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賺錢（2）
賺錢（2）
這時明英拿着一個包裹走了進來，身後跟着藍玉。
“珺郎，給。”一雙雙眼睛注視着明英手上的包裹，都好奇明英手上的包裹裏面除了他們見過的白紙還有什麽。
瞥見他們好奇的神色，唐珺心情大好，抱着唐佑滿臉笑意說道，“給我做什麽，他們呀。紙和書都發給他們。”
唐珺好笑地瞧着明英，指了指等着看紙真面目的人。藍玉上前谄媚地看着明英，将包裹拿在手中，“我來給你拿着。”
在場這麽多人，明英不多說什麽，只打開包袱，包袱左邊放着一疊白紙，右側放着基本藍色封面的書，明英将左邊的紙放在右側的書上，雙手恭敬地呈給鎮南王，又分別給了楚旭昇和牟齊芳一份，衆人拿在手中好奇的翻閱了起來。
李祺拿到手中，看了看最上層的白紙，确實輕，将白紙放在桌上，手上拿着藍色的書，看了一眼唐珺。
唐珺嘴角眼角都是笑意，看着他手上的書，朝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翻開。
打開藍色的封面後，第一面是白色，翻開一頁裏面寫着文字，上書三個大字，沂國律，這字雖不是出自大家，卻勝在清晰明了，往後翻還是沂國國律。
不，這不是一頁，李祺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沂國律 八十五 ，這是一本沂國律。
“五卷沂國律，全紀錄在這裏。”
李祺擡起手上的東西，眼神發亮地瞧着唐珺，嘴角的笑抑制不住，這人确實不斷給他驚喜。
“對。”
唐珺知道他們都喜歡，畢竟連李祺這樣很好興奮的人，如今眼中那喜悅之色都要溢出眼眶了。
不止李祺驚訝興奮，其他幾人也是激動得臉染紅霞，牟齊芳和身後兩人拿着書贊不絕口，他們覺得白紙聞所未聞，如今這書更是世間罕見。
楚旭昇：“小珺，沒想到這書這麽厲害，這一本居然抵得上五卷竹簡。”
唐珺：“是，這就是白紙的另外一種用法，除了自己寫，還可以将一張張紙裝訂成冊，變成一本本書，而書不僅便于運輸，而且也易于傳閱，無論對于士大夫文化交流，還是對于孩童識字都有益，所以除了白紙，這書本也是我想與苒城合作的另外一個。”
“小珺真是一奇人，腦中有如此多的想法，能制出如此神奇之物。”
聽到楚旭昇誇耀自己，唐珺感覺不好意思，那種感覺就像是偷了東西，一直惴惴不安，他知道這個世界不會有人戳穿他，但是他心裏別捏。
“不是我啦，”唐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我也不知道在哪卷書裏面看到過，然後問了苒城的手藝人，全靠他們這才作出了這白紙和将白紙制成書。”
他當然知道那本書是啥書，歷史書九年義務教育必讀課本。
李祺：“手藝人，這書不是讀書人所寫？”
“不是。”唐珺搖搖頭，不再說話。
“你莫不是騙我們，害怕我們找些讀書人，寫出各種書搶奪了你的生意？”楊将臣點着藍色封皮的書調侃道，想到自己辛苦給楚旭昇運送的一車書，而唐珺輕松一本就得到楚旭昇贊賞，心中不是滋味。
唐珺笑而不語，楚旭昇忍不住好奇道，“難道小珺還有高招？”
唐珺神秘道，“不是高招，這是商業機密。”
“不管是什麽，我有的是人，讓他們謄抄就行，何苦還向你購書？”楊将臣一副財大氣粗，不差錢的樣子，惹得唐珺牙咬切齒，他不同意，自己這合作又要打水漂了。
唐珺将唐佑放在凳子上，站起身走到藍玉面前，拿起一本書，舉起問道，“五卷沂國律，一個能識文斷字的人需要謄抄多久？”
楊将臣滿不在意，眼中還有有些輕視，覺得唐珺待在苒城窮鄉僻壤已久，人也變得大驚小怪，“只需三天。”
唐珺拿着書，低頭輕聲笑了起來，聲音雖小，但是四周的人都聽到，而且還聽到了笑意中帶着些嘲笑，“就這麽一本書便要三日？”
楊将臣有些火大，“難不成你還能謄抄的更快？”
唐珺并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一個錯字都沒有？”
楊将臣一愣，這個他倒是沒有考慮過，可若是錯了，也耽擱不了多少時日，“當然。”
唐珺再問，“那抄好後，楊城主準備多少錢賣給別人？”
楊将臣財大氣粗道，“我為何要賣？我又不缺錢？”
唐珺雙手垂下，誰能告訴他怎麽和不缺錢的富二代談合作，暗暗咬牙，心道不缺錢就送我一點呀。
唐珺深呼一口氣，轉身看向牟齊芳，認真問道，“牟大人，請問若是我将這個人謄抄好的書放到鋪子裏面去賣，有人恰好需要買，那麽我賣多少錢給他合适，能邁出多少錢。”
牟齊芳上前一步對着唐珺行禮，唐珺點頭還禮後。
牟齊芳道，“兩城簽訂的合約拟定是一尺長一尺寬的價格為五個銅錢，整一本要接近百張紙，就紙本錢約莫需要五個刀幣。
“再雇傭一位大家來寫，那麽價格需要百個刀幣。”
唐珺擡手，牟齊芳停了下來，“若是只是需要一位能照着抄寫的人呢？只需要字跡清晰，讓人能識得這是哪個字即可。”
“若是随意找個能寫的人，只需二十個銅板，可要抄寫三天，那麽得給六十個銅板。”說着偷偷看了楊将臣一眼，“若是要整整三日，還需要多加一些辛苦費，約莫一百個銅板。”
“那就是賣出這樣一本書需要六百銅板。”
牟齊芳搖頭，“不止，還要加上筆墨費用，鋪子和鋪中人員與其他花費攤下來的費用。”
唐珺笑着試探道，“十個刀幣？”
牟齊芳搖頭。
唐珺：“二十個刀幣能買了吧？”
牟齊芳沉思不語，百姓對這些都沒有見過，而且家中也沒有識字的人，自然不需要這些東西。而有錢人沒有見過這些東西，若是這書上謄抄的是名家大作，一兩銀子賣給他們，他們都要搶。
唐珺将書放在唐佑面前，讓他翻着玩兒，白紙和書剛出來，衆人稀奇，而且稀少，漫天要價都可以。衆人都在思索，而楊将臣他們卻有些不解，這書到底賣多少錢合适？
牟齊芳上前問道，“唐城主覺得這書賣多少錢合适？”
“賣東西主要看這東西有什麽價值？除了東西本身的價值，還有東西所隐藏的價值。一個平常的人謄抄了有名之士的詩詞曲賦，價格自然可以高一些。一般人抄寫的一般文字，供人消遣，價格可低些。若是用于啓蒙，價格可以更低。”
“為何啓蒙更低？”楊将臣不解，楚旭昇也不解。
他雖為庶子，但是楚家為了他啓蒙，可是準備了不少，花大價錢請來老師，尋來啓蒙竹簡和獸皮卷，每一件都是一金難尋。
“啓蒙是為了讓大家都識文斷字，不論高低貴賤。大家都認識字了，人會變得更加聰明，讓他們除了做苦力之外可以學經商，自己賺錢，自己養活自己。而且學得多了，認知變得不一樣了，這是對人進行思想教育。教育是有利于整個國家的發展，自然要讓每個人受益。若是價格過高，尋常人家買不起，哪還談什麽教育？”
楚旭昇站了起來，眼中帶着光亮看着唐珺，他的想法果然與他人不同，楊将臣看着楚旭昇的動作，放在腿上的手，五指暗自緊攥成拳，冷笑道，“即使價格再低，尋常人家也不會花一個銅板來買，既沒時間，也沒精力，學、寫、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唐珺只是一笑，沒有接下楊将臣這話繼續說，他知道多說無益，對于這些世家之地來說，讀聖賢書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征，他們有能力，有身份，有地位，能輕輕松松獲取這些儲存着知識的竹簡，獸皮，絹帛。反觀尋常百姓，每日忙活可能才能勉強度日，更不用說那些在田間勞作之人，辛辛苦苦一整年，還難以養活一家人，若是遇上一些自然災害，對于全家人來說，那就是毀世災難。
唐珺開口道，“當然不同的東西賣給不同的人，也可以收取不同的錢。”
楊将臣以為唐珺會跟自己理論一番，沒想到唐珺直接轉回到原來的價格上面，這人還真是喜歡賺錢。
楚旭昇沒有繼續從唐珺口中聽見他先聽見的，有些失落地坐了下來，他以為唐珺跟自己一樣，想要找出方法來改變那些人的生活。
他喜歡收集名家大作是因為他知道名家大作裏面有什麽。
是希望。
如果更多的人看到大師們的傑作，受到大儒的熏陶，那麽他們也可以活出不一樣的人生。楚旭昇輕輕嘆了口氣，唐珺如此小的年紀能想到讓百姓接受教育已經很好了。
“所以具體還是要看為誰準備一本什麽樣的書。”
“那就是說不出一個價格了？”楊将臣聽着唐珺說了一大堆，到最後還是沒有一個确切的價格。
“把書賣出去多少錢，你們想賺多少錢，那是你們邛城的事情。”唐珺走在桌前看着楊将臣。随後轉身再次拿起一本沂國律，揚着手中的書本道，“而需要我考慮和決定的事情是，多久提供給你們想要的數量，以多少的價格給你們邛城。”
看着楊将臣要說話，唐珺加了一句，“就拿這一本來說，我們邛城在不接受運送書籍任務的情況下可以五個刀幣賣給你們。”
“五個刀幣？”牟齊芳不可置信，僅是紙張的價格，後面的人也不相信，口中直道，“這不是賠本的買賣嗎？哪有錢賺？”
唐珺不管他們信不信又繼續說道，“三天，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三百冊。”
“三百？”李祺驚訝地出聲問道，覺得唐珺像是在說笑話一般。
“唐城主不會是要招三百人給我寫吧。”楊将臣搖頭笑着，“唐城主為了跟我苒城做這筆買賣真的是舍得下血本。”
“不是這筆買賣，而是想和邛城做長久的買賣。”唐珺坐下，無比認真道，“我們苒城自然有我們自己的優勢，你們要招人來謄抄，而我們不需要，三天出這三百冊，我們只需要五十人，只需要三個白天便能完成，而且不需要這些人每人都能識字。”
“怎麽可能？”楊将臣脫口而出，謄抄這些文字是他從小最讨厭的事情，一犯錯父親便罰他抄寫，每次都寫得他手酸。五十個人三天完成三百人的任務，他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
“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為邛城節約時間，便是我們交易的目的。”唐珺這時才看向楚旭昇，“時堯若是想要發展邛城的教育，可在苒城定制啓蒙書籍，然後分發給需要的人，再尋些識字的先生教授課業，傳道受業解惑，何愁一城發展無人才。”
楚旭昇看着唐珺，心砰砰直跳，傳道受業解惑，所以途中遇到的陳洪生就是他口中教授課業的先生，也就意味着他苒城已經在開始實施他說的教育，楚旭昇恨不得立刻拉過唐珺，問他如何實施教育之法。“楊城主可以考慮一下。”
唐珺并沒有催促，說完就坐下然後放開沂國律，一字一字教着唐佑。李祺的視線一直挂在唐珺身上，這人到底還有多少驚喜，那晚還在說自己是他的福，或許唐珺才是他的福。
在其他人正在商量之際，李祺湊近唐珺低聲說道，“你幫我做三十本需要多久？”
唐珺擡頭盯着李祺，心想他是在與自己玩笑嗎。語氣打趣道，“昭明，是從私庫中取錢嗎？”垂下眼說道，“沒必要為了給我捧場，花些冤枉錢。而且三十本可不能為我苒城解決什麽困難喲。”
唐珺收斂嘴角的笑，聽着從唐佑小嘴裏發出的聲響。
一切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走吧，如今這兩個合作談妥了，拿到的錢又可解決一部分事情，接下來就考慮水利的發展了。
如果道路的合作談下來那麽就可以早一點建設大壩，可是顯然修道路這件事是不可能了，那麽還有什麽項目可以與其他城市合作獲得錢呢，唐珺盯着桌上的沂國律思考了起來。
而一旁李祺也因為唐珺的話陷入了思考。
為了他？
阿昭，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看她的視線會變得炙熱，你想她的心會變得滾燙，你無時無刻不想與她在一起，即使為她散盡家財，獻上生命，因為能求得與她片刻相處之時便是人生之幸，更遑論一輩子相伴，那可得是多奢侈之事呀。
一輩子？
小昭，若是一輩子不長就好了。太長了，人就變得寂寞，思念就變成可口的毒藥。
李祺收回視線，拿起沂國律翻閱起來，所以他該如何，如父親般珍惜所愛之人，可如母親一般餘生只能活在記憶中，亦或是讓他痛苦活在記憶中該怎麽辦？
視線從書上移到唐珺的臉上，那側顏，那眉眼，視線往下，衣衫裏面藏着如白玉蘭般潔白的身軀，這些他都想要占為己有。李祺如今的目光就像一匹餓急了的狼，想到那日唐珺的主動，心旌搖曳，片刻後嘴角勾笑，穩定心神。
既然想要，何苦想那麽多，是我的終究是我的，該在一起的最後都能在一起。所以無論自己如何對他，若是命定之人，那終究會一路走下去。
李祺開口道，“怎麽？唐城主嫌棄本王的買賣小，瞧不上？”
唐珺看向李祺正想開口，楊将臣握了握楚旭昇的手，說道，“我如何相信你能按時完成我們邛城所需要的數量呢？”
唐珺聽楊将臣如此問，便知有合作的可能，聳肩“先合作一次試試不就可以了。白紙簽訂的是長期合約，我們每月按邛城的需求量，而這書本我們可以簽訂一次性合約。”
“一次性合約？”楊将臣不解問道。
“就是一次性買賣，比如時堯想為邛城的孩童定制一批啓蒙書，二百本，那麽我們就簽訂二百本的合約，什麽定價，如何付款，何時交貨等等一系列商議清楚，本次合作後要是你們都滿意了，下次有需求，再找我們苒城合作就好了。”
唐珺看着眼睛發亮的楚旭昇，他知道這次不可能拿下大量訂單，但是楚旭昇想要的，楊将臣一定會滿足。
雖然感覺利用了楚旭昇心裏面有些不适，但這是你情我願的買賣，而且這也算是有利于彼此的事情，偶爾做一兩次還是可以。
“那這次再簽一份合約吧。”
楊将臣話音剛落，唐珺就吩咐明英将訂書合約拿給楊将臣，楊将臣拿着一張白紙，上面寫好了密密麻麻的字，一臉不耐煩，楚旭昇笑着伸手拿了過去，楊将臣滿臉讨好之像坐到楚旭昇身旁，跟着楚旭昇一同細細看了起來。
李祺對着明英擡手，“給我一份。”
明英雖不情願，但是依舊記得唐珺吩咐不要得罪鎮南王，拿起一份訂書合約恭敬地呈給李祺。
李祺拿在手中，上面的字跡與書本上的別無二致，只是字略小。內容與一般的契約一樣，只是更加簡潔，最先說誰與誰簽訂合約，合約項目為何，數量，價格，交付時間，還有違約條款和賠償等等。
“若是看好了沒什麽問題，那我們就把白紙和這次的訂書合約簽了吧。”打鐵趁熱，這次合作後，他保證邛城一定會繼續跟他們簽約，畢竟他們苒城提供的全都是好東西。想到這裏唐珺心虛了一下，心中喃喃道，歷史的智慧被他盜用，莫怪罪，全是為了發展。
明英也是聰慧的，趕忙拿來準備好的筆墨放在桌上，白紙合約和訂書合約各拿出兩份。
唐珺拿起筆，牟齊芳也湊上前看着簽約的流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