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變速的奏鳴曲
第37章變速的奏鳴曲
時疏的一生中從未像現在這樣生氣過。
他想将手機砸在地上摔個粉碎，想把這些躲藏在網名後的肮髒面孔挨個揪出來送進監獄，他甚至幼稚的開始回憶小時候跟隔壁拳擊館的叔叔學過的一招一式，覺得早晚有一天能用得上自己的三腳貓功夫。
“時疏，你怎麽了？你……”蔡苗見時疏站在原地不動，疑惑地走向他走去，可時疏見她過來，飛速将手機鎖屏放進兜裏，竭力隐藏着自己洶湧的情緒。
“沒什麽，工作上的事情。”
蔡苗一怔，時疏的嗓音沙啞，甚至有些，顫抖？
他平日裏表情總是溫柔的沒有攻擊性，可現在他的眼角通紅、眉頭緊蹙，像是在這一方小小的廚房中忍受着巨大的屈辱。
“怎麽了？工作上受委屈了嗎？”蔡苗握住時疏的小臂，他雙手緊攥，皮膚冰涼，“是不是你請假太久了，被領導罵了？明天你就回去上班吧，我今天都沒吐，不用你陪着。”
時疏看着蔡苗關切的眼神，眉宇間放松了些。
世界上最好的狐貍姐姐，她是堅定的、溫柔的，面對孤立無援的孩子挺身而出的戰士，卻還不知道在短視頻平臺上，她正遭受着污言穢語淩遲般的刑罰和肆意的審判。
在網絡信息飛速發展的時代，想逃避一件事是很困難的，更何況是想瞞住一個有着敏銳直覺的新聞記者。可短視頻一時的熱度很快就會消散，到時候這瘋了一般的污蔑漸漸平息，對他的狐貍姐姐傷害度能降到最低。
時疏的腦海中天人交戰，可他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平時溫和的模樣，只餘眼角的一點一絲血紅。
“領導埋怨了幾句，都是小事，沒什麽大不了的。”
時疏反手拉起蔡苗，牽她的手回到餐廳。
“吃飯吧，粥不能喝冷掉的。”時疏将蔡苗放得淩亂的餐盤微微調整角度，把一個湯匙放在蔡苗盛着香菇雞肉粥的碗裏。
蔡苗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香菇雞肉粥順滑香嫩，軟糯糯的，雖然好吃，可還是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紅燒肉、排骨、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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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終于能吃肉了，嘿嘿，我想吃紅燒肉！”蔡苗眼中笑意盈盈，說着眼下讓她最開心的事情。
“好，你今天狀态還不錯，明天做紅燒肉。”時疏說着，将一筷子蘆筍炒香幹夾到蔡苗碗裏。
蔡苗看着時疏給自己夾菜，自己卻一副對美食興趣恹恹，連忙稱贊到，“這個粥熬得可香了，你也嘗嘗嘛，別只顧着給我夾菜呀。”
時疏紛亂的思緒被蔡苗拉回，趕忙拿起了勺子，“嗯，味道還不錯，就是比不上紅燒肉。”
“吃了三天的粥了，饞肉嘛……”蔡苗又夾起一筷子蚝油秋葵，這個季節的秋葵味道鮮美滑順，爽口又好消化。
晚飯過後，時疏将碗筷收走，在廚房清洗餐具，蔡苗打開電視，百無聊賴地看着每天七點半播出的A城新聞快訊。
“有什麽好玩的新聞嗎？”時疏收拾完廚房，便習慣性的坐在蔡苗身邊，陪着她一起看。
“老舊小區改造，地下排水系統升級，都是些民生實事。”蔡苗回，“在家閑着好沒意思啊，有點想回去上班了。”
時疏看着蔡苗，屏幕的光斑閃耀在蔡苗的眼中，平滑的額頭上像是寫着三個大字——工作狂。
“是我不好。”時疏開口到，“都是我這個人太悶了，所以你才會覺得無聊。”
蔡苗聽時疏這麽說，有些錯愕，“當然不是，你怎麽會這麽想呢？我就是想快點好起來。”
“明天要一起出去逛逛嗎？”時疏問，“上午可以去超市，下午可以去看電影，最近新出了不少電影。”
蔡苗一聽出去玩，來了精神，“好啊好啊！最近上了一個恐怖片，好像口碑還不錯！我已經很久沒去電影院了！”樣子興奮地像是即将要去春游的小學生一樣。
時疏有些錯愕，沒想到狐貍姐姐愛看恐怖片，他趕忙攔下了想去屋裏拿手機的蔡苗，飛快的翻看着電影的場次和座位，“你一看手機就想吐，就保持關機的狀态吧，不然要是吐了，明天可就吃不上紅燒肉了。我來買票就好。”
這應該就算是，兩個人的第一次約會吧？時疏心裏暗暗地想着。明明應該是開心的，可短視頻平臺的風波壓在時疏的心頭，讓他擔心的喘不上起來。
蔡苗随時可能打開手機，看到自己已經深陷輿論的泥沼。
窗外驚雷驟響，傾盆大雨馬上就要席卷而來。
“菜菜，打雷了。”時疏說。
“馬上要下雨了。”蔡苗說，“怎麽，你怕打雷嗎？”
時疏靠在沙發柔軟的靠背上，“嗯，怕的。”
時疏的眼睛濕漉漉的，像是真的很怕，他猶豫地拉起了蔡苗的手，指尖冰涼，不像是在說假話。
蔡苗啞然，“你多大了？還怕打雷啊？”
“怕得很。所以，我今天能跟你睡在一起嗎？”
時疏耳尖微紅，假裝看不到蔡苗眼中的驚訝與不解，“就躺在你邊上，絕對不會打擾你。”
蔡苗有些發愣，什麽情況？這招美男計是什麽意思？他為什麽看上去楚楚可憐？是想測我的定力嗎？
偏偏這人眼神幹淨得很，像是這世間最無辜潔白的栀子，沒有絲毫危險的氣息。
“開玩笑吧你，不行！”蔡苗覺得有些熱，起身将窗戶開了個縫隙。
“菜菜，求你了。”時疏也跟着站起身，走上前輕輕拉起蔡苗的手。“我真的很怕打雷。”
時疏腦海裏已經自動忽略了這突然之間的請求是否過于冒犯，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單純的目的——不能讓蔡苗開機，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所以他要時時刻刻纏着蔡苗，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蔡苗被時疏突然間的執着擾亂了心神，明明剛剛開了窗，風順着縫隙吹進屋裏，将屋中的溫度稀釋開來，可為什麽自己還是覺得熱呢？
午後時分，天氣還算和煦的時候，少年也說了同樣的話。
那時，他一雙含情眼中滿含淚水，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邊低語。
“蔡苗，看着我。”
“看着我。”
也是用這樣破碎的眼神看着她，卑微的祈求她。
“蔡苗，你愛我吧，求你了……”
蔡苗知道自己明明應該拒絕的，可少年眼神執拗，像是受傷的可愛動物，窗外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雷聲，少年的手适時的微微顫抖，幅度不大，剛好可以被狐貍姐姐敏銳地察覺到。
時疏看着蔡苗不說話，拉着蔡苗的手緊了緊。
他用差不多的語氣，說了與那時相同的話，“菜菜，看着我。”
一瞬間，午後那個濕熱的親吻在蔡苗的腦海中驟然浮現。蔡苗擡眼，少年的眼神執着而堅定，“菜菜，可以嗎？”
蔡苗被他的言語誘惑着，在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輕輕地點了頭。
洗漱的時候，蔡苗看着鏡子中自己微紅的臉，後悔的要死。
“我是瘋了嗎？我為什麽答應他這種要求？”蔡苗在心中對自己深惡痛絕，恨不得把自己的靈魂抽出來淩遲。
時疏回自己的房間拿了枕頭和被子，放在蔡苗的床上。在将枕頭擺正的時候，蔡苗枕頭下一個不應該出現在卧室的東西被他拿在手中盯看許久。
那是一把做工不那麽精致，但十分鋒利的彈/簧/刀。
時疏有些錯愕，他的狐貍姐姐為了保護自己，東西倒是準備的很齊全。難道她還怕自己半夜來踹她的房門嗎？
蔡苗回屋的時候，時疏正把彈/簧/刀的尖刃收好。
蔡苗稍顯尴尬地說，“那個是我……我這個人戒心有點重，呵呵。”
“我知道，你做的很好。不過這種東西不要放在枕頭下面吧，有點危險。”時疏把刀放在梳妝臺上，“放在這裏的話就安全多了。”
“……好。”
蔡苗尴尬地走到床的另一側，随手拿起床頭充着電的手機就想開機，沒想到時疏突然從床的另一側沖過來，奪走了自己手中的手機，“手機不能放在床頭充電。你看手機會吐，今天就不要玩了。”然後又把插在一邊的充電器拔了下來，轉而插在梳妝臺的插座上。
“放在這兒吧。”時疏滿意的點點頭，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
蔡苗看着時疏的一氣呵成的動作，滿腦子都是疑問。時疏在發什麽瘋？不讓自己玩手機，兩個人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嗎？他不會是想……
窗外又響起了驚雷，把滿腦子旖旎畫面的蔡苗吓了一跳。可再看正在鋪床的時疏，完全沒被雷聲吓到，反而将被子鋪得平平的，還順手整理了蔡苗揉成一團的被子。
“好了菜菜，躺過來吧。”時疏神色淡淡的看着蔡苗，讓蔡苗心裏“咯噔”一下。
“我……我怎麽突然不困了呢，呵呵……我去看會兒電視！”蔡苗尴尬地笑了兩聲，轉身就跑向了客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