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別墅安靜極了, 落針可聞。
舒辭扯開衣領的聲音就顯得格外刺耳,好像雷電撕破天際。
他決絕的動作刺痛了陸萬青的眼睛。
頸後那片飽滿欲滴的柔軟仿佛在等待他的垂憐,像風中搖曳的小白花, 期待狂風驟雨的拍打。
陸萬青猛然清醒過來,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起身準備從衣櫃裏出來。
“別這樣。”他啞聲說。
指尖微顫着想撥開舒辭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這樣一擡手,驀地觸碰到細膩和光滑。
陸萬青怔了怔, 定神。
他這才發現,面前的人是真的如他所說“一條褲子都沒有”, 只是随便套着他的白襯衣,将将遮過膝蓋。
太陽穴炸得疼。
他要是哪天暴斃, 持續撩撥的舒辭得負全責。
“我們聊聊。”他深吸一口氣, 自己躬身從衣櫃裏出來,站在他面前, 整理好他的領口。
“行。”舒辭沒有往後退,他和陸萬青面對面, 幾乎貼着他的胸膛, 已經能感受到他渾身燃燒起的灼熱。
“就一個要求, 不許說你不值得這種話。”
舒辭記得很清楚, 陸萬青曾勸他說他值得更好的。
放屁, 放眼望去沒有比他更好的了。
“不說。”陸萬青低頭,哄人般輕啄了他的嘴角。
“李乙他們不是在研究嗎?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為了我把你放在危險的境地裏, 我會心疼。”
一晌貪歡, 貪的只是短暫的歡愉。
而他想求的, 是和舒辭的長長久久。
舒辭難得聽他能說出這樣直勾勾的情話, 心神意動, 雙臂搭上他的脖頸。
氣息噴薄在陸萬青耳邊。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我看到你把自己鎖在櫃子裏,獨自忍受煎熬,我難道不會心疼嗎?”
陸萬青喉嚨動了動,指尖游走到他的頸後,輕嘆一聲:“……你幫我的話,也不一定非要标記。”
他只是在每個晨起時分,都覺得壓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火,又怕自己要的太多太狠,誤傷到他,不得已用物理手段束縛住自己。
“啧。”舒辭指尖順着陸萬青的背脊游移,他踮腳在陸萬青的腺體上用牙尖咬了一下。
他沒那标記的功能,這樣的舉動無非是一種情調,一種循循善誘。
書裏說,這是Alpha最脆弱的地方,就連顧岚逐都不會輕易讓原主随便觸碰其中的柔軟,而陸萬青卻堂而皇之地露出其中的柔軟,任他擺弄。
“這話你早說呀?我這幾天想抓貓貓一樣找你我容易嗎?”
他不滿地留下淡紅的痕跡。
“相信我,這事兒我比你經驗豐富。”
陸萬青環住他,身體僵了一下。
“經驗……豐富?”
他從沒有問過舒辭曾經的感情經歷,他也沒說主動過,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聽他提起。
此時,心裏翻江倒海的醋意控制着陸萬青,他重量壓下來,只穿了襯衫的Omega順勢陷在軟墊裏。
舒辭瞳孔縮了縮,發現房間裏不知什麽時候充滿了陸萬青的信息素,而他竟是後仰倒在床上的瞬間,才察覺到一絲能量波動。
這個人……好像忍着忍着,能力比以前更強了。
它們嚴絲合縫地貼着他,慢慢纏繞上他的手腳和脖頸,大有一種隐秘的逼問之意在其中。
舒辭弓起身,親吻上他敏感的喉結。
“別多想,就是拍親密戲份過審的經驗特別多。”
“……”
遠域飄着甜蜜的霜雪,龍棘島上徐徐的海風攜浪漂至沙灘。
主樓的研究室裏,刺耳的機器人提示音格外聒噪,破壞了寧靜的氛圍。
“求求你閉嘴!”
易行水反手按掉叭叭的音量,繼續埋頭在設備前。
她手上動作不停,記錄着各種參數,嘴裏始終在吐槽:“我對舒先生所有的敬意,在每一次這機器人開口的瞬間都要崩塌,重新建設。”
李乙從資料裏擡起頭,揉了揉太陽穴:“別甩鍋給舒先生,吃飯定時提醒是我設置的。”
再也不是學生時代那種學習模式,鑽進舒長澤的研究裏,兩個人都是廢寝忘食的狀态。
曾有好幾次,錯過了飯點,饑腸辘辘地從實驗室出來,差點昏倒在去食堂的路上。
“飯還是要吃的。”李乙拍了拍她的肩,目光落在她面前的數據裏,“等回來就能看到結果了。”
他語氣平靜,只一句話就讓易行水熄了火。
“還有兩分鐘,兩分鐘就去吃。”
她仰躺着往後一靠,轉頭看他:“我怎麽覺得你好像變成舒先生的粉絲了,我随便吐槽一句你都要維護他。”
李乙掃了一眼剛剛關掉的屏幕,沒有說話。
他和易行水分工明确,他負責研讀梳理舒長澤的研究成果,易行水負責複現和驗證結論,而進展越多就越覺得,舒長澤的方向是正确的。
他一個人走在一條孤寂的研究道路上,甚至連他的死似乎都有可能與其息息相關。
接下來,兩人毫無交流,平靜地等待兩分鐘過去。易行水看見結果亮起,起身開始記錄。
寫完,她眉頭狠狠跳了一下。
即使已經有了心理預期,卻還是在這一刻震驚住了。
舒長澤的判斷被驗證過是對的。
“師兄。”她視線慌亂地去找李乙,“你看一眼,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李乙在她身後垂着眼眸,已經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易行水的實驗數據。
他看向易行水手邊,舒長澤未完成的論文标題。
——《論信息素匹配度概念的僞科學性及其過度應用的危害》。
易行水狠狠捏了一下李乙。
“再給我兩分鐘,我要給舒辭寫郵件!”
“小舒,又來拍東西呀?我們陸上将沒有陪你嗎?”
難得暖陽,沒有飄雪,街道上的店家紛紛架出戶外的桌椅和貨架,沿街一路排開,格外熱鬧。
見舒辭拿着支架獨自一人拍着冰棱,花店的老板娘從裏面探出頭,和他打招呼。
“随便拍拍。”舒辭拍了兩條,滿意地收起來,走進花店,“他今天有事情要忙。”
老板娘含笑:“對對,我聽新聞說調查結果出來,沈議員……哦不沈首席已經下令給咱們上将複職了。”
說着她看了一眼正在捆紮花籃的自己先生:“人家上将都能陪對象擠在琳娘的火鍋店吃飯,你連號都不想跟我排!”
選舉期間的跌宕起伏讓陸萬青和他的伴侶已然成為七區,乃至全國的名人,但目前只有七區人民敢說,他們對兩位非常熟悉。
這兩人沒有任何“名人”的架子,七區總是能看到他們一起牽着手逛街,吃路邊攤,一起壓馬路。
舒辭經常拿着相機走走停停,即使不會正面拍到他們的臉,也會溫聲詢問。
每當這時,陸上将都一言不發,眸光溫柔地看他。
這段時間在自己的賬號上發了好幾條日常vlog,因為連續幾條長圖文前來關注的人都調侃說他從瓜主變成了七區旅游大使。
陰差陽錯帶起了七區的旅游業,街上的生意都變得好做起來,他們看見舒辭,就想看見七區的親兒子一樣。
“姐,這幾種花幫我紮成一束。”舒辭擡手指了兩下,“送到家裏就好。”
陸萬青的住址,在七區不是什麽秘密。
“好呢。”老板娘從架上拿了一個小盒子遞給他,“我們家老頭他弟弟在三區寄來的花香類精油,給你送一盒。”
舒辭連忙擺手:“別別別,太貴重了。”
不乏有想給他和陸萬青送禮物的人,一方面他們不願意收,另一方面也不想揣度那些送禮背後的意思。
老板把花籃放在一邊,走過來:“這是他們廠在災後産出的第一批,沒有陸上将帶人去救災,他們不可能這麽快複工。我們沒別的拿得出手,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一片心意。”
舒辭還沒有接,老板娘又補了一句:“當初我岳父他們創立精油品牌,還是陸薇上将給出的主意,你們用不上話,有機會幫我們帶去烈士墓讓她看看也好啊。”
舒辭微愣,目光落在精致的小盒子上。
“陸薇?”他沒想到在這裏能聽見陸萬青那位老師的名字。
“聽說陸薇上将的墓建在了中心區總基地的墓園,我們哪有機會進去呀。”
舒辭眸色黯淡了一下。
陸萬青今天就是去了結顧氏把持的那片礦區的事情,等收回礦區就能替陸薇收殓。
沒想到對外的說辭一直是這樣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陸姓的人都很難被人記住,我們七區人都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類型,可是感覺這十幾年過去,能記住陸薇的也沒幾個人了。”
老板娘不住感慨,這話卻說到了舒辭心底。
他不希望陸萬青背負着路人的宿命永遠在被人遺忘的路上,哪怕有一兩個人記得他的好,他都想讓他知道。
于是他收下了那盒包裝精致的精油,又逛了會街,拍了一些絕美的鏡頭,往回家走。
走到別墅前,一輛不曾見過的黑色豪車停在門口。
不是陸萬青的車。
難道是顧岚逐?不可能吧?
可他如果是主角光環在身,似乎也沒什麽不可能。
舒辭下意識警覺起來,他調動腺體周圍的肌肉,随時準備進行防禦和進攻。
車門打開,一襲黑色長裙拖曳在地。
一位Omega女性緩緩走向舒辭,站定時裹緊了身上的米白色大衣。
“舒辭先生,對嗎?”她歪頭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青色的眼瞳。
她打量舒辭時,舒辭也在打量她。
他的目光向上移動,忽然眼皮跳了跳,女人帽檐露出的微卷的紅發,和他一模一樣。
果不其然,她下一句話便是:“我是你Alpha母親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