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袒白
袒白
“啊!”
晏伐檀順手将藥碗擺到她旁邊,從她身上爬起來,抱了兩臂挑眉看她。
謝我存又蜷成了一團。半捂着傷口上那一團新上的藥,一張小臉皺成一團,一時半會兒的功夫舒展不開。
怎麽都沒料到,那人居然順手藏了那瓶藥膏在袖底,就手的功夫直接幫她将剛剛未上勻的藥膏上又加了一層。
“你!”
“大人先答了我的問題。”
晏伐檀沒給她扯開話頭的機會,一張清冷的面容上上定了一雙深灘似地眸子,未經遮掩地腹部沖淡了他身上地戾氣,望得謝我存也是歇了一口氣,半直起身子緩緩道:
“是,我是早就知道你有孕的事兒了。”
“什麽時候?”
那人聲音裏莫名的帶些怒氣,聽的謝我存不由擡頭看他一眼,只一眼,便又有些心虛的垂下頭去,嘆了一口氣。
“那夜留宿燃園,我認床,并未睡熟——你睡了的時候,我沒忍住,去探了探你的腰。然後你就醒了。”
“謝我存!”
這家夥居然還作戲耍他,怕不是存心要看他的熱鬧。
晏伐檀氣抖了聲音,連帶着擡起的手指都跟着一起顫抖。
“我錯了我錯了。我也沒想到,你睡的這樣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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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我存抱住眼睛,從指縫裏偷偷看着他的臉色,待稍有緩和,又鑽出了她的小腦袋。
“這,你,我!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木頭那東西存不住,容易受潮也容易被蛀。要不,你當我是快石頭吧,要怎麽罰我都聽你的。只是你別氣壞了身子。”
“你這張嘴啊。”
謝我存抽抽鼻子,看着晏伐檀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有點猜不出來對方的心思。索性一股腦站起來,結果又牽動了脊背處的傷口,還未開口,又痛的趴了回去。
晏伐檀不去扶她,反倒是眯了眼,包着兩抹“兇神惡煞”般的光,直直投向謝我存那邊。
“你倒是扶我一把…唉,我這也是怕你有負擔,我若是因着你有了孕強接你入府,便與那火打劫的匪徒有何兩樣,我內心實在是過不去。再說,若是我真這樣做了,我怕不是死在你那根手指裏都不知道。”
“哼,你也知道。”
晏伐檀臉上仍是不帶波瀾,瞅着卻有點吓人。謝我存心道不好,索性咬咬牙,幹脆又爬起來,打算去平視他的眼睛。
“我是知道。所以我在斷珠塔裏才沒忍住,試探了一下你的意思。果然啊,晏老板喜歡的,怎麽都不會是我這麽一個靠買官上任的人。”
說這話,心下嘆了一口氣,好似把身上支撐的力氣一并嘆沒了一般,謝我存搖了搖,又往一邊倒去。謝我存大驚失色,正欲去尋個軟引什麽的靠一靠,結果卻抓了個空。
突然,有個軟乎乎的東西塞到了她的手裏,連帶着腰上也起了一股子力量。待謝我存舒一口氣在擡起頭來,便發現自己已到了晏伐檀的懷裏。
這并不是一個暧昧的姿勢。晏伐檀只伸了一只手抓住了她,除此之外只借了個腰給她撐力而已。
因此晏伐檀身前那處小小的突起正入謝我存的眼簾,吓的她又要爬起來,結果又教晏伐檀用力一只手捉住了欲掙脫的胳膊。晏伐檀手上稍稍使勁兒,便攥緊了她纖細的腕子,
“所以,那句喜歡,也是大人的玩笑話罷了。”
“不是,喜歡是真喜歡。我是真心愛慕晏老板。說起理由嘛,在斷珠塔的時候我就已經全部告訴你了。”
謝我存察覺那力道稍稍松了松。複又握緊了。
“但是晏老板的态度我已經知道了,所以你也不用在費勁勸我了。我知道我欠你的債本來就多,有了這個孩子,就更還不清了。”
“所以你是為了還債,那日才為我擋刀的是麽。”
“晏老板啊。”
謝我存長嘆一聲,使了勁兒從他懷裏爬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皺了眉毛看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在裏面。
“你這麽通透的一個人,怎麽一到這種問題就鑽牛角尖。我救你,跟債不債的沒有關系,只是因為我傾慕你,所以想要保護你,再加上我之前學過些拳腳,有些不自量力了,僅此而已。”
原先抓着她的手怔了怔,有些松開了。謝我存一愣,只覺整個人向前撲了過去。
晏伐檀張張嘴,忙張開雙臂,将她摟緊了懷裏。
“啊!”
謝我存抱着眼前的柔軟欲哭無淚,被那人衣袖掃到的地方炙過一般刺痛。正欲擡頭詢問,卻瞧見一張同她一般不大好受的臉。
那痛苦似乎更甚,晏伐檀不由蹙了眉頭,一手攬着她,一手扶住了後腰。
頃刻間,謝我存的爪子也搭上了他捂住的那裏,連帶着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疼不疼啊。”
“那我要是說這孩子不是大人的呢?”那你還會救我麽。
後半句并未說出。謝我存卻好似從他眼神中讀出來了一般,又嘆了一口,動了爪子替他胡亂的揉着。
“我不信。麗娘說了,你與她一起過了這些年都未見你與誰交好過。唯一一個兒子都是幫別人養的。晏老板,我記性不好,日後這樣的問題還是少問我吧,我怕迷糊。”
晏伐檀正欲說什麽,謝我存便已做出一副頭痛的模樣。
“我知道,你還是想勸我。你放心,我欠你的債,我一定會還清。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我說了,你已經不欠我什麽了。那一刀…”
他看向她身上的傷口,繼續道
“要說虧欠,應該是我欠你的。”
謝我存搖搖頭
“你莫要因為我的身份在讓着我了。這麽多銀子,我知道,我若是不擔着,便又要壓到你身上了。晏老板還是先好好養着身子吧。以後的事,以後自有安排。”
晏伐檀皺皺眉頭,未再言些什麽。
“我聽西度說你也在查刺客的事,可有什麽頭緒了?”
“查清了,那人是獨龍族的鹽農,等你傷好了,便可以開審了。”
“對,對,養了這些日子,我都差點兒忘了我是來做知府的了。”
謝我存打着哈哈,卻見那人仍是緊盯着她受傷的那裏,不由悄悄将肩膀朝他瞧不見的地方送了送。
“晏玥沒事兒吧?”
晏伐檀聞聲收回神來,搖搖頭。
“小孩子,睡一覺就好了。麗娘在燃園陪着呢。”
話音未落便瞧着謝我存擺出個比受傷還要痛苦的表情
“那位,還沒走呢?”
“說是擔心玥兒,準備再留些日子。”
“那是誰在照顧她?”
晏伐檀沒說話,只沉了一雙眸子看她。
總不會是晏伐檀帶着身子再去照顧那二位吧?謝我存牽動一下面皮,聽着自己的嘴不受控制的說出了一句話:
“要不,把她接到江州府裏吧。”
晏伐檀一挑眉,用心打量着這人說違心話的模樣。
“總不能讓她去煩你,契約上說了,等她走了才算失效。既然是本官的事,本官沒有推脫的道理。”
“大人這般心急?我的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攬一攬。”
“你!”
你你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呸!
謝我存正準備張牙舞爪的反駁,卻見那人突然彎了腰,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
“好。”
他擡了一只手,捏了捏謝我存稍稍有些滲紅的臉頰。
“這樣我也能多見見你了,就按大人說的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