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內情
乾隆的反常當然沒瞞過衆多人等,事實上,他也沒有費多少心思在遮掩上,雖然有意識的減少了身邊随從的人數,但是該知道的人一個都沒拉下。
那拉氏知曉消息時,自然是火冒三丈,随手就把桌上的杯子給掀了去,好在她近年來脾性好了些許,而且兒子又在身側時常陪伴着,永璂永璟就是随行的滅火器外加智囊團,有他們在,那拉氏那顆欲圖‘忠言逆耳’的心思,沒多久就被勸了下去。
“皇上流連此等煙花之地,實在是有辱身份,他是一國之君,該是以身作則,正氣之身,怎可每日裏尋歡作樂,你們看看,這都多少日子了,就因着個不知哪兒來的風塵女子,延誤了行程,這讓天下人如何看待皇上,如何看待朝廷!”
永璂揮退上前收拾的宮女太監,上前一步扶着那拉氏,“額娘息怒,不過是個風塵女子,額娘不必動此等大怒,想來這麽些日子,不過左右再一兩日,皇阿瑪自有分寸,您現下去說,皇阿瑪正在興頭上,難免責怪于您,天大的事兒,還有老佛爺在,您就息息怒吧!”
那拉氏還欲再說,永璟已是瞄準時機,上前來撒嬌賣癡,将那拉氏哄得轉了心思,直鬧得時間晚了,兩兄弟方才離開。
“十二哥,你說皇阿瑪這是鬧得哪出?我可是打聽過了,那個夏盈盈近來和皇阿瑪黏糊得緊,每晚都在那畫舫上待到極晚,說是琴聲不絕,詩詞不斷,要不是還有老佛爺日日派人往皇阿瑪那去‘關心’起居情況,怕是要宿在那畫舫上了!一把年紀了,還每日跟個同女兒差不多大的女子一起,真是…哎喲!疼!”
永璂随意的放下屈起的右手,看也不看撅嘴瞪着他的永璟,“這麽大個人了,嘴上也不帶個把門的,很該教訓教訓!皇阿瑪盛世明君,自有聖意,你胡亂說得什麽話!我們身為臣子,很該謹守本分,臣子臣子,先是臣才是子!”
見永璟還是不滿的哼唧,永璂眉角一挑,提溜着小矮子永璟回房,“看來平日裏太寬待你了,想來是哥哥我的不是,鮮少同你說話,今日閑暇,我當‘好好’的同你說道說道!”
‘別人只當十二哥平日最是‘恭敬’的,我還不知道這家夥一肚子壞水!今日大意了,改日一定把場子找回來!等遇着四姐姐,必定好好告上一狀!我這嘴真是欠抽,……’不過十歲餘的永璟不論身高還是體型,都不是這個同胞哥哥的對手,只能在心裏默默反抗,“哎呀,十二哥你輕點!快喘不上氣兒了!”
br> 雖說衆人都只當乾隆是一時興致,但等到聖駕在蘇州停了十日上時,衆人才真是急了起來,連臺斐英阿幾個也抵不住了,勸谏了一兩回,實在是沒讓乾隆聽進去,這日乾隆煩了,揮手讓幾人回去,“留着其他人在就行,你們跟了朕好幾日,也沒好好逛逛蘇州,今日還早,你們就替朕探訪民情,多看看,晚了直接回去,不用過來了!”
臺斐英阿幾個無法,只能叮囑好了餘下的幾人,又悄悄招來暗自跟着的侍衛,在畫舫周圍安排好了,才登了小船上岸。
臺斐英阿幾個沒有騎馬,還真就準備慢慢走回去。
“來了好幾日,現下才真是見着了蘇州的富庶,瞧着街上的百姓個個都衣着光鮮,想來這蘇州官員治下還是很有一套。”
想起現下還在畫舫上陪駕的幾個蘇州官員,富隆安感嘆,“不是我說,那幾人看着真不是那等忠君體國的樣子,揣摩聖意倒是個頂個的準,如今想來卻也是治理有方,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蘇杭一帶向來是好的,如今見着怕是比京城都要好些,在京裏,我瑪嬷還每月給街上的棄兒施舍些吃食,這兒連個衣衫略有不齊的都沒見過!”
“才說嘴便打嘴了!”臺斐英阿眼光一閃,笑眯眯的指着不遠處一個小巷子,“那不就是個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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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一起望去,卻見是個渾身髒兮兮的男子,懷裏抱着個臉色蠟黃的小姑娘,正小心翼翼的往巷子外探頭,想來臺斐英阿幾個的眼神太過明顯,那男子轉眼對上,渾身一哆嗦,吓得就往那巷子的陰影裏縮,跐溜兒一下,就沒了影子。
幾人面面相觑,不明就裏,“難不成爺長得面目可怖?不然怎麽見着咱們就跑!按理說,一個要飯的,不該是見着爺這樣的肥羊,一個勁兒的往前湊嗎?”
還沒說完,就見着五六個衙役模樣的人跑過來,左右望望,在離幾人不遠處逮着一個擺小攤的老者,厲聲喝道:“老頭子,你見沒見着個叫花子過去?”那老者吓得不輕,拼命的搖頭,只作不知,那領頭的衙役見了,便往臺斐英阿幾人這邊來。
臺斐英阿幾人穿着富貴,氣度自成,那衙役有些撈不準,小心翼翼的問訊後,得知他們只是‘前來蘇州做生意的商人’,當下就來了個态度大轉變,不僅大聲詢問,走時還暗示幾人,‘要想在此地好好做買賣,就得講‘規矩’,有孝敬。’
“我們是知府大人手下的,你們走南闖北,不會不懂爺的意思吧!”
幾人何嘗受過此等對待,正欲‘招呼’一下,臺斐英阿卻是有些疑惑在心,暗自攔住幾人,伸手給了領頭的一錠銀子,見那衙役喜得見牙不見眼,乘勢問道:“幾位差官急着抓那人,想必那必是個窮兇極惡的惡人,不知是範了什麽事兒?”
那衙役剛得了好處,卻也還清醒,聽了臺斐英阿的話,警惕喝道:“關你什麽屁事兒!衙門的事,也是你們能打聽的!”眼睛還不住疑惑的往幾人身上滴溜溜的轉。
臺斐英阿見他警覺,更是好奇,便按下自己的火氣又塞了一錠銀子,“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過是想着問清楚些,免得惹着什麽麻煩,範了忌諱,要真是惡徒,我們以後遇着了也好遠些走,還要你多提點!”
那衙役被白花花的銀子眯了眼,轉了笑模樣:“算你們識相,只是有些話不能明說,上頭忌諱,你們只要曉得,聖駕在的幾日裏,城裏面但凡見着了那等衣着褴褛的,就快快的回了我們,其餘的便不消你們操心了!”
說着那衙役便領着人,又往別處去了。
臺斐英阿幾人對視一眼,“聖駕在的幾日裏?這話說得可是有講究……”
眼見着天色也還早,心裏疑惑漸深的幾人便入了一處酒樓,要了處雅間并幾個小菜,席間有聽候的小二進來,臺斐英阿幾人不免又開口詢問,卻見那小二肩膀一縮,眼裏惶惶不安的,只一個勁的說:“幾位爺不要為難小的了,這事兒可不是好奇得起的!”
事到如今,他們都知曉內裏定是有極大隐情,眼見着小二要跑,臺斐英阿幾人哪肯,都是身手了得的人物,那小二反抗不了,又被臺斐英阿拿銀子安撫,“這裏就我們幾人,你悄悄說了,我們必不會到處宣揚,你怕個什麽!”
那小二脫不了身,也知道幾人不好惹,不再反抗,只嘆口氣道:“我說幾位爺,你們就是宣揚了又有什麽,除了皇上,這滿蘇州又有誰不知道的,也就你們這樣的外鄉人還蒙在鼓裏了。”
“這跟皇上又有何關?”
小二見幾人都是一臉迷糊,才低聲道:“還不就是為着皇上,咱這蘇州的知府并幾位老爺才發了令了,讓把城裏的那些叫花子都給趕出去,違令的,一律拉進衙門治罪關起來,前些日子,呼啦啦的攆了一大片,可憐那些年老體弱的,在城裏好歹還有個屋檐子給避避風雨,等到了城外,荒山野嶺的,怎麽受得了啊!”
那小二許是想到那些乞丐可憐,忍不住又道:“原先說着不過一兩日,誰料現下皇上還在,有些年紀輕的就悄悄尋了漏子跑回來,大家見他們實在可憐,有些善心的就偷偷的給他們些,也不告發,連我們掌櫃的都說了,那些剩菜剩飯的,都倒後門旮旯去,拿個桶給裝着,要是一日讓那乞兒得些吃了,也算是積福了!”
“豈有此理!”富隆安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力氣大得杯碗都倒了幾個,那小二吓得膝蓋一軟,差點趴地上去,臺斐英阿示意幾人稍安勿躁,又拐着那小二問了幾句,才讓如蒙大赦的小二出去。
“還道是我們識人不清,誤把好官錯當佞臣,如今才知道,還真是些屍位素餐的黑心人,好事兒不做,壞點子一個接一個的!不行,我要立刻回禀了皇上,處置了這些家夥!”
“現下裏在別人的地盤,那些個地頭蛇還沒等你落實罪名,就能先一步把那些乞丐給弄別處去,到時候你空口白牙的,倒黴的卻不是他們了!我們還是先抓實了證據才是!”臺斐英阿死命的潑冷水,直把其他人的火氣撲滅了。
“我想着那些進城了的乞丐必定也要找地方藏身的,我剛問過那小二了,他家留的剩菜每日都有少,前後不過是這些時候,我們只去個看得見後門的地方,安心等着便是。”
也是他們運氣好,沒過兩刻鐘,就見着個小孩悄悄的摸到了那酒樓後面,在地上鋪了塊大大的破布,将那放剩菜的桶倒扣在上面,又快速的提起布的四角,讓湯水流幹,然後抓着那包剩飯一溜煙的跑了。
臺斐英阿幾個見狀,趕緊跟上去,也是他們武藝好,那小乞丐雖說警覺,也沒發現幾人,竟是讓他們一路跟到了藏身的地方,等他高興的捧着今日果腹的食物,大聲招呼衆人時,就被踏步進來的幾人吓了一跳。
于是,等臺斐英阿他們進了這個除了外面院門看着還算整齊,內裏卻是一塌糊塗的小院時,見着的就是十幾個拿着破笤帚、爛扁擔的男女老少,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期末了,各科都要考試,還要趕實驗進度,所以每天只能碼一點…我認罪T_T會努力碼字的
手機總是發不上,半個多小時了,竟然還是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