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窮人的甜蜜(大部分放曦)
梁曦好不容易才把母親大人伺候好送回老家,一邊暗罵自己不孝,一邊趕緊讓司徒放回來。在外頭流浪了一天的他這才得以回家,不過出去是一個,回來卻成了兩個——
“這是……”她傻了眼,“你哪兒弄來的?”
“撿的,”他嘿嘿一笑,“你不是喜歡麽?正好養起來。”
看到狗簡直要沒命的梁曦立刻接手抱起這小家夥,嘴裏還咕哝着“這可怎麽養啊……”,手卻撒不了,也不嫌髒,嘴角都快咧到腮幫子了。
她就是那麽容易滿足,他站在那裏靜靜看着她笑,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
“這是什麽品種?”
“不知道,金毛?”他也湊上去撫摸小家夥,軟綿綿的,還挺有趣。
“怎麽可能?誰舍得把金毛扔外頭?應該不是純種的吧。”
“管他純不純種,我看着就挺好,要不就給它起名叫金毛吧。”
她簡直失笑:“有你這麽起名字的麽?”
“怎麽了?不是金毛就不能有夢想了?”他賤兮兮地接過小家夥,像模像樣地對它說起話來,“金毛啊,你要争氣知道不?出生咱改不了,但你将來要比純種的還強,聽見沒?”
金毛居然沖他輕輕叫了聲,還舔起他的手來。司徒放頓時興奮起來:“你看你看,它聽得懂我說話!”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眼底卻充滿笑意。他們聯手拆了個紙板箱給金毛做窩,滿心都是說不出的高興。
擡頭卻發現,不過一天沒見,他居然連胡茬都冒出來了。她不禁問道:“你昨晚睡哪兒了?”
“睡個屁,啥也沒帶出來。”他撓撓頭,“我去洗洗,你先玩着。”
他轉身剛要往浴室走,身後卻猛地貼上一具柔軟軀體。他一怔,頓時有種天上下紅雨的錯覺……
“你幹嘛呢?等我洗了再說,現在臭烘烘的。”
她用力搖了搖頭,箍在他腰間的雙手用力收緊。她用力吸了口久違的熟悉氣息,半晌才悶悶地開口:“……對不起。”
“說什麽呢,”他反手摁住她的手,喉結微微蠕動,“應該我說對不起。”
為什麽曾經夢寐以求的擁抱,此刻卻讓他覺得那麽沉重?他頓了頓,毅然轉過身将她緊緊摟進懷裏。
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放手。
***
自從有了金毛後,梁曦和司徒放兩個人的生活忽然變得熱鬧許多。梁曦常常感嘆真是什麽樣的人撿什麽樣的狗——金毛這家夥,一開始還有點羞澀,熟悉起來後**屬性完全暴露!成天熱衷于玩一種名叫“撞牆”的游戲,經常自己撞牆撞到四腳朝天暈乎乎。吃飽狗糧老啃碗,居然活生生把竹纖維的碗都咬成了兩半!對于女主人則充滿着無條件的癡迷,無數次一躍鑽進梁曦的睡裙,又被司徒不滿地拽出來……
為了方便豢養它,梁曦一直在教它如何在指定地點吃飯和排洩,好讓它大白天的不至于把家弄得一團糟,可它卻傻乎乎地誤以為女主人不允許它尿尿,常常把自己憋得風中淩亂,簡直……
“別強迫它了,愛拉哪兒拉哪兒呗!”司徒放一副“孩子他爸”的嘴臉,心疼地抱着金毛直嘟囔,“咱們不理媽媽,來,爸爸抱。”
梁曦的白眼幾乎翻到天上,他這算是自動把他們定義為“狗男女”嗎?
“愛拉哪兒拉哪兒?拉了你收拾?”她沒好氣地瞥他。
“就說我來收拾了,你偏不聽。”
梁曦無話可說,誰叫她是個天生勞碌命?最要命的是,她還勞碌得十分自得其樂,真是沒救了。
晚上兩人去遛狗,經過她家附近的一個大賣場時正好看到門口有清倉大處理,都是快到期的牛奶啊餅幹什麽的,十塊二十塊就可以按箱搬。梁曦一下子來了勁兒,削尖了腦袋就往人群裏鑽,司徒放趕緊拽她:“幹嘛呢,都快過期了。”
“這不還沒過嗎?”她眼疾手快地搶了兩箱抱在懷裏,笑得很開心,“這餅幹挺好吃的,原價要五塊一包呢,現在算算只要一塊多,搶都搶不到!”
反正家裏有個大胃王,還有個把月的保質期怎麽算都能吃完。她精打細算着,又萬分困難地想去撈牛奶。卻忽然覺得手上一輕,東西頓時都轉移到他手上了。于是她幹脆又抓了兩箱牛奶堆上去,轉身就要掏錢;他卻一聲不吭地把她格到一邊,單手匆匆結了帳,然後握着她的手一起離開了人聲鼎沸的人群。
梁曦看着他單手輕松拿下四箱食物的模樣,嘴角有着忍不住的笑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開心,可就是怎麽也忍不住。
“笑什麽笑?”他瞥她一眼,“買點過期食品就這麽開心,有點出息行不行?”
“切,”她斜睨他,“那你說要什麽時候才能開心?等你請我吃大餐?買名牌?”
“你還真別說,會有這一天的你信不信?”他傲氣地擡起好看的下巴,“趕緊抓緊時間享受這種平民的浪漫吧,以後想體驗都難。”
“好啦好啦,”她無可奈何地笑,“土豪大人所言甚是。”
昏暗的暮色裏,空氣涼得好像摻了薄荷,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冷。他一手拿着食物一手牽着她,她一手牽着他一手牽着金毛。那些她曾以為不會再出現的永恒,似乎又一次泛出了希望之光。
他們就這樣手牽手漫無目的地遛着,在經過附近最大的一家購物廣場時,卻忽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陳悠悠正百無聊賴地站在門口等江卓一把車開出來接她,卻冷不防看見了正手牽手走來的二人,她一怔,下意識地将挂在手臂上的購物袋往外挪了挪,然後甜笑着迎了上去:“姐,司徒大哥。”
梁曦挂在嘴角的笑容忽然被驚愕取代,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司徒放已經目不斜視地把她一把拽走,大步越過了陳悠悠。
“等等!”陳悠悠趕緊一路碎步地追上,“姐,我——”
“怎麽,有事嗎?”司徒放上前一步将梁曦掩在身後,面無表情的臉上滿是暗藏的怒意。
“沒有,我只是……”她剛要說話,卻驀地一震,金毛居然上前舔了舔她的鞋,然後很快就興趣缺缺地掉頭離開,窩在梁曦腳邊打起轉來。
司徒放見狀心情忽然愉快不少:“看見了吧,連我們家的狗都不歡迎你。”
陳悠悠沒想到他會這麽不給面子,不由得有些下不來臺,眼眶都紅了。這時江卓一剛好把車開到門口,在看清了人物構成後,也不由得心裏咯噔一聲。他只能無可奈何地走上前去,看都不敢看那兩人,只是沉默着接過了陳悠悠手裏的若幹購物袋,壓低聲音說了句:“走吧。”
梁曦從頭到尾都沒說話,因為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她也很想大度地微笑示意,可面對傷害過自己的人,她真的做不到。
陳悠悠委委屈屈地上了車,江卓一卻在關上車門的最後一秒,情不自禁地越過司徒放銅牆鐵壁般的身體,偷看了一眼幾乎背對着他的梁曦……
看着那輛價值不菲的車絕塵而去,司徒放這才淺淺松了口氣,用單手摟住了梁曦的肩,輕語道:“我們回去吧。”
兩人一路無話,連金毛都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低氣壓,不敢再橫沖直撞了。司徒放攬緊了她的肩,腦海裏卻滿是剛才那些刺目的畫面,陳悠悠挂了一手臂的名牌衣物,江卓一那輛氣派的車……
他知道梁曦不稀罕這些,他知道。可他也想給她這些,真的想給。看着手裏那四箱沉甸甸的廉價食物,他忽然挫敗地不知該如何是好。那種來自最深層的無奈和渴望嗜咬着他的心髒,很疼,真的疼。
“對了,”梁曦忽然打破沉默,“我剛才看到隔壁社區說廣場那邊過兩天要放露天電影,我們去看好不好?”
看着她努力修飾得若無其事的微笑,他忽然一陣心酸,連忙點頭:“行啊,那有什麽問題。”
對不起,現在還沒有守護你的能力,可是總有一天……
總會有這一天。
***
給新人培訓忙碌了一整天後,黎雅蔓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住處,困得妝也不想卸,蹬掉高跟鞋就把自己狠狠甩在了床上,再也不想起身。
客戶、上司、老板、對她動過念頭的不計其數,這本身不是一件值得詫異的事,她樂于享受男人的追逐,同樣也善于擺脫他們的包圍。只是這一次,似乎不太一樣。
她兩眼無神地望着天花板,這一個月來的高強度工作是始料未及的,可在遙遠的記憶裏,其實她也曾有過比這更忙碌更要命的時候,只是那時年輕力壯,只睡兩小時都一樣精神奕奕,不像現在,站在那裏培訓新人都覺得眼皮随時要耷拉下來。
再好的補藥也吃不回年輕時的活力,再貴的化妝品也填不平膠原蛋白的流失,她終于不得不承認,她的巅峰時代似乎已經過去了。
累,夜色像一團濃黑的棉絮,堵得人喘不過氣來。曾經一心只想享受戀愛,拒絕面對婚姻的她,居然第一次産生了找個人接盤算數的念頭,而這個念頭把她吓了一跳。
怎麽會這麽累呢?她心念意動地摸過手機看了看,卻是死一樣的平靜。
已經一個月沒見了,連個問候的短信也沒有,她不由得苦笑,笑自己近乎病态的執着。
她用雙手環抱住自己,不知該如何是好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