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幫洗◎
柔嘉細細看起殷緒來。此時殷緒上身半穿着一件黑色中衣, 受傷之下衣冠不整事小,受不住林中涼氣事大。
周淩風從炎熱下午奔波到現在,羽林衛亦穿着铠甲, 衣衫都不厚,只那個太監穿得多一點。柔嘉看向他,“驸馬體虛畏冷……”
那太監機靈,立即脫了自己的外衫給殷緒裹上。
太監瘦弱, 衣衫亦窄小, 上面的花紋也俗豔, 是皇宮內侍的統一制式。殷緒從不在意服裝, 此時卻不禁心生嫌棄,皺了皺眉, 終究沒有拒絕柔嘉的好意。
柔嘉扶殷緒出了洞口,周淩風回頭看看仍倒在地上的殷烈, 猶豫道, “公主, 大将軍如何安排?”
柔嘉冷淡道, “随他自願吧。”周淩風便不問了, 畢竟他是聽命來給柔嘉公主護駕的;大将軍自然有大将軍的随從。
一行人往回走了許久,找到馬匹,又遇到問題——馬還是原本的馬, 人卻多了一個。羽林衛都是身強力壯的大男人, 讓他們共乘一匹, 難免壓垮駿馬拖慢速度。
柔嘉抿唇, 略顯羞意和為難地看向殷緒, “驸馬……”
話未出口, 殷緒卻已懂了她的意思, 因她的嬌美神情而唇角微挑。他似乎越來越習慣笑容,在她面前笑一笑也便罷了,此處卻有這麽多陌生人。
殷緒繃住臉,卻放輕了聲音,“我與你共乘一匹。”他們本就是夫妻,來獵場的也都是性情豪爽的武将能人,沒人會覺得他們大庭廣衆之下過于親密有失體統。
柔嘉淺淺一笑,被殷緒護着上馬,随後他也利落地一跨,坐在了柔嘉身後,左手環住她拉住馬缰,又在她耳邊低聲囑咐,“抓緊。”
周淩風自動撿了那個太監,一行人往行宮馳去。
來時艱險心焦,去時柔嘉只覺得星光美麗草木皆香,身後的殷緒,又那麽令她歡喜安然。
沒多久迎面遇見一隊人馬,正是薛懷文。原是那邊陳昱回行宮許久,卻等不來殷弘或者殷烈回來,終于心生忐忑,命薛懷文出來查探。剛好薛懷文也正擔心,便快馬疾馳而來。
這一夜太過兇險漫長,見到真心依賴的父親,柔嘉本該委屈哭訴,可情緒已在殷緒身邊纾解完畢,柔嘉只剩安心,微笑道,“父親。”
殷緒單手不便行禮,只恭敬低頭,順口道,“國公大人。”說完他才意識出,不該再如此稱呼的。
薛懷文滿心都是擔憂,并未在意這些。見殷緒雖受傷,卻還能騎馬,必定沒有大礙;而夫妻二人親密同騎,柔嘉臉上還有笑意,顯然是共患難後感情加深。薛懷文松出一口氣,“沒事便好,沒事便好。”
只是再看柔嘉臉上有細小劃痕,衣上也滿是狼狽,他又有些愠怒。
而這都怪那昏庸的皇帝,和愚忠的殷弘!
想到殷弘,薛懷文面露糾結:生死交鋒的時候,殷緒活着,那殷弘呢?他一夜未回,是否已經……
終究是薛府的女婿,薛懷文起了擔憂。
柔嘉看他神色,有些不忍,卻不後悔,只隐晦提醒道,“大将軍有些不好,一直在哭喊中郎将……”
薛懷文懂了她的暗示,心下一驚,軟了身體,面露頹然。終究是他看着長大的少年将軍,無比滿意的女婿,他為殷弘的離去而傷懷,又心疼薛瓊,年紀輕輕守寡,得傷心到何種地步,以後又該怎麽辦?
柔嘉心疼,低聲道,“父親……”
事已至此,殷緒不過自保,殷弘卻是咎由自取。薛懷文打點精神,強顏一笑,“無須擔心,我去看看。你帶驸馬回去治傷。”
“父親小心。”柔嘉囑他一句,想到周淩風還背着藥箱,令他交給薛懷文的随從,細心道,“夜行難免危險,父親帶着藥安全些。”
薛懷文雖藝高人膽大、不懼危險,卻也沒有推辭女兒的好意。懸崖那邊的事極其重大,又緊緊相關他的親人,他必須過去看看情況,之後才知如何應對皇帝。
薛懷文利落地動身要走,柔嘉身後一直沉默看父女彼此關懷的殷緒,忽然沉穩出聲,“岳父大人慢行。”
一聲“岳父大人”驚得柔嘉杏眸圓睜,轉頭詫異地看向殷緒。
殷緒也望着她,神情十分坦然。他想,既然明白了何為喜歡,明白了對她的喜歡,便不能再同從前那樣逃避,而是該擔起男子漢的責任,包括履行正确的稱呼。
柔嘉望着殷緒的眼,他的眼睛裏倒映着火光,火光中是小小的自己。那麽亮,也那麽坦蕩,寧靜中有一種不動聲色的溫柔。
隔得近,能感受到殷緒溫熱的呼吸。他一直未曾說話,柔嘉卻慢慢紅了耳根,回頭低首,抿唇淺笑起來。
薛懷文第一次聽到這個呼喚,也有些驚訝。不過他心有牽挂,并未多感慨,只道,“你們路上小心。”便策馬離去。
兩隊人馬錯身而過,柔嘉幾人回到行宮。陳昱已是撐不住睡下,見春與知夏還等在門口,見公主驸馬平安回來,喜極淚下。
柔嘉勞累奔波許久,只想休息,不想驚動陳昱再添麻煩。她未與婢女們多說,派見春去将太醫請來。
殷緒迫不及待将外衫還給樂太監,聽柔嘉與周淩風等人告別,兩人匆匆回了自己住處。
那邊見春見太醫行走不便,請了個侍衛将他背上,很快便來了。
太醫撚着胡須望聞問切一番,又細細檢查過殷緒身體,面露驚詫,“得虧驸馬底子好,蛇毒已無大礙。只是墜下高崖,居然只傷了一條手臂,當真是人間奇跡!”
柔嘉早就領教過這位太醫的偶爾不甚牢靠,只無奈道,“還是先治傷吧。”懸崖的事情,暫時不足為外人道也。
難得見柔嘉無奈,殷緒淺淺勾唇。
那太醫這才從驚嘆中回神,讪讪道,“是,是……”
将殷緒簡陋的固定解開,重新敷上傷藥,又仔細用竹片固定,太醫囑咐道,“以後驸馬若還想拉弓射箭、舞刀弄槍,一定要好好養。該不動便不動,該喝藥便一定要喝,傷處防濕保暖,多飲大骨湯,三個月內都不能提重物……”
柔嘉面色嚴肅,“我記下了。”
太醫又給他左手蛇咬處重新包紮一遍,囑咐不要見水,柔嘉再度應下。
眼見殷緒事了,見春擔憂,正準備提醒柔嘉也看看傷,卻聽殷緒先開了口。
他全無受傷之人的虛弱,倒是難得強勢,“你的傷,也讓太醫開點藥。”
都是些輕微的跌打損傷與淺淺劃痕,不用藥固然也很快能好,但她那般金尊玉貴白璧無瑕、水豆腐一樣的人,就該精細養着。
感受到他的關心,柔嘉微笑道,“我帶了藥,一會兒上。”
送走太醫,柔嘉看向殷緒,臉上有淺淡的羞意,“你……先沐浴安歇。”只是眼看傷成這樣,該如何沐浴?
殷緒林中爬過地上滾過,确實該好好洗洗。有先前的事,沐浴于他們是太過暧昧的話題,殷緒也有些不自在。
只是他們是夫妻,終究要做盡親密無間的事,此刻多多熟悉……似乎很有必要。而他也确實不便。
殷緒轉頭避開她的視線,眸光顫動,嘴中話卻是堅定說了出來,“我……兩只手都不能見水。”
意思顯而易見。柔嘉低聲試探道,“那……給你尋個內侍來?”
什麽內侍?殷緒面無表情,語氣更是幹脆,“我不喜人觸碰。”
那沒旁的法子了。殷緒确實疏離冷漠不喜人觸碰,唯一不介意的,似乎是她。柔嘉面上布滿紅暈,聲音更低,“那我……幫你?”
殷緒脖頸發燙,面上絲毫不顯,只喉結輕動,而後低低“嗯”了一聲。
見春與知夏已布置好浴房,擡出浴桶,擺好屏風,關上窗戶,又叫了宮人擡了熱水來。
柔嘉與殷緒邁入浴房,兩個婢女出去,又恭敬地關上了門。
浴房內一時安靜,氣氛滞澀得仿佛凝固,兩人一個比一個僵硬,一個看門,一個看窗,誰也不說話。
片刻後還是殷緒輕咳一聲,先開口道,“我寬衣了。”
柔嘉低低嗯了一聲,難為情地不敢過去。
殷緒頓了片刻,走到浴桶邊,背對柔嘉,單手解開衣帶,脫下髒污的上衣。手僵了僵,又繃着臉繼續往下,脫去中褲,以及最後一件遮擋。
柔嘉雖不敢正視殷緒,但到底記挂他的傷,怕他出意外,眼角仍看着他。看到那全無遮擋、修長健美的背影,她頓時臉頰漲紅,受驚一樣別開了臉。
殷緒跨入桶中。婢女們貼心,擔心殷緒沾濕,命人擡來的水并不多,堪堪沒過殷緒腰腹。殷緒小心地将兩只手臂都放在了浴桶外面。
柔嘉遲遲不肯過來,殷緒泡在水中,想着這樣也不是個辦法。他壓下鼓噪的心跳,面無表情道,“總要習慣的。”聲音很低,但語氣頗穩。
殷緒的沉穩,讓柔嘉也漸漸冷靜下來。确實,總是要習慣的。她也不是不想,和殷緒如普通夫妻一般。
柔嘉深吸一口氣,慢慢走了過去,拿過屏風上的帕子,眼睛不敢亂看,只埋着頭,僵硬又小聲道,“你……背過身去。”
殷緒抿唇。拖延不決不是他的行事作風,而且他知柔嘉累了。
殷緒果斷道,“前面總是要洗的。”
這話……不錯。柔嘉發覺,自在懸崖下醒來,殷緒轉變許多,主動得讓人……臉紅心跳。
柔嘉慢吞吞走到他跟前。她不敢看太過羞人的地方,也不敢看殷緒的眼睛,只死死盯着他鎖骨的地方,矮下身去。
那水面頗低,柔嘉不得不盡量伏低,便離殷緒的身體更近。她呼吸亂了,眼睛又不敢看,一下觸到殷緒小腿,頓時燙的一縮。
殷緒盯着她面上紅暈,只覺得國色天香大抵就是如此。喉結滾動,壓制着呼吸,他又沙啞道,“總要習慣。”
總要習慣。柔嘉一遍遍默念,總算從容了些,依然不敢亂看,手上動作倒是不亂了,打濕了帕子,先給殷緒擦臉。
将帕子覆在殷緒臉上,手指能感覺到鋒利的弧度。柔嘉想起大婚那日她撫摸他的臉,卻被他抓紅手腕,如今卻已如此親密……
柔嘉輕輕咬唇,笑了起來。
不敢讓人發現她偷笑,将殷緒的面龐洗過擦幹之後,柔嘉便收斂笑意,緊繃起了臉。她又略顯生疏地洗過他的脖頸和胸膛,再度擦幹,眼睛依然只盯着他的鎖骨方向。
草草在腿上擦過兩下,別的再不敢洗了。柔嘉直起身,輕吐一口氣,低聲道,“背面。”
殷緒一直面無表情,甚至是現出冷漠,身體僵硬,忍着柔嘉手指輕輕滑過帶來的癢。聞言他冷着臉往前挪去,将後背亮出。
柔嘉依舊不敢往下看,匆匆将他後背洗過擦幹,又道,“我給你擦發。”
殷緒這才放松,長長吐息,靠着桶壁,閉上了眼睛。
眼睛一閉上,觸覺便更敏銳。殷緒能感覺到,解開自己發髻的那雙手,有多麽柔軟,指腹有多麽溫熱,是他吻過的……
唔,不能再想,對自己不好,也可能吓着她。殷緒撇除雜念,在腦中練起了劍法。
清洗完畢,擦幹身體不是問題,左手穿衣卻是個難題。柔嘉擰幹帕子絞在手中,站在殷緒背後為難。
殷緒低聲問道,“好了麽?”
柔嘉下意識道,“好了。”下一刻就聽嘩啦啦水響,殷緒大喇喇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就這樣裸裎在她眼前。
柔嘉頓時面紅耳赤,鎮靜再鎮靜,仍是不能直視,将帕子搭在屏風上,道了一聲“你自己來吧”,而後低頭匆匆出了浴房。
徒留殷緒對着空蕩蕩的浴房,竟是有些郁悶:之前夜闖瘴氣深林不是很勇敢麽,怎麽這會兒又膽小如鼠了?
既然她在此種事情面前過于羞澀被動,那他……得更主動才行。
殷緒慢吞吞地拿過帕子,想到柔嘉到底累了,需要早些沐浴更衣,于是又加快速度,很快擦淨身子,又笨拙地穿上寝衣。
柔嘉臉色通紅地出了浴房,換來兩個婢女的一陣笑,她羞惱地瞪了她們。
從前她不是這樣的,也不知為何在殷緒面前總是鎮定不能,或許這就是喜愛與否的區別?
柔嘉慢慢呼吸,撫平躁動的心跳。
過了片刻殷緒面色如常出來,淡定道,“你去洗吧,記得上藥。”
兩人反應完全相反,別有一種趣味,見春與知夏又笑,惱得柔嘉氣道,“今夜你們別睡了。”
主仆三人笑鬧着進了浴房,宮人又已将浴水備好。
柔嘉的傷也是不能見水,獵場涼爽,也尋不到冰塊冷敷。見春與知夏心疼地給她擦拭一番,又輕柔地上了藥,最後穿上寝衣。
知道殷緒深夜不喜人多,便讓見春去知夏從另一道門退下休息,柔嘉回到寝房。
殷緒并未睡下,只坐在桌邊。此處沒有書看,他便盯着燭火出神。
柔嘉詫異問道,“你怎麽還未睡。”
殷緒看向她,極其自然道,“等你。”
柔嘉直想這臉上的熱大約是退不下去了。雖然羞澀又喜悅,但她仍是不贊同道,“太醫說,你得多多休息。”
“一時半會,不要緊。”殷緒淡道,轉身走向已收拾得柔軟的床鋪,在床邊坐下,望向柔嘉,“你睡裏邊還是外邊?”
柔嘉羞澀地埋着頭,半晌才道,“裏面。”殷緒起得早,她擔心礙着他。
殷緒便又自然地拍了拍床面,“那過來。”
柔嘉鹌鹑一樣慢吞吞過去,燭火中的臉龐嬌豔/欲滴,杏眸清澈,卻只敢看着地面。
殷緒也不催,只沉默看着她。這種沉默目視讓柔嘉身體更顯僵硬,甚至是輕顫起來。
最後柔嘉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爬到大床裏側的,只知道殷緒掀開軟被将她蓋住,而後一言不發地躺了下去。
柔嘉愣愣地也跟着躺了下去,雙手将軟被邊緣絞得死緊,眼睫顫動,卻不敢閉上,盯着帳頂,卻又什麽也未看進。腦海中全是剛才浴房中,那滴着水珠的堅實身軀,怎麽擠也擠不走。
殷緒不比她好過,想着看過的脊背,玉白腿上的紅色小痣,渾身血液奔湧。但她那樣嬌弱,一切還要循序漸進。而他現在,也确實有心無力。
今日累着她了。殷緒放軟了聲音,道,“夜深了,睡吧。”
柔嘉七上八下的心落到了實處,松一口氣之餘,竟有隐約的失落,下一刻又自我譴責:他還傷着呢,需要好好休息。
柔嘉別過臉,低低“嗯”了一聲。今日确實太過疲累,殷緒在身邊,羞窘轉為安心。伴着青蛙與草蟲的吟唱,她緩緩進入夢鄉,而後殷緒也輕輕睡去。
另一邊的山洞,殷烈終于冷靜下來。他最疼的兒子已死,他上天入地也找不到讓人死而複生的法子,既無法保全殷弘的性命,他怎麽也要,保全殷弘的名聲。
他回頭狠厲瞪向仍跟着他的兩個羽林衛,一時殺氣盡顯,“你們都是無名小卒,不想死,今日的事就一定要守口如瓶!”
殷烈乃武将之首,樹大根深,勢力龐大,不是他們能得罪的。今晚接觸到的事只怕确實是會讓人掉腦袋的大事,那兩個羽林衛彼此對視一眼,戰戰兢兢答應。
殷烈沒有耽擱,立即起身,舉着火把直奔殷弘屍首所在。他要趁更多的人發現之前,掩藏好殷弘身上的破綻。
好在柔嘉一行人并未從那邊經過,殷烈自己所帶的羽林衛,因為摔死一個,餘下的拖拖拉拉還未完全下來。
殷緒攀上大樹樹頂,找到巨岩的方向,很快便尋到了殷弘的屍身。
悲泣着又将他看過一半,殷烈脫去了他身上染血的夜行衣,轉身交給随行的侍衛,又威嚴囑咐,“将衣服埋掉。若有人問起,你們便說中郎将興許是為尋找驸馬墜崖。”
那士兵唯唯諾諾應聲,轉身去埋衣。
殷烈心喪如死,慢慢地将殷弘扭曲的屍身擺放整齊,又哭了片刻,聽到有人過來的聲音。
轉身一看,是薛懷文。因他這裏燃着火把,黑夜中十分容易找到。
薛懷文走近,看到地上的屍體,一時面露慘然。
同僚面前不欲丢臉,殷烈忍去眼淚,挺直脊背站起,沉聲道,“弘兒許是為尋找驸馬墜崖。那個……”殷烈幾乎忍得氣血逆流,才吞下一句畜生,改口道,“驸馬已與公主平安返回。”
薛懷文聞言詫異看他。心道你便是這樣明目張膽編瞎話的?若是殷緒說法不同你如何收場?
他尚不知殷烈朝殷緒柔嘉拔刀的事,當着女婿的屍身,并沒有開口駁斥。真相如何,天亮後自然會查。
薛懷文令随行侍衛尋了樹枝與藤蔓結成擔架,将殷弘的屍身擡出。擡頭間看到崖上的火光,又道,“親家公保重,我上去看看。”
殷烈疲憊而冷漠地思考。照之前殷緒所說,他不知發生何事;而從公主所帶的随從反應來看,他們并未發現過殷弘的屍身。也就是說,他與兩個羽林衛,是最先發現殷弘屍體的人,只要他們三人咬定殷弘與黑衣人不是同夥,事情當是有轉圜餘地的。
殷烈漠然道,“你去吧。”他要帶他的弘兒回去。
薛懷文另選了一條路來到崖上,羽林衛已經将黑衣人的屍體并排擺在了一起。他細看過去,也發現了殷弘副将的面孔。
忠兵最怕遇上的不是良将。薛懷文嘆息,“都回去吧,帶上屍體,一切等皇上定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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