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因為保镖來的及時,原本聞訊趕來的衆多記者被擋在了醫院外面。
公司派來的工作人員得到手術成功的消息,直接一句:“紀先生已經脫離危險。”打發了記者。
深冬的夜裏霧氣濃重,夜涼如水,不少人堅持沒多久就躲進車裏或者直接走了。
剩下的少部分人還堅持想獲取第一手采訪。
鄭大山不想管外面的嘈雜,沾到枕頭的那一刻就呼呼睡去。
經過一天的折騰,醫院逐漸恢複平靜,不知過了多久,天邊泛起魚肚白,陽光将小小的值班室照亮。
向知榆擱在床邊的手瑟縮了一下,她艱難地睜開眼,摩挲找到手機,鎖屏上顯示早上7點。
她的生物鐘已經準到整點必醒的地步。
腦袋還有些昏沉,她晃晃悠悠地走到洗手間洗漱完,走進辦公室,看見包小寧給她帶的早餐。
豆漿和包子,簡單但卻管飽。
“昨晚交通事故的那幾個患者都安頓好了?”
向知榆迅速吃完一個豆沙包,問道。
包小寧手裏剝着茶葉蛋,打了個哈欠,臉色不太好看:“嗯,都住進病房了,手術的那個正在加護病房,唐醫生都安頓好回去的。”
向知榆感覺到對方心情好像不太好,疑惑道:“見到偶像,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別提了,我都快心疼哭了,哥哥太慘了!”
慘?怎麽個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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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知榆吸豆漿的動作慢了下來,耳朵不自覺豎起。
“他這次出事,之前談好的幾個工作肯定要吹了。哥哥的星途也太坎坷了,被雪藏兩年好不容易現在混出頭,又遭遇人禍。”
包小寧越說越沒胃口,将剝好的雞蛋塞進向知榆手裏,撇着嘴回到護士站。
“嘿,小妮子。”
向知榆被迫沾了一手鹵汁,默默将雞蛋塞進嘴裏,笑容卻瞬間消失。
紀柏惟被雪藏這事她也知道。
那是發生在他以男團組合形式出道的第二年,據說是為了隊友得罪了圈裏有名望的大導。
特地寫了首歌diss那個導演潛規則,當時那首歌瞬間刷爆網絡,網友紛紛誇他好剛。
但只一眨眼的功夫,熱搜就被下了,那個導演還發了律師函,要告紀柏惟造謠和侵犯名譽。
最後也沒告成,這件事也在許多捕風捉影的消息下漸漸淡出大衆視野。
自始至終,那個隊友沒有出來說過一句話。
随之消失的,還有紀柏惟這個人。
大導在圈裏頗有人脈和勢力,他要封殺誰只是一句話的事。
何況只是個剛出道的小明星。
原經紀公司是個小作坊,迫于上頭壓力只能解散組合,紀柏惟成了衆矢之的,害的組合解散的罪魁禍首。
兩年後能再出來,是因為那個大導被爆出迷。奸和性暴力,受害者鐵證如山,大導被指控多項罪名,進了監獄。
全網嘩然,原來,當年紀柏惟內涵的都是真的。
向知榆還記得,紀柏惟消失的那年,是2012年。
當時她大三,正坐在暖和的教室裏學習。
那個時候,不知道他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
想到這,手裏的食物變的索然無味。
向知榆擡頭看了眼時間。
該查房了。
早晨的住院部裏很安靜,大家都盡量放輕動作,以免打擾到病人。
向知榆來到加護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窗,能清楚地看見紀柏惟閉着眼躺在床上。
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鼻子完美挺翹的形狀,嘴唇有些幹澀,面容蒼白,如鴉羽般的睫毛在輕輕顫動。
強烈的破碎感鋪面而來,比任何一個電影鏡頭都要來的戳心。
他真的很适合大銀幕,那種強烈的故事氛圍感,讓他不管在如何構圖的畫面裏,都是視線的焦點。
恰好這時病房護士朝她走過來,向知榆垂下眼,及腰的長發落到臉側,掩住眼裏的情緒。
她輕聲道:“病人怎麽樣?”
“向醫生,病人生命體征平穩,術後也沒什麽不良反應。”護士回答。
向知榆點點頭:“待會就轉移到普通病房。”
“好。”
臨走前,向知榆回過頭朝裏看了眼,就看到病床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讓人無法忽視的視線直直與她的碰撞在一起。
向知榆後背一僵,一時愣怔在原地。
那雙眼睛黑沉,深邃,眼型是漂亮勾人的桃花眼,但右眼正下方的一個小痣平衡了妖冶感,顯出幾分嬌憨态。
紀柏惟面無表情,甚至沒有轉頭,只斜視看着她。
莫名有種,審視的意味。
不知對視了多久,向知榆扯了下嘴角,想擺出一個禮貌合适的笑容,但就在她要笑出來的時候,對方就閉上了眼睛。
扭過頭,面朝裏。
……靠。
怎麽有點不爽。
向知榆緊咬下唇,全身僵硬地走開,直到拉開一段距離,心裏不知為何的慌張才總算消退。
那個眼神什麽意思?
向知榆此時就像一個和別人吵架之後落敗而逃的輸家,回去默默複盤自己的表現,越想越氣,心裏無限懊悔和憋悶。
她走到電梯前,看着不斷變換的樓層數字,惆悵地蹙起眉。
紀柏惟應該是不記得她了吧……
畢竟時間過去太久。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可是昨晚那個不像話的吻,又是怎麽回事?
盡管向知榆一直警告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在意,可是她心裏清楚,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因為那個吻,她不可能不胡思亂想。
醫院的電梯一向不好等,見數字一直停在三樓沒有上升的跡象,向知榆索性走進了樓梯間。
沒想到剛一進去就聽見有人在打電話。
那是個體型微胖的黃發女生,正坐在階梯上,捂着手機,壓低嗓子說話。
向知榆放輕腳步不想打擾到對方,側身繞過去,沒想到擦身而過之際,紀柏惟三個字就鑽進了耳朵裏。
她腳步微頓,放慢了下樓的速度。
因為樓梯間比較封閉,對方雖然放低了聲音,但對話還是清晰的在空間裏回蕩。
“姐妹,我已經到了住院部了,紀柏惟的病房我還沒找到,你們趕緊過來。”
“放心吧,沒人會查你們的,就算被問就說家人在這裏住院,那些保安還能不讓你們進來嘛。”
“行,我先出去找你們會合,下午一塊過來找。他肯定住在那種單人病房,很好找的,找到他就多拍點照片,工作室都說脫離危險了,我就不相信他真傷的那麽重,說不定還能說上話呢!”
……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向知榆眉心緊皺,直到視線裏看不見那個女生的身影,她才停下腳步。
這些是粉絲嗎?
可是,為什麽給她的感覺這麽奇怪。
向知榆心裏總覺得這事不對,紀柏惟現在雖然脫離了危險,但急需靜養,要是這幫小迷妹做出點過激的行為,碰到傷口什麽的,那就糟了。
想到這,她走出樓梯間,來到鄭大山所在的普通病房,推門進去,看見他正和林凱心互相對着削蘋果,表情認真,畫面奇特詭異,跟做法似的。
聽到門口的動靜,鄭大山擡起頭發現是昨晚被他家藝人輕薄的女醫生進來,對方看起來氣勢洶洶,肯定是來讨說法的。
頓時,他和林凱心手裏一直沒斷的蘋果皮像是商量好一樣,同步斷裂,掉到地上。
見兩人瞪大眼睛盯着她,不發一言,向知榆莫名其妙地撓了撓脖側,笑着問道:“請問你們是紀柏惟患者的工作人員嗎?”
鄭大山和林凱心對視一眼,發出極其綿長的鼻音:“嗯吶……”
向知榆眨了眨眼,對方眼神飄忽,看着好像很心虛的樣子。
将手插進口袋,她自我介紹道:“我是他的主治醫師,你們叫我向醫生就行。”
聞言,鄭大山立馬揚起笑臉,蘋果肌上浮起褶皺一片,放下手裏的蘋果,對着向知榆點點頭。
“向醫生你好……我們柏惟沒事吧?”他試探道。
向知榆擺擺手:“他待會就能轉移到普通病房了,你們放心。其實我來這是要說另一件事。”
來了來了來了,肯定是要說紀柏惟幹的流氓事了。
鄭大山嘴巴緊抿,端坐在床上,等待接受對方的指責。
作為一個合格的經紀人,替藝人承擔後果,擦屁股,處理突發事故,也是重要的職業素養。
“我剛才在樓梯間不小心聽到一些話,總覺得有點不對。”
說罷,向知榆将自己聽到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告訴鄭大山,眼見着對方眉頭越來越緊,笑容也消失不見。
“聽起來她們人數不少,住院部的病人需要靜養,既然是粉絲,感覺還是交給你們處理比較好。”她最後補充道。
鄭大山表情認真,對她道了聲謝:“謝謝你向醫生,我知道了,我會去處理好的,給你添麻煩了。”
“向醫生,我想請你幫個忙。”他繼續道。
向知榆:“您說。”
“如果有人問起紀柏惟的事,還請醫院不要将他的病房位置這些透露出去。”
向知榆明白:“這是肯定的。”
沒別的事了,向知榆最後叮囑幾句,就走了出去。
林凱心見人走遠,小聲罵了句髒話:“靠,這幫私生連醫院都不放過,太猖狂了。”
“醫院是公共場所,她們就越發肆無忌憚,欸,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
鄭大山摸出手機打電話給小陳,簡單說明了下情況,讓他下午派幾個保镖守在紀柏惟病床門口,不準讓除了醫護人員以為的任何一個人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象姐:好氣,顯得我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