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莫奈
莫奈
高塔裏，一個綠色短發的小女孩翻着繪本，一邊看，一邊念：“唐吉诃德講的是，一位名叫唐吉诃德的勇士，堅信自己是傳說中的騎士，帶着随從桑丘，出門冒險，即使是被嘲笑，不被理解，他也會堅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向前。”
砂糖合上書，《唐吉诃德》的繪本旁是姐姐的鳥類圖鑒。
她在等姐姐回來。
砂糖仰頭，望向這高塔唯一的窗戶。小小的窗戶是這高塔唯一的光線來源，蔚藍的天空被鐵栅欄分割。
如果姐姐在這裏，她一定會說，真想變成鳥，那樣我們就可以飛出去。
如果可以擁有翅膀……砂糖伸展雙臂，上下擺動，她跳起來，又落到地上，她無法飛行。
她又将視線移回唐吉诃德的繪本，封面上，英勇的騎士騎着馬，揮舞着槍，朝向巨大的風車，即将與之搏鬥。
如果這樣的人真的存在的話，一定會拯救所有受苦受難的孩子于苦海——
砂糖祈禱，如果這樣的人真的存在的話，那麽請拯救她和姐姐吧——
安斯走出房門，仰起頭，發白的天空落下白茫茫一片。
“雪？”安斯伸出手，六瓣雪花在她手裏融化。前方一片霧蒙蒙，看不見盡頭，雪花從天空紛紛飄下，飄飄灑灑，大片大片的潔白，飛舞在火烈鳥號的上空，像是水晶球裏的景色。
多弗朗明哥站在船頭，粉色羽毛迎風飄揚。
距離安斯離開陸地，又過去一個冬季。
安斯凍得抖了抖，回去房間，從衣櫃裏翻出滾着白邊的冬季紅裙，baby5才睡醒，跳下床，拉開弦窗，外面的冷氣灌了進來。
baby5打了個噴嚏，雪花從窗戶飄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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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們出發的時候還是春天，這才多久的航行，就變成了冬天？
他們到達了永恒指針指向的新的島嶼。島嶼遠遠的飄揚着海賊旗幟。
“這個島嶼三年前被XX海賊團占領。”賽尼奧爾說。
堂吉诃德海賊團一行人迎着強勁的風雪行走，綠色的極光在頭頂上閃耀，遠看像是少女的裙擺，異常的冰雪覆蓋着大地。頭頂不落的北極星閃爍着銀色的，銳利的光芒，為海上航行的人指明方向。
賽尼奧爾抽了口煙：“這天氣真是不尋常呢，明明這個維度應該是春天才對。”
“因為這個國家被詛咒了。”燃燒的火爐裏，木炭發出爆裂聲，酒館裏的老板擦拭酒杯，如此說。
“詛咒？”安斯歪頭。
“對，詛咒。”老板點頭。
“這座小島本來是常春的國度。”吧臺前另一個喝酒的人說到，“自從這個國家被海賊占領後，就開始下雪，雪下了整整一年都沒有停過。”
“下了一年？”baby5歪頭。
“一定是因為原國王那兩個充滿罪孽的女兒。”有人惡狠狠的說。
“原國王的女兒？”德林傑終于喝上了熱牛奶，歪頭。
“被囚禁在高塔的，原國王的兩個女兒。”
酒館外面傳來喧鬧聲，酒館裏的人都笑了起來，笑容在安斯看來帶着掩不住的陰森，仿佛喜歡血腥氣味的鯊魚在等待獵物。
“教會會審判這兩個怪物。”
“審判？”
酒館裏的人笑得神秘，像是觀看什麽娛樂活動般，“對，審判。”紛紛湧出酒館，堂吉诃德一行人跟随人群，圍觀了所謂的“審判”。
城鎮被冬季漫天的雪覆蓋，一片銀裝素裹。軍隊齊齊地在鵝卵石小路上站成兩排，不遠處，地平線上，傳來笨重的鎖鏈劃拉在地上的聲音，一個綠色長發的女孩穿着單薄破舊的白色裙子赤腳踩着石階緩緩走來，一個肥胖的男人□□着，八擡大轎，圓滾滾的肚子随着轎子搖搖晃晃，手中拿着鞭子，啪得摔在綠發女孩的背上，那女孩看着和她差不多大，腳腕上鎖着的笨重的鐵鏈牽引着一顆巨大的石頭，她的腳凍得通紅，鎖鏈在她腳踝處摩擦出了血，另一個和她一樣，穿着單薄的衣服，手腕被鐵鏈鎖在一起，被人牽引着，那女孩還是小孩子，綠色短發，帶着單片眼鏡，小小的臉藏在頭發的陰影下，看不清表情。
原先還熱情招待他們的酒館老板好像換了個人，面露兇光，将手中的石頭狠狠地砸向女孩的額頭，女孩躲閃不及，血從額頭上流了下來，較小的女孩發出尖叫，低聲抽泣，大一些的将抱在懷裏，轎子上的男人下令将姐妹兩個分開，那個小女孩終于擡起了臉，圓圓的綠眼睛像是葡萄糖，砂糖哭出了聲，“姐姐——”
而越是鮮血直流，女孩越是哀嚎，民衆手中的石頭砸得就是越狠。
甚至有人大聲咒罵：“不要殺了她們——留着她們的命——好好折磨她們——”
一呼百應，圍觀的人群擲出石子，砸在兩個女孩的身上。
安斯皺眉，“這簡直就是狂歡啊。”
多弗朗明哥似乎回憶起了什麽。
終于查清前因後果的賽尼奧爾說：“前任國王□□，人民疾苦，一年前，一群海賊團活來到了這裏，占領了這個國家，政權更替，前王族的兩個女兒淪為了奴隸，終日鎖在王宮的高塔裏，王女淪為了階下囚，人民對前國王有怨氣，對現在掌權的海賊卻又無可奈何，就只好将氣都撒在了國王的兩個女兒身上。”
Baby5淚眼汪汪：“也太過分了吧！”
兩個女孩肮髒破舊的白袍已經被血染紅，坐在轎子上的男人擡起鞭子，正要向綠發女孩帥去。
風從安斯身上卷起，化作無形的利刃，歇在手中。
多弗朗明哥注意到安斯的舉動，卻沒阻止。
狂風卷起，擡轎子的人一個沒站穩，肥胖的國王跌倒在地，鞭子沒了力氣，軟在空中，無人看管的飯店後廚菜刀忽然飛起，安斯手指轉動，銳利的刀鋒在空中轉了圈，直直的，狠狠的在肥胖男人跌落的那一瞬間，刺進了男人的胸口，又狠狠拔出，男人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血在空中噴射出一個弧線，巨大的身體重重地跌倒在地，待傭人前去扶起地時候，才發現男人已沒了呼吸。
現場一片混亂。
安斯的風依然在飛舞，風卷起雪，綠發女孩似乎注意到了安斯的舉動，朝這邊看去，安斯這才發現女孩長得漂亮極了，金色的瞳孔靜如琥珀，皮膚白的像是童話，安斯看她看的入了迷，風也停止了轉動，“好漂亮。”由衷發出感嘆，那綠頭發的女孩好像是沒預料到這突然的贊美，頓時羞紅了臉，似乎連着艱難的處境都忘記，撇開頭，“謝，謝……”
安斯：“……”為什麽這麽害羞啊？？？！！！
多弗朗明哥：“你……”
安斯吓了一跳，風停了，刀子沒了風的依托，不偏不倚，正好掉在安斯身前，咣當一聲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
刀子上的血染紅了地上鋪的一層潔白的雪。
多弗朗明哥笑了：“你每到一個島嶼就像當一次好人，世界上那麽多人，你救得來嗎？”
安斯向多弗朗明哥展現了自己稀爛的撒謊技術，眼神飄忽，吹口哨，撇嘴：“不是我幹的。”
拉奧G和喬拉忍不住叫道：“演技太假了！！！”
王宮軍隊，圍觀這場審判的群衆，甚至被審判的姐妹兩個，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他們身上，身邊圍觀的人自動散開。
安斯滿頭大汗。
玩大了。
多弗朗明哥卻并沒有怪罪于她。他邁步向前，走向綠發的姐妹兩個。
莫奈抱緊妹妹。
莫奈這一生見過的最美麗的鳥類就是多弗朗明哥。
那火烈鳥開口：“你，想要被救嗎？”
“我是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是會成為這片大海上王者的男人。”
被拯救……莫奈輕輕擡起頭，她的臉有一種面對死亡的坦然。
她會被拯救嗎？
“唐吉诃德……”在莫奈懷裏的砂糖忽然擡起頭，不可置信的喃喃。
她的眼淚忽然奔湧而出，掙開姐姐的懷抱，力氣卻不及拴住腳踝的鐵鏈，跌跌撞撞，摔倒在地，小小的手抓住多弗朗明哥的腿，淚水流滿臉龐。
小女孩哽咽着：“唐吉诃德……是說一個叫唐吉诃德的男人，他深信自己就是傳說中的騎士，帶着他的随從桑丘，出門冒險的故事……”
“即使面對着巨大的風車，也毫不放棄戰鬥。”
“如果唐吉诃德真的存在的話，明知不可能，也一定會将我和姐姐拯救出來……”
她哭喊着：“救救我——唐吉诃德——”
女孩手上的血染上了多弗朗明哥的褲腳，但酒紅色的西褲，好像也與那血沒有什麽分別多弗朗明哥蹲下身，扶起小女孩，擡手擦去了小孩子圓圓臉龐上的淚水，嘲諷地笑了：“哪有什麽不可能？一個三流海賊團罷了。”
多弗朗明哥在一次島嶼探險中救下了兩姐妹。
準确來說，是她的一個下屬私自行動，主動攻擊了XX海賊團的人，兩者不得交戰，堂吉诃德海賊團輕而易舉大獲全勝。
莫奈與砂糖由此遇上多弗朗明哥。
國家政權又一次颠覆，莫奈與砂糖作為前王儲，按理說應重回王位，砂糖怎麽也不肯回王宮，抱住多弗朗明哥的小腿，“我要和你走——唐吉诃德——”
多弗朗明哥怎麽甩也沒甩掉，莫奈用葡萄糖也無法将妹妹吸引下來。
“少主就是很招小孩子的喜歡呢，尤其是小女孩。Baby5，德林傑小時候都很粘少主。”喬拉一邊挖刨冰，一邊說。
這島嶼常年的雪忽然停了，安斯看着莫奈手掌下玻璃杯裏漸漸成型的冰沙，問：“你是惡魔果實能力者嗎？”
“惡魔果實？”
“就是有奇怪花紋的水果，你吃過嗎？”
莫奈想了想，“以前在王宮的時候，是吃過，是外國進貢給父王的，但是很難吃。”
果然是能力者啊。
但是什麽能力呢？
砂糖給多弗朗明哥看《唐吉诃德》的繪本，多弗朗明哥好似也被小女孩磨得沒有脾氣，坐在草地上，張開腿，前方是矮矮的小女孩和攤開的繪本，砂糖嘴裏念念有詞：“唐吉诃德帶着随從桑丘開始冒險，唐吉诃德與巨大的風車戰鬥……”多弗朗明哥決定将小女孩帶上船，“少主，把莫奈也帶上吧——”喬拉說。
多弗朗明哥頭疼：“喂——我的船可不是誰說上就上的——”
“可是，少主。”拉奧G開口，“她會做刨冰——”
多弗朗明哥轉頭，除了他之外的全團人手上都拿着五顏六色的冰沙，一邊吃一邊流淚，“太好吃了——”莫奈做好了粉粉嫩嫩的一杯，插上一只火烈鳥做裝飾，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多弗朗明哥眼前。
多弗朗明哥接過火烈鳥冰沙。
莫奈由此上了船。
書中的火烈鳥走向現實，莫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多弗朗明哥的身影，“真少見呢……”不由自主地喃喃。
托雷波爾表示贊同：“的确，我們多弗就是這大海上難得一見的，注定要成為海上霸主的男人！”
“不。”莫奈直接否認，“我是說，長的好看身材好衣品也好的男人真是少見。”
托雷波爾：“……”
女人這種生物，就算長相性格偏好差異巨大，本質卻是一模一樣。
帶莫奈熟悉船上的任務交給了安斯，直到托雷波爾走遠，莫奈才悄悄問：“真的沒有人提醒他該擦鼻涕了嗎？”
安斯很震驚，這是什麽心有靈犀的姐妹？安斯把莫奈拉到身邊，悄悄和她說：“上次baby5提醒了，被他打了一頓，你可不要亂說他的鼻涕，他很小心眼的，會讓你經受穿刺之刑。”
莫奈記下了。
安斯帶莫奈參觀火烈鳥號，“那邊是男生的房間，這邊是女生，不過德林傑也住在這裏，雖然他是男生。”
“德林傑？”
“穿裙子，頭上長角的那個。”
雖然不知道男生為什麽要穿裙子，莫奈還是記住了這個人。
安斯介紹：“他是人類和鬥魚的混血，哪邊都不接受他，少主就收養它了。Baby5也是，就是那個穿女仆裝的，她的國家很貧窮，吃不起飯，她媽媽就抛下了她，被少主撿回來了。少主還挺喜歡□□的。”
莫奈想也許是因為砂糖她才得以留在船上。
安斯繼續說：“船上是分四花色，托雷波爾梅花，迪亞曼蒂方片，皮卡黑桃，還有一個在出任務不在，所以紅心目前空着，我是托雷波爾這個小隊的，不知道你會被分到哪裏，最好還是不要跟着托雷波爾，他老是甩鼻涕，迪亞曼蒂很喜歡被人誇，你要是跟他一隊就要多誇誇他，皮卡就是長得很大很像一個石像的那個，他的聲音很細，聽到他聲音的時候你要忍住別笑，不然會被直接扔到海裏……”安斯一個個介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一下子說得太多了，莫奈會不會記不清。安斯轉頭，看到莫奈歪歪腦袋，以示自己在聽。那個模樣像是安斯在電影裏看過的歪腦袋的雪白貓頭鷹。
真漂亮啊……
無論多少次，安斯都會在心裏這麽感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