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篝火
篝火
楚昀推門而入的時候已經下午了,他最近很忙,已經很多天沒有來咖啡苑了。
“闵蘭,你可算來了,都等你半天了。”楚恒嘻嘻的跑到楚昀身邊,拿着把扇子,邊講着話,邊給楚昀扇風。
楚昀随意的靠在在櫃臺上,從上往下看了幾眼楚恒,“一陣子不見,想我?”
楚恒聞言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跑去樓上找姬淮了......
姬淮正在二樓雅間裏面換冰,聽到楚昀的聲音,從小竹窗探出腦袋看了一眼,然後吩咐謹眠端來幾杯上好的冰咖啡。
三人坐在雅間裏面,嘻嘻哈哈的聊着最近的趣事,下一首曲子就是楚恒的新曲。
“你們等下認真聽,這首曲譜我足足寫了一個月,是我的心血之作。”楚恒很嚴肅的看着兩人道。
姬淮笑着打趣:“行,如果不好......那一定是我鋪子的藝人彈奏的不好,絕對不是你曲譜的問題。”
話剛落下,奏樂開始了。
前調歡快,可是歡快中卻又夾雜着數不清的縷縷哀傷。
姬淮生生的愣住了。
就算他不懂曲子,也不好琵琶,可還是被樂聲所感染,突然有點想喝酒。
楚昀也沒聽過這種調子,有點意外的看向楚恒,道:“有長進啊!”
楚恒沒理他,靜靜的聽着自己嘔心瀝血寫出的曲譜,看起來似乎完全沉浸樂聲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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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聲結束,楚恒得意的笑道:“我這首曲譜,主要寫的是一種感情,你們誰能聽出來?”
“愛情。”姬淮快速搶答。
楚恒搖頭。
“友情。”楚昀眯眼看着楚恒,仿佛已經看透了他的內心。
楚恒依然搖頭。
“那就沒了,只剩親情了,不過确實有點親情的味道。特別是中間那段。”姬淮故作高深,尾音還放輕了。
楚恒還是搖頭,随之神秘一笑,給大家解釋:“都不對,我寫這首曲譜的時候,想的是親情和友情融合在一起的感情,比如......”
他故意拉長聲音停頓一下,嘻嘻笑道:“比如我跟闵蘭,哈哈哈。”
楚昀橫了一眼楚恒,嫌棄道:“我現在身上一層雞皮疙瘩,什麽時候學的,說話這麽肉麻。”
“哪裏肉麻,從小到大,你幫我很多,可是我什麽都沒為你做過。”
楚恒端起面前的咖啡,對着楚昀搖了搖,笑道“以咖啡代酒,敬你。”
楚昀有些無語,但還是拿起竹節杯喝了一口。
一旁的姬淮只是看着他們笑,什麽也沒說,但是他的心裏卻莫名奇妙布滿一層哀傷。
雅間涼爽,幾人喝着咖啡随意聊着,不知何時聊到前往邊疆送軍饷的事情。
楚昀每一次去邊疆,來回都要半個多月,回來都要瘦一圈。
雖然辛苦,但是他依然很向往在邊疆待,他喜歡那邊的沒有盡頭的草地和自由的天空。
這一次,楚昀打算帶着姬淮一起去,想帶他去看看邊疆,看看飛翔的鷹隼和飛馳的駿馬,當然還有草地和天空。
“我也去?”姬淮睜大眼睛,一臉意外。
“你拿了那麽多銀子給我,當然要帶你去看看。”楚昀笑道。
楚恒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服氣道:“我沒給你拿過銀子?怎麽不說帶我去看看。”
其實他就是随口一聲,誰都知道皇子是不能随便去邊疆的,尤其忌諱和有軍權的将領私下見面,楚昀之所以能去,是皇上很久以前給的特權。
“以後肯定會有機會的,這次回來我給你帶一只小鷹隼。”楚昀扭頭對楚恒認真道。
......
幾人走出咖啡苑的時候,樓下的人都快走光了,門口的燈籠也挂了起來,暖黃的燈光落在門前,無端升起一層暖意。
三人打算在咖啡苑門口分別,楚恒笑道:“你們從邊疆回來的時候,記得帶回幾壇美酒,聽說那邊的奶酒最是香醇,我都沒喝過。”
楚昀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你要準備一桌好菜。”
三人玩笑幾句徹底分開,各自回府了。
......
接下來幾天,姬淮和楚昀都很忙。
姬淮要安排鋪子裏面的事情。
而楚昀就更忙了,鑒于以前的幾次失誤,現在運往邊疆的糧草,藥材等物資,他都要親自過目。
離開前一天的夜晚,楚昀去一趟冰清閣。
這是多年來形成的習慣,去往邊疆前都要來一趟寧妃娘娘這裏。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寧妃的話特別多,母子二人聊到很晚,寧妃甚至還少有的說起幾件楚昀兒時的趣事。
楚昀坐在一旁靜靜的聽着,看着燭火形成的剪影在母親的身上跳躍,他總覺得母親今日不太一樣,可是他卻說不出究竟哪裏不同。
“......朝晖我就不帶在身邊了,留在這裏,萬一母妃有什麽事情,可以讓朝晖去辦。”楚昀沉思片刻道。
寧妃正在整理寫給卧虎将軍的書信,聞言擡頭,輕笑:“我能有什麽事,而且這次淮公子不是要與你同去,讓朝晖保護淮公子。”
“我會保護他的。”楚昀說完耳尖泛紅,有點不好意思。
寧妃極少見到楚昀臉紅,瞬間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孩子終究是長大了,未來的路上不再孤單,再泥濘的路都有一個人可以相互扶持了。
就算有一天自己不在了,他也可以好好的走下去,很好。
“淮公子不錯的一個孩子,以後待他好些。去往邊疆的路,雖然多是官道,但是離開了淮南城什麽都有可能發生,咳咳-”
寧妃還沒說完就連聲咳嗦了起來。
楚昀趕緊把桌子上的湯藥端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寧妃的手裏。
寧妃一口氣把藥喝完,擡眸看了楚昀片刻,接着道:“要小心東宮,這些年小心翼翼的走過來了,以後也要萬分小心,一定不能被他們抓住把柄。”
說完不等楚昀回答,便擺了擺手:“時間不早了,回去吧,一切小心。”
楚昀走後,藍荷從屋外走進來,看到寧妃娘娘正盯着燭火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輕輕走過去,柔聲道:“娘娘,這麽晚了,你該睡了。”
寧妃依舊一動不動的盯着跳躍的燭火,半晌緩緩道:“疫情過後,東宮那邊盯阿昀,盯得很緊。這一次,我的預感很不好。”
“娘娘,您放寬心。現在舉國上下誰不知道辰王殿下對平民百姓的仁愛,歌謠都編了好幾首呢,等明天您睡起來,我給您念兩首。”
藍荷站在一旁笑着寬慰寧妃。
寧妃聞言,輕嘆一聲。
這些她都知道,正是因為知道,她內心才會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擔憂。
......
翌日一早,天不亮的時候,楚昀就帶着大批人馬出發了。姬淮坐在馬車裏面,把馬車的簾子卷了起來,欣賞着外面的景色。
楚昀則一身黑色的勁裝,騎着一匹高頭大馬和姬淮的馬車并排而行。
姬淮拿過身旁的梅子酒,打開喝了一口,眯眼看着車窗外的美景。
在人流湧動的淮南城呆久了,看到這滿山遍野的綠色,心情都變得舒朗起來。
“你覺得這片山嶺會不會有野味?”姬淮突然扭頭問楚昀。
楚昀聞言往重巒疊嶂的山峰望了過去,看了片刻道:“野兔山雞應該會有吧,晚上我去抓幾只過來。”
怪不得一直往山上看,原來是想吃野味。
“殿下,晚上我去捉野味,你和少夫人想吃什麽盡管說。”朝晖突然在後面大聲喊道。
楚昀聽到“少夫人”三個字,心情有點愉悅,嘴角往上勾了勾。
姬淮則臉一紅,把頭縮回去,直接放下簾子。
朝晖遠遠看到,抓抓頭發,心裏納悶,怎麽氣氛一下變得這麽奇怪,他說錯什麽了嗎?
天快黑下來的時候,剛好走到一條河邊,楚昀就命令大家原地休息,明日再趕路。
大家都走了一天的路,滿身疲憊,吃完晚飯就各自回自己的帳篷休息了。
深山老林的夜晚很安靜,夜空深邃,一輪彎月挂在天空,偶爾會有不知名的鳥叫聲從遠處傳來。
姬淮坐在帳篷邊納涼,他以為所有人都睡了,剛要回帳篷,遠處傳來腳步聲。
楚昀拎着兩只山雞和一只野兔,笑着從遠處走來。
姬淮剛才還在納悶吃晚飯的時候,怎麽都沒看到辰王殿下,原來是去山裏面捉野味了。
姬淮迎面走過去,從楚昀手裏接過山雞,稱贊道:“厲害啊!”
山雞很大只,野兔也很肥,剛好當做夜宵來吃。
兩人在河邊升起一堆篝火,把野味在河裏面處理幹淨後,就圍坐在篝火旁用樹枝串起來烤。
“要不要把朝晖叫出來一起吃,太多了我們兩個怕吃不完。”姬淮給野兔塗上調料,放到篝火上烤着。
楚昀聞言擡眸看了一眼姬淮,幽幽道:“本王親自捉的野味,親手烤的,你以為誰都能吃的嗎?”
姬淮笑着搖搖頭沒說話。
周圍一片靜谧,夜風拂來,篝火跳動,兩人都垂頭認真的烤着自己手裏的東西。
半晌,楚昀沉聲道:“我昨晚去看望了母妃,母妃這次和我說了許多話,可是我卻莫名的不安。”
“你來的是邊疆,寧妃娘娘十天半月都看不到你,多說幾句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姬淮輕聲道。
“我母妃......挺喜歡你的,等回去你跟我一起去看她。”楚昀說完這句話,裝似無意的擡頭看了一眼姬淮。
姬淮拿着調料又在野兔上放了一些,好像沒聽見楚昀在說什麽。
楚昀有些失落,把自己的山雞拿到面前,觀察片刻,金黃焦嫩的冒着油,應該是熟了。
他把山雞遞給姬淮,又自然的接過姬淮手上的野兔,道:“你先吃,我來烤。”
姬淮頓了一下,還是松開手,由着楚昀拿走他手上的野兔,但是他拿着山雞卻沒有吃。
楚昀以為姬淮擔心沒有熟透,所以不敢下口,拿過山雞咬了一口,道:“已經熟了,可以放心吃。”
姬淮輕笑:“我不是擔心沒熟。這可是辰王殿下親手烤的,我怕吃完就沒了。”
“你喜歡吃,我可以給你烤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