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蔓蔓要放棄陸叔叔了(陸黎)
不知不覺又忙活了大半個月,讓人透不過氣的高頻運轉終于把業績帶上了上坡路,卻也同時讓黎雅蔓的健康走向了下坡路,終于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她點着貨就這麽昏倒在了倉庫裏,到了大半夜又活活被凍醒,身邊沒有一個人,只好自己咬牙去了附近醫院。最後在醫生的恐吓下不得不請了一天假在家躺着。家裏一個老人加一個病人,凄慘得很。
她本來不想驚動任何人,咬咬牙也就撐過去了,結果梁曦正好送吃的上門,一見她面色如土的可怕模樣立刻一蹦三丈高,硬是要留下來照顧她,怎麽勸都不肯走。
“回去吧,我不礙事。”黎雅蔓有氣無力地和她開玩笑,“要不然等會兒小種馬該殺上門來了,他可是一天不吃肉就紅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梁曦被她說得臉一紅,不自在地啐道:“別瞎說。”
“瞎不瞎說你心裏有數。”她聳聳肩,“我現在最羨慕的就是你了,唉……老天啊老天,趕緊賜一匹精壯的小種馬給我暖床可好?”
梁曦忙着打掃整理這一個月來被黎雅蔓堆得水洩不通的房間,見狀沒好氣地瞥她:“你正經點找個人行不行?我看陸醫生就挺好的,你說你對男人這麽有研究,怎麽就不能快點把他拿下呢?”
黎雅蔓喪氣地低下頭:“我說了多少次了,這種老男人我根本——”
“你根本不敢。”梁曦直挺挺地搶了話頭。
“我,我有什麽不敢的?”她氣急敗壞地吼,“你才奇怪呢,自己找了電動馬達小弟弟,就非要撺掇我去找個老男人!我,我就是——”
好吧,她沮喪地以手背覆額,不再辯解。或許讓人很難接受,可事實上她黎雅蔓就是搞不定一個老男人,砸下去十年,無數次糾結進退,無數次經歷希望失望,卻終究還是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再漂亮也不行,再懂男人也不行,哈哈。
看着忽然安靜下來的好友,梁曦翕動了兩下嘴唇,卻終究是沒說什麽。
接下來的時間裏,梁曦手腳麻利地收拾着床底下堆得快要溢出來的雜物,卻在不經意間翻到一本嚴重蒙塵的舊筆記本,封面上有依稀的字跡,似乎是黎雅蔓在讀衛校期間的課堂筆記。梁曦本來想問她還要不要,卻見她閉着眼一動不動,可能是睡着了。
唉,确實是累了。于是她幫筆記本擦了擦灰,正準備歸到箱子裏,裏頭卻冷不防掉出一張照片。照片的色彩已經不鮮亮,看得出有了年份,而內容卻讓她大吃一驚——
那個笑得無比燦爛,容顏稚嫩的美麗少女無疑是曾經的黎雅蔓;而她身邊那個器宇軒昂、笑容溫文的年輕男子,完全看得出是曾經的陸醫生。照片的背景像是教室,背後有不少學生和老師穿梭的身影,像是某次講座後留下的合影。
而後一頁的随堂筆記下則留下了明顯不同于她的蒼勁字跡,兩句鼓勵的話,以及一個簽名“陸濟寬”,簽名旁邊則是筆跡稚嫩的“黎雅蔓”三個字,兩個名字還無比幼稚地被一個紅筆畫成的醒目愛心圈在了一起。
梁曦愣了愣,趕緊像做賊似地合上了筆記本,匆匆塞回原地,因為發現了好友的秘密而忐忑不安,可更多的卻是無法名狀的嘆息。
原來每個人都有秘密。
黎雅蔓在短暫的,近乎昏迷的睡眠中悠悠醒來,發現狗窩一樣的卧室已經恢複了幹淨整潔,不由得虛弱地笑了笑:“你跟小種馬分手吧,我們去荷蘭結婚。”
“才不要,”梁曦擦着頭發爬上床,“你往邊上挪挪。”
“今晚不回去了?”
“嗯,陪你。”
“好姑娘。”黎雅蔓咯咯笑着伸手去攬她的肩,卻被她硬是塞進被窩,“別伸出來,小心着涼。”
像這樣兩人躺在一張床上的日子,真是長久沒有過了。雖然被窩裏沒有了司徒放驚人的熱度,總好像缺了點什麽,不過“重友輕色”還是做人的重要準則,不是嗎?
“雅蔓。”
“嗯?”
“你知道嗎?我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沒有勇氣接受司徒。”
黎雅蔓低低地笑了:“怎麽,現在食髓知味,知道小種馬的好了?”
“我和你說真的,你正經點行不行?”
“okok……”
梁曦翻了個身,牢牢盯住她:“那我說的,你會不會聽?”
黎雅蔓被她盯得毛毛的:“……你這是怎麽了?”
“你去和陸醫生表白吧。”
“……”
“去不去?”
黎雅蔓避開她的眼神,用微笑掩飾震驚:“別再亂點鴛鴦譜了,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我有的是人追,你就把心塞回肚子裏去吧。”
“你什麽時候沒人追了?問題是那些小男生……”
“不是不靠譜的小男生,”黎雅蔓搶白道,“這次是事業有成的成熟男士,過億身家,我的新老板。”
梁曦一愣:“真的假的?”
“你這是在懷疑我的魅力?”黎雅蔓挑眉。
那當然不是,只不過……
“所以你打算和他交往?”
“有能力有魄力,樣子長得也不錯,最重要是有錢,足以讓我當個富貴的少奶奶,再也不用出來吃這種苦頭。so,whynot?”
這會兒把林辰陽的優點一數,黎雅蔓頓時覺得完全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這樣的優質男人自己難道不該跪下扯住他的褲管不放?
“嗯,聽起來是不錯。”梁曦枕着雙臂望向天花板,“不過,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勸我接受司徒時,你說過的話?”
“嗯?”
“你說我找了無數理由拒絕他,卻沒有一個理由是因為不喜歡他。現在我把這句話還給你。”
梁曦頓了頓,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你找了無數理由接受他,可沒有一個理由,是因為喜歡他。”
像是被一顆微型迫擊炮瞬間轟入心底,黎雅蔓微張着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
放下報紙,陸濟寬神色肅然地望向前方那個空了的位置,他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曾經有過一個無論是行事作風,還是人格品性都讓他為之不恥的同事,并且沒幹多久就辭職跑到國外避風頭去了,可不管怎麽樣,此刻在報紙上看見他意外身亡的消息,還是讓他無比震驚。
報紙上的擡頭十分醒目滕x之子意外生亡,車禍疑似醉駕導致,他不敢置信地再度确認了一次,還是不敢相信。
門口卻忽然傳來動靜,他一擡頭,視線霎時靜止在來人微笑的容顏上。
“hi,好久不見。”黎雅蔓的笑容依舊甜美,卻帶着一絲微妙的忐忑。
他因為意外而有些不知所措,幾乎無法克制驟然奔騰的心跳頻率,只能斂了眉目低聲道:“今天怎麽有空來?”
“前陣子太忙,忙得身體有點撐不住,今天終于偷得浮生半日閑,所以過來檢查檢查,配點補藥吃。”
他一愣,雖然猜到她很忙,卻沒想到會忙到身體都出狀況,一時也顧不得保持距離的準則,一把拉過她就按在了椅子上,用自習的中醫知識幫她看了看舌苔和氣色,又把了把脈,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你是太累了,氣血比較虛,老鄭給你開了什麽藥?”
她乖乖交出鄭醫生開的單子,他拿來仔細看了看,又在抽屜裏搗鼓了一番,翻出一包中藥給她:“這個黃芪你拿回去煮水喝,早晚各一次,味道不壞,煮粥也可以。”
她默默接過,卻既不放進包裏也不起身,把深深的流戀化入無聲。
他們有多久沒有像這樣過了?那時總覺得他很煩,老把她當病人而不是女人。現在才知道,哪怕只是當一次他的病人,都是難得的幸福。
他也是一樣,以前她無論是來看病還是閑聊,之後要不就直接走了,要不就留下來一起吃個飯,總是該幹嘛就幹嘛。這一次他忽然找不到留下她的理由,卻奇異地保持着沉默,不願打破這一刻難得的相處。
“嗯……今晚有沒有空?上次多謝你幫忙,我請你吃飯吧。”她笑着,不讓他看出自己已經用盡力氣。
他張了張嘴,心裏早已準備好無數簡單穩妥的說辭,比如不好意思今晚要加班、有個大手術要做、要去接惜妍回來……
然而當他輕啓雙唇,一個仿佛不可抗力的“好”字,卻情不自禁地落了出來。
就這樣,他苦心維持了一個多月的疏離狀态終于宣告破産,看着她依然嬌美如昔的容顏,他聽見從心底深處逸出的一聲嘆息。
下班後,他們來到附近一家頗有情調的中餐廳吃晚飯,她點了幾樣精致而清淡的小菜,又要了一煲頗費工夫的湯,菜色其實應該很對他胃口,他卻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再喝碗湯吧。”她起身舀了一小碗端到他面前,垂落的發絲從他鼻尖輕輕掠過,帶來一陣熟悉的暗香;他心底微顫,只能全神貫注地注視着那碗湯,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避開她帶來的,超乎尋常影響力。
“怎麽了?不對胃口?”她努力活躍着氣氛,“也是,你上次煮的湯我到現在還懷念呢,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機會再試一次?”
他想說“當然有機會”,話到嘴邊卻被硬生生咽下:“……回頭我把菜譜抄給你,新工作這麽忙,是該補補了。”
她面色微微一僵,眼底希望的神采驟然退去,為什麽一個多月前他們分明非常友好,甚至愉快地一起吃了飯,他甚至還送了她禮物。這一刻卻變得那樣生疏淡漠,為什麽?
微妙的恐懼和無名火一同襲來,她深深望了他一眼,忽然故作輕松道:“不用了,我看我也不會忙太久的。”
他擡眼,略有不解。
她無所謂地笑了笑:“我最近也想通了,女人嘛,何必在職場上拼死拼活把自己拼殘?有合适的人就嫁了呗,當米蟲比什麽都好。”
他一怔,旋即釋然:“你也就是說說而已,真要你做,你自己這關過不去。”
“難說,”她姿态優雅地抿了口紅酒,美眸微垂,“人是會變的,再說如果對象條件夠好,我沒理由不心動。”
他心念一動:“新公司裏有好的對象?”
“我們公司的ceo,不知道算不算好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