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節
五進院落結構嚴謹錯落有致,曲回蜿蜒在院落中的湖泊、階前栽滿奇花異草的大片的花圃、穿梭萦繞在假山與果林間叫不不來的鳥群……,無不彰顯着主人獨一無二的卓然尊貴。這一眼讓我總算明白,他身邊為何總是圍繞着一群阿谀奉承、讨好獻媚的小人了。
‘一會我領你們兄妹過去四處轉轉。天色近墨,鞍馬勞頓,若蒙二位不棄,今日便請在本王府邸用完夕食後再過別院,如何?‘黃子睿滿懷期待地看向我們。
面對黃子睿的盛情邀約,狼王和我正待應承下來。突然,一聲尖銳的哨音劃破長空臨空傳來,緊接着第二聲、第三聲……,空氣中隐約浮動着危險的訊息。放眼四下裏張望,卻又未見異常,身後的那幫侍衛們聞聲已趕上前來,紛紛拔劍,兵器出鞘之音宛若龍吟。
尖銳的哨音,一聲更勝似一聲地不斷傳來。栗毛打着響鼻痛苦而又煩躁地踱起了方步,黃子睿大驚下提住缰繩,想要迫使其安靜下來,栗毛卻一改先前降服于他的溫順脾性,前肢下沉地狠狠地在地上刨了兩下,仰空長嘶一聲,繼而奮力撞開企圖攔截的侍衛馬群,載着黃子睿失控地沖進浩瀚的黑夜,狼王和我遂策馬緊随其後追了出去。
豈料,若幹時辰之後,竟追失了他們的蹤跡。要面對栗毛跑過的不留蹄印的平整地面,侍衛們亦只能望塵興嘆。躊躇無策之時,狼王和我卻同時感到身下那匹黃毛的躁動不安,攥緊缰繩,側身下馬,應了黃毛先前對我表現出來的友善,我攔下狼王,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
卻見它鼻翼翕動着埋頭湊近眼前的一方草地,待我走近,它心神不寧地低嘶一聲,目露哀怨地勾頭望向自己有些渾圓的腹部。我适才驚覺黃毛是一匹懷有身孕的母馬。這樣想來,在顏家攤上難怪它會主動而又溫順地向我示好,卻原來是沖着被黃子睿騎在身下的栗毛而來,虧我還自作多情地以為它跟我特別投緣。據說馬的嗅覺神經異常敏銳,如若這樣……,當下便拿了主意。
解下狼王腰間裝水的皮囊,仔細地喂飽黃毛。我站上一個渾圓的坡頂,大聲地向那幫侍衛喊到。
‘我牽着的這匹懷孕的母馬與逃走的栗色公馬是一對,只要大家緊随着它,籍着它敏銳的嗅覺與聽覺,必定會領着我們找到你家王爺。‘聽我這麽一說,侍衛們低落的士氣為之一振。見時機成熟,我大聲宣布。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
果不其然,一炷香的功夫,黃毛便将我們一幹人等帶進了一片寂靜的白桦林。
今夜夜空中不見月光,偶爾從搖曳的葉縫中錯漏下來的細碎星亮,隐約透出森森寒意。耳邊傳來山風凄厲的嗚咽聲,只有這時,白桦林才呈現出人們素日裏見不到的猙獰恐怖。
黃毛在我不小心踩斷一根樹枝後,似乎嗅出了迫近危險的氣息,渾身躁動不安地喘着粗氣、打着響鼻,蹄下卻再不肯邁前一步了。我下馬将它在樹幹上拴好,回頭招呼身後的那群侍衛。
‘應該就是這附近了,大家随我下馬步行。‘舍了馬匹,步行不出五米,就見隐約有些火光跳動在樹林的另一個方向,我們急急尋向那處光亮。及近跟前,才将迫在眉睫的情勢瞧了個真切。
那光亮的盡頭有一處纏滿藤蔓的小木屋,屋前的空地上虛掩着些雜亂的稻草和土塊,陷在壕溝陷阱中的栗毛徒勞無功地掙紮着想要一躍而出,而它上面,離地兩米、臨空懸吊着它的主人。黃子睿像不慎落入蜘蛛網的獵物,四肢被牢牢縛在四根粗大的樹幹間,唯一可以等待的,便是被獵主吞噬的命運。
木屋外的長方形石桌邊上圍着一幫蒙面的黑衣人,正密謀者什麽。細看之下,其中坐着的一個身量竟與黃子睿相去無幾。正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坐着的那個家夥已經和他的同伴朝着我們的方向走了過來,我急忙示意大家在草叢中隐了身形。
好在他們在距我們五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我輕舒了口氣,看來并非是由于我們不慎暴露了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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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外面一個黑衣人說。
‘尚主,現在就動手麽?‘
須臾,另一個聲色中透着寒意的人回答,想是便是那尚主了。
‘唔,事不宜遲。‘
思酌片刻,那個叫尚主的黑衣人又問。
‘一切準備妥當否?‘
‘尚主請寬心,蘇幕容那老頭的易容手藝,屬下已學滿九成九,此番将這個姓黃的臉皮剮下來貼合到您臉上之事,屬下勢必做到萬無一失。為了今日之周全,屬下已令蘇慕容從這世上銷聲匿跡了。此番事成之後,還望尚主在主公面前替在下多多美言幾句。‘ps:
又是一個迷局!
第三十七節 遇伏(二)
蘇慕容?銷聲匿跡?易容?剮皮?
單單聽這些字眼,就夠教人膽寒的了。而這裏同時又出現了一個和黃子睿身形差不多的尚主,這一切集中在一起就絕非巧合,而是……‘密謀‘?腦子裏突然滑現的這個詞,駭得我整個人都停了呼吸。
黃子睿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麽?外面那幫人居然想密謀剮下他的臉皮,利用易容術替換他的身份?而外面那幫冷血殘忍的家夥又是什麽人?為了自家的仇怨,甚至連先前從禁衣口中聽聞而來的江湖易容第一術士蘇慕容也慘遭其毒手?
說話間,黑衣人已将黃子睿從蜘蛛網般的困局中撈了出來,反縛着雙手押解至石桌前,接下來更多的侍衛将他按倒在石桌上。即便身陷囫囵,黃子睿的面容上都不現一絲慌亂,他斜睨着被他們稱作尚主的黑衣人,語帶譏诮。
‘你們究竟授意于何人?對于已經成為俎上魚肉之人,你們主公怎麽都沒種出來見上一面?‘見他們不答,黃子睿又換了一種問話方式。
‘你們口中的那個主公,本王認識麽?‘尚主聞言,冷笑一聲。
‘你認識與不認識,又有何幹?你只須知曉我家主公必定是認識你的,難不成你還指望今日我們剮了你的臉皮後,還能留你性命,伺機向我們尋仇不成?‘一言既出,他手下的那幫黑衣人奸邪地笑作一處。
笑罷。着手易容的那名黑衣人從後腰處解下一只布袋展開在石桌邊的石凳上,內裏依次排放着各自型號的易容刀具,小到密不留痕的縫合用針,大到用作牽引撕拉用的鑷刀。件件泛着清冽的寒光,只看着便叫人頭皮一陣緊似一陣的發麻。
他手上預備着刀具,嘴上依舊不忘在他的尚主面前變态的洋洋自得。
‘不幹燥、不**、不失光澤、不乏彈性,若非此番現剮的易容術又豈能做到?‘我一時沉浸于眼前巨大的恐懼中,心跳幾乎完全停了下來。孰料,肩頭此時竟遭人重重地一掌,駭得我差點魂飛魄散。好不容易定了心神,控制住差點飛出嗓口的心髒,回頭卻見身後的狼王給我遞了個眼色,便領着那幫侍衛沖殺了出去。
行走于江湖。收人銀兩。替人謀事。那幫蒙面黑衣人武功自是不弱。厮殺了若幹回合,我們的人竟無人能殺至黃子睿近前。
尚主看到雙方勢均力敵的局面,頗為不奈地催促道。
‘休受他等蟻輩牽制。不用同他們做過多糾纏,在這躺着的這個人的面皮可比他們那區區幾條賤命重要得多。蘇慕容你着力施刀,他們幾個閑兵散将留由其他人去對付,一會完了事,主公還等着我們回去複命呢!‘聽他一席話,原本隐在暗處我再也按捺不住,從草叢中跳了出來,乘着雙方厮殺的混亂,僥幸闖到了蘇慕容的近前。蘇慕容正要手起刀落,我情急之下。拔出一根頭上的發簪狠狠地刺向他的手臂,受了痛的他,手背一顫,刀具‘哐當‘一聲掉落于腳前。
越來越多的細密血珠順着蘇慕容的手臂蜿蜒而下,一滴,又一滴地濺落上黃子睿白皙的面龐,他注視着面前的我,嘴角勾起一彎似有若無的弧度。
我剛想替他松綁,卻突然驚覺脖後一陣掌風掃過,後襟一輕,整個兒便被人臨空給拎了起來。
‘這個自不量力的東西又是從哪裏竄出來的?!‘不用去眼睛去看,光憑陰冷的音質,我就已猜出自己落進了誰人手裏。見我不答話,那個gp尚主也失了耐性,手掌向上翻起,意欲直取我天靈要害。
在恭候死神的萬分之一秒時間裏,暗自将斯塔達蒙在心底問候了無數遍,若非她将我體內禁衣的功力還了個幹淨,今日我豈會如此輕易送命?倘若他世再讓我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