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的馬皮。心想你這人間極品敗類,即便凍死也是活該,還假仁假義地跟我來什麽人畜情深,我倒是不信了他那莽兒即便如今活過來,怕也是不能為他做這些事的吧!
至于馬皮你想都別想,即便烤了也是為我自己烤的。
結果,第二日我果真在溫熱的馬皮懷抱中醒來,想來那魂歸九泉的黑馬即便讓它來選,它也會更願意去擁抱我。
面前的少年一臉黑線地注視着我,只不過少了觀衆,連發洩都失卻了原有的意義,即便曾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這裏此時此刻也不過和我一樣是落了難的平民。
也許,正是在和我這樣的對視中,他才幡然醒悟過來,如今即便在這離他的營地只區區數十裏地的地方,惡劣的自然條件将營救他的那些部下阻隔在山外,再怎麽在一介女子面前逞強,如若再不盡快尋着出路,只能被動地接受那天災後頭緊跟的人禍,俗話說那虎落平陽還被犬欺呢!
想到這兒,他忽然斂了淩厲的目光,暫時放了惡意作弄我的念頭,生死攸關是我們面前不得不去面對的首要問題。
再上路時,他沉默了許多,不願将更多的心思花在和我的言語對抗上,體力上也不再為難于我,剩下食物行囊他一人抗在肩上。只是他口中,“嫣寵”的呼喚依舊。
尋了半日,好不容易在後山尋到一條積雪不算很厚的小路,由于小路終年逆着陽光,又有傾斜的山體作為天然屏障,雖是繞遠了些道,卻是有望回到部落營地最佳途徑。
新一輪唇槍舌戰在我和惡煞間再一次拉開帷幕。
及至小道盡頭,一道斷裂的山谷阻住了我們的去路。山谷兩邊纏繞着枯敗的藤蔓,原先在兩處藤蔓之間建有一座用繩索編搭而成的晃晃悠悠的木橋,經過這幾日狂風暴雪的摧殘,那腐朽的橋木也斷裂開來,懸在兩頭愈發地破敗。
兩邊的崖壁雖少有積雪,然而在嚴寒下都上了凍,先不論險要與否,光憑這濕滑一項都足以要了我倆的性命。狼王向山谷踢下一塊碎石,側耳傾聽。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石子才沉悶地砸在谷底厚實的冰層上。
攀爬這條路看來是行不通了,為今之計看來只能是找一個固定物設法蕩過去,狼王将斷裂橋身的木板拆下,繩索自然而然地便成為了一座蕩橋。可這越過蕩橋的幾率并不是百分百,說不準蕩到一半繩子便斷了,瞥見我怯步不前的為難之色,狼王将手遞與我面前。
“我攜你一同過去。”
“不要。”
我想都沒想地一口回絕,心下狐疑昨夜剛搶了他的馬皮,指不定在哪兒給我下套呢!
“你非要自己過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看你這扶風弱柳的身子,冷不丁蕩到那邊一踉跄,被樹枝山石劃到傷到什麽的,可就真真變成殘寵了哦,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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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來還是不來?”
他微微閉着雙眼,星目峨眉間完全是一副藐視一切的神态,卻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處變不驚的沉穩氣度,極具王者風範。
半分鐘之後,那雙跟随我多年走南闖北的腳還是很不争氣地向着他的方向邁過去。
狼王眸子漾得極黑,輕笑着,笑容堪比那黑夜的長空劃過的炫目無比的流星。他用一只大手盈盈地握住我的腰肢,力道一緊,雙腳已懸空而起。也許是因為他的那只大手太過炙熱,蹭在他胸膛的我的面色竟跟着不合時宜地臊熱起來。
眼見還差一米就蕩到了對面崖壁,卻不想一只從崖縫生長出來的樹枝上的積雪突然從頭頂上塌砸下來,正好砸中狼王腰間,我是拽牢了,只是綁在他腰間的包囊經過這一意外的沖力急速向着谷底墜下去。
第二十一節 嫣寵(三)
原本包裹遺落也沒什麽,關鍵是遺落的時候,從中掉出一枚白色的犬牙,狼王見狀将藤蔓遞與我手中抓牢,縱身便向那犬牙抓去。待其抓住那犬牙,自身也陷入了下墜的加速度裏。好在崖壁上原先就肆意瘋長着一些藤蔓,下墜的過程中,他的右腳正好被一條藤蔓勾住,他才沒有朝那深谷繼續墜落下去。
而我此時已然安全着陸在對面的山崖邊,望着被倒挂在腳下的狼王,眉頭颦得更緊了,纏住他的那根藤蔓在我這邊山崖的右下方,即便我腰間系着繩索探過去,卻不見寬裕的落腳點,既沒有可以替代扶手的東西,依傍的崖石又濕滑陡峭。
認清面前的情勢,我屏住氣,将繩索系在腰間,又向外拽了拽試過它可以承載的力度,方才慢慢地向下探去。一番努力之後,腳尖總算夠到了狹長的崖壁突起。
又望了一眼被倒挂在崖外的狼王,這會的他徹底的威風掃地,身體像片枯葉般搖晃在風裏,仿若只是細微的一掙紮,整個人便要墜入萬丈淵底。
我重新穩住身形,噤若寒蟬般地用指尖将纏住他腳部的藤蔓一寸一寸地向上拉起。畢竟一大男人,當将藤蔓基本拉到與我并列的位置的時候,藤蔓上的荊棘亦無情地割裂了我的掌心。
回到了崖壁的突起,狼王調整好自己的重心,擁住我足下輕點,便将我和他自己安全地送至崖上。
本想經過此番歷險,和他的關系應當多少有所緩解,不想這家夥依舊冷着一張臉,掌中握着的是他好不容易尋回的那枚犬牙。
“你為什麽要救我?剛剛完全是一個擺脫我最好的契機。”
救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發生的那一刻理所當然地就那麽做了。
“你掌心裏攥着的是莽兒的犬牙吧?”我不答反問。
聽我這麽一問,他如獲至寶般地将犬牙在胸前收好。
“要你管?”他睥睨着我答。
“別以為你救了我一命,就會對你目前的處境有任何改變,你記住了,你永遠是我狼王的嫣寵,倘若有一天膽敢背叛我,除非你死。還有……,據說這寒山上的藥蓮對治愈外傷有奇效,這兩只你加緊服了罷,畢竟你這掌因我而傷。”狼王從懷中掏出兩只靈秀的白蓮扔與我面前,目光閃爍。
見我盯着他看,面上複又浮起倨傲之色。
“再就是我最後一次警誡你,不準用‘你‘字來稱呼我,叫我王、狼王或是主人。”說完便氣咻咻地背身趕路。
の?我沒聽錯吧?雙選似乎變為了三選?
跟着他又向前趕了十來裏路,終于可以眺望到那白色盡頭連綿起伏的帳篷,還有每一座帳篷內不安分跳動着的熒色的燭光,來到這裏這麽久,第一次體味出其間的溫馨。
及近營帳,已有駐守帳外的兵士認出了他們的大王,口耳相傳與營地內的其他兵士,“我王平安歸來了!”呼號聲此起彼伏,有兵士急沖沖跑去穆青的帳內向她賀喜。
剛剛通禀完畢,那狼王已撩起裘袍的下擺,一腳跨進帳內,我跟在他身後一同進了帳。
看見面前突然出現的兩個人,那寒汗穆青的臉色很不自然地一怔,氆氇上的皮毛不易教人察覺地微微顫了一下,狹長的雙眼适才浮上幾分笑意。
“穆青大人,王兒回來了。”狼王單膝着地向她見了禮。
“起來吧,我王為何連日不歸?”
“族中有傳寒山此季的雪鹿最為肥美,原本打算獵回幾只獻與穆青品嘗,,不想莽兒卻在途中走失,恰又遇上大雪封山,這才在路上耽擱了些時日。害穆青為我勞心,兒臣甘願受罰領罪。”
“大王處處替為娘考慮,為娘又怎會罰你?大王是越來越會說笑了。”穆青面帶譏諷,因着那些笑褶子愈加密集地重疊在一塊。
“此番,你且平安回來就好。想必站在你身旁的那位姑娘你也知道了吧,是中原天子前些日送來與你的和親大妃,我已為她賜名贗妃(去聲),王兒意下如何?”
狼王吃驚地望了望我。
“哦,竟有此等之事?她居然原本就是我的?!哈哈!那她理所應當地被稱作嫣妃了。”他話語裏的一個嫣字的音刻意糾正了穆青口中的贗。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穆青勞苦功高,王兒也不敢多加叨擾,先行回帳歇息了。別情後敘,還望穆青好好地保養身體。”狼王行了個禮,便帶着我退出帳外。
很奇怪,照理來說這寒汗穆青和狼王也是母子,為何剛剛我在她臉上尋不見半分大難不死久別重逢的關切之情?似乎她這個王兒連日來的失蹤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而他們間的對話,似乎在僵硬客套的表狀下又暗藏玄機?
而此時的穆青帳內。
寒汗穆青正背着雙手,臉色顯出盛怒之下的赤紅。
“赤備,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