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問初中的生理課?
光顧着睡覺了……再說,跟荷爾蒙激增的男孩子相比,普通女孩子哪好意思盯着看嘛?就算是類似女漢子的童彤也是不能免俗的。
因此,乍一看到那果男舞劍圖,童彤已經修煉到堪比城牆的臉蛋還是不可避免地紅了紅,繼而卻難以遏制地想起了那張令人魂牽夢萦,愛不釋手的俊顏——腦海中模拟出一絲=不挂的大冰山,寬肩窄臀,腹肌分明,再往下……次奧,完全不能想象!
童彤一巴掌将那些猥瑣的念頭拍散,盡管四下無人,還是捂着臉羞澀起來:一想到蘇岩那張臉配着男人的平板身材就覺得渾身不對勁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潛意識裏自己就把大師兄當成僞娘了麽?
被知道一定會死得很慘的……嘤。
甩了甩頭,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憑着學生時代填鴨教育的紮實功底,勉強背下了劍招,童彤吞了一粒結天丹,盤膝坐下,開始感受丹田之處烈焰炙烤的熱氣——洗三溫暖都沒有這麽帶勁!
不過,溫度好像稍稍高了那麽一點……
等她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融化在那熾熱中時,卻聽到一聲來自丹田內的響聲,像是小雞破殼的聲音——“啵!”
入定的陸纖柔倏然睜開眼,看向突然通體泛着金色的童彤,神色一寬,唇邊帶起淺淺的弧度來:金丹已成。
“恭喜。”她曼聲說道,對上童彤猶自漾着金芒熠熠的眸子,心中一動,竟是軟和了眼神,揚了明顯的微笑來。
“嘻!”童彤明亮的眼睛眨呀眨,就勢伸了一個懶腰,從乾坤袋裏抽=出一張潔身符,将自己沾滿穢物的體表清理幹淨,樂颠颠地蹦跶起來,跳到陸纖柔身邊,親昵地搭着她的肩膀,眼睛眯成了月牙兒狀,“為了慶祝我結丹,咱們去吃頓好的……”順便看看大師兄怎麽樣了,突然覺得特別想念……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聽一個清雅的聲音冷冷淡淡地說道:“結丹期,合該辟谷才是。”
“師兄?你沒事了?我們去吃好吃的吧!”童彤一頓,看向蘇岩的眼中好似蘊着億萬星鬥,綻出漫天華燦,讓她本還煩躁的心,霎時仿若被堇色流蘇掃過,輕柔而微癢——那因為看到刺眼的親昵而陡升的怒氣也悠悠地順了下來。
“哼……跟我回去。”瞥了一眼神色冷淡的陸纖柔,蘇岩抿唇,俯視着望向她笑容滿面欣喜萬分的童彤,在她澄澈的瞳仁裏見到了自己的倒影——面容被一絲妒意占據而不再冷漠,卻陌生得讓她感到顫懼——竟有一天,自己也會露出這種表情麽?
“呃……”猶豫了一下,童彤看向沉默不語的陸纖柔,對着她歉意地笑笑,還是對着蘇岩點點頭,“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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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再請小柔師妹當作補償好了!
不得不說,童彤少女的心,偏得不是一點半點。
重色輕友的典型,就是她這樣的了。
“小柔師妹,幫我跟苑長老說一聲哦!我先走啦,拜拜~”拉着蘇岩的袖子,童彤歡樂地蹦跶上了長虹,樂颠颠地與陸纖柔揮手道別。
“再見。”陸纖柔對着她柔和一笑,眸中卻沉寂下去。
對上陸纖柔的眼神,蘇岩嘴角冷冷一勾,腳尖一踏,長虹便如離弦之箭,飛向了落霞峰,再也沒給兩人對視的機會。
——呵,不自量力。
九寒宮外,驀地現出一襲玄色長裙。
那是一個看不出年紀的美麗女子,卻有着一頭長及腳踝的銀白色頭,容顏冰冷如雪,眼底卻幹淨剔透,不染塵色。
她赤着一雙玉足,慢慢地走着,轉瞬間卻消失在九寒宮外。
直至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見,背後一直默默凝視她的目光才依依不舍地收了回去,徒洩滿地無人知曉的憂傷。
58千年夢
“師、師兄……”童彤可憐兮兮地拽了拽蘇岩的衣擺,後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說話。
——哼,方才與那個姓6的不是聊得挺歡的麽?
那張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怎麽到了我跟前就這副畏畏縮縮的死樣子!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童彤讪讪地收回手,心裏七上八下地忐忑着:怎麽又給人家擺臉色……好像她也沒做錯什麽呀?
“阿喏……師兄,你的傷好了沒有啊?”童彤心思一轉,小心翼翼地問道。
——該不會是師兄那裏壞掉了,不能人道,所以才這麽喜怒無常吧?
話說宮裏面的公公似乎都挺那什麽的……
看童彤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不靠譜的事,蘇岩柳眉一蹙,屈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一彈:“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我元嬰已成,過去的沉疴舊傷自然是無礙了……倒是你,怎麽結了金丹之後,修為還是這麽弱?”
——她沒有說的是,這笨姑娘修為不怎麽見漲,容貌倒是比以往精致不少,嗯,看着順眼多了……
這樣想着,蘇岩的手指仿佛有意識般劃過童彤白皙柔嫩的臉頰,卻同時激起了兩人的輕顫——“嘶——”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氣,視線甫一對上,卻立馬各自轉開,莫名慌張。
蘇岩的臉泛起了淡淡的粉色,而童彤早已變成了熟透的蘋果,那被觸碰的一處更是熱得仿佛要燒起來。
——方才只是手抽筋了而已,并不是為了試探是否如想象一般滑嫩而存心要去摸那笨姑娘的臉蛋,也不是手指跟随大腦的情不自禁的意願而行動!
嗯,元嬰期也非完人,抽筋什麽的,很正常!
……蘇岩如是想。
——次奧!我剛才是被調戲了麽?調戲了麽?戲了麽?了麽?麽……
這貨還是不是我的冰山面癱大師兄?
不會結嬰結到一半被妖魔奪舍了吧?
……童彤如是想。
于是,在蘇岩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童彤一指頭抵着她後腰的陽關穴上,惡聲惡氣地問:“說!你是不是魔門派來的奸細?你把我大師兄給怎麽了?”
蘇岩眉頭狠狠一跳,斜眼瞥向裝腔作勢的童彤,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并不說話,就這麽定定地看着她,直把她看得臉紅心跳,口幹舌燥,尴尬地收回了放肆的爪子:“呵呵,我、我開玩笑的……”
——艾瑪,這吓死人不償命的冷酷氣場,絕壁是蘇岩無疑!
在童彤看不到的角度,蘇岩美目微彎,無奈而輕柔地一笑,轉瞬又恢複到一派正經嚴肅,只是背在身後的手輕輕虛扶住童彤的腰側,以防她站不穩。
一時間,只聽得飛劍兩側的罡風呼嘯而過,兩人安靜地各自想着心事,卻別有一番溫馨甜蜜在心頭流淌。
将童彤送到落霞峰頂的溫泉邊,蘇岩想着既然心裏對她在意,有些話也是時候告訴她了……
正要開口,卻收到了葉知秋的傳喚——小巧的傳音紙鶴繞着她晃晃悠悠飛了一圈,化作字符消失在空中。
“乖乖在這兒呆着,我去去就回。”想了想,從乾坤袋裏取出幾碟糕點,蘇岩看着童彤乖巧的小臉,沒忍住還是揉了揉她的腦袋,在她一臉驚恐地以“師兄你吃錯藥了麽”的表情回視時,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随即一言不地拂袖而去。
——不解風情的笨蛋。
蘇岩啐道。
愣愣地望着她離開的方向,童彤的下巴脫臼似的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久久沒有變化。
——我的師兄不可能這麽溫柔!
先是大驚失色。
——這麽傲嬌一定是我的師兄……
轉念又點點頭肯定道。
——如此說來,師兄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上我了呢?
捧着最喜歡的幾樣糕點,童彤美美地想着,臉上挂着傻兮兮的笑,驚起一行無辜盤桓的鷗鷺。
長虹急掠過,蘇岩眼神一凝,劍勢不停,卻極快地朝着某處飛去一瞥——這股子氣息……明明從未感受過,卻又帶着詭異的熟悉——念及師父的傳召,蘇岩還是抛開了那所剩無幾的好奇心,操縱着長虹往九寒宮掠去。
——別說那混進來的細作項武,就連主峰附近都有可疑人員,真是欺我崇華大防寬宥麽?哼,老四真是越懈怠了!
如果被負責秋葉峰秩序的晏子楚知道他一向尊敬的大師兄竟是毫無壓力地将罪過都怪在他頭上,那顆玻璃心也不知道要碎成幾瓣?
而與蘇岩擦肩而過的女子,優哉游哉地踏着一朵绛紫色的祥雲,晃晃蕩蕩地朝着落霞峰飄去,銀白色的頭映着漫天光華,渾身卻隐在雲彩中,看不分明。
她欺霜賽雪的臉上無甚表情,卻在天際一道赤芒劃過時像只稚嫩的小奶狗一般無意識地聳了聳鼻尖,澄淨的眸子閃過疑惑,偏了偏頭,又仿佛聞到了什麽,眼神一亮,催動着那片祥雲以成倍的度向着落霞峰頂飛去。
“翡翠丸子,紫糯酥,黃金馬蹄條再加上一碟青雲院獨家出品的明玉糕——人生無憾了有木有!”将蘇岩給的糕點一一碼放在白玉桌上,童彤撐着下巴一臉陶醉地欣賞着自己猶如藝術傑作的擺盤,在心裏做着最後掙紮:先吃哪一個呢?
——這可是師兄難得的獎勵,多麽有紀念價值和跨時代的現實意義!
一定要選擇一種最合适的順序以最優雅的姿勢享用它們,方才不算負了恩澤嘛!
唔,可是好難選啊……要不抓個阄呗?
她正猶豫着,卻驚恐地現桌上的明玉糕突然少了兩塊,而一只細白美麗的素手正伸向了第三塊皎潔可愛的糕點。
“住手手手手——”童彤凄厲地大喊一聲,撲将上去,一把攥住了那只猶如最上等的美玉雕就的柔荑,在“咬上去”還是“狠狠咬上去”之間舉棋不定。
“嗯?”手的主人并沒有計較她的無禮——在童彤看來是正當防衛——只是困惑不解地感慨道:“甜了些,不是劉大娘的手藝。”
——劉嬌嬌,人稱劉大娘,是崇華劍派青雲院的糕點大師劉巧巧的曾曾曾……曾祖母。
“小丫頭,你抓着我做什麽?”她仿佛才現抓着自己手不放的登徒子,見對方只是個年輕的女子,倒也沒有勃然變色,只是眉間清冷,看不出喜怒,倒給人一種捉摸不定的寒意。
“你、你你你,你還我明玉糕!”童彤哭喪着臉,也無心去關注對方的容色,只沉浸在痛失了兩塊糕點的苦悶之中難以自拔。
“難吃。”雖然這麽說着,她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破了童彤的重重防線,快、準、狠地拈過了剩下兩塊糕點,送入口中,順帶冷冷地俯視了一眼傷心欲絕而欲哭無淚的童彤,眼中劃過一絲得意。
——你妹!
童彤強忍着爆粗口的沖動,額上青筋直跳,恨恨地定睛看去,卻被那“賊人”的容貌唬了一跳——
這是白魔女真人版嘛?
是染技術崛起還是這個年代已經流行起cosplay了?
等一下,這個妹子……長得好像蘇岩!
童彤驚愕地瞪圓了雙眼,腦海中進行着對比:眼前的女子,除了色,分明就是穿着女裝的大師兄!
天吶!這是怎麽一回事……
童彤徹底混亂了,各種各樣的猜測在她腦海裏盤旋,卻不及那女子張口的一句話帶來的沖擊:“小丫頭,你知道天魔宗怎麽走嘛?”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是魔門好伐?
問一個正道玄門的弟子去魔門的路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童彤面色一抽,很果斷地搖了搖頭。
“嗯?不知道就殺了你。”銀女子好看的眉頭一蹙,真真是我見猶憐——從那張紅唇中吐出的字眼卻是殘忍無情。
“哈?”童彤一呆,卻并不覺得眼前的女子是在開玩笑——她是真的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森寒殺氣。
——調頻轉得太快了……完全跟不上節奏啊!
這一刻,她才相信,這個看似無害的女子是來自殺人不眨眼的魔門修士。
一瞬間想起了許多虛虛實實由幾個師兄特別是叮少灌輸的“魔修食人大補論”,童彤吓得寒毛直豎,氣血逆行。
權衡許久,還是強忍着心痛,将剩下的幾碟糕點往那女子面前一推,谄媚地笑道:“前輩不妨嘗嘗這幾樣,雖然不及明玉糕用料考究,可卻是當季新品,一般人可吃不到!”
——吃了人家的嘴軟,看在我這麽識相的份上,女俠饒命!
“嗯。”那女子驕矜地應了一聲,纖纖玉指拈了一顆碧綠通透的翡翠丸子,看向童彤的眼神立時溫和了不少,“唔……尚可。”
童彤眼巴巴地看着那女子毫不客氣地将自己沒來得及品嚐一口的點心橫掃一空,心中在淌着血。
——吃貨什麽的,真是一種又麻煩又簡單的奇葩生物啊……
“師父。”蘇岩恭敬地垂叫道,心裏卻嘀咕:怎麽自家師父的神色這麽奇怪,竟然顯得有幾分哀傷落寞?
是自己的錯覺麽……
“岩兒……”葉知秋定定地凝視着蘇岩的臉,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她的輪廓,卻好似透過她在懷念另一個人似的,好半晌才開口道,“一轉眼,吾徒已是結嬰修士……為師甚慰。”
“……”蘇岩不明白好好的師父怎麽就開始傷春悲秋起來,不知該怎麽接話,只是沉默。
葉知秋也不在乎她的冷淡,輕笑一聲,卻又收起了那些紛雜的情緒,面色一正:“距上一次魔道之争已逾千年,而最近,魔門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你的師弟師妹也被魔門擄去……既然魔門已欺上門來,那本派也不能一味忍讓——為師決定,聯合五大派,共同讨伐魔門!”
“師父……”蘇岩想要說什麽,卻被葉知秋揮揮手打斷。
“岩兒,有些事,現在還不是時候,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葉知秋說完這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後,便示意她離開。
轉身回到寝殿的密室中,葉知秋終于露出了一絲苦笑:為師希望,有些事,你知道的越晚越好……
另一邊,無奈貢獻出心愛的糕點的童彤暗自慶幸,這銀女子總算準備離開落霞峰,自己摸索前往天魔宗的路了。
“前輩走好!後會有期哈~”才怪!
“嗯,你這個丫頭很不錯……等我找到女兒,讓她娶你進門。”銀女子面色淡然,說出的話卻讓人淡定不起來。
“啥?”童彤呆滞地任由對方像對待小狗一樣拍了拍自己的頭,随後駕着祥雲揚長而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仍舊沉浸在那一句話帶來的震撼中難以回神。
為了幾碟糕點就出賣了女兒的幸福?
性別問題不需要考慮的嗎?
魔道之分都可以忽略麽?
……
——我去槽點實在太多完全不知道該吐槽哪一個了呀!
童彤表示已在風中淩亂。
等蘇岩回了落霞峰見到童彤的第一眼,後者沖上來對着她的腰就是一記狠掐。
“你做什麽?”沒防備下疼得倒抽一口冷氣,蘇岩壓抑着怒氣瞪她。
“疼麽?”童彤認真地問道。
“……”蘇岩沒有回答,直接用行動表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嗷~疼疼疼——”童彤的眼中立刻泛出了淚花子,“原來不是做夢啊!”
“笨蛋。”雖然不明白她又抽什麽風,但不妨礙蘇岩下此結論——突然就熄了告訴她真相的心思。
——等魔門事畢之後再說吧。
蘇岩這樣想着。
如果能早預料到這一念之差帶來的影響,是否結局就會有所不同?
很久之後,她這樣問自己,卻得不出答案。
59番外之冷落清秋(壹)
煙波浩渺,雲霞明滅,籠罩在茫茫雲海中的崇華峰宛若仙境,然而在這道貌岸然的仙氣掩蓋下,卻藏匿着無數不為人知的龃龉,以及難以預料的交集。
“爹真讨厭。什麽事這麽神秘,連女兒都要瞞着!誰稀罕知道!哼……”小小的少女這麽想着,冰雪似的臉蛋沒什麽表情,眼中卻劃過一絲不悅,赤着的小腳丫不怕疼地踢飛了身前的一顆石子。
這一記力道十足,竟是将那拇指大小的石子踢得老遠。
才覺得心裏的郁結随着那小石子翩然消逝,卻聽“哎呦”一聲慘叫,來自不知名的遠處,驚得她杏眼圓睜,不明所以地向着那聲處望去。
——那是一個穿着白色錦袍,襟口繡着展翅鴻鹄的小道士,墨在頭頂梳成一個簡單的髻,清俊無俦,溫若美玉,仿似羊脂的肌膚光滑細膩,額角卻被石子砸出一塊紅印,将那小白臉更是襯得有幾分羸弱。
少女眯着眼打量了一番被她砸中腦袋的小道士,毫不在意對方警惕又驚疑的眼神——蓮步輕移,繞着對方轉了一圈,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掃過,片刻後,自顧自點點頭:“嗯,天意如此,決定就是你了。”
——自己練那媚人的《□》也有些時候了,爹爹卻一直不肯放自己出門歷練,今天還是軟磨硬泡許久才允許跟了來,恰好眼前正有一個送上門來的小肥羊,不拿來練練手豈不是可惜?
唇紅齒白,明眸善睐,纖弱颀長,白衣潇然。
跟話本裏描寫的書生一模一樣!
嗯,很好。
冷冰冰的小臉扯開一抹僵硬的微笑,意在安撫卻并不知起到了反效果的少女眼中因躍躍欲試而顯得愈晶亮燦然:“喂,小子,你覺得我美麽?”
——唔,聲音是不是還要再柔和一點?笑容是不是還要甜一點?露出八顆牙齒夠不夠……她不确定地想到。
第一次實踐書本上的內容,多少有些緊張,更多的,還是興奮。
“姑娘可是問在下?”被她稱為“小子”的道士放下了揉着額頭的手,仔細地回視她幾眼,随即抱拳作揖,端着臉一本正經地問道。
眉如遠黛,唇若點朱,身量纖柔,嗓音綿軟,分明也是一個稚嫩的少女。
她似是被那偷襲的石子所驚,又或是因着那莫名的喝問而匪夷,明亮的眼睛睜得圓滾滾的,卻還是謹記着師門教誨而固守着禮儀。
——玄色的衣裙卻遮不住俏麗,五官雖未長開,依稀能看出日後的傾城之姿;神色雖冷,又帶着天然的純澈,即使态度惡劣,行為可疑,仍舊教人讨厭不起來。
嗯,真是個奇怪的小妹妹。
能夠進到崇華內峰,自己卻沒見過,難道是師父請來的客人?那可不能輕慢了她,撂了師父的臉面……思及此,白衣少女的态度愈見溫和有禮。
身着玄色小裙的少女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因着對方沒有按照自己的預想行動而郁悶,思索了一下話本中颠倒世人的妖孽的下一步,下定決心般,小嘴一抿,靠近幾步,撩開了一側衣領,露出一截白嫩無暇的脖頸,以及精致可愛的鎖骨,朝着那目含不解的小道士眨了眨眼。
——糟糕,抛完媚眼後一步是什麽來着?
昨天吃栗子糕的時候把那頁糊髒了沒接着看……
算了,憑借智慧自由揮好了!
可是,為什麽這個書生還沒有撲上來抱着自己?
難道自己的意圖被識破了?
“姑娘可是感到炎熱?需要在下施一個禦風訣替你納涼麽?”視線在那白生生的肌膚上滑過,白衣少女歪了歪頭,不确定地問道。
——小妹妹的眼睛是不是進沙子了?怎麽一抽一抽的……
“我不熱,而是有點冷。”少女惱怒地咬了咬嘴唇,說完便上前撲進對方懷中——因為動作太猛而使雙方都感覺到了一陣悶疼,不同之處在于前者鼻尖一酸差點流下淚來,後者卻是胸口一窒,好似一口熱血哽在喉間上下不得。
“姑、姑娘……請自重。”不着痕跡地揉了揉胸口的小籠包,白衣少女苦着臉勸道。
——唔,好疼。
下意識蹭了蹭頰邊的柔軟,小少女擡起頭,黑如點漆的眸子好似漾着水澤:“你我已有肌膚之親,我已經是你的人了。”頓了一瞬,少女想到什麽似的,又補充道,“你要對我負責。”
——然後乖乖當我的奴隸,讓我吸幹=你的精血,采補你的真元!
“什、什麽?你、我……”被襲胸的少女大驚失色,卻尚自保持着清醒,理智地指出漏洞,“可是你我是隔着衣服,并沒有……”
她話還沒說完,卻見懷中的小姑娘恍然大悟似的瞪大了眼,随即閃過一絲狡色,在她尚未反應前,紅唇微嘟,準确地啄上了她驚愕微張的粉唇。
“啾——”兩人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這這這……古人雲: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親啊!
——唔,軟軟的,有點像桃李街拐角那家鋪子賣的棉花糖,似乎還帶着一股子淡淡的甜,味道不錯嘛!
“吶,現在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眸子微彎,少女的聲線中帶着一分得意,“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可是……”白衣少女捂着被輕薄的粉唇,欲哭無淚地瞪着懷中比自己稍矮了半個頭的小姑娘,從來清明睿智,令無數人交口稱贊的腦子裏仿佛亂成了一團漿糊,那些仁義禮信之乎者也的大道理卻半點沒有用處。
——要是用上師父教的劍道術法來對付這麽一個稚齡少女,才是真的不可以。
打又打不得,說也說不聽,要怎麽辦呢?
號稱這一代的小白衣之中最聰穎的少女擰着眉頭,覺得深深地無力。
“你是不是被我迷倒了?很好,快把衣服脫掉躺下來!我們直接進行下一步!”将她滿臉無奈當作妥協,玄衣少女愉悅地揚了揚眉,素白的小手搭着對方的肩膀,一使力就推了上去——坐在對方的小腹上,伸手便要去掀對方的衣衫。
——哼哼哼,終于可以開葷了!
她倒要嘗嘗那些婢女們念念不忘的“陽氣”到底有甚特別!難道會比菊下樓的麻婆豆腐更香酥,比鳴翠堂的醬瓜更爽脆,比流芳居的魚羹更鮮甜,比朝日閣的蜜酒更甘醇麽?
才不信咧!
正晃神間,竟然被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推倒了,更恥辱的是對方不管不顧上來就撕扯自己的衣衫——若非看在她只是個比自己還要年幼的女童,自己早就将她片得連渣都不剩了,哪裏還容得她這般放肆?
可是師父說過,要淡定,要沉靜,要以理服人……
“姑娘,你先冷靜,且聽在下一言!”被壓制的少女還待說些什麽,卻被一聲布料撕扯的聲音驚得再也說不出話來,“呲啦——”,那猶自溫和的臉色也倏然冷了下來,有種隐忍不的沉郁。
“你!”心中默念着劍訣,就要難。
“咦?”玄衣少女靈巧的手指忽然停下了解衫的動作,好奇地戳了戳對方微微隆起的小山丘,面含不解,“你為什麽和我的一樣?”
——話本裏的書生是這樣的麽?
明明跟自己的身體一樣啊……
“因為在下本就是女子。”白衣少女再也沒了憐香惜玉的心情,一把推開騎坐在她腰腹上的人,攏着衣襟,面色肅然。
“啪嗒——”一個小油紙包從她散開的衣襟中掉了出來。
“嗯?”玄衣少女的注意力瞬間被那散着食物香氣的小紙包吸引了,鼻尖輕聳,像只尋找母乳的小奶狗。
“這是青雲院劉大娘的拿手點心——明玉糕,要吃麽?”撿起油紙包,小心地打開,裏面的幾塊方形的糕點略有些碎屑,但賣相依舊可人。
嘴上沒說什麽,表情也沒什麽變化,但眼神陡地一亮,巴巴地望着那幾塊白玉似的小糕點,眼睛一眨不眨。
輕笑一聲,指尖輕輕巧巧地拈起一塊糕點,送到她面前,“吶,嘗嘗。”
少女幹淨的眼底好像雨後初歇的荷葉上猶未蒸的露珠,折射出千萬道光芒來,檀口微啓,将那塊糕點含入,粉嫩的小舌順勢一勾,有意無意地掃過她拈着糕點的指腹,溫熱濕=滑的軟物激得她一顫,忙不疊收回手來。
低眉看去,玄衣少女正鼓着腮幫子享受着甜而不膩的滋味,纖密的睫毛像是兩排小鈎子,刷刷地搔到了心底,教她心中一動。
“好吃麽?”她輕輕問道,生怕驚擾到心中正在瘋狂滋生的情緒。
“嗯。”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瞥了一眼她手中還剩幾塊的油紙包,少女的眸色由淺轉濃,又轉回她臉上,好像思考了一會兒,突的鄭重其事地說道,“跟着你,就能一直吃到這個糕點麽?”
“可以……”以她的身份去青雲院也無人敢置喙,不過,這個小姑娘何出此問,莫不是……
“那好,我以後就嫁給你了。”少女唇角輕揚,竟是露出了一個清淡而柔美的笑來。
“這……”她一呆,卻沉浸在突如其來的美色中,忘了拒絕。
被尋來的父親揪走的少女摸了摸懷中抱着剩下糕點的油紙包,回過頭對着白衣少女大聲說道:“我叫冷嫣——”
左手邊站着一言不兀自微笑的師父,白衣少女卻一反常态,也大聲回道:“在下葉知秋——”
“明天來我家提親——”少女離去前不忘回頭一臉嚴肅地提醒道。
“……”噎了一下,沉默地望着她小小的背影,臉卻悄悄暈紅。
那一年,相遇在崇華主峰的小樹林裏,冷嫣五歲,葉知秋七歲。
——随後幾千年的糾纏,只不過源自于這一眼難忘的回眸。
60風雲起
百獸環伺,群禽圍繞,傳說中獸神的擁趸,生來便有通靈獸,禦之戰鬥的天賦——千羽門。
“啓禀門主,崇華來書。”包裹着幾片寒酸小布料的小青年頂上配着一撮黃毛,“撲通”一聲跪倒在主座前,恭恭敬敬地說道。
鋪着純白獸皮的主座上,是一個與他一樣只以幾片布料裹身的壯年男子——古銅色的肌膚虬勁有力,絡腮胡子從鬓角開始延伸,遮住了大半張臉,唯見那雙明亮銳利的虎目隐着滔天的氣勢——他便是千羽門的門主,祝立剛。
聽到來人所報,他一把推開了懷中妖嬈妩媚的姬妾,坐正身子,聲如洪鐘:“呈上來。”
随意浏覽了一番映着崇華标志的素箋,他眼中精光一閃,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共抗魔門?好好好,葉知秋那娘兒們總算肯從龜殼裏出來了!這麽些年可憋死老子了!”他說到興奮處,胡子微顫,胸腔震動,整個廳堂裏都回蕩着他滾雷般的聲音,“來人,去把少門主和青翎以上的弟子都叫來!”
“是。”那報信的弟子忍着耳膜的疼痛,忙不疊傳話去了。
“門主,共抗魔門可不是什麽好事,您為何如此開懷呀?”被推開的美姬順勢趴伏在金磚地上,擺出一個撩人的曲線,眨着媚眼,嬌滴滴地問道。
“女人,你懂什麽!正所謂富貴險中求,趁着這次機會,也該是我千羽門執牛耳的時候了!獸神庇佑!我祝立剛定要将千羽門揚光大!哈哈哈……”将女人拉進懷裏,毫不憐惜地上下其手,他語帶狂肆,眼神卻始終清明理智。
而崇華的信箋,早已在他指間化成齑粉。
霧霭缭繞,蜂蝶翩翩,遠離塵世間的一片淨土——霓裳谷。
“小清漣,你藏好了沒有呀?我要開始抓你咯~”白紗覆面的女子閉着眼,雙手自信滿滿地負在身後,默默地運用靈識搜索着熟悉的靈力波動,少頃,嘴角輕勾,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來。
“三、二、一!時間到。小清漣,我~來~了~”語聲輕佻猶如纨绔子弟,那雙驟然睜開的秋水剪瞳卻明媚動人,仿佛漾到人心底的一汪漣漪。
闾丘芣苢提着裙角,緩慢卻堅定地朝着某個方向走去,步履輕巧,像是怕驚擾了“獵物”,眼中的笑意也越來越明顯——突然,一個同樣白色裙衫,面目嬌俏的少女匆匆趕來,行了一個禮,将一封素箋奉上,柔聲說道:“少谷主,崇華派人送來的手令,谷主吩咐,請您全權處理。”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笑容轉淡,闾丘芣苢接過那少女遞來的素箋,揮揮手示意她離開。
美目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假山後露出的一角衣袂,眉眼彎彎,随手拆開了手令,看完後,臉色卻凝重起來:共抗魔門?看來那次深淵秘境的事果真非同小可……這修真界又要刮起一段腥風血雨了麽?
可是,師父的身體……
蹙起的眉峰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撫平,耳邊是寧清漣溫柔似水的安慰:“少谷主,莫憂心,不論生什麽事,清漣都會在背後支持你。”
“清漣……”闾丘芣苢定定地凝望着她巴掌大的臉蛋,眼中動容一閃而逝,嘴角卻慢慢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你輸了哦!”
“咦?”被一把攥住雙手随後拉進某人懷裏的寧清漣少女這才郁悶地輕咬下唇,滿臉懊悔地仍由某人提出一連串的不平等條約,在心中無奈地輕嘆。
撫着手下烏黑柔順的絲,闾丘芣苢笑得滿足:縱使山雨欲來,我也要護着這一方安寧,絕不放手……
青煙繞頂,暮鼓晨鐘,經年屹立的古剎——天音寺。
“阿彌陀佛,師叔祖,方丈有請。”小沙彌道了一聲佛號,對着榻上貌似一本正經坐禪的老和尚恭聲說道。
“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