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練的。”越鳴溪連忙擺手,心有餘悸地縮了縮腦袋。徹蓮點點頭,把玩着手中的酒觞淡然道:“确實難練。奪相密法須得自斷全身經脈後重塑不提,每一層都有走火入魔的風險,反噬時更是徹心徹骨,稱得上是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越鳴溪聽得直皺眉:“既是如此,大美人你為何非得練這種可怕的功法?只因它可使練功者青春永駐,而你不喜歡自己變成老頭子嗎?”
“非也,”徹蓮笑道,“我是為了報仇。”
“報仇?”
“心存苦恨,不得成佛;既不成佛,有仇不報,枉為修羅。”
酒話
眼前的豔僧用近乎于呓語的陰狠語氣撂下這句話來,教越鳴溪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忽然有些不敢看他。與出家人并不合襯的戾氣浮上眼底,卻并未持續多久;待越鳴溪擡起頭來時,徹蓮仍是若無其事地喝酒吃肉,仿佛方才那句大逆不道的話不是他講出來的一般。
越鳴溪糾結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與你結仇的是什麽人?”
徹蓮并未答話,似乎已經不願再提,而越鳴溪思索了一陣後,想到昔日江湖中的傳聞,便試探着道:“莫非是那個菩風寺的醒塵上人,你當年的師弟?”
徹蓮聽罷只是冷笑了一聲,卻形同于默認。想起以前在茶館中聽說書先生講爛了的菩風寺舊事,越鳴溪這才意識到此時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個世人口中不折不扣的大魔頭;以往他并不愛八卦這些江湖恩怨,可如今當事人在此,他便有些好奇當年的真相了。
“大美人,你當年真的……因為住持之位的歸屬而謀害醒塵上人,還斬斷了他的左手嗎?”
徹蓮放下酒觞,淡淡掃他一眼道:“我說不是,你可願信我?”
“我信。”越鳴溪理所當然道,“畢竟你這麽好看的人,怎可能會做出這種事?那些江湖人未曾見過你,所以信謠;若他們也似我般與你對飲一回,知你是這麽個神仙人物,哪還會去理說書先生胡謅。”
倒也并非他越少莊主看臉下菜,雖然他與這岫寧寺豔僧才相識不久,也确乎覺得對方全然沒個和尚樣子,可縱然他禪心不純,眉目間也盡是妖邪惑人,卻分明沒有半點大魔頭應有的惡煞之氣,他信得過自己的眼光。
“……”
見眼前的少年又在贊他美貌,徹蓮不由得揚了揚眉,低聲失笑的同時,先前心頭那一點郁滞與暴戾也不翼而飛,撫着腕上舍利悠閑道:“是啊,以我在江湖中盛傳的惡名來看,當年若真想要斬他一手,哪會是不痛不癢的左手,而應當是他慣用的右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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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鳴溪沉吟良久,恍然大悟道:“莫不是那個徹海和尚想要住持之位,使了苦肉計來陷害于你?”
徹蓮不言,眼眸中隐有暗光流過,越鳴溪便知是自己說對了。“……想不到這老和尚居然這麽壞。”越鳴溪咂舌道,又看着眼前流露出些許失意之色的美人,只覺得十分氣憤,“強搶了住持之位,還污了你的名聲,的确該死。”
徹蓮見他竟是一副比自己還要忿忿不平的模樣,略有訝異地揚眉道:“我還當少主會勸我出家人應當守五戒、修安忍,由此因緣助己成佛才是,這般我欲殺了他報仇,你卻也能領會?”
“我是不大懂你們佛家即便遭人陷害,卻還要感謝那怨敵功德的覺悟。”越鳴溪認真道,“若連惡事做盡的徹海和尚都能修得正果,佛祖未免也太過不公;便是如你所說,既然已經不得成佛,人在江湖,快意恩仇才是要緊事。”
徹蓮聽罷一笑,也并未十分放進心裏,只是勾起唇道:“少主倒是個通情達理之人。”
說着夾起一片盤中的糖藕,親自送到少年嘴邊來,像是要作為謝禮。見徹蓮得了自己的安慰,情緒亦似乎好上許多,越鳴溪心下不由得有些飄飄然,正欲張口去吃那糖藕,卻見徹蓮忽然筷子一撇,紅唇輕輕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不過,你倒是真願信我。萬一我先前那話都只是诳你,我的确是個欺師滅祖、無惡不作的妖僧呢?少主是否還願與我同行,這般善解人意的漂亮話又是否作數?”
越鳴溪聞言一愣,顯然并未想到這個可能,凝眉似是苦惱了一陣後,便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那也無妨。”他張口咬住糖藕,含含糊糊地說道,“我亦不是什麽正道之人,心中并無大義,只曉得美即是善,醜便是惡;對我好是善,待我壞是惡。你長得好看,又待我好;因而你是正義,僅此而已。”
這話初聽見時,徹蓮只想嗤笑;然而他看到少年眼中那鄭重的顏色,發覺這竟真是他心中所想,原本欲脫出口的揶揄便堪堪收回,心中隐約蕩起了一絲漣漪。
他打量着越鳴溪,沒能從那還帶着幾分稚氣的俊美五官中窺出那人的影子,卻愈發覺得這少年很是合他心意。越鳴溪吃完那片糖藕,意猶未盡地舔了舔他的筷子尖,原本是再自然不過的動作,他卻想起了【】
腹下隐隐騷動起來,這是他除卻功法反噬的征兆外,從未有過的情熱感覺;徹蓮收回筷,有些苦惱日後該如何與這少年相處下去。說一千道一萬,越鳴溪心性單純,不是他這種污濁之人應當招惹的。
越鳴溪卻顯然沒想那麽多,說完話便覺得肚餓起來,埋頭扒了一碗飯,擡眼看到徹蓮正盯着他走神,便又道:“對了,大美人你去明鏡山莊讨回那勞什子密法後,日後有什麽打算?”
徹蓮淡淡道:“自然是報仇雪恨,教這天下還我一個清白。”
越鳴溪小聲打了個飽嗝,點頭道:“這我卻知道。報仇之後呢?你是要回岫寧寺潛心修佛,還是像我爺爺那樣歸俗娶妻?聽聞這奪相密法修成後有大把光陰可揮霍,餘生只在岫寧寺中待着,未免有些無趣。”
見少年灼灼望着自己,徹蓮似乎窺出了一點他的心思,卻也不明說,順着他的話道:“這我倒是還未考慮過,一切尚無定數。不知少主有何高見?”
越鳴溪頓時精神一振,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臉頰竟有些微微泛紅起來,支吾着道:“我覺得……呃,既然大美人你已是不朽之身,報仇後又恐怕難以成佛,不如暫且褪了僧服,從頭領會一番市井熱鬧也是好的。是說……”
越鳴溪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終于壯着膽子道:“依我看,你不如歸俗來做我的少主夫人。”
……
徹蓮看着眼前神情忐忑的少年,心中既好笑,又無奈;雖然也清楚這少年恐怕對那兩晚的耳鬓厮磨念念不忘,卻沒想到他連心意都不曾表白,開口便是提親。
這番下山果真邂逅了不少始料未及的新鮮事,世間竟會有人膽大如斯,向他一個妖僧求親;不過看着越鳴溪這副乖巧的模樣,倒也不覺得讨厭。
察覺到少年見他不回話,悻悻地像是在後悔自己的唐突,徹蓮起了逗弄之心,一聲長嘆後露出猶豫的神情來,道:“少主既然曉得我在江湖中的惡名,就應當明白娶我進門會打擊到越家莊的清譽;日後便是我僥幸沉冤昭雪,怕也難以說服天下人。更何況莊主與夫人膝下僅你一個獨子,如何會情願親兒娶一個歸俗的僧人?”
越鳴溪見自己竟沒有被斷然拒絕,心中自然歡喜,笑眯眯地便道:“這有何不可?越家莊行事磊落,哪還怕那些無能之輩指指點點?若入了我越家門,看誰還敢對你不敬。我娘親最是疼我,只要撒撒嬌便沒有行不通的道理,至于我爹……我爹……”
越鳴溪的聲音低了下來,似是也想到了越天河屆時那暴跳如雷的模樣,低頭琢磨了一會兒後,幹脆自暴自棄道:“誰管那個老頭子答不答應,我喜歡的人便是天王老子又能奈何;大美人你只管告訴我,你心中是如何想的便罷了。”
“……”
見少年又把話頭抛給自己,徹蓮沒有做聲,而是執起了他那還搭在桌上的手,溫膩的指腹在掌心輕輕刮挲,桌下的小腿也悄無聲息地磨進越鳴溪的雙膝,帶着難以言狀的惑人味道。“……還想做那事麽?若是如此,我沒什麽好拒絕的;只是我有這奇詭功法在身,許多時候怕是不能自制,若和你做得多了,你便會老得很快。”
越鳴溪正被那雙手撩撥得心癢難耐,是有些想和徹蓮親熱一番,卻又見他這般誤解自己,心底便悶悶不樂起來,甩開他的手只是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話音未落,越鳴溪忽然安靜了下來。
“大美人,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