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阿姊濕了
只是,他這般做仿佛在做一件令他洩憤的事情,他是在用我出氣。
不得不說,我這個“用”字,用得極好。
而此刻的我,眼角落下的淚水,不再是生理上的疼痛導致的了。
我使勁推開他,他卻不為所動。我知道自己有些錯了,但是我覺得自己并沒有做得太過。我也是有責任的人,我也是有私心的人,我只不過是把兩者權衡以後,找到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好的方案可以來解決我的問題。
這樣都不可以麽?
我自私,那麽難道夙昧你就不自私了麽?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擦了擦我眼角不争氣的惡俗眼淚,順着我已經散落的頭發,手指滑下,落在我幹澀泛紅的嘴唇上,沿着我的唇瓣來回摩挲。我等到的卻不是親吻,而是啃咬。然而這個啃咬也頗有耐心,以至于讓我沒了耐心。
我明白了這個事實之後就很淡然了,我根本不知道現在我還能做些什麽。就順着他的意思好了,不是我作踐自己我的心裏也有忿,若是平板僵直如死魚一般,那麽我是不是就在作踐他了?
待這事完結之後,回想起來,還可以拟這麽一個标題:“昔日太後竊令失敗,成為夙某洩憤工具”或是“竊令不成反被入”。
你們說哪個比較好?
他的手就比我靈活得多,從來就是看準目标再進行的,所以能夠一下子就解開了我的重重羅衣,露在空氣中的肌膚,沒了衣物的拘束,涼涼的。接下來那種風卷殘雲的猛烈與悲壯我就不一一描述了,總之是會被「哔」掉的那種。
當那種絕望步步逼近的時候,我心中沒由來地出現了一種悲涼,是與這氣氛的頹靡、奢亂等等有着無多大關系的悲涼。生理上的歡騰也帶給不了我心理上的樂子。
然而他也沒有最終完成,最後的那一步,我想過了,若是他真的那樣做了,讓我記得這刻骨銘心的刺痛,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的。幸好他及時收了手,及時回頭是岸了。
随意幫我攏了攏衣服,起身看向我。
我頓時感到渾身上下似是被冷水澆淋過一般。
當然,他走之前不忘了說一句話,最好是能讓我痛的撕心裂肺的那種;然後丢下了那塊令,竟然沒砸到我臉上:“你若是要這個死物,直接問我要便是了,何必要這般不情不願地委屈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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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他眼中的火光從燃得極烈再到此刻的餘星熄滅,笑笑,他說了“委屈”,是不是作踐了他自己?那麽,他終究是不忍心,我算不算是贏了?
溫泉邊上其實也不冷,就算像現在這樣,被扯開了衣領,拉出了亵衣,褪下了那層隔斷與外界的布料,臂上光光地躺在岩上,也是暖暖的灼燙。
可是,為什麽我竟然是有些冷意呢?還起了雞皮疙瘩。我望了望不遠處還未融化的雪,捏緊了那塊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江山令”,在心裏對自己說,那一定是雪化了帶走了熱量,我才會冷的,一定是雪不是麽?
然而幸好我是一個容易忘事的腦子,對于所有事情我都不記恨,一切都會恢複得很快。是我自己撩撥他的,是我自己不負責任。這麽說來,錯在我咯?
第二日早上,琴姨回來了,一臉的疲倦之意。小豌豆卻不會看人的臉色,逮着一個爆點,就悄悄地與琴姨說了。而他這個“悄悄話”,我可不敢恭維聲音如何。這不就讓哀家我給聽見了麽。
瞅我這人,明明已經不是了,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地說錯了嘴,還天真地以為自己是那啥呢。
豌豆噓着聲音說:“小琴,昨天夜裏你不在,這裏可是發生了一件驚天的大事兒。”那“驚天的大事幾個字”可沒有用氣聲。
“什麽事?”琴姨揉着眉心,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阿姊濕了啊!”豌豆眼睛裏的光忽閃忽閃的。
這麽一說,琴姨就猛地一回神,雙眉輕蹙道:“怎麽濕的?被誰弄濕的?”眼睛細細眯起,“該不會是臭小子你吧!”說罷就要揚手打他。
“是小舅啦!”豌豆抱頭鼠竄。
“啊?”琴姨顯然是一驚,“老三這孩子還真不知節制,不要以為氣氛正好花前月下的,就可以下雪天還要與人家姑娘在外頭野咳咳。”
“野什麽?”小豌豆充滿了探究精神。
“你看見了,他們是在哪兒?”琴姨避開話題。
“嗯嗯,我親眼所見,在溫泉邊上。”豌豆谄媚,繼續問,“野什麽?”
琴姨自動忽略他後半句,撫額感嘆道:“可憐我那的一池泉水竟是物盡其用了。”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這小豌豆果真看見了那等子不堪的事情,心中的大石還吊起了幾分,後來聽他不懂得“野X”這個詞,忽然地就想通了,豌豆應是沒看見。
該是我跌入溫泉後被救起時被他看到了才是。沒想到他的随意一說,卻被琴姨豐富的腦子給重新渲染了一下,竟是誤打誤撞地說中了事實,呃,算是差不離了。
琴姨皺着的眉頭是一直沒舒展過,遣了豌豆哪涼快哪兒呆着去,遭到了豌豆的憤懑控訴:“知道了你想知道的,就翻臉不認人了,老太婆!”
我急忙地躲開,做賊心虛似的,溜到了東廂的門後頭。卻見到光線的一頭從紙糊的窗上射入,将另一頭投入桌邊上的人的身上。
還能有誰?是那個說了最後一句話之後便沒後話的夙昧啊。
我們自然是相顧無言,尴尬地說不出話來。我急急地推開了門想離開這一狹小的空間,他卻出聲攔住了我的腳步:“昨日那般是我”他啞着喉嚨說不出話來,轉而重新尋了一個開頭,“江山令,并不是你用這個換得的”
我沒有說什麽,直直地踏出了門,将他後半句話生生地隔斷在那屋子裏。
你若要我便給你。
所以,他給了我江山令就是算數了麽?
我其實是最不屑給人狠狠一刀後,又奉上藥效極好的金創藥的。扇巴掌再給糖之事,并不能收攏我的人心。我還是比較喜歡那種先給點甜頭,後來再用力地折磨的。因為給甜頭之後,那人就會覺得虧欠了你,你也比較好動手。
別怪我心狠手辣,我可以擺上一句俗語“最毒婦人心”來證明我這樣想是無可厚非的。
但是,也只是局限于“想”而已,對于夙昧也好,其他人也好,我始終是狠不下心來做出這種慘絕泯滅天良的事來的。
再一次想到爹爹說的“木人石心”,我還是做不到。
開了門之後自然就被琴姨請了過去。我摸上了手腕上那只褪不下的玉镯,跟在她後面,回了房間。
“你與老三怎麽了?”她轉身開口就問。是開門見山啊。
我擡眼看着她,神情嚴肅,該不會是現在要來阻止我與夙昧在一起了?不過,她不是說相信夙昧的眼光,不會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是實在看我不慣,要做一回惡人?
“你和老三有沒有行過周公之禮?”琴姨咬着牙,腆着臉問着這問題。以她一貫的作風,不應該是直接問,嗳,你們誰上了誰?
大概是真正觸及到小輩們的私人問題,我又是個與她不相熟的人,她才會若此般不自在罷。
我略略一晃神,不知道該如何說,到底是有沒有行過呢?好像每每進行到一半,最後都會停止下來,沒有正式地完成過。
而她卻當了我的猶疑是默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我不是不待見你我這性子本就沒有什麽大憎大惡之人,自然也不是不喜歡你只是,這些日子,我見老三思慮甚重,他很少有過這個樣子,我也不好問他,但總覺得這是與你有關。”
“或許是罷。”我淡淡道。當然是與我有關。
“琴姨我不知道自己猜的對不對,但是以我過來人的經驗來看,老三是下了決心的。”
我并不是很懂她的話,夙昧究竟是下了什麽決心。我垂着的左手微微收起,握起拳,指甲嵌入手心,刺得我生疼。
琴姨瞥了眼我袖下的手:“小瑛你不必防備着我你這樣,難道不累麽?”
“我防你什麽?”腦中木木的,忽地不想聽琴姨說的話,她一直在維護夙昧,一直都是,就和夙伯母一樣,她們都護着他,叫我要相信他,要體諒他那麽,誰來體諒我?
或許我能理會夙伯母作為娘親的愛,遠遠超過承認自己為大瑨子民的決心;我能理會琴姨不是大瑨人所以沒有國別意識,甚至支持夙昧去取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可是,我不是她們啊。
她走到床邊上的箱子邊上,從袋子中拿出一把鏽了的鑰匙,插入箱子的鎖眼中,“也許小瑛你是戴着面具久了一時半會兒的,還恢複不過來,但是,畢竟,瑨國的孝英德太後已經殁了。”
已經殁了這麽說,我猛然擡起眼,望着琴姨看似純澈見底卻飽含風霜世事的眼睛她是知道我的身份的。
她竟是知道的。
“誰說已經殁了,我就是她啊。”我慘淡地笑笑,“夙昧沒和你說麽?”
琴姨沒去理我的話,我順着光亮,能看見她唇角的一絲笑意,頓時僵在嘴邊。我這才察覺到自己又太固執己見而說錯話了,為什麽聽到不順心的話語,我就要反咬那個說話人一口呢?
而那剛剛被她掀開的大箱子裏面,那抹正紅色被穿透窗子的陽光染得格外耀眼,以至于,刺傷了我的習慣于久長時間被蒙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