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力更高的,姑娘豈不是要一夜間自毀清譽了麽?我這有一塊血玉,經過了天山上近萬年的蝕化,命工匠打造出內裏的精華,将這血玉懸于頸脖之中,一來有提升自身功力之效。二來,危急時刻,将它拿出來,可以化解兇災,姑娘暫且收好。”
“禁衣還有一點提議,姑娘平日裏,能不用金針,便不用金針,這東西過于突兀,穴位稍有偏差,便會遭人察覺。我這裏有這個。”
禁衣用束腰裏抓出一個紙包,內裏盡是無色無味的粉末。
“這是迷魂散,從一個做藥師的朋友那裏秘練而得,比市井的那些粗糙的俗物來得更為地道,每回只一指甲蓋的粉末,便可在五步之類另對方昏厥,每回的藥力持續八到十二個時辰,剛好夠你解決男人一夜的煩擾。”
第十四節 禁衣(三)
我接下他所施予之物,移步銅鏡前,道了聲“師傅”,默無聲息地用檀木梳替她挽好發髻,又從素日裏常用的梳妝匣裏,甄選出一枚月牙白的發簪,曼妙地輕劃上他面部的輪廓,不得不承認呢,很周正的五官,星眉劍目俊美如畫,發簪的根部不經意地帶過他熾熱的唇,只可惜,只可惜是個男人,且是個底細不明的男人。
背叛+仇恨+男人,向來都是三位一體的存在。
“是這樣麽?”
禁衣忽然頓悟過我這句話來,大駭,驚恐地伸出一只指頭指向我。
籍着他所授的要領,剛剛替他打理雲鬓的時候,偷偷在發簪根部沾上了他給的粉末,以示真僞。
“學舞的時候,我就曾跟憐兒說過,我向來都是師傅最勤奮的弟子,亦步亦趨,步步緊随師傅的教誨。”
“你……”
“來人啊,來人啊。”不等他說完,我已向着門外大聲叫嚷起來。
須臾,有戾氣極重的龜奴立侍門外。
“快請大當家過來,這個男人莫名闖入了我的閨房,還說傾慕我許久,原來竟是教授我們音律歌舞的猥瑣師傅所扮。”
屋外的鬼奴聞言,差派了一名随侍的丫頭急急地向杜貔的房裏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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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衣剛想拔劍,無奈迷魂散來了藥力,腰間的佩劍剛剛出鞘半寸,他的一只手便軟軟垂了下去。
我沖他璀然一笑。
“還是省省力氣吧!”
有龜奴已然上前繳卸下他的兵器,禁衣像條被抽幹力氣脫水的魚,軟軟地被他們拖曳出去,眼眸中湧動着憤恨、不甘、心碎、絕望,諸如此類的所有情緒。
那迷魂散,從施藥到見效,果然只有五步,五步之外禁衣緩緩地合上了雙眸。只是醒來,等待着他的恐怕還将是一場噩夢。
男人麽?!終究是不可信的。
這人間就是一個偌大的角鬥場,每個人從出生伊始便被扔來這裏,開始了無可逆轉的宿命,而角鬥場的唯一規則,無非就是你死我活。杜貅師傅如是說。
第十五節 絕命(一)
禁衣之事一出,杜貔即刻在我的東臨閣院裏院外加派了人手,一日24個時辰時時有人當值,門禁比之先前愈發森嚴了。不得已,翻牆越瓦之事,近來我收斂了許多,也不知道窟內杜貅的吃食可還夠維系。日日心頭記挂着,不知不覺中形容竟輕減了許多。
十日之期的花魁之選,杜貔果真以這些日來所進銀兩做數,我和憐兒所決之高下,她心底已然有了定奪。
只是這一來為了捂市擡價,乘着這洶湧的勢頭瘋狂地擡高我身價的籌碼;二來也照顧着憐兒落第的情緒,畢竟憐兒連日來為其所進之銀兩與頭牌之間差之毫厘。這遲遲才未對外公示。
而憐兒,除了偶爾出見杜貔在廳堂之上遇着,院裏便再無緣得見,而每回遇着,面上也是淡淡的,看不出甚麽喜怒。不知道頭牌之事杜貔與她是做何交代的?至少那眸子裏已斂去了淩厲的鋒芒。
這捂市亦不能捂得太久,市面上又會跳出別家花苑姑娘,将我留下的印記取而代之。是日,巳時,勞碌了一夜的姑娘剛剛睡眼惺忪地披上薄紗,便被杜貔召來花廳,宣布次日便是我作為新任花魁正式在依月樓挂牌接客之日,聽到內容的那一刻,各類糅雜着羨豔、憤恨、吃醋、挑釁、憎惡等等的複雜目光掃向我的面上。
無視那些目光,指尖在偌大的水袖中下意識地觸了觸禁衣留下的那包粉末。我暗下決心,今夜,無論如何都要想法與杜貅師傅再見上一面。
子時,夜深人靜,更漏聲聲,中天月色寒。
我滅了光亮,在房內換上一套師傅從前的墨色緊身小衫,将自個上下包裹了個嚴實,又從床下摸出這幾日來早就備下的吃食包裹,囊在肩上便待出去。
卻無奈取包裹的時候,撞到了床底,一陣悶響,驚動了門外的當值。即刻便有人叩問,“姑娘可還妥當否?”我噤聲不語,悄無聲息地将門闩松松拉開,門外的月光透過門縫狹長地打在地上。
那名當值心下裏狐疑,便推醒同伴,一同進屋察看。而我早已斂了身形,越窗而出,來到屋外,濡濕了絹紙做的窗格,一陣異香飄過,兩名當值齊齊癱倒下來。
來到院內,飛身上檐,沿着檐瓦一陣疾馳,耳邊送來獵獵風響。此季正值霜降節氣,瓦檐邊緣極盡濕滑,稍不留神,便可待滑梁而下驚醒這一院子的夢中人。
好不容易地摸近屍伏窟,一陣風沙掠過,林中的樹葉簌簌地刮旋而下,而有幾片勁頭正盛的猛地砸在我面門上,有可疑的黑影遁逸而去,枝頭寒鴉群起撲騰着翅膀沖向上方那一抹魅惑的血色下弦月。
莫非有人知曉了我的行蹤?我心頭一驚。異像凡生,今夜必定有不凡之事發生,周身瑟瑟而寒,心下遲疑,恐怕必定不是什麽吉利之事。此地實乃不便久留,我決定将吃食遞與窟中的師傅後速速回房。
窟內異常安靜,輕車熟路地旋動窟壁上的機關,藏放寒冰床的窟穴依舊藍光搖曳,循着光亮我連呼了好幾聲師傅,內裏都不見有人應聲。糟糕的預感愈發強烈,我忙棄下吃食的包裹,擡腿便向窟外沖去,不想剛沖出幾步便遭遇了窟外而來的幾名彪形大漢,同通常外間的那些個龜奴不同,面前的四個,各個內力高強,想逃的幾率幾乎為零。
正躊躇着,身後的窟穴內發出一連串的冷笑。
“嫣兒既然來了,又何苦急着要出去呢?”
我心下大駭,這樓內的樁樁件件,卻還是瞞不過她的眼線。
最壞的結果既已出現,心裏反倒是放下了,我放棄了逃遁而去的念頭,轉身踏進身後甚為寒涼的窟穴。寒冰床上空無一人,杜貔貌似不經意地用手指摩挲着用寒冰做的冰面,指甲所過之處赫然留下一道道深深地劃痕。而憐兒正伺立一旁,臉上跋扈着幸災樂禍之色。
第十五節 絕命(二)
“杜大當家,我一早就察覺她和着窟穴內的妖魔串通一氣,意圖将您辛苦創下的依月樓基業弄得烏煙瘴氣,上回我的屬下跟蹤她到此,竟聽窟內的那個妖魔教唆這個賤人來取您性命。還有我們老祖宗多少年留下的聖訓,男尊女卑,女子向來要以侍奉好男子為自家的本分,這個賤人竟然暗地裏接受妖魔所輸的內力,将我們依月樓的恩客各個擊得落花流水,長此以往,大當家您在此地的生意怕是要盡毀于她手中,當家花魁之事還請大當家重新斟酌。”
憐兒還準備了若幹說辭想要進一步诋毀我,杜貔倒先膩了,擡起一只手阻斷了她的後話。
“嫣兒這連日來可真夠辛苦的,背着我做了這麽多。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麽?”說完鳳眉一挑,犀利地目光中漸濃了戾氣。
我再次深深地看向那個曾經情同手足的妹妹,無奈地走到她的近前。
“憐兒妹妹,我們之間何以弄到今日這番田地?”
憐兒陰鸷地看着我,冷哼一身,旋轉到她主子身後尋求保護。
“哼!妹妹?好一聲妹妹,姐姐何時把我當做妹妹看的?!當窟內的女魔頭輸你真氣之時,當我被迫束腰纏腳之時,最終被迫賣身賠笑那些輕薄的男人之時,你去了哪裏?”
“哦!呵呵!倒是我忘了,姐姐有真氣護身,那些下三濫的角色自是傷不了你,而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怎麽辦?”
傷感只消一小會便退出了憐兒彌漫着淩厲之氣的額頭。
“這些,現在在我看來,已經都不算什麽了,謝謝姐姐你成功塑造了今天站在這裏的憐兒。我有娘親的疼愛,生意紅火了又有了自己的私銀,現在唯一缺的便是頭牌的名號。可是姐姐你又不甘寂寞了,非要插進來跟我争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