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在我之前和多少人練過功?”
聞言,徹蓮了然地挑了挑眉。這少年果然和世間大多數男子一樣,起了那等心思後,便會來在乎伴侶是否清白,糾結起過往的那些個情史來了。
“是想聽實話麽?”見越鳴溪點頭,他便道,“在你之前,僅一人而已。”
“……”
徹蓮本以為越鳴溪會問那人是誰,可他卻兀自發了會兒呆之後,面不改色地點點頭,從他面前拿過空了的酒觞,也給自己斟上了一杯。見這少年一臉淡然,并未流露出什麽心潮起伏的跡象來,徹蓮遲疑了一下,問道:
“你呢?雖然還年少尚未娶妻,家中也有幾個通房丫頭侍候吧?”
越鳴溪一愣,随即哀怨道:“哪兒能呢,爹娘都看得緊,不許我有功課外的心思;我其實同你一樣,幽篁山那晚之前,也只一人而已。”
徹蓮看着他倏然苦悶下來的小臉,倒是對這少年的過往生出幾分興趣,于是道:“哦?不知少主的初次是和哪位麗人?”
越鳴溪不答,只笑眯眯道:“大美人,你吃醋了嗎?”
徹蓮意味不明地看着他道:“我若說是,你待如何?”
越鳴溪肅然道:“那我現在就回家準備準備,擇日向岫寧寺下聘。”
看到眼前的大美人再度忍俊不禁,用那雙妖異美眸含笑望着自己,越鳴溪如沐春風,抓着那只先前被自己甩開的纖纖玉手便親了一口。“大美人放心,那可決計不是什麽端莊麗人,而是一個我所痛恨至極之人。”
“痛恨至極?”
“是啊,也曾恨到同大美人你一樣,想要将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靈洲
徹蓮一怔,長久地凝視着眼前分明像是與苦難無緣的富家小公子,本以為他是在與自己頑笑;然而這般與他四目相對,竟也當真從那清澈的眉眼間嗅出了一絲同類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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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原本剔透的少年倏然變得深不可測,他的心緒有些微微複雜。越鳴溪仍是彎着眼睛,好似并未覺得自己方才那話有何不妥,輕飄飄地帶過之後便又與他說起求親的事來,言語間雖還攜着些少年人情窦初開般的憨澀,卻很是真摯。
末了又道:“大美人,我不是急着要你現在便應允我,只是我……我喜歡你,第一眼便喜歡了。現下只是想要你知道這心意,日後待你打理完了那些正事,再來答複不遲。”
徹蓮笑了笑,心中漾起些許暖意,伸出手來捏捏少年的臉頰,半晌只是嘆息道:
“傻瓜……”
……
兩人稍作整頓後,便繼續趕路。
位處江南骥靈洲的明鏡山莊,乃是歷年來武林人士募集情報以及專職密卷保管之場所,密莊中藏有萬卷功法秘籍、和璧隋珠,有些是歷代莊主千金購得的典藏,有些則是不知名的江湖客将祖傳神兵等物托管在這裏後,或因橫死異鄉、或因金盆洗手而未能取回,被深曉江湖道義的莊主束之高閣的無主秘寶。
這其中不乏原本被武林各大門派聲張主權的寶物,觊觎此處的眼睛也始終遍布江湖,然而明鏡山莊畢竟是多年來牢牢占據勢力榜三甲的大宗,老莊主高崇更是曾被譽為天下第一刀,于是縱然那些奇珍異寶誘得他們心癢,卻也不敢上門叨擾;如今高崇已死,繼任莊主高思遠資質平平,眼看明鏡山莊江湖地位不保,那些本就蠢蠢欲動的武林人士便按捺不住了。
不少門派紛紛遣來使者,表面上稱是送喪,可那暗地裏的風起雲湧卻是連草莽百姓都看得分明。
其實明鏡山莊中的大多數金玉神兵,盡管也稱得上是稀世珍寶,卻難入那些名門正派的法眼;他們想要争取的最中之最,便是妄喜奪相書。
武林□□法秘籍千千萬萬,卻難有一本教人如何成仙,而玄門道傳弟子萬萬千千,至今也未曾聽聞過有誰真正成仙,只除了千年前以荒淫之道得以飛升的妄喜真人;這世間或許鮮少有人期冀成仙,卻無人不想長生不老。這奪相密法修至第七層便可青春永駐,除卻修煉時那一點斑駁苦痛外,簡直是天下人夢寐以求的秘籍。
傳言妄喜奪相書共上下兩卷,上卷為岫寧寺所有,下卷卻被當年的迦玉法師托付給了高崇。如今岫寧寺得勢,明鏡山莊卻岌岌可危,他們自然先把算盤打在了後者身上。
越鳴溪深知這些所謂的武林正派面上雖對此功深惡痛絕,揚言要将其回收銷毀,可那背地裏龌龊的念頭卻是你知我知,彼此心照不宣罷了。
兩人一路趕到極東的水上福地骥靈洲,劃開層層碧水乘船朝着紫光滿盈的鏡山島駛去。越鳴溪雖然在幾年前高家長子大婚時同越夫人來過一回,卻并不識路,只由着艄公為兩人撐船,自己則悠然地仰靠在船頭看那兩岸風景。
盡管還是初春季節,極早便以人間仙境而聞名的骥靈洲卻已是繁花似錦,加之方才下了場幽綿的春雨,從雲間灑出的日光柔軟悱恻,更是一派煙波萬頃、風月無邊之貌。
艄公從一處桃花林下劃過時,越鳴溪坐起身,扯了扯徹蓮的袖子想喚他看看這景,卻發現他正在閉目小憩,箬笠下紅潤的薄唇微抿着,似乎有些疲累;見他不理自己,越鳴溪躊躇了一下,大着膽子靠過去枕在了他盤起的雙膝上。
雖然大美人還沒有答應做自己的少主夫人,卻并不抗拒他的親昵,這般認知讓越鳴溪愈發肆無忌憚起來,平日裏更是使出撒嬌耍賴的看家絕技不在話下,磨得徹蓮很快失了戒心,也就漸漸随他去了。
徹蓮從禪定的夢境中醒過來時,睜眼看到的便是少年那沉靜的睡臉,神色微微一滞,心中很是無奈。越鳴溪果然已經摸清了他的底線,明白自己無論做什麽都不會被讨厭,就這麽順理成章地偎在他懷裏睡着,好像對他放心得很。
他擡起手來拍了拍越鳴溪的臉頰,想教他換個地處睡,目光卻忽然緩緩下移,落在了少年那在夢中微張的唇間。
越鳴溪生得一副讨喜的好相貌,這是他早前便知道的;然而這卻是他頭一遭如此細致地觀察這少年的五官,尤其是那曾在他身上留下無數枚印跡的嘴唇。越鳴溪的唇并不似他一般薄得冷冽,而是水嘟嘟得有些微翹,唇珠也柔軟而精致,唇瓣即便閉攏着也像在向他讨吻,令人生不出絲毫嫌意。
他微微低頭,有些情不自禁地想要親一親這個少年,卻又在中途驀地剎住,轉而用手指輕撫了上去。
他不曾吻過什麽人,以前沒有,日後更不會有;因此只是饒有興致地輕觸着那唇瓣,很快感到某個溫熱濕滑的東西從中探了出來,将他的指腹輕輕纏住,緩慢而暧昧地輕吮起來。
見大美人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越鳴溪又輕咬了一下他的指尖,舔舔自己沾染了些許銀絲的唇角,用期待的眼神朝他看去。
徹蓮心頭一動,再度不由自主地朝他緩緩靠近。兩人鼻尖相抵,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愈發粗重起來的鼻息氤氲在面頰上,癢癢的很是撩人。
雙唇相觸的一剎那,船身忽然蕩了一下,像是撞擊在了岸邊;不明所以的艄公轉過身來招呼了兩人一聲,道是已經泊在了鏡山島的渡口。
越鳴溪內心哀怨無比,面上卻還是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起了身,随徹蓮一并下了船。
二人下了渡口,方才發覺這明鏡山莊确乎如同傳聞中那樣,已是蕭條了許多,偌大的鏡山島上除卻武林人士的渡船和馬匹外,幾乎再難覓得什麽人煙,過眼盡是一派頹靡之色。
越鳴溪還記得幾年前他随娘在這裏小住,彼時明鏡山莊就已經有了幾分衰退的跡象,畢竟老莊主高崇年事已高,這些年江湖生意又不好做,只得外遷了許多家丁仆役。興許也是應了日中則昃,月盈則虧的道理,明鏡山莊如今落得如此光景,倒真怪不得高思遠沒本事。
兩人一路上山到正莊前的事務堂,堂下雖也裝飾得輝煌典雅,卻是空空蕩蕩,只有兩名使女司接待之事。越鳴溪翻了翻來訪者的登記簿,發覺他們果真來得太遲,高崇兩日前便已下葬,如今各門派都在莊中候着,想也知道高思遠現下的焦頭爛額。
“越家莊?我們卻是從未收到過拜帖,未曾安排寝宿,還請少俠見諒。”
使女語氣生硬地對越鳴溪說着,看得出是存了趕客的心思。越鳴溪知道他們八成也被當成了趁火打劫之人,正琢磨着該如何教她們松口,擡眼打量了一下這兩個美貌卻年紀稍長的使女,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徹蓮挑了挑眉,正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