲很大也很急促，坐在一旁的沐允能感受到他的痛苦，用手安撫着他，再心疼也沒有用。

沐允就一直坐在顧凡煙身邊看着他的睡顏。

顧凡煙睜開一只眼看了看沐允道：“允兒你大半夜不睡覺幹嘛，吓我一跳，睡覺去。”

“我……我感覺你很難受想陪着你，怕你出事……”

“我這麽大的人了能出什麽事，來老攻抱着你睡。”

沐允躺在顧凡煙懷中，手心和額頭貼着他的胸膛，顧凡煙明顯能感覺到他在發抖，擔心的問他：“允兒？你生病了嗎？”說完用手撫着他的臉。

沐允的眼淚流到顧凡煙的手腕上，道：“沒事，我怕你離開我……你走了就沒有人要我了……”

“不會的，不是說了我父母已經同意我們結婚，以後他們會照顧你的。”

“你騙我，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你要反悔嗎？！”

顧凡煙起身将沐允也拉起來打開床頭的燈伸出手道：“看，我的手腕上這個疤，還記得嗎？”

“記得，這是高中的時候班裏同學欺淩我你去和他們打架被他們用硫酸潑的，我給你拿了藥你卻傲嬌的說我才不怕疼我才不是嬌寶寶死活不肯用，結果留了個疤。”

顧凡煙溫柔的擦了擦沐允眼角的淚水道：“所以這就是我們兩個人的小秘密。”

沐允擡頭望着顧凡煙的眼睛道：“什麽秘密？”

顧凡煙神秘的說：“我說過要好好愛你當然不會反悔，只是這一生發生了一點意外，你看這個疤像不像一個愛心？”

沐允點了點頭。

顧凡煙繼續道：“這是我們的約定，等将來紫藤花再開的時候我會回來找你，可能我會換一個樣子，但是你可以用這個愛心認出我。”

“你是說……你要來生再愛我？”

“是的，這輩子不能陪你白頭偕老下輩子一定好好愛你，你信我嗎？”

沐允流着眼淚笑了，點了點頭。

沐允不傻他當然知道那有什麽前世今生來世再見，不過是安慰他罷了。

但善意的謊言何時不是溫馨又暖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