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輿論的中心
第36章輿論的中心
一頓梅子記,把劉笑語吃得氣不打一處來,整個下午都覺得胃裏難受不舒服。她登陸短視頻的後臺,眼看着粉絲又漲了大幾千,又覺得有些得意和自豪。
你們抛在角落裏的孩子,現在已經艱難的長大了,長得好看不說,現在還因為救人受到了大家的喜愛,不需要你們,她也活得很好。
劉笑語的心中騰起了一種類似于報複的快感,她習慣性的點開評論區,可評論區的內容讓劉笑語心中一驚,一時之間忘記了胃部傳來的強烈的刺痛感。
“還立什麽精英記者的人設?我聽朋友說,她可不什麽正經人,她呀……”
另一邊,剛剛回到幼兒園打開電腦的袁晨被陳萍拉到了一邊。
“媽,你幹嘛呀?神神秘秘的?”袁晨吃完飯就有些犯困,懶洋洋地看着陳萍。
“你看了嗎?今天的短視頻推送?”陳萍一臉嚴肅,讓袁晨忍不住點開了手機。
“你還不知道,時疏不在我忙死了,哪有時間刷短視頻啊?就這麽忙還只有兩位數的績效……”
袁晨喋喋抱怨着,百無聊賴地點開短視頻APP翻看着裏面的內容,适時蹦出的一條推送讓他死死握緊了手中的手機。
這是一條關于蔡苗的熱搜,不同于之前救人的視頻,也不同于蔡苗平日在短視頻平臺豎立的民生記者正面形象,而是一條從別人口中吐出的八卦新聞,勾動着人們被世間瑣碎事壓抑的那顆旺盛的探究心,仿佛不在這個面容較好正當紅的記者身上挖出點帶顏色的新聞來,就不肯罷休。
這是一條錄屏視頻,袁晨并不認識視頻中妝容精致、假睫毛忽閃的女人,只聽她音色婉轉動人,但說出來的話卻像泛着寒光的凜然暗器,以惡意為刃,欲殺人于無形。
“大家都在問蔡苗,沒錯她是我的前同事,我們關系很好。”
“八卦呀,大家怎麽都喜歡聽八卦呢。”
女人語氣親昵,笑得眯起了雙眼,雙眸深邃,被大尺寸美瞳覆蓋的瞳孔仿佛看不到白色的眼球,泛着詭異的黑光,“她膽子可大了,她親口跟我說,她跟交往了一天的男朋友在同居,怎麽說呢……玩兒的挺……開的。”
“大家聽聽就算啦,千萬別說出去哦……”
Advertisement
女人的聲音像鼓吹敲擊着袁晨的耳膜,豎在女人唇中的食指指甲修長,嵌着刺眼的水鑽,還閃動着低級的特效閃光。
寒意順着袁晨的脊背向上延展,“這是什麽人?這種視頻怎麽會火呢!這是侵犯人權!”
“我絕對相信菜菜,可是現在這留言裏什麽難聽的話都有,菜菜要是看見了得多傷心啊!”陳萍心中一痛,腦海中還記得那年,蔡苗來家裏吃飯,蔡苗拘謹懂事的樣子讓陳萍心疼的不行,連夜囑咐袁晨一定要對她好,被這個傻兒子“是是是好好好”的糊弄了過去。再後來,蔡苗跟袁晨分了手,單獨找到自己,跟自己解釋沒辦法接受袁晨求婚的原因。
“阿姨,對不起,我拒絕了袁晨的求婚。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可我給不了他想要的生活。他會找到比我更好、更優秀的女孩,然後組建他夢想中的幸福家庭,過着讓人羨慕的生活。”
蔡苗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通紅,讓陳萍這個看着她艱難長大的阿姨說不出話來。
蔡苗從小就懂事又能幹,還沒畢業就作為優秀學生拿到了電視臺的實習機會,實習結束就立在了電視臺,獨立又清醒。
再看自己的兒子,雖然大她幾歲,卻是個沒開智的傻狗,越大越不像話,又不上進又愛折騰,她看見了都嫌,真不知道蔡苗當初答應和他交往是怎麽想的。
分手了,陳萍反而有些安心了,蔡苗像是自己獨自在外打拼的女兒,靠着內心那一股韌勁兒,努力地綻放着自己耀眼的光芒。
而自己從小錦衣玉食的傻狗兒子,心智離“長大”還有很遠的距離,也就是開始在幼兒園上班以後,才漸漸有了責任感,看着倒是有個人樣兒了。
前幾天自己還看見蔡苗救人的視頻,還忍不住分享給袁晨的爸爸袁世海,感慨蔡苗這孩子那麽瘦弱的身軀,在救人的時候卻爆發出了那麽強的生命力,真讓人心疼。
幾天時間,怎麽畫風突然就變了,開始走向奇怪的方向了呢?
為什麽評論區裏開始出現了很多惡毒的言論和刺眼的名詞來形容一個剛剛因為救人紅了的小女孩呢?
私生活混亂。
高級雞,很貴,買過。
突然走紅能沒有原因嗎?背後有人養啊,大佬的小情人而已。
聽說活兒好,想試試。買過的,說說什麽感覺呗?
……
陳萍不用想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卻在亦真亦假的風言風語中被無數次傳播、加碼、誇張,變得越來越不堪入目,甚至出現了各種匿名的爆料視頻,将熱度一波又一波的翻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袁晨被評論區徹底激怒,“這都是诽謗!怎麽可能有人相信呢?!”
可陳萍閱歷比袁晨豐富的多,只是慘白着一張臉,不住地囑咐着,“總之別讓她看見這些,髒了眼,髒了眼……”
袁晨給時疏發微信的時候,時疏正在做晚飯,手機“叮”的響起,讓時疏錯以為是烤箱裏烤得魚豆腐好了。
北方城市的天氣總是說變就變,巨大風聲泣如鶴唳狂吠而來,誓要彰顯即将肆虐而來的暴風雨是何等冷漠無情,又會将黑暗中怎樣醜陋的地獄生物帶臨人間,在鋼筋水泥鑄成的都市中蟄伏,撕扯吞噬步伐蹒跚、跌跌撞撞的遠行人,肢解入腹,蝕骨吸髓。
蔡苗擡眼看着被風卷起肆意飛舞的紗簾,皺了皺眉,起身将屋內所有的窗戶鎖好,将風聲關在窗外,不知是誰家的門沒有關好,遠處傳來“哐”一聲,配合着車棚中電動車倒下響起的尖銳報警聲,引得她心頭一顫。
這天說變就變,風裏還揚着土,時疏那麽愛幹淨的人,又該來來回回的擦地了。
蔡苗看着在廚房裏忙碌的時疏,心頭暖洋洋的,像浸在溫泉裏來回搖曳的落葉。
他總是低頭認真的做着手裏的事,只偶爾将眼神遞過來,偷偷觀察她在幹些什麽,如果着眼神正好被蔡苗捉住,他也不會躲閃,反而會勾起好看的唇角,溫柔的看着她微笑。
蔡苗用手背試探了一下臉的溫度,竟然有些溫熱。
暧昧的親吻過後,好像有什麽變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變。
疾風帶來驟雨卷的塵土飛揚,塵土的濃郁腥味通過窗戶的縫隙飄來,引得蔡苗喉頭一陣翻湧。
休息這幾天蔡苗總是會突然眩暈,輕微腦震蕩的症狀就像是有人雙手握着她的腦袋死命搖晃,好一陣子才會罷手,她都逐漸适應了。
蔡苗有些無聊,走路時身形微晃,習慣性的靠在廚房門邊上看着時疏用薄荷綠的矽膠夾将烤盤上的魚豆腐一一夾到瑩白的瓷盤裏,排兵布陣似的羅列在一起,又在上面撒上了黑白兩色的芝麻粒。
“你做飯也太講究了吧?魚豆腐遇到你都得排排坐。”蔡苗看着他手上的動作吐槽到。
“好看才能好吃,家裏的狐貍姐姐太挑嘴,幾斤肉不好養。”時疏笑盈盈的看着蔡苗,堵得蔡苗一時語塞。
“……為什麽是狐貍?”蔡苗有些不服,她明明是一只孤狼,兇殘狠厲的那種。
“因為小狐貍可愛呀,眼睛尖尖的,耳朵尖尖的,膽子也小,還很……狡猾。”時疏調侃着蔡苗,偷瞟蔡苗氣鼓鼓的臉。
“我狡猾?我看你才狡猾吧!”這人根本就心機重得很,偏偏裝作可憐又弱小,周身還萦繞着化不開的溫柔氣場,讓人生不起氣來。
“姐姐說我狡猾,那就狡猾吧。”時疏根本不上套,只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不狡猾一點不行啊,姐姐都不回頭看我。”
兩聲“姐姐”讓時疏叫得清脆,讓蔡苗臉上的溫度更高了。“……別叫姐姐,聽着別扭。”
“行,你說了算。”時疏将擺好盤的魚豆腐遞給蔡苗,“那叫菜菜,洗手準備吃飯吧。”
蔡苗忿忿地接過手中的盤子,擺放在桌子上,乖乖的洗手去了。
時疏拿起手機偷笑,跟狐貍姐姐鬥嘴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指尖劃過手機的屏幕,點開了和袁晨的對話框。
蔡苗洗完手回來的時候,時疏竟然還站在廚房裏,抽油煙機還沒關,竈臺周圍也沒擦,舉着手機眸色深沉地在看些什麽。
“時疏?怎麽了?不是要吃飯了嗎?”蔡苗詫異地問到,“是有事嗎?”
“……沒事。”時疏将手機鎖屏放在一邊,關掉煙機,浸濕了抹布擦拭臺面,手指微微收緊。
袁晨給自己截的圖裏面,是肮髒的诋毀和鋪天蓋地的謾罵。
跟着一行手打的文字。
“不要讓她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