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争寵(一)
争寵(一)
“哥哥莫要動氣。”
麗娘出了聲後,謝我存才後知後覺的瞧見那人的面色已是白的瘆人。她本能的上前一步去攙扶他,卻教一股力量攔住了。
麗娘借着她的手肘,緩緩地步向了晏伐檀地方向。而晏伐檀原本按在腰側地腕子也伸了出來,托住了她地手。
她笑着,在他腕子上提力按了按。那力道輕的很,幾乎留不住。麗娘空洞的眼神望向那溫熱傳來的方向,啓口道
“下人之間的事,哥哥不必放在心上。”
言罷還稍稍轉身,正好對上謝我存站着的方向。謝我存悻悻的,本被這個稱呼心裏一墜,瞧見她了若無物黑漆漆的眼睛,又總覺得那底下藏了些什麽,銀針似的,剜着人的肉。心殼兒裏的事兒教她觑一眼便能望穿一般。看的人心慌。
晏伐檀不語,睨一眼斜後的愣愣的謝我存,暗道一聲呆瓜。又輕輕撤了自己的手,一把抓過謝我存的腕子,墊在她手下。
謝我存一怔,只覺手裏塞了個熱乎乎的東西來,吓一跳,往後一躲,卻覺那熱乎乎又滑了出去。謝我存聽一尖叫聲響起,後知後覺得去捉那雙手,待反應過來後,麗娘已癱坐在了地上。
“晏伐檀!”
那個單薄的身影一閃而過,将麗娘護在了懷裏,自己卻重重地磕到了機案地一角。晏伐檀緊鎖眉頭,腰部斷裂一般的感覺從身下傳上來,萬蟻噬肉一般教他蒙出了一頭的冷汗。
謝我存慌了神,忙蹲下身去向他伸出了手,卻落了空。
“哥哥,你沒事吧?”
麗娘張大了眼,瞧見的也只是空洞一片。良久,才覺有一人輕輕擡了她的腕子,拍了拍。
“無礙。元吉,先送麗娘姑娘回房休息。”
“主子,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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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伐檀收回手背在身後,深深的看了謝我存一眼,便教她收了原本擔心的眼神,愧疚的垂下頭去。
晏伐檀深深嘆了一口氣,才道
“伺候不周,罰你今夜替劉伯在玉漱樓守夜。下不為例。”
“是。”
謝我存這才低了頭,領命去了。只不過一步三回頭,眼裏的那點兒擔心總是教她忍不住的。
終于那一雙人側過了三進三出院閣的閣階,隐在了簇擁似錦的榴花之後。晏伐檀才重重的坐回那張太師椅。
“呵。”
他将頭從臂彎裏擡起來,一手理起額前的碎發。冷汗彌補的額上輕輕挑起一對俊眉,冷冽的咧起一邊的嘴角。
娶我?
他的手慢慢的移到尚還平坦的那裏。輕輕按着平靜的一處,直到那裏重重地痛了一下。他才将手移開,輕輕嘆了一口。
這小家夥來的突然。診出來之前正是他最忙的時候,愣是帶着那個小家夥徹夜不息的熬了好些日子。直到他暈倒後請了郎中來會診,才保住了肚子裏那個。不過這胎養的不好,用盡了法子才吊着一口氣待在他這裏,他又哪有心思去顧及旁的呢。
晏伐檀暈倒地那晚,整座晏府的燈火徹夜不眠。高高在上的主子在榻上輾轉翻側了一整個晚上,原本清冷凜冽的人絲毫沒有顧及自個兒的薄臉皮兒,反而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去聽郎中醫師們的指令,受盡了萬般,這才保下了這個孩子。
劉伯是唯一一個被準許留下伺候的人。他看着自幼嬌貴的那人不知苦一般面不改色的灌下三碗苦澀腥臭的藥,心裏也是火燒般的難過。
“主子,造孽啊,您就聽老奴一句勸,将這孩子,落了吧!”
“出去,劉伯。這裏不需要你伺候了。”
晏伐檀第一次這樣對他說話,當然劉伯也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他只得瞧瞧抹了淚,施一禮,又将酸果盒堆在了他手邊的地方,這才退了出去。
此時屋外寂星寥寥,屋內一盞豆燈閃滅了火光,青煙袅袅傳至房裏,惹得虛弱的那人又重重咳嗽幾聲。
明日麗娘便來了,那,就把謝我存也叫來吧。
晏伐檀把自己裹在錦褙裏,卻仍覺身上冷的不大爽利。閉上眼睛,看見的卻只是一片大火,無際無涯的火舌吐着信子将他包裹起來。
這是他近日日日夢見的場景。晏伐檀驚醒時身上已落了汗,這才覺得頭腦清晰不少。便又有了精力去想逗那個姓謝的小官爺的對策。想了半天又覺那人過于聒噪,還是不去理會的好,于是又縮回了褙子,一手搭在肚子上輕輕打着圈兒,心下又下定了主意明日一定不去理會她。
可是等這一覺睡醒了,她便已自己過來招惹他。還又教他受了一番這樣的痛苦。
不過與那日不同的是,當晏伐檀接過那樣一碗腥臭又澀氣充盈的藥時,心裏倒也沒那麽堵的慌了。
“主子,您在想什麽呢?”
劉伯擔心的又皺起了那張臉,晏伐檀在榻上輕輕一扭頭,卻是搖頭。
“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