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十月四號。
程闫夏的生日。按照以往, 都是直接在酒店辦宴會,請同學、朋友在酒店玩兒一天就行了。
但是今年幾人出來了,程家就沒有繼續辦。但收到的賀禮卻是一點也不少。
酒店頂樓的天臺上, 流光溢彩,螢火輝明。
鮮花的香氣伴随着蛋糕的香甜,誘得人吸溜了不少冷氣。
彩燈纏繞着氣球。不遠處的燒烤架子上,壽星翻動着手上的烤串。
明楉坐在他的身邊,看着他手上已經滋滋冒油的肉,饞得眼睛都亮了。
程闫夏側頭,明楉連忙擡頭看着他。
就等着他一聲下令「可以吃了」,明楉指定上手極快。
“還沒好。”程闫夏對着小饞貓笑笑, 看着他的樣子卻是有些心疼。怕是除了上次給他烤過肉的那次, 明楉從前也沒吃過這些。
明楉咽了咽口水,乖巧抱着膝蓋挨着沈無璟。他口是心非:“我不急, 要好,要好了才能吃。”
嵇在桑跟裴予兩個擠在一起,身前擺着的是從別處訂來的飯菜。
鮮花宴,看着都賞心悅目。不過對面那處的味兒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兩人純粹是吃得心不在焉的。
嵇在桑被子一端,幹脆對着程闫夏朗聲道:“程哥,過了今晚就十八了哦。我們……”
嵇在桑跟裴予對視一眼,難得默契地齊齊舉起杯子。
“敬你一杯!”
剛要喝, 明楉噌的一下站起來。
三人眼睜睜地看着明楉拿起酒杯,随後學着剛剛嵇在桑他倆的樣子。氣勢十足:“程闫夏,敬你一杯!”
嵇在桑當場破功, 笑嘻嘻地看着程闫夏:“咱們四個當中就只有程哥年紀最小。今兒才算成年哦——”
程闫夏瞥過他倆。對明楉道:“楉楉, 別喝多了。”
明楉手裏的也就半杯, 是果酒。他待會兒要配着燒烤吃的。
喝完,明楉又笑着跑回程闫夏身邊。乖巧縮成一團兒坐着,繼續盯着那越來越香的肉看。
終于,在身側人的一聲「烤好了」之後,明楉心滿意足地端起了燒烤盤子。
他一個人一盤,是程闫夏專門為他烤的。
“程哥!我倆呢!”
程闫夏幫明楉端着盤子,另一只手拉着他起來讓位。“這裏,自己烤。”
“不——”
嵇在桑爾康手。
“程哥-你就忍心看着我餓肚肚嘛!”
“嘔!嵇在桑,你能不能正常一點。”裴予被他的樣子辣得差點把自己的眼珠子摳出來。
嵇在桑收斂,大馬金刀地坐在燒烤架子前,帶着幽怨:“來,老裴,你倒是告訴我該怎麽烤出來才有程哥烤的好吃?”
明楉看着放在身前的盤子,瞧了眼程闫夏,随後拿了一半出來。
“給,你們吃。”
嵇在桑頓時像巨龍見到了寶石,驚喜異常:“好耶!明楉朋友,你真是太大方、帥氣、善解人意了!”
裴予就坐在他們對面,不帶猶豫地直接上手。
嵇在桑一看,急了。“老裴,你不道德!”
裴予美滋滋地咬着手上的肉,哼笑道:“吃進嘴裏的才是自己的。”
程闫夏看着明楉的盤子,慢慢給他空着的碗中夾了些菜。
拿了一半也好,明楉腸胃弱,吃這些也差不多了。
——
星光爛漫,一條極好看的銀鏈劃過夜空。螢光點點,底下是萬千燈火交相輝映。春城的夜景也是極好看的。
明楉吃完了程闫夏給他夾的菜,繼續奮戰肉串。
自己嘴裏一根,拿着送到程闫夏嘴裏一根。
程闫夏咬過,看着明楉豪邁地喝了一大口的果酒,也不制止。
天臺上有風,喝點能暖暖身子。
一桌子的菜,每樣不多。幾個大小夥子幾下就吃完了。最後,到了今晚的重頭戲。
桌上的東西被收了下去,明楉打開蛋糕。裴予插上蠟燭點燃,嵇在桑則在一旁用手護着。
“咳咳!”嵇在桑清了請嗓子,随後看着圍在蛋糕邊的另外幾個人目光看來,他雙手一揮。
“預備備……起!”
“祝你生日快樂……”明楉眉眼彎彎,雙手拍掌看着身側的程闫夏。聲音輕悠悠的,像飛機上掠過的白雲團兒,軟和地飄蕩在程闫夏的耳朵裏。
“祝你生日快樂!”
“快快快!程哥,許願!”
程闫夏嘴角翹起,看了下起哄的兩個人。最後目光落在明楉身上。
明楉指尖一顫,下意識地拉上了程闫夏的衣擺。
大男孩傾身,一股熟悉的香氣萦繞在鼻尖,蠟燭也被吹滅了。陰影遠離,明楉重新見着光亮。他聳了聳鼻子,只覺得剛剛被發絲撩過的鼻尖有些癢。
嵇在桑傻啦吧唧地雙手一拍,朗聲宣布:“好咯!咱們程哥現在是個男人了!”
裴予巴掌糊過他的腦門。“難道之前就不是嗎?”
“哈哈哈,之前是小男孩——”
“那咱們豈不是老男孩?”
明楉耳邊是朋友的嬉鬧,他嘴角含着笑意,将蛋糕切好。
程闫夏拿着盤子遞給他。
“楉楉。”
“嗯。”明楉擡頭,将切得極好的一塊蛋糕給他。
程闫夏指腹點在明楉的眉心,極輕的一下。
“你吃。”
明楉忽愣,雙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乖巧地收手。他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像只小倉鼠似的将滿滿的奶油塞進嘴裏。
真好,老公還在身邊。
“程哥!幫我切一點兒!”嵇在桑被裴予追着跑回來,路過吼了一嗓子。
裴予停下,抓不住那大黑熊精,放棄般地往桌子上一靠。
他看着站在明楉身前正好擋着風的程闫夏,眼中閃過精光:“程哥,啥時候訂婚?”
明楉鼓着腮幫子,瞬間,嘴裏忘了咀嚼。
腦袋上,被大手輕輕揉着。明楉腮幫子重新嚼動,他彎了彎眼睛,繼續吃程闫夏的成年蛋糕。
程闫夏看了明楉一下,随後對着裴予露出一個淺笑。
裴予皮子一緊,摸了摸鼻子。“那什麽,我問的是你表妹啥時候訂婚。”
程闫夏這才收回視線,有模有樣道:“明年。”
“哦……”
嵇在桑:“什麽表……唔!”
嘴巴被捂住,嵇在桑憤恨地盯着裴予:“唔唔唔!”
裴予嫌棄地松開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傻大個兒,你程哥問你吃不吃蛋糕?”
傻大個兒嵇在桑:“吃!怎麽不吃!”
一頓晚飯吃到最後,時間已經過了十點。裴予、嵇在桑跟程闫夏三人,從小到大就沒錯過彼此的生日,多少年了,早習慣了。
吃完蛋糕,該玩玩兒,該睡睡。
嵇在桑跟裴予哥倆好的勾肩搭背下樓,留下明楉跟沈無璟兩個人在天臺上。
兩個精力旺盛的一走,上邊霎時變得安安靜靜。
風輕輕吹着,将兩人的頭發撩動。明楉眯了眯眼睛,有些困頓地在秋千上坐下。身體凹進去,伴随着舒服的呼嚕聲,倒在軟乎乎的墊子中。
程闫夏将他們送的禮物收拾好,轉過身來,就看見明楉已經睡着了。
秋千輕輕晃動,窩在裏面的人像只小貓蜷縮着。臉還有點紅。
程闫夏眉頭微聳,走近來,将掌心貼着他的額頭。
微涼的大手讓明楉舒服地蹭了蹭,整張臉埋進去,紅潤的唇被擠得微張。面團都沒有明楉的臉軟乎。
手中的溫度微微有些高,不像是發燒,應當是酒的後勁兒來了。
程闫夏似有所覺,遠遠地看着桌上那杯自己明明沒喝完,現在已經是空空蕩蕩的酒杯。也不知道這只小倉鼠是怎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搬走的。
“楉楉。”捏了捏手心的臉,程闫夏叫人。
明楉「哼唧」一聲,整張臉埋在他手上,留給程闫夏一個後腦勺。
看着手上的東西,程闫夏暫且放在放凳子上。
雙手托着人的腋窩,手臂上的肌肉繃緊。輕松将明楉整個抱起來。
明楉像是知道一般,沒等被放下,雙手雙腳已經是熟練地纏了上來。
本來想将人放地上背的,這會兒倒好,人直接扒在身上不下來的。
程闫夏只好單手托着明楉的臀,另一只手将盒子拿起。
颠了颠人,确定他抱得緊。程闫夏才擡步走。
明楉小臉在臉側的脖頸上亂蹭,嘴裏的話囫囵不清。臉上傻傻的笑,皮膚依舊白,但是比往常多了些紅潤。
看得程闫夏只想好好抱着他揉搓揉搓。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人呢。
“明楉楉,抱緊了。”
“唔——”明楉胡亂哼唧。
說完,程闫夏踩着樓梯下了兩層,轉彎兒進了酒店的房間。
房間感應燈開啓,眼前頓時明亮。正對着的落地窗前,千家萬戶的燈火彙聚成了點點星光。
待關上了門,程闫夏将手上的東西放下。抱着人在窗前站了一會兒,随後将明楉抱進卧室。
站在床邊,手松開,身上的人像只小考拉一紋絲不動。穩穩地挂在自己身上。
程闫夏失笑。
彎了腰,明楉這才坐在了床沿上。
程闫夏捏着脖子後的手拿下來,剛一動,衣擺又被拉住。他瞧去,明楉垮着個小臉,一雙眼睛裏閃着淚花。
可把人委屈的。
程闫夏忙在他身前蹲下,手指擦過他眼尾。“怎麽了,還委屈上了。”
明楉看着他,眼中分明是還暈乎着。
他重重地「哼」一聲,身體受不住他力道,搖搖晃晃。明楉幹脆倒在床上,蛄蛹幾下,整個人縮在了床角。
程闫夏擔心他摔下去,走過去堵在床邊。“醒了?”
明楉別開頭,仰着下巴就是不看他。
程闫夏捏着他的手,撓了撓他的掌心,問:“誰惹了我們家楉楉?”
安靜等了好久,明楉回頭。
他看着程闫夏,嘴巴癟得可憐極了。
“你不要我……”
就一句,帶着像被抛棄了似的泣音。話一落,大顆的眼珠子往下掉。
程闫夏一瞧,才知道他剛剛又在憋着掉金豆豆。
“臉都憋得紅了。”
明楉只委屈地看着眼前的人,想不明白他說的話,只不斷地重複:
“你不要我……”
“你兇我。”
“你讓我換座位,你不讓我跟你坐……”
“嗚嗚——”
“老公讨厭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