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木槿花
月色時而清明,時而朦胧,就如同高長恭的心,令阿秀很是捉摸不透,他的眼眸如清澈的湖水,眸清的影子正是阿秀自己。
一陣夜風拂過,吹得阿秀的心一陣透涼,原來他眸子裏所見的不過是另一個“她”,那個喚做婉兒的女子。
“她是誰?”阿秀嘴角有些發顫,興許是內心的驅使,她暮然想到那日他三哥說出的那句話,“若不是你把她當婉兒怎會對她這樣好。”這句話讓她很是費解,卻一直不敢開口相問。
“她?”高長恭嘴裏輕輕吐出一個字猶如夢呓,漆黑的眸子雲遮霧繞竟似看不清了,良久高長恭沒有在說話,就這麽怔怔的看着阿秀,直到淡淡的吐出幾個字,“早些歇息吧。”便如一陣風似得離開了這間屋子。
這四年高長恭從未在他人面前提起過婉兒,适才他想也不想就這麽脫口而出,事後頓覺不太妥當,如若阿秀并非婉兒,他與她說這些豈不是多此一舉,他內心還尋思着另一件事,本來他将阿秀帶回府邸,當日便想着問母親,只是話到嘴邊卻于心不忍。
畢竟這件事情一直是他與母親之間的芥蒂,也是二人心裏的一道不可再揭的傷疤,若阿秀并非婉兒,屆時為此在與母親傷了和氣那他更是罪該萬死了。
是以當務之急他必須想法子尋得名醫才是,這樣一來阿秀毒解了,容貌自可恢複,所有的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高長恭回到房間已是亥時了,桂香本是心焦不已,見了高長恭的臉霎時間雙眸放彩,嘴角的笑意卻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高長恭垂眸不去看她,只是吩咐下去,讓她明日裏在給阿秀找間房,便沒有在說其他的了,他本身就對事淡然,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他一概都不予理會 ,但不代表他會容許桂香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等事,桂香的笑容僵在臉上,只得含糊的應了下來。
翌日清晨,桂香提出讓阿秀趕緊收拾包袱跟她離開,因桂香心氣不順語氣也不太好,臉色更是沉得可怕,阿秀一聽還當昨日惹高長恭着惱了,這會他要趕她走了,那小臉是吓得慘白慘白,幾乎沒絲血色,看起來頗為怕人。
惹得桂香看了更是生厭,真不知四公子着了什麽魔,竟被這醜女迷了魂竅,桂香真恨不得上去當場将這害人精給掐死才解氣,可是無奈四公子護着她,她也不敢冒然怎樣,昨日四公子雖未對她聲色俱厲,但那臉色也着實讓她心驚,現在想來才覺有些後怕。
“你到底走不走啊?”桂香極為不耐的吼了句。
阿秀小聲道:“桂香姐姐去、去哪裏啊?”只是那包袱依然抓在手裏生恐被桂香扔了出去,這可是她唯一的家當了,也就那麽幾件換洗的衣物,便無其他了。
桂香見她那樣立馬會意,于是只得耐着性子解釋,“給你換間屋子。”
“這裏挺好的。”阿秀看了看被她整理得一塵不染的屋子,“就不勞煩姐姐了。”
這兒雖然比不上她之前在大司空府住的廂房,但是比在周大娘那兒卻是好太多了,何必再多此一舉。
桂香把她一瞪沒好氣道:“是四公子吩咐的,你以為誰有空管你這些。”
阿秀一聽這才恍然大悟,直到她随着桂香來到南苑的廂房,竟有些受寵若驚起來,這南苑不止環境清幽,房內更是清新雅致別具一格,并非之前桂香帶她去的破敗之像,顯然這些都是為她特意準備的。
桂香雖心下氣惱,但是四公子吩咐的事卻不可不做,府中空置的房間是一大把,這會她拿出更好的來安置阿秀,想必四公子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再說她的房間就在阿秀隔壁,随時可以監視這個醜女的動向,讓她無法對四公子下手,桂香暗暗打着心底的如意算盤,畢竟她等了四公子這麽多年,哪怕四公子心裏沒有她,日後能在他身旁做個通房丫鬟也是好的。
阿秀見桂香轉身離去,便也跟着追了出來,只是桂香腳步極快,待她出了屋子只瞥見那門邊的一抹衣角。
阿秀站在原地有些愣神,心裏想着她只不過是想要道謝一聲,她竟厭棄她如瘟神般唯恐避之不及似的,竟不知心裏是怒還是怨。
阿秀回頭之時,她那空洞的眸光這才有些色彩,小院正中對着她的地方有一青石桌,桌上不知是何人擺放着一盆花,漢白玉鑲邊的梅花石盆,已是極為珍貴的了,可是阿秀的眸光并非在這玉石之上,而是那盆景裏的木槿花。
紫色的花膜瓣,淡淡的光暈,在風中顧盼生姿,熠熠閃耀絢麗燦爛。
阿秀踱步行至花前,怔怔瞧了好一會,因着烈日的烤照額間早已滲出汗來,她猛的一擡頭,陽光竟是那樣刺眼灼人。
這人尚且受不了,何況是這嬌弱的花,阿秀不竟苦笑,便伸手将那盆栽抱起,正自尋思着将它挪到一處陰涼地時。
耳畔邊卻傳來桂香的大喝聲,“別碰那花,快拿開你的髒手,粗手粗腳的莫摔壞了你可賠不起。”
阿秀回頭才發現桂香不知何時已出了屋子,眼睛瞪得老大咬牙切齒的沖了過來,那模樣就像是發狂的瘋狗,随時叫要撲上來将她撕碎。
阿秀喃喃道:“我、我只不過是怕它曬着了。”
桂香一把奪過阿秀手裏的盆景,死死護在懷裏,生恐阿秀會把它如何似的。
“你這個鄉野丫頭知道什麽?這花每日都是這樣曬的,也沒見它有什麽不妥的。”桂香邊說邊去瞧她懷裏的寶貝,将那一片片花瓣都仔細瞧了一遍,直到确認并沒有缺少一片葉子這才放下心來。
“我是不懂什麽,可是據我所知木槿花雖然喜陽,但是夏日這樣毒辣的日頭卻要适當遮蔭,避免花葉幹枯。”阿秀定定的看着桂香,不知為何她會知道這些,仿若她曾經手過。
桂香聽了嗤之以鼻“你胡說,你別在這裏不懂裝懂,你養過花嗎?”
阿秀不去理會她徑直道:“ 木槿花耐旱,有時需勤澆水,但是水太多又需忌水,因澆水太多,土裏的水分出不去便會爛根,好好的一盆花也避免不了枯萎而死。”
桂香垂眸見土壤是有些濕了,她見這日頭大怕花缺水便比平日裏多澆了點。
“你這是存心于我過不去不是,我怎麽養花不需要你多嘴多舌。”這醜女不過是信口雌黃胡編亂造她若信了才叫蠢。
阿秀回身不去理她,只是淡淡道:“我瞧姐姐如此珍視這花才好心提醒罷了,信不信由你。”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還是卡文,總是寫得不滿意,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