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入宮述職 劍履上殿,贊拜不名,入朝不……
燕媚回到燕家, 正逢燕玄遠從家裏送出來幾個人。
她喊了聲:“兄長!”
燕玄遠以為自己聽岔了。
燕媚又喊了一聲,燕玄遠這才擡頭循聲看過來,見燕媚站在不遠處, 燕玄遠一驚, 快步奔走過去,他震驚的臉上透着一絲喜色:“媚兒, 你怎麽回來了?”
他們正想法子營救燕媚,誰知她竟然自己回來了,真是謝天謝地。
燕媚看到自己的親人,心裏踏實了許多,她道:“兄長,此事說來話長,還是先回家再說吧。”
進屋後,她便告訴燕玄遠是慕祁救了他, 得知慕祁已經回京了, 燕玄遠又是驚訝又是欣慰,還好,西北王會來的及時,否則他真不知燕媚在監牢裏繼續待下去會發生什麽。
“阿爹和婳兒呢?”
燕玄遠嘆了口氣道:“阿爹為了救你,去求以前的同僚去了……婳兒也跟着去了。”
阿爹求了那麽多人,沒有一個願意幫他。
就連裴家也去了,可裴大人卻是閉門不見。
燕媚心疼道:“阿爹的腿還未好全,怎能四處奔波?”
她心中後悔不已,當時若不是逞一時之氣,也不會連累家人。
燕玄遠道:“你不必憂心,我這就去接阿爹和婳兒回來。”
燕朝玉碰了一鼻子灰,正和燕婳在趕回來的路上, 半路上碰上燕玄遠,得知燕媚已經回來了,心中大喜。
等兩人回來,燕媚跪在父親面前又好生忏悔了一番,燕朝玉并不怪她,反倒是因為自己如今成了平民護不住她而感到慚愧,一家人用了午食,燕媚便回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洗盡一身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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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慕祁帶着傷騎着馬回到了王府,他第一時間回乘風院換了铠甲,便去榮英堂看望老王妃。
“母親,兒子回來了。”慕祁跪在老王妃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老王妃看到他心中百感交集,不愧是老西北王的兒子,虎父無犬子,慕祁做事情從未讓她失望過。
老王妃眼眶發紅道:“好,我兒做得好!”
說完後,擡手将慕祁給扶起來。
見慕祁臉色發白,似乎氣色不大好,老王妃心中一緊:“祁兒,你可是受了傷?”
慕祁面色平靜道:“只是一點輕傷,已經包紮過了,不礙事。”
老王妃知道他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見他臉色如此難看,豈能是受了點傷輕傷那麽簡單,雖說上戰場沒有不受傷的,可這傷在她兒子身上,老王妃比傷在自己身上還疼。
老王妃臉色嚴肅道:“那怎麽行,母親叫太醫來給你瞧瞧。”
慕祁還有事情要處理,是在沒工夫停下來治傷,他這次回來的突然,朝廷大概還不知道,不過他在天牢裏大鬧了一場,事情肯定是瞞不住了的。
他現在要進宮去,不僅是述職,還要将馮倫這個狗官給辦了。
他道:“母親,兒子真的無礙,入宮述職耽擱不得。”
老王妃聽他這麽說,只得退讓一步道:“你先服用顆護心丹再去。”
慕祁點頭。
從榮英堂出來,慕祁便匆匆入宮了。
得知攝政王回京入宮,聖人召集文武百官在宣政殿內候着。
慕祁一身铠甲,大步從容的走入。
百官見了他,神色凜然,比天子出現時,還要嚴肅。
慕祁給坐上的天子行禮:“吾皇萬歲。”
聖人輕咳了兩聲,擡了擡手道:“攝政王平身。”
慕祁的目光随着起身的動作擡起來,落在天子身上,如今已到了四月暮春時節,天氣漸熱,可聖人身上卻還穿着厚重的衮服,樣子比他離京時還要清瘦了幾分。
慕祁心中不解,他看洛宴清給他的來信上說,天子吃了懷國公的偏方之後,身子骨好了許多,可這個樣子,卻不像是好了的樣子。
到底怎麽回事?
慕祁還在猜測時,十四歲的天子便開口說話了:“攝政王平定幽州叛亂,又殺退豐州入侵的突厥騎兵,為我北齊立下汗馬功勞,實乃百官表率,寡人代表北齊,代表天下蒼生,感謝攝政王。”
小聖人心中畏懼攝政王,說話亦十分客氣,不敢冒犯他,另外他面對攝政王時,還有幾分心虛,之前攝政王問朝廷要糧食,他聽從太後安排,并未給攝政王送糧過去。
也不知攝政王是否會記在心上。
雖說如今朝中權利糾紛嚴重,攝政王的人被拔了許多,但他身後的三十萬西北大軍也不容小觑。
誰不怕他。
也只有燕朝玉不怕他,可惜燕朝玉并未在朝為官。
小聖人說完,百官跟着附和起來:“攝政王堪為社稷之功臣,臣等之楷模,有攝政王,北齊江山永固。”
雖然這些臣子嘴上這麽說,有些人心裏卻不這麽想,尤其是懷國公,他原本盼着慕祁去幽州之後,和宋鯨狗咬狗最好死在那裏,沒想到他卻平安回來了。
若是他知道自己跟宋鯨的那些勾當,絕對不會放過他。
懷國公有些憂心忡忡。
慕祁卻神色淡定,對這些所謂褒獎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朝皇帝拱手道:“此番幽州,豐州大捷,并非臣一人之功勞,乃整個西北将士們齊心協力奮勇殺敵所致,臣不敢居功。”
小皇帝道:“雖是如此,但攝政王統禦部下,指揮全局,你的功勞便是最大的,寡人賞你黃金萬兩,食邑千戶,另準許你劍履上殿,贊拜不名,入朝不趨。”
慕祁本為攝政王,權利已經抵達到了極致,小皇帝若是在給他加官進爵,除非将自己的皇位讓給他坐,所以只能厚賞。
但他準許慕祁“劍履上殿,贊拜不名,入朝不趨”還是令百官驚訝。
衆人認為小皇帝對慕祁的賞賜太過,但迫于攝政王的淫威,也不敢多說什麽。
慕祁沒想到,他離開不過兩個月,這小皇帝居然也開始跟他玩起手段來。
西北軍一直遭天家忌憚,就好像橫在天子頭上的一把利劍,讓人夜不能寐。
歷代君王都想裁撤西北軍,小皇帝未必沒有這種想法。
他如今這麽做,無非就是想要将他高高捧起來,成為衆矢之的。
可朝中大臣們,有幾個敢挑釁他?
小皇帝的如意算盤未必打的響。
慕祁榮辱不驚,他垂眸淡淡道:“臣謝陛下隆恩,臣請求陛下允許臣将黃金萬兩,食邑千戶賞賜給麾下的将士們。”
年幼的天子點頭道:“寡人既然賞給了攝政王,攝政王要給誰寡人都不幹涉。”
慕祁又道:“幽州戰場糧食短缺,朝廷久未放糧,多虧了岳州王派人将岳州的糧食運往幽州,臣才能僥幸獲勝,岳州王如此深明大義,臣請求陛下厚賞岳州王。”
提到朝廷不放糧之事,小皇帝神色間閃過一抹慌亂。
随後又讨好般的說道:“那是自然。”
扣押糧食是懷國公和淮王的主意,但卻是他這個天子下的旨,只要攝政王不找他秋後算賬,一切都好說。
慕祁瞥見小皇帝那不自在的神色,嘴角勾起一絲冷嘲,這賬自然會算的,不過卻不是現在,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說:“那臣替岳州王謝過陛下。”
這是,一個官員手裏執着玉圭從外頭匆匆進殿,二話不說跪在殿中間,言辭激動道:“陛下,臣要彈劾攝政王,攝政王今日闖入天牢,劫走天牢要犯,并打傷了淮王殿下,簡直無法無天,請陛下責罰攝政王。”
說話之人語氣铿锵,言辭銳利,是朝中的言官,與攝政王向來不和,一收到消息,就急急忙忙入宮來皇帝面前告狀了。
此話一出,群臣嘩然。
慕祁更是微微挑眉,除此之外,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小天子的目光落在攝政王身上,似乎在等攝政王一個解釋。
他道:“攝政王,此事你如何說?”
消息傳的可真夠快的,馮倫那老家夥是斷然不敢來聖上面前告狀的,除非是淮王授命将消息散出去。
看來他在暗房裏打的太輕了,早知就該将這孫子給打死。
慕祁臉色如常道:“陛下,臣入天牢劫走的人是一女子,此女子并無罪過,乃被人誣陷,臣去救她時,淮王正欲對她行不軌之事,淮王乃先帝長子,本該為皇子中的典範,克己複禮,卻做出如此豬狗不如之事,臣看不過,便打了淮王。”
若真如攝政王說的這樣,淮王此等行為的确讓人不恥,可淮王在人前向來舉止有度,又怎麽會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情來呢?
包括小聖人在內,滿朝文武都不太相信攝政王的話。
接下來,剛才彈劾慕祁的言官又說話了:“分明是攝政王在強詞奪理,淮王殿下仁厚溫和,怎麽會做出此等禽獸之事,另外京兆尹馮倫為父母官,這些年頗受玉京百姓擁戴,又怎麽會判冤假錯案!”
慕祁懶得跟此人争辯,這個谏官他看着臉生的很,以前不認識,想來是被新提拔上來的,難怪不識好歹。
慕祁道:“本王說的話句句屬實,馮倫這些年私底下收受賄賂,判了不知多少冤案,并且在天牢女獄私設暗房,逼女刑犯賣.淫,此事臣已經讓翰林學士洛宴清,大理寺卿周在之調查清楚了,至于淮王,那日他便在這暗房之內,他想要做什麽,不是很明确麽?”
他頓了頓,又說道:“陛下若不信,臣讓洛大人和周大人呈上證據。”
小聖人朝一旁的大監使了個眼色,大監遂傳洛周二人進殿。
周在之這段日子不在玉京,可燕媚出事之後,慕祁便急速讓其回京了,不過一直沒露面,在暗中調查京兆府女牢之事。
周在之将調查到的罪證呈上去給皇帝,除此之外,他還帶來了兩個證人,經過兩個證人陳詞之後,馮倫多年虛僞的假面貌被揭穿了,聖人大怒,着令免去馮倫京兆尹的職位,打入天牢,笞一百,抄沒家産,流放三千裏。
馮倫的事情處理完了,慕祁的視線轉移到了一旁的洛宴清身上,洛宴清會意,對龍椅上的天子拱手道:“陛下,臣要彈劾宿原侯縱子行兇,當街毆打無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