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盧平盯着眼前瘦小的女子,從第一次見到她到現在,一直以為是個嬌弱的閨閣女子,現在審視一番,這個閨閣女子好像也有自己獨特的一面。
她将自己看得很清,明白自己能做什麽,進退有度。當他覺得這個閨閣小姐還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她熱心地去照顧城裏的遺孤。當他覺得她像一個被他人掌控的人物時,她卻能冷靜勸他不要被眼前困難所擾,負責自己的職責。
薛暖看着盧平打量她的眼神,心中一咯噔,心想是不是自己太多事了。
完全不知道就因為一句話盧平腦補了她的很多好,對她柔弱的形象大為改觀。
慕容玹也時刻關注着盧平,警惕着離薛暖只有一臂之遠的他會不會有所動作,畢竟盧平是個大老粗,有時候的想法讓人無法猜測,亦不知薛暖說的話是否會激怒他。
“薛姑娘說得對,如今這局面,本将要替将軍守好十二城。”盧平重重一掌拍在薛暖的肩上,在兩人的震驚中走出了營帳。
慕容玹趕忙走到薛暖身邊,将她攬入懷中問道:“疼嗎?”
放在肩頭的手輕揉着盧平剛才拍打的地方。
薛暖苦着一張臉,擡頭看着慕容玹委屈巴巴道:“有點。”
“國師與翊國佛緣已盡,功德圓滿而去。”
“哭什麽哭?這是好事,翊國出了神佛,往後得天庇佑,國運昌盛。”
“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巍瑞城的事宜安排好後,明日向新羅城而去,趁着真國兵力疲乏,一舉拿下,奪回北地十二城,讓将軍榮歸。”
“是。”
震耳欲聾的聲音即使隔着營帳,也讓薛暖心頭一震。
接下來幾日公主一直陷入昏迷中,就算偶爾清醒一下,也沒有什麽精力處理政事。同時國都傳來了皇帝的親筆信,衆人只能幹望着,誰也不敢輕易打開。
念完《般若心經》的薛暖坐在床邊,拿着幹淨的毛巾替公主擦拭着,看着睡夢中都眉頭緊鎖的人,薛暖喃喃道:“公主,你去冥府到底經歷了什麽?慕容将軍真的回不來了嗎?”
空蕩蕩的營帳內無人回話,被死亡的悲傷氣氛控制的薛暖沉默着,淚水在眼眶打轉,在可憐他們的同時也在可憐自己。
聽到身後帳簾的響動,無比哀戚地看向來人。
她更可憐他,冥府尋人,一切皆為徒勞,他可怎麽辦?
慕容玹面對着面如死灰狀的薛暖,端着藥碗三兩步來到她面前,将藥碗放置床旁的木榻上,忍住心裏面的恐慌,溫柔問道:“阿暖,為何這般神情?”
薛暖側過身子,避開慕容玹視線,擡手用衣袖一抹眼淚,搖搖頭,啞聲道:“沒事,就是擔心公主,不知公主何時醒來?”
薛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端起慕容玹帶來的藥,一勺一勺喂着公主。
“阿玹,你說公主她在冥府找到了将軍嗎?”
慕容玹看着薛暖的後背道:“不知道。”
“你與公主同去,沒有陪在她身側嗎?”薛暖不解。
關于慕容玹和公主一起去冥府經歷的事情,她一直沒找到機會詢問。這幾日忙着替公主念經,她屬于臨時抱佛腳,念起《般若心經》磕磕絆絆,吃完午膳剛念完一遍,雲霞就來伺候她洗漱就寝,讓她都懷疑自己是個笨蛋,二百多個字而已,怎麽就花了一下午的時間。
慕容玹嘆了口氣,緩緩道出他在黃泉路外等公主,最後兩人被司命星君送出來的事情。
“那沒有人知道公主在冥府發生了什麽?”薛暖問道。
慕容玹沉默片刻,看着床榻上的人,“有一個辦法可以知道公主在冥府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辦法?”
“夢蝶咒。”
只見慕容玹雙手施咒,一只只紫色的蝴蝶飛舞在公主的上空,蝴蝶飛過留下藍色的痕跡,當痕跡編織成一塊布時,藍布的上面就浮現出一些虛影。
那是公主從營帳內離開前往泰山的場景,進入冥府一揮袖打倒一衆鬼差的場景讓薛暖和慕容玹面面相觑,沒辦法将虛影中的人與眼前的公主重疊起來。
虛影繼續放着公主在冥府的事情,兩人再次将視線放在虛影中,凝神看完。
“小姐,用午膳了。”
雲香出聲喚着出神的薛暖。
自打昨日被慕容公子送回,薛暖就一臉凝重,早起伺候她用了早膳後就在桌前撐着腦袋一動不動,心裏面直佩服她有耐力,能一動不動堅持一個上午。
“吃完早飯才多久呀,又吃?”
薛暖蹙起兩片柳葉眉,看向桌上的盛宴流露出了嫌棄,用手摸着還有些撐的肚子。
“小姐,已是正午,用早膳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前的事情了。”
“嗯?”
薛暖十分疑惑,她明明才吃完早飯沒有一炷香的時間,桌上的香才燃完一根,那火也才剛熄滅呀!
“你瞧這香。”
薛暖指着燃完的香,想讓雲香看,雲香看了一眼,香爐隐約冒着的白煙,愣了一下,語氣堅定道:“小姐,你定是自己點了一根,忘記了。”
雲香将菜放好後,走到她面前,扶起她。
“我今日和錦蘭錦心兩位姐姐替公主沐浴,又幫襯着小廚房做了午膳,還守着藥爐半晌,怎麽可能一炷香就完成了。”
聽雲香這麽說,薛暖心想難道是自己想事情太專注了。
雲香按着薛暖的肩膀,又将筷子塞到她手中,“小姐,這些時日你是不是累壞了?每日都替公主誦經,還翻閱國師留下的書籍替公主找治病良方。”
薛暖嘆了口氣,放下筷子,看着一盤盤可口的菜肴,她是真沒有胃口。
“只是多了解一些罷了,王太醫和彭太醫可有什麽辦法?”
“沒有。”雲香失落地搖着腦袋,“昨天翁老來看了,說回藥房找方子,可現在都還沒有回信。”
薛暖起身朝外走去,看着空中高懸的太陽,陽光之下,所見皆是明亮,可明亮卻并不代表溫暖。
這裏有冰冷的屍體和消失不見的人,還是身負重任卻不能救己的人。
我有悲憫他人的慈心,然而我卻沒有拯救一人的能力。
薛暖無能為力地想着。
身後傳來了雲香的聲音。
“小姐,你還未用膳呢?”
薛暖擡步遠去,歪着頭朝追出來的雲香道:“等我念完經回來吃吧。”
等薛暖來到公主營帳時,錦蘭剛喂好藥。見她進來,一旁刺繡的錦心放下手中的活計,同錦蘭一同對她福身見禮,“薛小姐。”
薛暖拉起兩人,看着床榻上的人,“公主今日可好些了?”
“藥是喂下了,可依舊沒有醒來的症狀,兩位太醫也來候脈了,只說公主身體無礙。”
身體無礙,這哪是身體無礙的症狀?
可如今公主除了不醒來,面色也不似先前那般蒼白,反而不施粉黛卻豔如桃李。
視線瞥向空無一物的枕邊,猜想是不是因為沒了佛珠的庇佑,所以公主才久久不醒。
薛暖不再多說,看了一眼離床幾步的地方,錦心便體貼地将蒲團放在她所視之處,錦蘭也急忙端來一個小桌幾,将《般若心經》攤開。
薛暖朝着兩人展顏一笑,盤腿坐下,字正腔圓地默念起來了。
等她念完,錦心遞上一盞清茶,等她喝下後,接過茶盞順手給了錦蘭,又攙扶着她起身,恭敬道:“薛小姐不必這般辛苦。”
“是呀,小姐,你若是累壞了,公主醒來肯定會責備我等。”
錦蘭放好茶盞也說了一句。
這突如其來的兩句話讓薛暖雲裏霧裏,自己就念了念經,怎麽就受累了。
“我——”
“阿暖!”薛暖剛要問她們為什麽這般說時,慕容玹從營帳外掀簾而進,自然地走到薛暖身側。
“慕容公子。”錦蘭和錦心微微欠身,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床上的人。
“嗯。”慕容玹神色淡然應了一句便拉着薛暖出了營帳。
錦蘭眉心緊鎖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姐姐,你說将軍來世是背叛了公主嗎?”
“蘭兒,慎言。”錦心一改溫婉,眼神淩厲地看着錦蘭。
錦蘭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誠惶誠恐,閉嘴不言,端着木盆出了營帳,去打清水。
錦心替公主掖了被角,她何嘗沒有這般想過,可她深知公主脾性,即使正如錦蘭擔心的那般,公主也不忍心責怪将軍吧!
畢竟這一世的将軍從始至終深愛的人唯有公主一人。
跟着慕容玹出了營帳,慕容玹緊了緊她的衣袍,兩人無聊地走着。
在将軍去世後,天陰沉了幾日,如今每日都能看見晴朗的天。
此刻天邊橘紅一片,像是火燒了過來。
四周沒有好景,遠處的山覆蓋着白雪,近處全是營帳,唯有半空中飄起的炊煙。
其實無論是天還是地,北地自有一番風景。晴朗的天藍得出奇,落日時也會變化萬千,光禿禿的地一望無垠,開闊悅目,有大胸懷。
薛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周圍的一切變化她早就沒興趣,只是擡眸随意一眼,看着山尖的太陽,忍不住停住腳步詫異道:“咦?怎麽太陽要落山了?”
薛暖一手指着太陽,一手拉起慕容玹的衣角,示意他看這奇異的景象。
慕容玹順着衣角拉起薛暖的手,握緊感受中手心傳來的觸感。
“你可還記得司命星君說的那句,‘從此刻起,滄海桑田,不過百個須臾。’嗎?”
薛暖思索片刻點點頭。
慕容玹接着說,“幻境中的時間對于我們來說可能就是轉眼間的事情,也許他們的一生就在花開花敗之間。”
輕描淡寫間,慕容玹內心生出了一絲不舍的情愫,他将薛暖攬入懷中,腳尖輕點乘風躍于軍營之上,俯視着每一處,他理智告訴他這裏是幻境,然而他卻在朝夕間對這些人生出了留戀。
“也就是我們終将分別對嗎?”
薛暖問完,目光看向一處,神情變得呆滞,眼眸中有兩個小人正在親切的交談,随即又分開,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慕容玹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雲香端着飯菜走進了她的營帳,錦蘭也回到了公主營帳。
“對,人生就是這樣,相遇那一刻起就在倒數離別。”
慕容玹輕聲細語,無比溫柔地揉着薛暖的頭。
“哇——”薛暖紅着眼,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一聲爆哭直接響起,吓住了慕容玹,聽着越來越響的哭聲,直接将她往營地外帶去,兩人緩緩落在一顆粗壯的樹杈上,将薛暖安置好,才慌張擡手輕拭薛暖臉頰的淚水。
“阿暖。”
薛暖生氣拂開慕容玹的手,自己豪橫擦了臉頰,瞪着紅彤彤的雙眼氣惱地看着慕容玹。慕容玹想伸手,又怕自己再次惹惱薛暖。
可他一時又想不起自己哪裏惹得薛暖這般“怒目”相對。
被瞪了許久,害怕薛暖眼睛不舒服,慕容玹看着像山林間被搶走了食物的暴怒小熊模樣的薛暖,不動聲色翹了一下嘴角,可又飛快止住,繼續溫柔地喚着“阿暖”。
“阿暖,可是我做錯了什麽,惹你傷心了?”
聽着慕容玹的問話,薛暖無由一陣好笑。
瞧瞧,聽聽他問了啥。
還問她自己說了啥惹她傷心。
可看着那認真的模樣和只有她的眼眸,她的淚水一下子就止住了,癟着嘴微微側身,從懷中掏出繡帕将臉上的淚痕擦幹淨。
慕容玹守在一旁,并不催促。
薛暖将繡帕放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又将繡帕一角擰得發皺才緩緩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在挑明事實的時候,還給我講大道理。”
“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可我難受,想要得到你的安慰,而你就像是一條魚不小心跳上了岸,你不僅不給它一點水,還一邊念叨着它自己跳上了岸,一邊給它處理身上的泥污,架火給它烤幹。”
溫柔地說着最狠的話。
她是不知道人總有離別嗎?
要他用好聽的嗓音在她最難受的時候提醒一遍。
說完薛暖對着慕容玹投去一個怨念的眼光。
可他平日是連多說幾句話都不願的人,哪會安慰人,他常聽師弟們在背後議論他,說他若是語氣溫和,那說什麽都動聽幾分。
人傷心之際,不是最喜動聽的話嗎?
他的話既然動聽了,怎又會使人傷心。
慕容玹細細品味了幾遍薛暖這話,才明白他的阿暖是嫌棄他沒說對話。
他笑着将薛暖攬入懷中,大掌貼着她的腦袋,将她壓在自己懷中,“阿暖莫傷心,我說錯了話。”
抱着薛暖搖晃了兩下,好像在求原諒,沒得到回應又繼續道:“我不太會安慰人,可我又不想讓你生氣。阿暖,我該怎麽辦呢?我的好阿暖,你可憐可憐我,告訴我下次要如何安慰你,你才不會哭呢?”
見慕容玹如哄小孩一般,薛暖在紅了臉,耳根也發着熱,薛暖羞澀地将自己的臉埋進了慕容玹的懷中。
“我怎麽知道?你自己想。”
悶悶地聲音從懷中傳出來。
慕容玹低頭看着白淨的後頸,細膩光滑如一塊絲綢,指尖掠過黑發,無比精準地鉗住她的下巴,并沒有多用力就擡起了憋得通紅的小臉,鼻尖,眼尾都染上了薄紅,剛哭過的眼眶濕漉漉,十分惹人憐......
往下一瞧,又是緊咬下唇的模樣,心中一陣悸動。
為人板正久了,心中一有異動就羞于可恥,而如今慕容玹對這種感覺卻萬分欣喜。
即使被迫擡頭,可撒嬌的薛暖卻始終垂着眸,不敢看慕容玹,視線四下游走,然而沒有聽到慕容玹的聲音,心中忐忑起來,擔憂慕容玹是否會認為她太過于輕佻,擡眼便瞧見慕容玹朝她傾身而來。
下意識後退然而後背抵住枝幹,兩人并沒有拉開什麽距離。追上來的人再次精準無誤地尋到了她的唇,對于她,慕容玹似乎了如指掌。
薛暖的驚慌失措僅在觸碰間就消失殆盡,甜蜜取而代之。
雙唇間的交纏亂了氣息,慕容玹的吻并不像他的性子平穩,而是又急又霸道,就像狂風暴雨突襲,就算薛暖迎上去回應,他都似乎不滿足。平時溫柔看薛暖的眼,此刻亦是滿是渴望,沉眸掠奪着。手捏着緊拽着他衣衫的小手,摩挲了好久抓住手腕,帶着柔軟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
身子再往前侵入,逼得薛暖脊背貼緊樹幹,胸前是他堅硬火熱的胸膛,兩人之間再無縫隙。薛暖的小臂因為他前一步,沒有了支撐,垂在他的後背上。
慕容玹的眼描着薛暖的細眉,看着那抖動的睫毛,唇上的動作輕緩了不少,任他予求予取的薛暖讓他心生玩鬧。
他輕吻了一下便停了下來,在他停止時明顯感覺薛暖的身子愣了一下。
薛暖早已經被吻得意亂情迷,唇上的觸感比沒聽完的故事都惹得她心癢癢,她動情地吻了兩下,清晰地感覺到了濕熱觸感的消失,心裏空落落地,難受極了。不由分說她的唇追了出去,為了防止再次出現分離的狀态,手娴熟地環住慕容玹的脖頸。
慕容玹抿嘴笑着受了薛暖拙劣的吻,扶住她的腰将人一抱,快速與她換了位置,身子靠在樹幹,将薛暖擁在懷中,另一只大掌托着她的後頸。
薛暖坐在樹枝上的身子也跨坐在了慕容玹身上,手腳正纏着他。
這讓慕容玹很滿意。
有些事好像天生自通,就比如他懂得如何讓薛暖留戀他,就像現在這般。
他閉上了雙眸,與薛暖一起墜入這場他明白“會結束的盛宴”。
結束,只是短暫的結束而已,即可結束,便能再次開始。
不知開始結束了幾遍,薛暖早已疲憊地倚着慕容玹,癱倒在他懷中,仰着頭看着即将蓋上來的俊臉,薛暖害怕地一手捂住嘴,一手抵着慕容玹的下巴防止人再靠近。
慕容玹也不再靠近,用手包裹住薛暖的手,拉到唇邊吻了吻有些冰冷的手指。
薛暖想要抽回,可慕容玹并不願,緊緊捏在手中。
被瞪了好幾下也不放手,反而将手貼着他的臉,一臉笑意道:“這般就不會惹得阿暖垂淚,對嗎?”
“往後我如此這般,可好?”
瞧着那人滿臉餍足的少見模樣,薛暖真想罵他一句流氓。
可這種方式她确實更喜,默不作聲別開視線看向他處。
情動的樣子,都是彼此間少見的模樣,兩人就這樣相互依偎着享受着時光。
看着挂在樹梢的寒月,薛暖驚呼出聲,慕容玹順着她視線看去,笑着解釋道:“天暗了,總得找點亮,它正好。”
寒月劍很開心薛暖看見了它,興奮地抖了抖,劍身灑下藍色的螢火落在兩人身上。
“天黑了?”
薛暖掙紮着起身,卻被慕容玹禁锢在懷中。
“莫動,小心摔了。”
薛暖趴在慕容玹身子上才瞧明白兩人待坐的地方離地竟有幾丈高,吓得她又縮回慕容玹懷中,雙手緊緊纏在他的腰上。
這時薛暖才注意到四周的模樣,他們待的樹光禿禿,而旁邊其他的樹也沒好到哪裏去,甚至沒有它粗壯筆直,歪七八扭,有些已經空了心,倒在地上被黃沙掩蓋,而有些歪靠着彼此。
四下皆是黃沙蓋地,沒有人煙,在遠處便是黑色的山輪廓,可一瞬間輪廓紅得讓人驚豔,世間的一切在此刻都被喚醒,有了色彩。
“日出了。”薛暖喃喃道。
“嗯。”
慕容玹收了寒月,在昏暗中與薛暖一同迎來了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