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狐貍姐姐與飼養員
第38章狐貍姐姐與飼養員
蔡苗坐在客廳，心煩意亂的将電視機的聲響調大了些。
時疏果不其然跟着自己來了客廳，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掉。
“菜菜，睡覺吧，我念書給你聽？”時疏聲音溫柔，習慣性的摸着蔡苗柔軟的頭發。
蔡苗将頭偏了偏，“……不睡，不困。”
“那我陪你看電視，你想看什麽？”
蔡苗咬了咬牙，“……你能不能讓我自己待會兒？”
時疏看着蔡苗愠怒的神色，有些怔住，他剛才只想着阻止蔡苗看手機，現在冷靜地反思了下自己的行為，好像……很容易讓人誤會他在耍流氓？
時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菜菜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你倒是別做讓人誤會的事情啊！蔡苗狠狠地瞪着時疏，他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表情無辜的好像只有自己在多想。
“菜菜，我永遠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的。你放心。”
時疏又來黏糊糊的拉自己，讓胡思亂想的蔡苗反而被他氣笑了。
“那我要是忍不住傷害你，怎麽辦？”蔡苗挑着好看的鳳眼看向時疏，“你害不害怕？”
時疏看着蔡苗，心跳漏了一拍，狐貍姐姐明目張膽的調戲自己，自己不上鈎哪行呢？
“是你的話，我不怕。”
時疏低下頭，拉着蔡苗的手，緩緩地，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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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離心髒最近的位置。
時疏的心跳強硬有力，一下又一下，敲擊在蔡苗左手的掌心。
蔡苗的右手下意識地握成了拳頭。
“你看，客廳的雷聲太大了，我的心跳都快了好多。我不怕姐姐欺負，我相信你，回去睡覺吧，你的病還沒好呢，太晚睡對身體不好。”時疏軟着聲音，像是在哄幼兒園調皮搗蛋的種子選手。
蔡苗被時疏的理論徹底搞暈了，他看上去就是一副逆來順受的乖巧樣子，自己才像是那個動機不純的大灰狼。
你是不怕我欺負你，可是我怕我忍不住想欺負你啊！
蔡苗任由時疏牽着自己的手走進自己的房間，看着他躺在自己身邊，擡手關上了床頭的臺燈。
黑暗無聲地籠罩了兩個各藏心事的人，讓窗外逼近的雷聲顯得更加響亮。
“時疏，你在想什麽？”
蔡苗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在時疏的身邊響起，讓時疏整個人終于意識到一件嚴肅的事情——自己和喜歡的女生并排躺在同一張床上。
蔡苗的聲音很近，音色輕柔，讓時疏的心跳聲越來越大，忍不住抓緊了手裏的杯子。
我在想你。在想怎麽才能在你心裏占據更多的地方。在想怎麽保護你不受到傷害。在想你會不會有一天，愛上我。
時疏心跳得很快。
“我在想明天的行程怎麽安排比較合理。”最後，只生生憋出了這麽一句。
“我已經很久沒有去電影院了，你上次去電影院是什麽時候的事？”蔡苗好奇的問到，平躺着聊天有點費勁，蔡苗索性沖着時疏轉過身來。
床墊随着她的動作輕微的凹陷，喜歡的女孩子離自己更近了一點。
“上大學的時候吧，我也挺久沒去了，不記得了。”淡淡的柑橘味道萦繞在時疏的周圍，将他包裹的有些透不過氣。
“是跟女朋友去的嗎？”蔡苗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着奕奕的神采，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是。不過沒多久就分手了。”蔡苗為了聽清楚他的話，好像離他又近了點，讓時疏不自然的将頭向一邊挪了挪。“那時候我媽媽病了，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照顧她。”
“哦。是這樣……那你又要照顧媽媽，又要上課，壓力應該挺大的吧。”
“還好吧，都過去了。那段時間是挺難的。”
蔡苗的聲音聽上去一點都不困，讓時疏覺得心裏又別扭又難受。要是蔡苗早早睡下，自己就可以溜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想靠近她一些又不敢，受這種萬蟲噬心的罪。
時疏聲音越說越小，蔡苗聽不太真切，又離他近了一些，蔡苗溫熱吐息緩緩流向時疏放在枕頭邊上的小臂，讓他不自然的将手移開，僵硬的放在身體兩側。
“菜菜，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還要早起。”時疏将頭側向一邊，将雙眼閉緊，只想快速睡去。
蔡苗聽出了時疏的不自在，覺得有點好笑。分明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怎麽語氣這麽幽怨？好像霸占別人房間的人是她一樣！
蔡苗只想逗逗膽小的時疏，她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抓住了時疏僵直的手，時疏下意識的竟要躲開，被她用了些力狠狠握緊。
“菜菜，別鬧。”時疏的手被蔡苗攥的緊緊，無奈地說。
“你不是要給我講故事嗎？我睡不着。”蔡苗覺得時疏的反應可太有意思了，少年的雙唇溫熱濕潤的觸感在蔡苗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給我講故事吧？”
“……好吧。”時疏輕嘆一口氣，緩緩地開了口，“從前，有一個狐貍姐姐，生活在一片碧綠色的水潭邊。”
“她很孤獨，很高傲，也很愛惡作劇。如果有小動物跑到她身邊，像和她做朋友，她會眯着狹長的眼睛，将小動物推到水潭最淺的地方，看着渾身泥巴的小動物哈哈大笑。”
時疏清澈的少年音色回響在房間裏，像是叮咚作響的清澈小溪，緩緩流向遠方的水岸。
蔡苗一聽到“狐貍姐姐”這個稱呼就有些頭疼，可時疏講得十分可愛，讓她忍不住問到，“那為什麽狐貍姐姐要做這種惡作劇呢？”
“嗯，因為狐貍姐姐想确認，小動物們是不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她吓跑了很多的小動物，水潭邊漸漸地只剩狐貍姐姐一個人了。她有時候也覺得孤單，可孤單久了就習慣了，她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沒有人能打擾到她的生活。”
蔡苗握着時疏的手緊了緊。
“然後呢？”
“然後有一天，水潭邊出現一個人類的身影。這個人是一個飼養員，剛剛被動物園裁掉了，就到森林裏閑逛散心，不小心迷了路。他看見岸邊的狐貍姐姐正在一塊石頭上磨着自己鋒利的爪子，就像繞路走掉，誰知他背包裏的便當味道很好，被鼻子尖的狐貍姐姐聞到了，把他攔了下來。”
蔡苗尴尬地笑着，“呵呵。這狐貍姐姐怎麽這麽饞……”
時疏也忍不住笑出了聲，講故事講得自己都輕松了不少，他反過來握住蔡苗的手，放在枕頭邊上，自己則将身體轉向蔡苗，繼續講故事。
“飼養員被狐貍姐姐尖尖的爪子吓到了，只能掏出了自己的便當，遞給了狐貍姐姐。狐貍姐姐被飼養員的料理手藝迷住了，于是對飼養員說，希望他搬到自己的洞裏住，每天給她做好吃的飯菜。飼養員想要拒絕，可他太喜歡養動物了，又覺得狐貍姐姐吃相很可愛，就答應了她。于是狐貍姐姐有了自己的專屬飼養員，每天都有新鮮的食物可以吃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可以窩在曬過太陽的幹燥稻草上。飼養員也很開心，他覺得狐貍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狐貍了，一身火紅色毛發在陽光下閃着光芒，比他見過的所有狐貍都好看。”
蔡苗不說話，默默地聽着。
“後來有一天，飼養員告訴狐貍姐姐，他想和狐貍姐姐永遠在一起，把狐貍姐姐吓壞了。狐貍姐姐從來沒想過以後的生活該怎麽過，所以她用尖利的爪子威脅飼養員，希望他離開自己的狐貍窩。可飼養員不願意走，縱使世界寬廣，他喜歡的狐貍姐姐只有一只。”
“狐貍姐姐為了吓跑飼養員，指着狐貍洞外面的深潭，說‘你跳下去吧，跳下去如果能活着回來，你就可以留在狐貍洞，但我要警告你，沒有動物能活着從深潭裏走出來’。狐貍姐姐還沒說完，飼養員就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潭水又冰又涼，就在飼養員憋氣憋到盡頭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原來深潭裏面是可以呼吸的。”
蔡苗忍不住打斷到，“……讓他跳他就跳，飼養員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萬一要是淹死了呢？”
時疏低聲笑着，拉着蔡苗的手攀上了蔡苗的指尖，與她掌心相對，手指相扣，“飼養員根本沒想這麽多。他唯一的目的是留在孤獨的狐貍姐姐身邊，陪伴她，讓狐貍姐姐離不開他。”
“深潭裏面是有空氣的，飼養員是第一個發現這件事情的人。飼養員朝着潭底游去，發現潭水深處，有一個布滿水草的寶箱。他将寶箱拖上了岸，在狐貍姐姐驚訝的眼神中，打開了寶箱。”
“那，寶箱裏面裝着什麽？”蔡苗低聲問着。
“寶箱裏面裝着一顆跳動的心髒。是狐貍姐姐多年前被壞人沉到潭底的心髒。飼養員捧着這顆心髒，對狐貍姐姐說，‘你想要取回這顆心髒嗎？如果你想取回這顆心髒，你可能會像我愛上你那樣，愛上我，如果你不想取回這顆心髒，我就把它放回潭底。’”
蔡苗一時間有些怔住，還好房間很黑，能将洶湧的情緒都藏在如潭水般寂靜的黑暗裏。
“狐貍姐姐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麽選。這時，飼養員又開口說道，‘無論你怎麽選都可以，我已經按照你說的跳下了深潭，你不能把我轟走了。’”
時疏的指尖微熱，語氣缱绻，像是在說着世間最動人的情話。
“飼養員說完，就轉身去給狐貍姐姐做紅燒肉了。他不知道狐貍姐姐有沒有按上那顆心髒，他只知道，往後的日子裏，飼養員能夠一直陪在狐貍姐姐身邊，給她曬稻草，做美食，給她講奇怪的童話故事，直至死亡來臨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