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語
夜語
三天後，這場暴雨才真正停止。
叫花街的人在這幾天因為有粥吃，大多數人都是乖乖的躲在家裏，只有姬淮施粥的時候才會出門，所以疫情控制的不錯。
那些早期就生了疫病的，集中生活在楚昀那間從未用過的宅子裏面。
姬淮花了大價錢請了最好的大夫來給他們醫治，實在沒治好，已經病死的一些人，就拉倒深山掩埋了，全部給立了碑，找了和尚進行超度。
疫情平息後，辰王殿下在民間的威望大漲，很多人都在私底下歌頌稱贊，甚至還有人編出歌謠，希望下一任皇上是辰王殿下。
而姬淮在民間也成了懸壺濟世的神仙，傳什麽的都有，對此姬淮只是輕笑一聲。
但是楚昀就不同了，這樣傳言對他來說可不是好事，涉及到皇位的繼承，是很敏感的一件事。
對于這些傳言第一個坐不住的就是太子殿下，他早飯都沒吃，就跑到了淑妃娘娘這裏，
“母妃，現在的百姓可真是大膽，竟然連國家社稷這種大事，也敢編成歌謠，真是豈有此理。”
淑妃擡眸看了一眼太子，沒有說話，垂頭輕輕撫摸着懷裏的純白波斯貓。
太子氣的滿臉通紅，氣鼓鼓的接着說：“我當初真應該聽你的，好歹過去叫花街走走，裝裝樣子也行。可那是瘟疫，萬一不小心感染了，就是死路一條，我哪裏敢去？”
“事情已經這樣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歌謠而已，讓他們傳去，過幾天自然就膩了。”淑妃平靜的說，一臉的淡然。
“可是、可是要是傳到父皇耳朵裏面，對我是不是不太好，我好歹也是個太子，聲望還不如辰王......”太子說話的聲調越來越低，攥緊了自己的衣擺。
“辰王......确實是你繼承上位的絆腳石......”淑妃看着虛空中的一點，聲音很輕，但是目光逐漸變得狠厲。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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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的波斯貓輕柔的叫了一聲。
淑妃收回目光，看着波斯貓，柔聲說：“既然是絆腳石，那就不要留着了吧。”
太子殿下聞言吓了一跳，猛然站了起來，快速走到門口掩上了門。
然後坐到靠近淑妃的地方，低聲說：“可是、可是母後，我也想過很多除掉他的辦法，可是根本做不到啊。”
“下個月底，他要給他舅舅送軍饷，那可是邊疆，山高水長的，發生個意外多正常的事情。”淑妃輕撫這小貓的頭，眼中含笑。
......
疫情控過後，大街小巷逐漸熱鬧了起來，咖啡苑的生意也在慢慢變好。
尤其是暴雨一過，天氣逐漸變得燥熱，每天來咖啡苑的人，一大半是奔着冰咖啡來的。
很多人為了争到好的位置，天一亮就跑到了咖啡苑。
生意好，銀子賺的就多，可是距離軍饷的數目還是有一段距離。但是送軍饷日子馬上就到了，姬淮天天想着這事，有點着急上火。
楚昀看出了姬淮的心思，覺得姬淮整天憂慮過度，搞不好會病倒，這日跟他約好，晚上到蘭月閣一同敘事。
姬淮奇怪，有什麽事不能直接說，神神秘秘的。
不過他還是早早的回了辰王府，并且親手做了幾道小菜，帶着一壺梅子酒去了蘭月閣。
他把小菜擺在桌子上，倒上兩杯酒，笑道：“要說什麽，好事壞事？”
楚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所答非所問：“你這幾日回府越來越晚，鋪子很忙嗎？”
姬淮古怪的看他一眼，道：“當然。生意逐漸好起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昀放下酒杯，摸摸鼻子，猶豫道：“其實軍饷的錢.....其實、就是你不用憂心。”
姬淮又古怪看他一眼，沒說話，等着楚昀往下說。
果然楚昀看姬淮不說話，他又接着說：“你還記得前一陣子，有個縣令丢失銀子的事情嗎？銀子在我這裏。”
姬淮的臉“刷”的白了，他“騰“的站起來，去關門、關窗戶。
雖然他早就懷疑這件事情就是楚昀做的，但是現在親耳聽到還是非常的震撼。
他關好門窗，走到桌前，低聲斥道：“這是死罪！你不要命了？！”
楚昀不甚在意，他幽幽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還拿起筷子夾了幾口小涼菜。
“沒事，我心裏有數。”半晌，楚昀道。
姬淮沉默，他已經沒有心情喝酒了。
他知道楚昀也是沒有辦法，邊疆的軍饷不夠，會死很多人。如果運氣不好，軍饷不夠的時候再有外敵入侵，那麽就不僅僅是死人的問題了。
可是、可是這件事情如果敗露出去，就算不連累辰王府上上下下，但是楚昀一定會死。
“以後不要做這種事情，軍饷的事情以後有我。這次是剛好碰到疫情，不然的話銀子是足夠的。”姬淮怒道，狠狠瞪着楚昀。
楚昀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道：“遵命，夫人。”
姬淮一口酒差點沒嗆出來，臉瞬間就紅了。
楚昀笑着在姬淮的酒杯上輕輕碰了一下，半開玩笑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真遇到什麽不測，希望不連累身邊的人，尤其是你。”
姬淮剛才還滿臉通紅，此時聽到這話臉又瞬間白了。
“你可以不連累任何人，但是我除外。”姬淮平靜的看着楚昀，語氣充滿了不容抗拒的堅定。
又道：“什麽時候去邊疆？”
“十日後。”
*
第二天姬淮正在鋪子裏面看賬本，許久不見的楚恒突然出現了。
直接笑呵呵的趴在櫃臺上，看着姬淮道：“淮兄，好久不見了，有沒有想我？”
姬淮合上賬本，笑道：“你這段時間去哪裏了？”
楚恒委屈巴巴，“前陣子，太子在父皇面前告我整日聽曲，不務正業，我被禁足了。後來又發生疫病，皇子不能随意出宮。”
“那你還不得憋死，今天來找我......應該不只是來看我吧？”姬淮笑意盈盈的看着楚恒。
楚恒的心思被姬淮猜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在禁足的時候，作了一首新曲，聽說你這邊有兩位很厲害的藝人，所以.......淮兄，你懂的。”
姬淮笑了起來，原來是打的這個算盤。
之前問過青靈，她好像會彈琵琶，聽她的口氣還彈的不錯。
姬淮剛要去叫青靈，被楚恒拉住了手臂。
楚恒道：“不急，不急！我還等闵蘭，他等會也要來。”
聽聞楚昀也要來，姬淮就交代謹眠預留了一個雅間，提前拿了一些冰塊放在雅間裏面納涼。
楚恒一臉壞笑道：“你對闵蘭真好，剛才都不說給我留一個雅間。”
姬淮笑笑不語，拿了一杯冰咖啡放在楚恒面前。
楚恒喜滋滋的喝着冰咖啡，半晌，忽然輕聲道：“太子最近一直在抓闵蘭的把柄，你要讓闵蘭小心些。”
說這句話的時候，楚恒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正經。
姬淮心裏一頓，抓着竹節杯的手緊了緊，莫名升起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