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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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方便吧,還望娘娘恕罪!雖然奴婢理解王與王妃伉俪情深,只狼王此番惡疾纏身,最是需要靜養休憩,嫣妃娘娘還是見諒請回吧!待到狼王的病情稍有起色,小奴自當回禀娘娘,恭請娘娘探見。”
“你既知我倆是伉俪,還敢阻我探見夫君?”我不依不饒,特意将音調拔高了三度,飚叫到。心想這小蹄子再不收拾還反了天了她?!第一面我就知道她對我頗具敵意,只不過為奴的她在為妃的我的面前敢如是回話,也未免太過跋扈了些。
“娘娘請回,狼王的吩咐,請恕小奴實難從命。”
雖然嘴上一口一個小奴的,作為上卻又不見半分謙卑。
說完,她不溫不火地從紡架前站起來,眼中全然一副堅韌凜然之色,寬大的裘袍下的拳頭已皺捏起來,仿若一觸即發的火藥桶。
這藥師雖是一介女流,卻又不比中原女子,面上文弱,武藝上卻又不弱,那日帳外對那名兵士下手之疾便可窺見一二。硬拼肯定是不行的,撒潑耍賴對同性的她又不起作用。只是從她那夜的作為來看,她倒也不像是寒汗穆青那邊的人。心底掂量一番後,我決定放膽一搏。
在佟佟佳警示的目光中我轉過身,卻在行将踏出帳外的那一刻猛然回轉身形,沖到距離內帳最近的地方沖着裏面大喊。
“狼王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啊,射濯部就要大亂了!”
“亂,是已經亂了。”
伴随着腳步而來的是熟悉的聲音,狼王精神矍铄地從內帳中走了出來,發亮的面堂上不見半分病魇萎靡之氣,見佟佟佳正劍拔弩張地與我怒目相向,低喚出聲。
“佟佟佳。”
聽聞呼喚,佟佟佳恨恨地剜我一眼,洩去掌上力道,抱拳稽首。
“主人。”
狼王眼一閉,翕動的睫羽在垂下眼睑的陰影處投下兩彎好看的弧度。
“我很好奇,連日來被族人私喚為睡神的嫣妃,都為本王探查出了些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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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了張嘴,又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目光不安地落在他身旁侍立着的佟佟佳身上。狼王旋即明白過來,和藹的笑意漾上嘴角。
第二十三節 對峙(二)
“佟佟佳是本王的人,絕對可信,嫣妃無需多慮,但說無妨。”
我于是将剛剛在穆青帳外所看到的聽到的向他娓娓道來,聽着我的敘述狼王的五官輪廓漸次堅毅起來。
“看來她終究還是按捺不住了。”
“殿下需早做部署。”佟佟佳不無疑慮地說。
“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之中,爾等還是靜候着好戲上演吧!”
狼王話音剛落,我便感到一道犀利的掌風直襲我胸口,驚魂未定間已被震得連連後退,就在即将命中我的半寸之內,幸得狼王及時出手,憑籍內力将其殺傷力推開去。
“佟佟佳,你,這是意欲何為?”
“窺悉我部內帳機密,此女留不得……”
佟佟佳抱拳,單膝跪地,一副精忠報主的欠抽模樣,直恨得我牙癢癢的,難為我罔顧性命之憂地替他們通風報信,臨了卻要落得個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凄慘下場,各種不适應齊聚心頭。
“這個無妨。”狼王優雅地一揮手适時阻去了她後面要講的話。
“她現在已是本王的寵……,妃,只消她謹記本王先前的訓示,你切不可傷她分毫。無論是寵物還是寵妃,意圖背叛本王的,本王定教她在射濯消殒得比那匹賤畜黑騎還要凄寒三分。”
聽他如是說,我顫悠悠地吞下剛剛懸于嗓眼的半口氣。可他這話後半句分明就是用來恫吓我的,只可惜那黑騎無辜做了敲山震虎的道具。而今狼王這山也敲實了,下面就看我這只虎願不願意被震住了。思及至此,我的嘴角緩緩抖出一朵不明所以的笑意。
從藥帳出來,我的腦子時而清晰時而混亂,剛剛接收到的信息,不僅龐雜而且量大,一時不能消化全盡。我當初就奇怪,照理說這寒汗穆青是狼王的母親,怎會對自己親生的兒子引兵作亂痛下殺手呢!卻不想這其間另有淵源。
十多年前,這寒汗原本不屬于這射濯部,來這之前曾是蒙坦部首領的大妃。只是草原上為了争奪地盤戰亂不斷,射濯部和蒙坦部自然也不例外。常年征戰的結果,蒙坦部日漸敗落下來,最後在一次混亂的厮殺中,蒙坦的沙犬王不幸死于射濯的林貝赫王刀下。
林貝赫王也就是狼王的父親,而當時沙犬王家中的幼子尚小,還不足襲承王位,寒汗大妃擔心林貝赫王趁勝追擊一鼓作氣幹脆乘亂滅了蒙坦部族。于是帶了部屬三千戶,五千頭牛羊牲畜,及其蒙坦部內無數的珍寶財物前來歸降。
見此,射濯部的林貝赫王自是龍顏大悅。
一來,寒汗帶來的財物令射濯部勢力壯大,蒙坦部遭此大創回天乏力,日後再也無以為懼,即便留下他們這一支日後無非也無非在草原上茍延殘喘罷了。二來,寒汗大妃曾經是蒙坦部沙犬王的妻子,身份尊貴,她的歸降無形中提高了射濯王在草原上的知名度,給其他部落以警示。三來,射濯王與諸妃不睦,而寒汗卻又正值盛年,有豔如桃李般的容顏。于是被射濯王納為妃妾,極盡寵愛。
只是後來林貝赫王英年早逝,而狼王的嫡母又不幸亡故,寒汗這才有機會坐上了如今穆青的位置。所以,她口中念叨的那位蒙雷金戳才是她真正的骨肉至親,這麽一來,她引兵作亂之舉确也合情合理。
而當狼王知曉了蒙雷金戳設在二十裏外璅渠的埋伏,也只是說,聽聞他當初借睦鄰之名前來谒見病中的本王,心裏便知此中必有蹊跷,緣何四車赀帛卻要5000兵士押送前來呢?
既然他一早就知道了,想必做足了部署防範,在我面前卻絕口不提,難道對我還有所顧慮麽?真可笑,虧我原先還替他顧慮身側的佟佟佳,卻不想自己才是人家真正顧慮之人!
這讓我憶起了烏梁海部送來的那批不哼也不叫的牛羊,狼王何時也染上了跟它們一樣的瘟疾?!想着狼王披着羊皮灰長着一張狼臉跻身在那些同樣不哼不叫的牛羊中,走着走着我不禁輕嘲出聲。
我不知道即将來臨的戰事對我而言,福焉?禍焉?也許乘亂而逃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但只這百分之一也比成日裏被困在這裏癡人做夢來得強。
夜已深了,連帳外的腳步聲都明顯稀疏了起來,我用一只手支着下巴,欣賞着從帳縫中洩漏的光景一寸一寸地悄然移動,想必帳外此刻必定又是皓空寒月的一夜吧!“小寒高卧邯鄲夢,捧雪飄空交大寒。”推算時日,此季的中原應該也到了大寒的節氣,禁衣應該也回到皇宮了吧!只是他會否知道我已做了去藩屬和親的公主替身被送往了藩地?他應該不會知道罷,畢竟沒有人願意長時間地糾纏在別人給的傷痛中,比起記住傷痛人們更願意選擇忘卻。
《櫻花珞》似乎是很遙遠的記憶了,在這樣一個異域的白月光裏突然有了一份糾結的懷念,長袖翩跹,舞出了隔世的空靈,仿若即将零落化泥的紛紛落櫻曼妙地綻放在寒夜裏。
一曲終了,舞興卻停不下來,旋即又舞進了《绮羅香大寒》的詞句裏。
二十春秋,癡心難渡,化作一闕詩句。
多少牽腸、都付流水中去。
夢深處、碧海清竹,醒來時、空庭飛玉。
霜風泊來雪沾衣,乍還三月柳飄絮。
誰家精靈湊趣,滿院輕歌回轉,嬌顏如許?
曼妙盈盈、非是人間舞曲。
想必在、似劍丹心,另更有、菩提殺意。
寒冰不待暖春時,已了無痕跡。
正舞着忽聞“啪”地一聲,橫空傳來煙火爆裂之聲。不及出賬仰望那轉瞬即逝的絢麗花火,遠處便傳來轟然震天的戰鼓,伴随鼓聲而至的還有無數舉着火把從天而降的騎兵,踐踏的鐵蹄由遠及近,意欲将這射濯夷為平地。
有族內的兵士已自行将栅欄搭了起來,多日不露面的狼王終于步出藥帳,指揮若定地站在栅欄內,手一揮,無數支捆綁着火光的箭矢簌簌地飛向那些馬上不速的暗夜幽靈。融入那片火光中的馬兒,有的仰天長嘯,在向前的沖撞中打着響鼻轟然倒地,接着又被身後出來的更多更強大的縱馬幽靈替補上。
第二十三節 對峙(三)
有族內的兵士已自行将栅欄搭了起來,多日不露面的狼王終于步出藥帳,指揮若定地站在栅欄內,手一揮,無數支捆綁着火光的箭矢簌簌地飛向那些馬上不速的暗夜幽靈。融入那片火光中的馬兒,有的仰天長嘯,在向前的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