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撞中打着響鼻轟然倒地,接着又被身後出來的更多更強大的縱馬幽靈替補上。
漫天遍野傳來一派厮殺聲,眼見被敵兵突入陣營短兵肉搏的一場惡戰在所難免,狼王疾步沖向大帳,命兵士齊力扯落帳頂。那批患上瘟疾的“牛羊”想是一直等待着狼王的號令,帳頂剛一落地,他們就精神抖擻地跑了出去。
細看之下,才發覺“它們”其實是“他們”僞裝而成的,眼下個個從蜷縮的羊皮牛皮中直立起身,手持利器,殺向敵陣,奮力迎戰。
有了新彙入的這股力量,加上射濯部落原先自己的人馬,雙方實力勢均力敵,互射火箭相持不下。混戰一直持續到翌日拂曉,我無意繼續觀戰,再不走,恐怕錯失了逃走的最佳良機。簡單地将行裝整理為一個包裹,束在肩頭,正待舉步出賬,不想帳門被一腳踢開。
“寒汗穆青,兒臣救駕來遲……”
随聲而至的是一個上穿蟒紋袍,外罩貂皮披肩,金絲緞腰帶束腰,下着大褂,足蹬描金小牛皮靴的男子。接着四名同樣身着異族服飾的男子魚貫而入。
話說到一半撞見癡立在帳中我,灰褐色的瞳孔開始劇烈地收縮,面上神色變幻不定,最終洶湧的怒意疾風驟雨般迸發了出來。他轉過身,一腳踹翻身後的一名兵士,從腰間拔出一根3米來長,帶着倒鈎的黑色皮鞭,兜頭便向那名兵士甩過去,狂跳的黑色皮鞭像眼鏡蛇口中的毒芯貪婪地将那名可憐的兵士臨空抛轉了三圈,下落時一頭倒栽在帳內的石凳上,即刻沒了生息。
其他的兵士吓得兩股戰栗,全身瑟抖得宛若篩糠,一并跪在男子的面前。
“蒙雷金戳息怒,屬下辦事不利,罪該萬死。戰亂當前,還望金戳大王能給屬下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
男子暴斂地抽回皮鞭,用舌尖舔了舔鞭鈎上的猩紅,狹長的鳳眼斜睨着他們,唇邊勾起一絲冷笑,待到開口話音卻是甚為尖利的女聲。
“寒汗穆青為了此番我們能踏平射濯做了多大的努力,對我又意味着什麽?爾等蠢貨哪裏知道,如若此番寒汗落入射濯部那只狼崽手中,先不論寒汗的身家性命,只為了雪恥,蒙坦部只怕這次真的要被射濯給滅了去。”
“這也是在射濯部突現援兵之際,我不遺餘力地突入敵營的用意,哪怕此戰即便無勝,只要有寒汗穆青在,我們蒙坦遲早有東山再起之日,可如今卻被爾等引到這麽個女子的帳下。壞我大事,其罪當誅,只不過即便誅殺你們全家上下一百回性命,怕是也抵不上挽回眼下的局面。如今大敵當前,我且不同爾等計較,爾等即刻去為自己的作為恕罪,此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若是此番空手而歸,眼下那人便是爾等下場。”
餘下的三名屬下聞言,連滾帶爬地退出帳外。
帳內安靜下來,蒙雷金戳神色斐然地來到我的面前,擡起我的下颚。
“你叫什麽名字?在這裏是做什麽的?”
我心中悲嘆,這造化弄人的蒼天什麽時候才能住手?若非他誤打誤撞地闖進來,此刻我應該也已逃出去三四裏了吧!只是耽誤了一刻,眼下卻要遭這個雌雄莫辨的物種擡着下巴對着眼神地質問,實在是罪孽啊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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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視得緊了,恐遭他毒手,我趕緊找詞應對,當然即便是真話出口時也得變形。
“小奴名喚嫣兒,在這裏是藥師學徒。”
“哦?藥師學徒也配住進如此級別的營帳?看來這些年射濯部羊脂頗豐哪!”蒙雷金戳不可置信地巡視着帳內金碧輝煌的一幹物什,背對着我旋又出聲。
“怎麽辦呢?”
“本來你若是還有一絲利用價值,我倒還想豢養你兩日,卻不想你在這的位置如此低微,卻又聽到了剛剛我們商談的重要事宜,這世間怕是留你不得。”
話音剛落,他修長冰涼的手指已扣住我的手腕,指尖微動,便猶如錐子錐進血管,痛不可抑,淚花連成線似的從如玉的面頰上滾落。
我真的要死了麽?現在還不可以!我沖自己拼命地搖搖頭,正思忖着要不要把嫣妃的身份擡出來,或許還有一絲轉圜餘地,卻發現脈門上已洩了力道。
蒙雷金戳目含一絲狡黠,狐疑地望着我,此刻他的面容像極了寒汗,連氣韻也同樣散發着陰險。
“你叫嫣兒?哼,差點又被死妮子蒙混過去,聽細作的線報,那個狼崽子似乎對新納的中原來的大妃,被稱作嫣妃的寵愛有加,莫非就是你?!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有了你我手上又多了一分籌碼,這射濯遲早也是我蒙雷的天下。”
笑足兩刻,盛怒的陰雲再次在眉宇間彌漫開來。
“狼崽小兒,你父汗當年屠我父王霸我娘親,害得我與娘親骨肉生生分離數十載。如今你的愛妃也落入我掌,我必定替你多加寵幸,還他這些年來對我蒙坦部的眷顧。”
我望着面前翻臉比翻書還快,陰寒無比的男人,心下大懼。糟了,落入豎子之手,恐怕往後的日子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的吧!
外帳來人,還是剛剛被他委以搭救穆青的三名兵士,灰頭土臉地宛若喪家之犬。
“回禀蒙雷金戳,我們去到寒汗穆青的營帳的時候,帳內空無一人,想那狼王之賊已料定我們突入陣營後必有此舉,先行将寒汗穆青給劫擄了去。”
“沒用的東西,你們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吧!休要用你們的葬血玷污了我的雙手。”
跪伏餘地的兵士聞言,有彈丸在齒颚間爆裂,嘴角溢出黑褐色的血污,頃刻倒地而亡。
搖旗吶喊聲愈發熾烈,蒙雷金戳将我挾上一匹備在帳外的黑馬,策馬揚鞭一路向着璅渠的方向,沖撞而去。
第二十四節 種蠱(一)
射濯部狼王帳下。
寒汗穆青被赤備綁縛堂前,一縷亂發遮去了半邊的铮铮怒顏,風華盡失,莊嚴不在。那日混戰之際,赤備見情勢不妙,立馬倒戈相向,生擒寒汗獻與狼王。
“你這沒心沒肺的逆臣賊子,妄對我這些年來對你的栽培。”
“栽培?小奴這就答謝寒汗穆青的知遇之恩。”
赤備一記老拳砸向寒汗的面門,只打得寒汗眼睑外翻,嘴角迸裂出血。
“小奴不過是您老手下的一名馬前卒而已,現在野心敗露了跟我來談知遇了,您早在幹嘛的?”
“狼王殿下,小奴一早有心向你禀報的,都是這個惡毒的婦人,威脅小奴族內二十來條性命,不得已才做了她的走卒的。”
赤備跪伏于狼王的腳下,極盡輸誠之能事。
狼王并不理會于他,而是目光犀利地注視着寒汗面部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穆青母妃,我只想知道你們的人劫擄走我的嫣妃是何用意?”
“王兒謙遜了,憑你的城府你還猜不到麽?”寒汗烏紫的嘴角邊笑意森森。
“城府?穆青真真折煞兒臣了,兒臣不得已生活在狡詐奸猾足智多謀的您的身邊,不得不時時自危啊!比起您的那些韬光養晦的謀略,兒臣所做的實在算不得什麽。”
“我想不明白的一點是,烏梁海部庫查巴王原本就是個吝啬的主,怎肯借與你5000兵士,以保你安度此劫?你又是何時使人向他借的兵?”
“看來穆青年事已高,健忘了。你可記得大雪封山的那回你誘我出山狩獵,其實從那時起我就已經知道你必會有今日之作為,所以我幹脆将計就計,直接奔得遠了些,和烏梁海部達成盟約,以平剿我部迫在眉睫的內亂。但如果帶領大批的兵士強入的話,勢必引起你的猜忌和族內的騷亂,這才有了牛羊的瘟疫一說,而你的爪牙竟完全配合地陷入了我需要的他的角色中。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現在你也該滿足我一次的好奇心了,嫣妃究竟被你們的人帶去了哪裏?”
“看來你對那個丫頭還挺上心的麽?”寒汗咽下一口含混着血水的口水,嗫嚅了下嘴唇,嘴角依然懸着一絲怨毒。
“行,我可以告訴你,前提條件是即刻替我了結赤備這卑鄙小人的性命。”
話音剛落,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劍準确無誤地直刺赤備的咽喉,赤備未及呼號,整個人便直直地向前栽倒下去。
在馬上日夜兼程地奔逃了兩日兩夜,蒙雷終于将我挾持到蒙坦部營地,不過此番歸來得并不光彩,帶去的5000精騎兵除他一人而外全軍覆沒。
一回到他的王庭,他便氣急敗壞地大發雷霆,一腳踹翻香爐,抽出腰間長劍對着桌椅亂砍一氣。發洩完畢,坐在王座上的他目光冷冷地落在我身上。
“嫣兒?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