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你更固執
有時候我真真讨厭自己,也由不得別人讨厭我了。我一直優柔寡斷,卻自以為是。許多事情容不得他人的解釋,心裏頭怎麽想的,就要怎麽做。沒有邏輯,不會為他人考慮,以自我為中心,架子端的老大,對人有偏見,一再傷關心我的人的心
不勝枚舉。
所以,夙昧算是一個被我害慘了的人,飽受了我的荼毒,但卻越長越茂盛,沒有一蹶不振,卻才風雨中茁壯,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受虐體質?
“權力與我,無足輕重。”夙昧再次表明他的态度,然而我當時卻一再誤解。
“是啊,你的心那麽大,自然不把這些放在眼裏,成就一個帝王,又怎會囿于‘權力’這小小的一筆呢?”我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像刀子,只是我看見夙昧的眼角泛紅,而他眼中的我神色淡漠,我忽地覺察到自己有多可惡。
我心口一空,撇過頭去,猛地一用力,掰開了他的手,夙昧卻重新拉住我的手臂,眼中幽夐深邃。在與他反複幾次看起來可笑地掙脫、抓住、掙脫、抓住之後,我一個重心不穩,腳下被石頭一絆,卻不小心倒入溫泉之中。
我被嗆入了幾口水,腳尖想踮起來,卻發覺觸不到泉底。我不會凫水。十四歲那年就因為跌入水中,差點溺死,導致我記憶不佳。如今若是我再有個萬一,我是不是就可以徹底告別木及瑛這個名字了?
孝英德即便是死了,我還是木及瑛,木及瑛難道就不是孝英德了?木及瑛難道就可以不去踐行她之前所承諾的了?木及瑛她是大瑨人,一直是。
眼睛睜不開,腦中沒了空氣灌入,耳鼻喉塞住,身邊的泉水好燙,燒灼着我,四肢僵硬,我快沒了意識。已經沒有害怕這個詞了,我只是單純地想要求生,無奈多年前的記憶一次又一次地沖刷着我的腦海,恐懼、無助、黑暗全數浮現在腦中。
聽見入水聲,心中燃起一絲絲的希望。混沌中,一只手将我摟起,唇齒被撬開,輸入我渴望已久的空氣。他将我帶到水面邊上的岩石邊,将我平躺好,背貼着的岩石微微發燙,溫度卻是極好的。我身上全都濕透了,現在在雪中生生地發冷。
我依舊睜不開眼,手腳也動不得,耳邊卻是聽見了豌豆驚嘆的聲音,随即又沒了,我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但沒有這個腦力去深想。一只手将我的外衣解了開來,我身上一涼,後又被毛巾揩去水漬,複将幹的衣物替我穿上。又替我蓋上了一層裘。
我想象不出他的樣子該是如何,我幾乎是不敢去看他的神色,我,于心不忍。
聽見他澀澀地開嗓,說:“你比我固執。”
曾經我有舉過例子說是我這人愛和別人比,倒不是那種一味地在外争強好勝,就是簡單的在心裏做個小小的比較。然而夙昧他現在對我說我比他固執,是不是變相的我終于在這方面勝過了他?
我不清楚固執是不是一個褒義詞,但是我确定不是貶義詞,所以當我聽見他這樣評價我的時候心中竟然是一陣的舒暢,當然除卻他那不在我的狀況內的語氣。
那麽,我究竟比他固執在哪兒了呢?我卻是始終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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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自己的掌心貼着我的背,将暖意一陣陣地傳過來,直到我漸漸睡去。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我手腳開始恢複了氣力,眼下并無大礙。
所有的驚怖都是由于我自己內心的懼怕造成的,而對我身體的損傷是微乎其微。只見夙昧他靠着岩石,眼睛合着,我估計他是睡着了。
我坐了起來,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我的鹹豬手,搭上他的臉廓,我虎軀一震,發覺自己幹的事情異常猥瑣。他的面若傅粉,姣好的眉如遠山黛色,長而密的睫毛順垂,俊挺的鼻子不失英氣,輕輕抿着的唇頗為固執。他在我眼中竟是如此童稚?還是說,我實際上是個怪阿姨,獨愛少年與正太?
這麽一想,趕忙把手收了回來。
如今摽有梅了,庶士你怎麽不早早将這梅子收了去,反而要如此猶猶豫豫呢?害得我要做出這樣清冷的樣子,害得我做出一些令人厭惡的事兒來。
誰曉得我是遭了什麽孽,覺得再不動手就是晚了,若是要解決那個困擾我們已久的問題,倒是還有一個辦法。除卻那些臭點子,類似于,砸暈了他,把之摧殘得半死不活正好失憶,那麽就無後顧之憂了。我的腦子簡單得很,也談不上什麽深思熟慮,唯一想到的法子就去踐行麽好了。
于是,我靠近了他,一只手探入他的衣襟,解開他內側的扣子,上下摸索片刻,終是摸到了那虎符狀的“江山令”,心想若是沒了此物,夙昧成事之力又會少上一分。我淺淺一笑,以為自己已經得逞,正要拿出來,那只手卻被夙昧生生地按住。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倒不是那種小姑娘家家的春心萌動,而是老太婆幹了壞事被人發現後受到驚吓時的心跳早搏。
“做什麽呢?”他的眼微微張開,眼底似有霧氣熏染,顯然是沒睡醒的樣子。
我懸着的心下一瞬間大喜,如此,倒要叫我正好鑽了空子。
但是革命仍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若是把握不好這個時機,一旦他完全清醒,我就罪不可恕了,一定要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将這江山令收走,好讓他以為是自己弄丢了,這樣我的罪孽也輕一點。
趁着他嘴唇稍稍撅起,眼色惺忪似醒未醒的模樣,我使上了我多年累積的不要臉原則來一出“霸王硬上弓”,怎麽着了,看什麽看,還不允許哀家如此了?
然而,我就是這麽個有心沒膽,于是便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空想分子。終于在萬分之一彈指的大腦回路之後,我咬上了他那兩片粉嫩粉嫩的唇。
話說我腦子從未轉過那麽快呢還,美人計什麽的,雖然不是美人,難道就不能使麽!我已經不顧自己悲催的形象了好麽。
當然,也就僅僅是咬上。究竟如何操作,我還在拼命回想具體動作。我說我這張老臉是徹底報廢了,上次我還可以說借着那X藥的借口,我才有這股子X火中燒的勁,可是現在呢?形勢對我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啊!
他們可以說是我乘人不備,進行了大規模全方位的偷襲;他們可以說是我沒皮沒臉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們可以說是我利用皇室潛規則潛了帝師大人哦,雖說,貌似我們兩個已經不是原來那啥人了。
正當我出神腦補着這些碎語畫面,以及天朝百姓向我砸臭雞蛋的畫面時,我唇上一濕,霍然望向那罪魁禍首,夙昧這小子竟、竟然開始****了
我當然還記得,不久之前我們才剛剛鬧得不歡,沒想到夙昧也是個和我一般的人兒,容易跳過事情,直接過渡到下一段麽?
我便繼續将那江山令扯了扯,卻發覺,這江山令是用繩子綁在內側衣袋上的。腦門上霎時冒出個豆大的汗珠,眼看就要滴下來了,夙昧卻是轉移了陣地,埋頭占領上了我的脖子,那滴汗珠也就滑過我的眉,順着我的耳朵涔入了一旁的雪裏。我一嘆息,看來,閃電戰的戰術失效,還得一步一步循序漸進。
手腳都往夙昧那湊了湊,一個不穩當,就跌坐在他的腿上,這、這是多麽暧昧不明令人遐思的一個位置啊。我記得我好似從不曾染指過這裏。
他的眼中是幾分迷離,在溫濕的泉水熏陶之下,更是填上幾分我見猶憐的感覺。我吸了一口氣,一不做二不休掰過他的頭,繼續堵住他的的嘴。
手中便頗為犯難地輕輕解開那根系好的繩結。奈何我的手笨,一哆嗦便錯解開了另一處的衣帶,我一剎那僵硬地對上已經清醒的一瞬不瞬地望着我的眸子,腦中金光一現,啪嗒,是那根弦斷了當時我的心中是這麽想的:我完蛋了。
我完蛋了,夙昧醒了,什麽時候清醒的,他看透我這點小把戲了麽?
我僵僵地攥着他胸口的令,不知所措。
方才說到,我解錯了他的一條衣帶。我正要在此說明,我是太幸運了呢,還是太幸運了呢,還是太幸運了?
我解開的那根衣帶,就是他亵衣上的。如今,我的指尖抵着他光潔的胸口真正的零距離接觸,不隔布料不隔套。
還說我這只手不是鹹豬手?我悲憤欲絕,完全找不到出路,可他倒好,直接推倒了我了事。這就是夙某人的思維麽?何時變得這麽簡單,這麽直白,這麽充滿獸性了?
很快,我再接不上頭的腦子,也迅速運轉了過來,我開始發現,他全然不似之前那麽輕柔,也不和我說上一句話,只是眼角帶紅,執拗而粗暴?我是不是用錯詞了?
他的齒接觸到了我的鎖骨,咬了下去,我卻被他咬出眼淚來那是真的咬啊是真的咬啊我打包票賭夙昧絕對不會那麽變态有這種施暴的SM傾向,只是他現在如此,定是知道了什麽了。
我能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我力氣拼不過他,雖說我已經不在乎那種三俗的貞潔不貞潔的問題,也無所謂對方是夙昧,當初在那個請期之夜裏我們就已經不清不白了,就算他現在長驅直入了我也沒什麽不情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