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亡國太子妃
這幾個月謝枕微一直在養傷, 等他傷好了,楚燈青就跟拓跋昭說想回紅渠宮。
拓跋昭自是不準,但北沁與外敵勾結造反,拓跋昭又是個愛親征的皇帝。大軍出發前, 他想着小家夥晚上沒人陪說不準睡不着, 就放她回了紅渠宮。
出發前一晚,拓跋昭擠在楚燈青與謝枕微中間, 叫謝枕微脫了上衣給他瞧瞧有沒有留疤。
謝枕微忍辱脫了, 拓跋昭把楚燈青抱在懷裏, 讓她仔細瞧:“看看, 孤可沒有打壞你哥哥。”
拓跋昭叫太醫連秘藥也用上,養了幾個月沒留下疤痕。楚燈青瞧着謝枕微玉似的身體,沒忍住上手摸了摸。
拓跋昭最近很是寵愛楚燈青,見她垂涎的樣子,又叫謝枕微給楚燈青當奶娘。
楚燈青好久沒親近謝枕微,竟也沒拒絕。從拓跋昭懷裏出來就抱着謝枕微親。
但拓跋昭看着看着吃了味, 一把将楚燈青抱回來,又怒罵謝枕微是個沒用的奴才, 連奶都沒有, 怎麽喂飽小家夥。
謝枕微忍了又忍,說自己不是女人。
拓跋昭冷笑道:“你要是想做男人,孤現在就殺了你。”
拓跋昭掐住楚燈青的腰不讓她動, 罵道:“都說有奶就是娘, 滿奴這還沒奶呢,你就消停不下來。”
楚燈青見拓跋昭有生氣的征兆, 想着他都要走了, 沒必要惹怒他, 忙喊道:“昭哥哥,我錯了。”
楚燈青把頭按在拓跋昭懷裏:“消停了消停了,我們睡吧。”
謝枕微在一旁聽到楚燈青喊拓跋昭哥哥,臉色驟冷,叫拓跋昭瞧見,惹得他大笑起來。
拓跋昭對謝枕微的心思說不清,既不想他高興,又不想他死,既希望他痛,又不希望毀壞了那具漂亮的身體。
拓跋昭叫謝枕微爬到他身邊來,謝枕微聽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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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昭一把抓住謝枕微頭發,令他仰着頭顱受戮模樣,拓跋昭道:“滿奴,你得時時刻刻記住你的身份。你就是個下賤的玩意兒,孤是你主子,小燈青也是。”
謝枕微好半晌,才垂眸應了聲:“是。”
見他如此乖順,拓跋昭倒有些心軟。松開他頭發,道:“孤此去北沁,照顧好小燈青。”
拓跋昭吻了吻楚燈青頭頂:“小家夥,乖乖吃飯睡覺,等孤回來。”
等拓跋昭領軍出發後,楚燈青總算松了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松完,就叫謝枕微打斷了。
謝枕微問楚燈青是不是想做他主子,楚燈青連忙說不是。
謝枕微叫她跪着回答。
楚燈青不肯跪,躺在床榻上道:“拓跋昭都沒讓我跪了。”
謝枕微神色冷漠:“你想給他當後妃?”
楚燈青厭煩道:“當然不會,哥哥你怎麽了,動不動就要我跪就要罰我。我明明什麽都沒做錯。”
謝枕微不再言語,直接躺在另一邊睡了。
楚燈青煩得很,本以為謝枕微能體諒她,沒想到拓跋昭一走就跟她算賬。她覺得謝枕微也太不懂事了,她都十六了,怎麽能還把她當小孩罰。
當天夜裏,紅渠宮就失了火。
要不是楚燈青睡得不安穩,沒準兒就要被燒死了。
楚燈青知道一定是謝枕微幹的,他想燒死她。好在救火及時無人傷亡。
謝枕微站在大火前,一向給人神聖觀感的他在此時大火的映襯下猶如惡鬼。楚燈青怕了,又回想起當初被謝枕微掐脖子的瘆然。
謝枕微站在火前叫楚燈青過去。
楚燈青慢慢挪了過去,謝枕微把她抱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本來打算跟小青一起死的,可到底是舍不得。”
楚燈青吓得一抖,連忙說自己知錯了。
謝枕微說她沒錯,是他瘋了。
“是哥哥瘋掉了。”謝枕微低聲說,“是我瘋了。”
楚燈青确實覺得謝枕微有點瘋,可聽他這麽難過地說自己瘋了,她又有些心軟。
紅渠宮不能住了,他們又搬回了最開始的蘭溪宮。
楚燈青這下子乖多了,晚上的時候沒讓謝枕微說,就自己跪在床榻上檢讨自己犯的錯。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就七扯八扯一通,連自己進門時先邁了左腳都批評自己一番。
謝枕微叫停了她。
“小青,你十六了。”謝枕微道,“你已經長大了,我們以後分屋睡。”
楚燈青皺緊眉頭,小心翼翼道:“哥哥,你還在怨我麽?”
謝枕微說不是,只說她大了,以後還要嫁人,怎麽能跟男人睡在一起。
楚燈青覺得不對勁兒,謝枕微突然轉性把她推給別人,楚燈青想了想,覺得這或許是謝枕微給她的考驗。
楚燈青連忙道:“我不嫁給別的人,我只嫁給哥哥。”
謝枕微只是看着她,不說話,過了好久才道:“小青大了,會騙人了。”
楚燈青委屈地說自己沒有。
謝枕微道:“那小青把衣服都脫了,今晚嫁給哥哥。”
楚燈青怔住,按住自己的衣領,喃喃道:“太急了,哥哥,小青、小青還沒做好準備。”
謝枕微只道她果然在騙他。
楚燈青心煩意亂,哭了起來:“我就是不想脫,我還沒嫁人就脫衣裳算個什麽事嘛。”
楚燈青覺得謝枕微變了,以前還會疼她,現在只會罰她。
謝枕微看着楚燈青哭泣的模樣,有些發怔。他知道自己是瘋了,再瘋下去和拓跋昭那等人也沒差別。
謝枕微眼眶有些濕,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
他道:“那哥哥脫吧,哥哥是個太監,讓小青見見太監是什麽模樣。”
謝枕微近乎自虐般脫得一幹二淨,楚燈青低下頭不肯瞧,謝枕微道:“還自欺欺人什麽?”
楚燈青聞言擡眼瞧他,像是憤怒又像是哀傷,楚燈青狠狠地把謝枕微瞧得明明白白:“是,哥哥成了太監。”
楚燈青道:“哥哥沒了命根子,做不了男人,娶不了妻子,生不了孩子。可這些我不是今天才知道。”
“我是在騙你,因為我早就不是齊國的太子妃了,”楚燈青哭着說,“我現在和你一樣呆在這梁國的後宮,難道哥哥非要逼我反抗拓跋昭,非要我去做了軍妓心裏才好受?”
“難道我不會怕?難道我有說不的權力?”楚燈青哭得不能自已,“我就是想好好活着有什麽錯?我就是想活得久活得長活得開心一些。”
楚燈青哭完了,喃喃道:“你們都在欺負我。”
她問他:“是不是因為我看起來傻,我就必須跪在你們面前才能說話。”
謝枕微流着淚閉上了眼,沒有言語。
楚燈青不想等他的回答了,她整理好衣服走出了房間。
哥哥變了,楚燈青心想,如果他不能變回來,她就要扔掉他。
如果他敢招惹別的女人,楚燈青心道,那她就把他殺了。
如果謝枕微不能幹淨地為她活着,她寧願他在尚且幹淨的時候死掉。
楚燈青其實和謝枕微并無差別,對對方的占有欲與殺欲一樣的濃。不,或許謝枕微的殺意只是浮在表面,輕輕一撇就散了,而楚燈青的殺意猶如冰山,沒撞上前自然相安無事,一旦撞上,就再無回頭路。
只能以死亡告終。
楚燈青走後,謝枕微倒在散亂的衣物裏,近乎慘叫地哽咽了一聲。
正是春天的好時節,兩人之間的氛圍卻仿佛凍結在了冬日。
楚燈青叫儀芳重新收拾了間房住了進去,連吃飯也不跟謝枕微一起。
但沒過幾天,楚燈青就有些受不了了。她習慣了有人陪着睡,這幾日獨自睡根本就睡不好。
謝枕微那邊也軟化了,好幾次叫她一起吃飯。楚燈青推了幾次,覺得哥哥沒準兒是知錯了,又實在想他陪着,這日就別扭地來了謝枕微的屋子。
謝枕微沒提前幾日的事,只是一直給她夾菜,勸她多吃一些。
用完晚膳後楚燈青準備走,謝枕微輕聲道:“留下來吧。”
楚燈青別扭地站了會兒:“哥哥還要我跪嗎?”
謝枕微道:“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
夜間,兩人躺在一張床上,楚燈青挨着謝枕微,聽見他說對不起。
“小青,”謝枕微道,“哥哥錯了。”
謝枕微摸了摸楚燈青的頭發:“哥哥不該放火,也不該罰你跪着。”
楚燈青輕輕“嗯”了聲,蹭了蹭謝枕微的臉:“哥哥,我怕疼,不要用火燒我。”
“我知道你難過,”楚燈青說,“可活着總會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楚燈青說着拓跋昭等她十八歲就要她生兒子,楚燈青說自己有點怕。但是生了兒子如果拓跋昭給兒子一塊封地,等拓跋昭死了,她就能帶謝枕微去封地生活。
楚燈青說拓跋昭總是親征打仗,沒準兒哪天就死了,不像是個長命的,或許不出十年,他們就能去封地生活。
但楚燈青還是怕,楚燈青抱緊謝枕微說自己不想生,擔心生出個死娃娃,或者生了娃娃就出血死掉。
她讓謝枕微摸她肚子,她說:“哥哥,其實我都沒跟你說,以前說了怕你生氣。”
楚燈青說拓跋昭還想把她分給拓跋漣當側妃,還要拓跋漣當着父皇的面玩弄她。
她說自己不想伺候兩個男人,但自己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拓跋漣真的那麽幹了,楚燈青沒忍住哭了起來,她埋怨謝枕微什麽都不知道,就知道罰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也過着擔驚受怕的日子。
謝枕微抱着她,吻盡她的淚水,一直說着對不起。
在謝枕微一聲又一聲的對不起裏,楚燈青知道他确實知錯了,她大發慈悲地睡了過去,不再用自己的經歷去折磨他。
楚燈青其實在說謊,她根本就沒有整日惶惶不可終日,她知道這天底下的大多數人都舍不得粗暴地對待她。
就算是拓跋昭,現在待她其實也還不錯。
但她就是要謝枕微內疚,要他明白她是很容易受傷的,如果他一直瘋下去,把她傷着了,她就會離開,永遠地離開謝枕微。
到時候謝枕微只能一個人在陰曹地府裏孤獨地前行。而楚燈青不會陪他。
說不準她還會是親手殺了他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