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攬她入懷◎
從那般高的懸崖墜下, 只是摔折一條手臂已是萬幸。殷緒因發熱與中毒虛弱得無法動彈,只能依靠柔嘉為他尋一根樹枝。
想到深夜林中危險,他又将殘留着濃郁雄黃味道的香囊遞給柔嘉, 低聲囑咐道,“就在洞口周圍,不要走遠。”
“嗯。”意識到殷緒并未完全脫離危險,柔嘉面色凝重, 低低應了一聲。
拿起火折子, 她走了兩步, 又回頭問道, “對了,殷弘呢?”可還活着, 也在這林中?
擔心吓到柔嘉,殷緒臉色更輕柔了些, “他……已經不在, 不必擔心。”
柔嘉瞬間便明白了是哪種不在。殷緒辦事周密, 若是留了活口, 那他洞悉皇帝計劃且将計就計的事就會敗露, 他必然不會如此安然。也就是說,殷弘确實死了,那是無須擔心。
但她擔心起了另一件事, “之前見大将軍在崖上, 也不知此刻是否下來了。”
若殷弘當真身死被殷烈發現, 他要向殷緒報仇, 只怕柔嘉也攔不住。
為什麽偏偏來的是殷烈呢?巧合, 還是皇帝心腸歹毒到極致, 想讓他十死無生?殷緒眉宇掠過冷色, 道,“先不管他。”
确實,要先治療傷勢,他們才有以後。
柔嘉爬出洞口,就近查找一番,好在茂密深林最不缺的就是樹枝,她很快找到一根合意的。轉身間看到兩株能消腫止痛的草藥,她又捎上。
柔嘉能認識草藥,全因凝秀殿閉門不出養傷喝藥的那三個月,婢女嬷嬷們什麽也不許她做,柔嘉窮極無聊,又想了解自己的傷與所用之藥,便讓知夏尋了幾本醫書來看。
重新回到殷緒身邊,柔嘉跪坐下去,将樹枝放到一邊,将草藥遞到殷緒身前,輕輕看着他,“這個草藥外敷,你……脫衣服。”
治病救命的時刻,也無需太過忸怩。殷緒恢複了些氣力,艱難而又小心地坐起,單手解開上衣,露出堅實的身軀,最後又讓右側衣袖順着滑落。
柔嘉幫着他,将衣領拎在手中,強壓羞澀,視線避過他身軀,只低頭去看他骨折處。只見殷緒右上臂靠近手肘的地方,已是又紅又腫,不比左臂好多少。
這得多疼。柔嘉抿唇忍淚。
殷緒望着她的眼睛,輕聲安慰道,“好在骨折的地方只有一處。”
“嗯。”柔嘉點點頭,讓自己堅韌一些,又井井有條地将衣衫給殷緒披上,套入左側衣袖。
整理好殷緒衣衫,柔嘉又和殷緒合作,從外衫上撕下三段布條,最後将草藥折斷,揉在掌心用力。
殷緒看她一眼,伸出左手,低聲道,“我來罷。”
沒有推讓,柔嘉柔順地将草藥放入他的大掌,只見他一個使力,就将藥草揉爛,流出綠褐色的汁液,滴在腫脹的上臂。
清涼的感覺蓋過原本的熱痛難忍,殷緒深吸一口氣,明白接下來才是真正難熬的時刻。
将草藥交給柔嘉拿着,他沒有猶豫,左手抓住右手手臂,咬牙将骨頭複位,喉嚨發出低低的悶哼,痛出滿額細汗。
柔嘉心疼得眼中泛出淚花,不忍再看,卻又不得不盯着他的情況。擡身湊近,她極盡溫柔地用衣袖給他拭汗。
殷緒任她擦着,輕輕看她一眼,啞聲道,“敷藥。”
柔嘉低頭,小心地将草藥敷在他傷處,又輕柔地用布條包好。
殷緒将樹枝貼在上臂固定妥當,讓柔嘉給他上下綁好。忙完這一切,兩人都長出一口氣。
安靜地歇了一會兒,寂靜的溝壑忽然傳來由遠及近的呼喊,“公主殿下——公主!”
是之前随行護駕的公子周淩風與那太監。
殷緒側頭,猛地将火折子熄滅。此刻除了薛懷文、薛非與平安,他誰也不信。
柔嘉亦沒有出聲,重生一次情況有變,她與周淩風初初認識,他到底是敵是友,還得以後細細分辨。現在這個洞內十分安全,倒不必冒險。
聲音越來越近,周淩風輕咳,沙啞道,“這藥片作用着實有限……啊,這頭昏腦漲的,又什麽也看不清!”
那太監接口,“我們是不是得趁早離開?”
周淩風道,“怎麽這腳印到此處就沒了?”
太監道,“懸崖上不是也有人麽,會不會是他們下來了又走了?”
周淩風沉默,太監又不耐煩道,“快走罷,再不走當真折這裏了。我們找了這麽久,已是盡心……咳咳!”
“走罷,暫且上去,在坡上看看情況。”
“好!”
兩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柔嘉放松了身體,這才覺得全身癱軟無力,身上的輕微傷處,一起叫嚣起疼痛來。
這次他們着實吃了大虧,但殷弘死了,而殷緒還活着,便是幸運。至于陳昱,她會在內心的賬本上,狠狠記下這一筆。
“公主。”黑暗中殷緒輕輕喚她,憑印象緩緩握住她的手臂,又往下滑去,牽住她冰涼的手指。
眼睛看不見,觸感便會分外強烈。握住她的那只手如此幹燥,又如此溫暖,掌心的紋路清晰,還有陳年的繭。
獨屬于殷緒的,沉穩又有力的手。柔嘉羞澀地瑟縮一下,又輕輕将他的手掌握緊。
“随我來。”殷緒低道。
兩人互相攙扶着緩緩起身,摸索到洞璧邊,又慢慢坐了下去,靠上了洞璧。柔嘉還是有些緊張,特意與他隔了兩指的距離。
洞外又遠遠傳來嘶啞的吼聲,“弘兒!弘兒!”
是殷烈。他滿心只有殷弘,對墜崖的殷緒卻不管不顧,當真是對這個自幼受苦的兒子,沒有分毫的情意。
柔嘉聽得心裏發冷,又有些擔心他會尋到這裏找殷緒報仇,因此身子緊繃起來,警惕地盯着洞口方向。
牽着她手的殷緒,通過掌心的收緊,而洞悉了柔嘉的想法,将她柔荑抓得更嚴絲合縫了些,他低聲問,“害怕麽?”
其實還是有些害怕的,怕殷烈與羽林衛的敵意,怕殷緒傷勢反複,怕陳昱發現真相變本加厲。可柔嘉緩緩搖頭,堅定道,“有你在,我不怕。”
伸手從袖中又摸索出一片人參,柔嘉将之喂到殷緒嘴邊,“再吃一片。”
殷緒順從地啓唇,從她指尖銜過薄片,合唇的時候吻到她的手指,他頓了頓,卻沒有立即避開,就那樣自然地吻過,而後咬過參片,退開。
柔嘉耳根有些發燙,只想着黑暗中誰也看不見,倒也鎮定。
下一刻殷緒伸出左臂,攬住柔嘉,将她收到自己懷中靠着自己胸膛,低聲道,“睡一會兒,我守着你。”
柔嘉羞澀,卻沒有推卻,枕着他胸口,聽着他越來越安穩有力的心跳。确實十分疲累,她漸漸睡去。
山洞寒涼,殷緒用力将柔嘉攬得更靠近了些,又拉着她的左臂搭在自己腰上,盡可能地用自己的體溫護着她。單手并不方便,他緩慢而又小心地動作。
柔嘉的呼吸近距離拂在他脖頸鎖骨間,有些癢,他沉默地接受着,一動不動,免得驚擾她。
夜色越來越深,洞內卻無甚分別。殷緒頭靠着洞璧,逐漸也睡了過去。
另一邊,懸崖之上。殷烈一行燃起火把,很早便來到了崖邊,看到了滿地黑衣人的屍體。
身後有羽林衛驚呼,顯然是料不到,在這皇家獵場,居然會發生這樣駭人聽聞的事件。
心中不詳的預感更是強烈,殷緒幾乎是顫抖着手,拉下了第一個黑衣人的面巾。
不是殷弘。
探索結果的過程才是最煎熬的。殷烈急迫地走動,拉開第二個、第三個黑衣人的面巾,都不是殷弘。
身旁羽林衛也陸陸續續揭開了其他屍體的面巾。殷烈站在其中,艱難地喘息着,咬牙四面一看,也都不是殷弘。
其中一具屍體他認識,是殷弘的副将。顯然其他羽林衛也認出來了,驚詫道,“這是不是……李大人?!”
“好像是。”
“就是他!他怎會死在這裏?其他的……屍體,是不是也是羽林衛?”
“這是怎麽回事?”
殷烈沒有心思去在意他們的言論,只咬牙暗恨:殷緒何德何能,一個人殺滅這麽多好手!他的弘兒一定是出事了,否則不會丢下這麽多破綻屍體而不處理!
殷烈心急如焚,慌亂地團團轉了一圈,又嘶聲大吼,“弘兒!弘兒!”
除了野鳥驚飛的聲音,沒有一絲回應。
殷烈狠狠握拳捶向地面,借着疼痛恢複了冷靜。眼下破綻什麽的,都沒有殷弘的命重要。殷烈道,“你們幾個,去兩邊林子看看有無可疑之人,只搜查不要動手。餘下的,随我下崖!”
他快步走到崖邊,往下看了一眼,只看見一片黢黑的溝壑與深林,其中有幾點火把,不知是什麽人。
無論是什麽人,他都得趕快下去。殷弘不在崖上就在崖下,一定等着他救命!
殷烈急迫地想要下去,這時才意識到,他根本沒有帶繩。多麽可笑,他們名義上下崖救援驸馬,卻誰也沒有帶繩。陳昱故作姿态沒有想到要帶,他這個親父,也沒有想到要帶。
眼下卻要承擔這個無繩的後果。殷烈悔恨得咬牙,道,“速速結藤!”
于是羽林衛們散開,各自去尋找結實堅韌的藤蔓,這是個很費時間的活計。
等到終于結出一道可用的藤繩,星子已走過漫長弧度。
殷烈顧不得危險,率先攀上藤繩,考慮到藤繩承受力有限,又肅聲下令,“兩人随我下去,其餘的人繼續結繩!”
羽林衛紛紛領命,殷烈咬牙在崖壁上下行,又要兼顧安全與速度,又得小心照明,累出一身熱汗。
越過兩棵奇形怪狀的并生樹,殷烈拔下臨時插在土中的火把往下一照,看到一塊巨岩,岩上有血。
殷烈眼皮一跳心尖一絞,痛得他差點抓不住藤蔓。傷成這樣,如果是殷緒也就罷了,如果是殷弘……他不敢想。
殷烈将火把扔下,落到了崖下地面,那火把澆了火油,倒在草叢中也未熄滅,大大方便了殷烈。他加快速度往下滑去。
雙腳觸底,殷烈來不及舒出一口氣,撿起火把,又下跳了一個矮崖,這才終于來到溝壑之中。
濃密的霧氣很快遮擋了他的視線,那霧氣中裹着腐爛發黴的味道,聞久了只怕會中毒。殷烈連忙用手臂遮住口鼻。
就算是毒林,為了殷弘,他卻不得不闖。殷烈憋住一口氣,一腳踏入濃霧深處,往巨石的方向走,邊走邊喊,“弘兒!”
跟着下來的羽林衛不懂明明是救援驸馬,這大将軍為何呼喚殷弘,他們人微言輕,只能跟随,喚道,“将軍!郎将大人!”
那塊染血的巨石瞧着雖近,走來卻遠,濃霧深林中又極易迷糊方向,殷烈走得艱難。
不知過了多久,殷烈感覺咽喉處漸漸麻痹,嗓音嘶啞,大腦也昏沉起來。
扶着樹幹借力,殷烈大口喘息着,卻又吸進更多瘴氣。
“大将軍,此霧有毒,不如我們……”一個羽林衛猶豫着勸道。
殷烈咬牙打斷他,“繼續找!”是死是活,他都要找到他的弘兒!
擡腳繼續向前,殷烈心中卻已是慌了,眼睛盯着密林,卻沒有顧及腳下,猛地被一絆。
他一個跄踉,再舉着火把低頭去看時,猛地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喉中發出野獸一般的悲嚎,“弘兒!我的弘兒!”
絆住他的,是殷弘的屍體,面巾已脫落,全身骨骼碎裂大半,扭曲得不成人樣,又被摔出的血染紅。
“弘兒,弘兒!”殷烈涕泗橫流,語不成句,目不忍視,卻又挪不開眼。
他的弘兒死得如此凄慘,他傾注了全部心血,最為引以為傲的嫡子啊!
殷烈哭得仿佛心腸已被一寸寸絞碎,連身後的兩個羽林衛都面露不忍。不明所以,卻也手足無措。
“是誰,是誰害了我的弘兒!”殷烈失态地大叫。
還能有誰?只有殷緒那個畜生!殷烈心中已完全被仇恨占據,大腦一片空白,只剩找到殷緒、然後親手活剮了他給殷弘報仇的念頭。
他雙目刺紅,一把拔過身後衛兵的腰間佩刀,氣勢洶洶就不辨方向地往前走去,驚起了一片風。
是當真起了風。起初是微弱地連濕潤的樹葉也吹不動,只能拂動殷烈的發絲,接着慢慢變強,一陣一陣,打着旋兒從林中吹過,吹散了濃密霧氣。
殷烈在林中無頭蒼蠅一般轉了許久,眼前逐漸明朗,他看到了,一道爬行的痕跡,和一串腳印。
那腳印很小,只能屬于女子。獵場中的女子不多,能到這懸崖之下來的,只有一人。
既然腳印屬于柔嘉公主,那爬行的痕跡,必然屬于那個畜生!
殷烈心中又喜又恨,眼中殺氣卻是更濃,擡腳便順着痕跡往前奔去。
另一邊的坡上,周淩風坐在樹下,又吃下一片解毒藥片,休息片刻,才覺得身體好轉。
望着濃霧缭繞的密林,他一籌莫展:驸馬墜崖,公主失蹤,他人微言輕,此時這邊一個能拿主意的人都沒有。
周林峰憂愁半晌,感覺額頭微癢,伸手撓了撓,感覺到發絲的拂動,略一愣,而後他驚喜得跳了起來,“起風了!”
起風了就能吹散瘴氣,到時他們就能再進壑中。如果真能救出驸馬和公主,他們家就能有出頭之日了!
周淩風十足喜悅,躍躍欲試,原地踏步許久,終于等到壑中變得清澈幹淨。
“跟我走!”他喚了一聲,一馬當先踏入壑中,憑着之前的記憶,和林中行走的痕跡,費了一點時間,找到之前柔嘉跌落的地方。
先前他也是走到這個地方便迷失了,只因下方還有別的人走過的痕跡,十分混亂。周淩風跳下岩石,四處查看,卻看見不遠處有一人舉着火把急急奔走。
“前面是誰?”周淩風揚聲呼喚,但那人沒有理他。
周淩風憑着良好的眼力細細看去,見那人穿着一身明光铠,背影高大修長,不胖不瘦,不似鎮國公或者百裏将軍,倒像是殷家人。
既是驸馬的家人,那便是能拿主意的;又走得這樣急,是不是發現了驸馬的蹤跡?
周淩風心中一喜,舉步追了過去,大喊,“将軍!”
殷烈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眼睛死死盯着那兩串痕跡,而後,發現了痕跡盡頭的那個山洞。
殷烈本就氣勢洶洶,加之穿了铠甲,腳步聲十分沉重,驚醒了洞中的殷緒。他立即戒備地緊繃了身體。
接着柔嘉也醒了過來,聽着腳步聲由遠及近,面色一凝,立即起身,站到了殷緒跟前。
殷緒察覺到柔嘉的維護之意,不贊同地要立即起身。也不知是不是人參的藥效過去,他竟覺得腰腿麻痹,一時站不起來。
這時殷烈爬入洞中,借着火光看到了半躺的殷緒,也是他的殺子仇人。
雙眼頓時更加猩紅,殷烈二話不說,舉刀就沖殷緒疾步沖來。
意識到殷烈洶湧的殺意,柔嘉緊走一步,威嚴厲聲喝道,“殷烈,你膽敢犯上作亂?!”
殷烈根本不顧。
身後殷緒掙紮着去拉她,卻終究礙于腰腿不便,夠不着她。掙動間手抓到一個石塊,他立即朝殷烈狠狠砸去。
那石塊撞上殷烈胸甲,發出铛的一聲響,卻只稍稍阻止了殷烈的動作,下一刻他又兇狠地舉刀劈下。
緊急間殷緒雙腿終于夠到柔嘉,狠心往她腿間一踢,将她踢得往後摔倒,立即伸出左臂将她接住,令她摔在自己身上,而後一個翻身,将她護在了身下。
“殷緒!”柔嘉被他死死按着,越過他的肩膀看到殷烈猙獰如同惡鬼的臉,急得大叫。
殷緒神情冷肅堅毅,左手在地上摸索到一個石頭,用力一拔,不料那石頭牢牢嵌入地面,一時竟拔不出。
殷烈卻已舉刀劈刀面前。
關鍵時刻,周淩風終于來到,什麽也來不及想,飛身撲了過去。他沒有武器,只以身體撞開殷烈,而後将他壓在地上,死死按住他行兇的右手,急聲大喊,“大将軍,你醒醒!這是驸馬!”
他只當殷烈吸多了瘴氣犯糊塗,絲毫不懂其中的緣由。
殷烈死命去掙,“給我滾開,我要殺了這個畜生!”周淩風哪敢讓他掙開,使出全身的力氣去壓制。
殷烈一身铠甲,只一個護臂就能将手無寸鐵的周淩風砸個迷糊,好在更多的人趕了過來,将殷烈死死摁住,又七嘴八舌地勸他,“大将軍,這是驸馬啊,您的親兒子!您認不出來麽?”
場面一時混亂。
柔嘉終于扶着殷緒站起了身,兩人目光一個比一個冷。
那邊殷緒死活掙不開,力氣用盡,心頭的一口氣也洩盡,終于不再掙紮,只是哀聲痛哭嘶嚎,“弘兒,我的弘兒……啊啊啊!”
周淩風一頭霧水,也不知這其中怎麽有中郎将的事。
殷緒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看着殷烈,冷漠道,“雖不知發生何事,但今日這一刀,便當還了你生養之恩,今後我們父子情緣已盡。”
沒有絕對的力量,殷緒并不想讓陳昱發現埋伏真相從而警覺,只想繼續麻痹他;同樣,殷烈也并不想讓人知道陳昱與殷弘對殷緒的屢屢暗殺。面上的和平還要維持,殷緒知道,自己的話不會被人拆穿。
柔嘉自然理解并支持殷緒的任何決定,将他靠得更近了些。
殷烈卻只沉浸在喪子之痛中,兀自哀哭,也不知是否聽進了殷緒的話。殷緒與柔嘉也不在意。
柔嘉看向仍按着殷烈的周淩風,神情柔和下來,“你是周家的二公子罷?”
周淩風想不到自己區區庶民,居然能被最尊貴的公主認識,當即受寵若驚,單膝點地,抱拳道,“正是草民周淩風。”
柔嘉輕輕一笑,“今日多謝你對我與驸馬的救命之恩。”
上輩子她偶爾聽過一句,周淩風出身卑微,憑自身能力闖蕩,看不上那些靠祖蔭獲官封爵的貴胄,倒是對殷緒頗為服氣。以後他們總歸會在軍中相遇,現在可先結一個善緣。
周淩風咧嘴爽朗一笑,“應該的,應該的!”
來了這麽多人,柔嘉眼神掃過他們,問道,“可是瘴氣散了?”
周淩風看過柔嘉與殷緒模樣,兩人顯然都受了不少罪,急需休整。他的笑容中多了關切之意,“已散了,公主與驸馬該速速回宮。”
柔嘉心想确實如此,殷緒的斷骨需要更好的治療。她轉頭看向殷緒,柔聲問,“還能騎馬麽?”
殷緒點頭,單手雖不方便,但不是不行。
作者有話說:
上章修改過,增加了讓劇情更合理的小細節,人參是女兒出發尋找鵝子之前,找駐地太醫拿的哈。感謝在2023-05-05 16:50:23~2023-05-06 17:55: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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