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陷阱
乾隆一行實在耽誤了太多時候在蘇州,是以一聽聖駕回銮,各處都急急的收拾起了行裝,只是這一大隊人馬,一時半刻也無法啓程,倒也寬限了兩日,不讓人太過慌亂。
乾隆倒是想要各處再晃悠晃悠,但是老佛爺見他幾日裏瘦了一圈,臉色也算不上好,便擺出額娘的身份來,硬壓着要他留在船上,“出去始終要勞累着自個兒,左右不過兩日,皇帝還是多歇息會兒,哀家看着,皇帝眼圈都紅了,這麽些日子沒睡好,多傷身子!”
乾隆是皇帝,身邊收拾的事兒自有人給他弄好,現下災情能處理的他都做好了,其餘的事都要等回京後再一一整理善後,一時間反而是清閑了下來,忙碌了這許多日子,饒是平日裏保養得當,年逾五十的乾隆也有些扛不住,自是要好好的修養一下,倒也真就沒再下船去。
臨了出發前的傍晚,乾隆正于船上同老婆孩子們說話,就聽見遠遠傳來迤逦歌聲,似黃莺出谷,婉轉清麗,乾隆側耳聽了幾句,唱的卻是此次乾隆赈災之事,多是贊揚之詞,頓覺心花怒放,仔細品味,聲音倒是熟悉,一時又想不起來,周圍的皇後同和端等也聽見了,此刻也好奇起來,“是哪兒傳來的歌聲?”
不一會兒就有侍衛前來禀告,“周圍河面上來了許多小船只,奴才問過了,說是百姓們知曉聖駕明日要回銮,因感激皇上此次天災之時,救了這許多的災民,他們不知如何表達再生之情,便請人快快譜了一曲,此時相約同來了這河上,請了人唱揚,以頌盛世聖君。”
這等事情,卻是乾隆民心所向的表示,衆人自是一番感嘆,好生捧了乾隆一次,乾隆嘴上說着‘朕是天下之主,自要為百姓謀福祉!’心裏早就美得什麽似的,當即揮手,讓人找了那唱歌之人,又招了同來的百姓,大有将龍船塞滿的意願。
周圍随侍的侍衛雖覺不妥,但誰也不會在此時拂了乾隆的興致,只能去領了人來,幾個侍衛專挑‘老弱病殘’,撿那些沒什麽潛在威脅的百姓,是以乾隆面前就是幾個滿頭白發的老者,并幾個婦孺。
那唱歌之人卻是乾隆的熟人,與他有過多日缱绻的夏盈盈是也。
幾人跪地山呼萬歲,叫起後,乾隆例行問了幾句,眼睛卻是不轉的看着夏盈盈,前些日子的忙碌讓他把這美人扔在了腦後,現下近在咫尺,哪能不又勾起他的心思來,只是滿室的人,他也不能太過,為了能便宜行事,找了個理由便要打發走滿室的女眷。
和端同衆人行禮告退,轉身而過時,瞥眼見着地下站着的人中,一弓着腰的老者手臂似有些顫抖,只見此人臉上的皮膚都縮皺在了一起,倒讓她難辨相貌,擦身而過時,和端不自主的又看了他一眼,卻也沒太在意,心裏還想着,‘初見國家元首,怕是激動了些,難免的。’只是心裏卻有些不明所以的違和。
和端轉眼出了門來,便聞見那拉氏低聲問侍衛,“那領頭的年輕姑娘是哪位?”想來乾隆的眼神太過紅裸裸,招來了注意,而聽了侍衛的回答,和端方才知曉,那窈窕女子便是她從未見過面的夏盈盈。
那拉氏當然也明了此人,眉梢一挑,“卻是個風花女子,明日就要啓程,她倒是好心思!”說着隐晦的瞪了房內一眼,卻是自顧自的領着人走了。和端因想着夏盈盈,倒是一時沒有跟上,眼下見皇後沒有做出什麽‘沖入房內’‘忠言逆耳’之類的事兒,很是松了口氣。
和端心裏覺得,那乾隆定是會屏了人,最後單留下夏盈盈一個才是,果然就見原先随侍的侍衛呼啦啦的退了出來,身後還跟着那幾個老者,透過尚未關嚴的門扉,夏盈盈的背影卻是沒動,和端不免在心裏暗暗嘀咕了句‘老色鬼’,那夏盈盈頂多比自己大兩三歲啊!
此時船板上已沒了多少人在,那些當值的太監宮女因着外間的寒風,都紛紛縮在有遮擋的陰影之中,只餘那六七個侍衛并老者們出來的腳步聲,和端沒什麽好奇心打探,便打算回自己的屋子去,不想轉身之際,異變突生。
只聽見身後響起叮咚之聲不絕,朦胧光下,和端見着人影交錯,不過片刻便有喊聲響起,“有刺客!來…啊!”和端提裙轉到燈光暗淡之地,便見那幾個原先行容佝偻的老者,現下都手持刀劍,身手甚好的拖住了同出的侍衛,那幾個侍衛功夫不甚出彩,又因對方難纏,同伴又有受傷,不免有些扛不住,卻是拼命呼喊,以求援兵早到,‘皇帝還在房內,那女子看着也怕不是好人,随侍的就是兩個太監,要是乾隆有個三長兩短……’侍衛們渾身一顫,手上速度不免又加快了幾分。
和端自是不敢上前,開玩笑,就自個那武力值,還是老實保護好自己的好,一邊安撫随侍的兩個小宮女,讓她們不要驚叫亂跑,吸引刺客的注意。只是因打鬥漸漸不受那些刺客的控制,那一些太監宮女們也反應過來在甲板上亂跑,喧嚣聲一片,和端也見着臺斐英阿同富隆安等帶了人跑來,心裏頓時松了口氣,雖然還沒突破進屋內,但是乾隆身手也不錯,不至于被夏盈盈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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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和端高興得太早了,只見龍船周圍突然亮起許多火光,初時不過星點,轉瞬間卻是連成片來,卻原來是那些本在遠處停靠的‘災民’們,此時龍船甲板不斷有鐵質爪鈎攀上,順着繩鎖有人源源不斷的爬上來,兩邊的侍衛還不待聚合,便不得不停下來砍殺突然出現的刺客。
和端心裏‘咯噔’一下,知曉這必是個大圈套,早備好了等乾隆鑽的!
和端眼見着戰場圈子越擴越大,自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獨善其身了,伺候的丫頭已是沒了影子,和端只能小心的移到船邊緣,拔下發上的金簪,順着船壁趴伏□子,緊緊盯着勾住木板的鋼爪,然後突然猛的一起身,将簪子尖利的部分狠狠的插在一只剛攀附上船沿的手上,只聽一聲慘叫,和端已是撿起那只手因疼痛松開掉下的砍刀,看也不看的揮了下去……
和端一擊得手,也不敢停留,旁邊已是有人注意到她,現下武器到手,和端撒開步子就跑,絕不回頭看,她已是脫掉了花盆底,拿出了最快的速度,不斷的尋找空子溜走,只是刀劍無眼,和端又沒專門練習過,仗着靈巧,保住命已是大幸,挂彩卻是在所難免。
此刻甲板上混亂不堪,本算寬敞的甲板四處都是人,和端左躲右閃,眼看要逃出混亂圈了,突然覺得身後傳來拉扯的力道,當下大吃一驚,揮手就砍過去,‘叮’的一聲,和端只覺得虎口被震得發麻,‘完了,遇着紮手的了,好運到頭了,額娘再見,老公拜拜,兒子我好想你……’
還沒等和端把關心的人全部回想一遍,就聽到熟悉的聲音氣急敗壞的響起,“你要謀殺親夫嗎?!!”
擡頭一看,就見着臺斐英阿滿眼赤紅的看着自己,他的外袍上有幾道口子,臉上有着不知是他還是敵人的血液,臺斐英阿迅速解決身邊的刺客,用力拉着和端,将她安置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不要亂跑,很危險!”
富隆安已是成功帶人沖入了室內,臺斐英阿領着人盡可能的守住甲板,讓人砍斷那些繩索,發射信號尋援,一面手上不留情的砍殺,還記得提醒和端,“你低頭別看,跟着我走!……手上刀別亂舞啊!”
和端自同丈夫會師,心裏就安定了,緊張感和危機意識莫名的消失殆盡,乖乖的跟着步子移動,雖說周圍都是血和屍體,還有慘叫不絕,但是恐懼感已不那麽明顯,突然就想起了那年乾隆微服遇刺,集市之上,他也是這般護住自己……于是和端不合時宜的笑起來,伸手拉住丈夫衣服下擺,低聲道,“我一直跟着,放心!”
這場交鋒持續了不少時間,終究是在侍衛同當地兵士的壓制下,将刺客大部分殲滅,漏網的微乎其微,那幾個身手最為敏捷的,幾乎都被活捉了來,讓綁了手腳,嘴裏塞上雜物,一律拖回去嚴加審問!
此時和端才細細打量,看着那老者皺起的臉皮和手背上光澤年輕的皮膚,總算知道了自己當時覺得違和的地方,‘易容的不夠全面啊!’
鬥毆結束,臺斐英阿奉旨打理後續事件,和端被宮女扶下去,那裏有一出亂子,便立馬被保護起來了的女眷,一身狼狽的和端自是被圍觀了一番,只是她累極,不待處理了傷口,便倚着床沉沉睡去了。
一覺醒來,和端正對上臺斐英阿擔心的眼睛,她揚起唇角,安撫笑笑,“我沒事,不要擔心!”
只是意料之中的安慰沒有傳來,上一刻還眼露關切的丈夫,下一刻就跟點燃了火藥桶一般,暴跳而起,“你還敢說沒事?!”臺斐英阿暴躁的圍着桌子走了兩圈,似在平息自己的怒氣,“那種情況你也敢亂跑!真是不要命了!你知道我見着你時,有多驚吓害怕嗎?!”
“你……你真是!氣煞我也!”
“噗!”和端見着臺斐英阿如此模樣,忍不住笑場,對上丈夫瞪起的眼睛,馬上賭咒發誓,再也不身涉險境了!才換來了一個顯得有些呆傻的笑臉,然後就聽臺斐英阿平地驚雷了一句,“和端,你有孕了,一個多月!勒爾甘要有兄弟了!”
和端此時一聽,下意識摸摸自己平坦的腹部,有些怔愣,然後一下子後怕起來,‘剛才那麽大運動,好險……’
不同于兩夫妻的相處,乾隆處卻不安穩, “那些刺客,審完了一個不留,還有那夏盈盈……”面無表情的帝王撫摸着腰間纏起的繃帶,想起禦醫說的那些話,聲音喑啞,‘我要她生不如死!’
作者有話要說:好困…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