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丹,塞好封口向着她走去。
“吶,給你……嗯,因為沒什麽好當謝禮的,所以請收下這顆丹藥吧!據說材料是好東西不僅能解毒治傷還能提高修為……雖然能煉出來也全靠你……啊哈哈不管怎麽說,多謝你了6師妹!”童彤雙手捧着玉瓶對着陸纖柔标準地鞠了一躬,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個已經不是借花獻佛能夠形容的了……嘛嘛,看師妹也是個體貼的姑娘應該不會計較才是!大不了以後買到好吃的東西也算上她一份好了……
“童師姐不必客氣,這是師妹分內之事。”陸纖柔垂眸接過那玉瓶,随手收進儲物袋裏,淡聲說道——看着她羞窘的臉頰,話到嘴邊的拒絕怎麽都說不出口——既是她的一番心意,收下便是。
“啊哈哈,小柔師妹你真是善解人意麽麽噠!”因為陸纖柔的體貼,童彤對她的稱呼立刻就由疏遠的“6師妹”變為親昵的“小柔師妹”,哥倆好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陸纖柔肩膀一抖,微微側開了步子,撇開臉。
将對方惹出一分赧然的罪魁禍卻毫無所覺,自顧自笑得燦爛。
“啊對了,要快點喂師兄吃解藥!”笑了一會,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的童彤拈着玉瓶啪嗒啪嗒跑到蘇岩身邊,小心地将她的頭抱在懷中,從瓶子裏倒出一顆靈丹。
——話說,師兄暈過去了呀……要怎麽吞藥呢?
拇指食指捏着那顆圓溜溜的丹藥,童彤苦着臉,眉頭擰成了麻花——難道要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嘴對嘴喂咩?
……感覺這辦法不錯的樣子……啊呸!
怎、怎麽可以有這種想法呢?
人家的初吻還木有送出去呢!
——雖、雖然是有打算送給面癱大師兄啦!可、可是……這種情況下送出去一點都不浪漫好嘛!
而且,這家夥都沒有意識了萬一被誤會是6師妹喂的藥怎麽辦……
嘤嘤嘤好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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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彤無意識地搓着指尖的藥丸,卻現指腹沾上了一點藥渣……哎呀,猶豫的時間太久了丹藥要化開了!
仿佛做了什麽決定的童彤做賊心虛似地回過頭瞄了一眼陸纖柔——很好,對方再次盤膝運功中,應該沒有注意到這裏——不放心地又挪了挪上半身,徹底擋住了對方的視線,童彤深吸一口氣,凝視着蘇岩寧靜溫和的睡顏。
乍一看這張臉真是漂亮……再一看還是漂亮……仔細盯着看就連身為女人的自己都忍不住嫉妒了怎麽可以這麽漂亮……
視線從纖長得打下陰影的睫毛劃過高挺的鼻梁,最後定在了血色不再的唇上——都說薄唇的人薄情——這人的嘴唇這麽薄,性子也淡,可是卻讓人覺得格外重情重義呢……
嘴角高高揚起,童彤将那顆碧色的丹藥放入口中含着,俯下=身,緩緩向着那唇瓣一點一點接近,鼻端已經能呼吸到這人身上淡淡的松香,那形狀姣好的唇也近在咫尺……
突然,童彤身子一僵,眸子不可思議地圓睜,喉頭一滾,只聽“咕嘟”一聲,原本羞中帶甜的面色忽然古怪起來。
使勁閉了閉眼,她倏然直起了身子,有些賭氣地揮了揮拳頭,不知是在和無影的“敵人”火,還是在跟自己置氣。
——為什麽會這樣啊啊啊!這坑爹的“入口即化”屬性是怎麽回事啊!
做好心理建設準備實現偶像言情劇裏的經典橋段以嘴渡藥的某人驚愕地現那顆丹藥才進口中就化為了溫熱的丹液,自說自話地滑進喉嚨,讓她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下去……
還有沒有比想要喂藥卻把藥吞下去更囧的事了呀摔!
難道這就是對所謂動機不純的自己的懲罰麽?
——夠狠!
為自己曾有過的不純潔心思羞愧了三秒鐘,童彤又不由慶幸:還好煉了三顆,自己留了兩顆,不然這樂子可就大了……
忍着嘴角的抽搐,童彤輕輕掰開蘇岩的嘴,将剩下的一顆丹藥塞入——指尖無意間觸碰到濕潤的口腔,柔軟的唇瓣擦過指腹的微妙觸感讓她不可自抑地輕顫了一下,好似有電流擊在那一點——難以言喻的酥=麻感。
臉毫無征兆地在瞬間紅成了熟透的果實,比那蜜暹果更嬌豔三分。
将觸到的手收在背後,童彤慌慌張張地回頭去看陸纖柔,生怕被對方現這一幕,一轉臉卻正對上她沉靜而帶着探究的眸子,心裏一急,聲音都跟着結巴起來:“666、6師妹……”
——我了個去啊!不會被她看到了吧?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為什麽對上她的眼神就覺得好尴尬!
啊啊啊——一定要想辦法轉移話題!對、轉移話題!讓她忘記看到的!
“啊、啊呃,那個……啊對了,小柔師妹,你可不可以教我煉丹術啊?”情急之下,看到手中的玉瓶,童彤計上心來,咧開笑容問道。
“嗯?”陸纖柔一愣,随即無所謂地點點頭,“自當從命。”
掩去眼底的深思,心裏卻有些好笑:這個童師姐還真是孩子心性,說風就是雨的……
幾刻之後,當蘇岩醒來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童彤舉着碧靈劍,跟在一個白衣少女身後有板有眼揮舞的模樣。
那白衣少女穿着崇華的服飾,冷漠的雙眸隐在平和的神情之下,持劍的姿勢标準猶如範本,周身上下都流淌着一股鋒銳的劍意。
而她身後動作略顯僵硬的少女,一臉認真地模仿着前者的一招一式,一絲不茍中又帶着特有的生澀迷糊,教人哭笑不得,唯有莞爾。
明明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蘇岩卻陡然覺得:真是該死的刺眼……
47第三者
運功感知了一下,體內毒素已經去除大半,凝滞的真元也無大礙,但蘇岩就是覺得胸口好似堵着一塊大石般,悶悶的難受。
——這個笨姑娘!當初教她練劍的時候怎麽不見這麽用心!
眸子沉沉地盯着童彤心無旁骛地練招,蘇岩心中冷哼,擡手撫了撫左肩——手臂仍是麻痛,但已不像之前那樣動彈不得,口中尚自留有清甜的丹液餘味……一掃不遠處的丹爐,鳳眸半眯,也不知在思考些什麽。
正在苦記招式的童彤突然覺得身後一暖,手腕被一股輕柔的力道制住,帶動着劃出一道劍勢,“哈?”
“劍随意動,氣勢如虹。”陸纖柔的聲音淡淡的,卻有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邊頸後,在她的皮膚上激起一粒粒顫栗,“以神靈歸至,一息長駐,一氣長存……”
幽幽的蘭花清香透過悠長的呼吸噴在臉側,童彤不自在地屏住了呼吸——她并不讨厭這股氣息,卻近乎本能地避開,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然而手腕卻被牢牢控制着,讓她不好意思大力掙紮。
身體不由自主地随着陸纖柔的動作起舞,童彤被動感受着那玲珑有致的曲線,心裏有些害羞,更多的卻是郁悶:小柔師妹啊你的身材會不會太好了一點……你這樣讓師姐很困擾你知不知道啊!有一種自卑叫做a罩杯啊!
還有,那個什麽口令好深奧完全聽不懂腫木破……
雖然陸纖柔只是為了更好地糾正她的動作,心中沒有半分绮念;而童彤更是充滿了大煞風景的吐槽——奈何在唯一的旁觀者眼中,那就成了耳鬓厮磨,你侬我侬……
“咳咳!咳咳咳——”蘇岩揪着胸口的衣襟狠命咳着,一邊咬牙切齒地瞪着那兩個“不将師兄的安危放在心上,無情無義的混蛋師妹”,不料用力過猛,弄假成真,肺部傳來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要窒息一般,“咳咳……”
“啊!師兄你醒了?”驚聞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咳聲,童彤馬上掙開陸纖柔的手,急急忙忙跑到蘇岩身邊,擔憂地将她扶起,疊聲問道:“怎麽了?難受麽?還有哪兒不舒服啊?”
只見腦袋枕在她腿上的蘇岩蒼白的臉因為劇烈的咳嗽而染了一層薄嫣,漂亮的眸子水汪汪的含着些許晶瑩,粉唇半張,鬓未亂,看得童彤目不轉睛,心口“怦怦”直跳個不停,不得不拼命告誡自己——這貨是個男人!這貨受了重傷!這貨本領高強……
可是這麽欲說還休、欲拒還迎的表現是要鬧哪樣啊!
為什麽她覺得這家夥——崇華第一的天才,大名鼎鼎的兇神,青年才俊榜的榜——好像在、勾、引、她?
——深呼吸,清醒一點吧童彤少女!
在心中給了自己兩個大耳刮子,她終于找回了正常的心跳。
眼看着小爪子就要搭上蘇岩的胸口為她順氣,卻被懷中人一巴掌拍開,冷聲道:“多事!”
“阿咧?”這是吃幹抹淨就要過河拆橋的節奏啊!
童彤哀怨地看着蘇岩止住了咳嗽,推開自己慢慢坐直了身體,而一直在邊上逗弄着曲奇的及涯立刻識相地踮着小碎步靠近,一下趴在蘇岩背後充當靠墊——竟然能夠從那金色的眸子中看出幾分谄媚來……
不免嘴角抽搐——小及涯你未免太會見風使舵了一點吧!
知不知道妨礙人家拍拖是會遭天譴的啊……
“她是誰?”揚揚下巴指着默不作聲收拾丹爐的陸纖柔,蘇岩面無表情地問道。
童彤眉心一跳,撇開眼不願直視對方黑黝黝的眸子。
——蘇岩你夠了!
對着自家師妹一副遇到情敵的死樣子是要做給誰看啊!人家煉丹救了你這麽忘恩負義真的好麽!會損道行的啊魂淡……
“小柔師妹是跟我們一起來試練的啊你忘了嗎?難道解毒不夠及時毒素侵入腦子了咩……”童彤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蘇岩,居然就這麽順口說出了心裏的想法,等到意識不妙時已經太晚了。
“小、柔、師、妹?”這笨姑娘什麽時候與她那麽熟了?自己才昏迷多久就可以跟外人推心置腹?什麽時候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呢……
不知道對方完全抓錯了重點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吐槽,童彤幹笑幾聲連忙轉移話題:“啊哈哈師兄你現在感覺有沒有好一點啊?多虧了小柔師妹煉的素嬰丹才能替你解毒啊……”
——為什麽感覺蘇岩的臉色比方才更難看了?是自己轉移話題的功力太差導致過于生硬明顯了麽?
“內什麽……哦對了!師兄啊叮少他們被壞人抓走了我們要趕快去救他們啊!”突然想到了被遺忘許久的某事,童彤的神色立刻正經起來,臉上不加掩飾的憂慮卻讓蘇岩覺得依舊不爽。
——哼!又是丁叮……
倘若換做自己,這笨姑娘可會如此緊張?
“哦?生了何事?”蘇岩靠在及涯的身上,半眯着眼睛望着遠處,慵懶地問道。
“就是……那個……呃……”童彤再一次被蘇岩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魅惑姿态震住了,雙目睜得滾圓,連想要說的話也全都忘在腦後,一心只有眼前的風景。
“嗯?”等了一會兒不見她開腔,蘇岩疑惑地瞥來,卻只看到某人正對着她的側臉花癡的蠢樣,心裏莫名的郁結這才好過一些,冷哼一聲,甩過一個眼刀,眼底卻劃過一絲得意,漫不經心地提醒道,“把口水擦一擦。”
“什、什麽?”童彤下意識地扯起袖口捂着嘴巴,抹了抹嘴角,卻陡然覺對方眼中的戲谑,又羞又氣,“你、你耍我啊?哪裏有什麽口水!”
挑了挑眉,蘇岩偏過頭對着童彤輕眨了下眼睛,大有一副“我就是在耍你有本事你咬我啊”的意思。
——魂淡。
童彤才不會承認這家夥眨着眼睛裝可愛的樣子簡直萌翻了……
“還是由我來說明具體情況吧。”一個清冽的女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互動——正是在邊上默默觀察了許久忍不住“仗義出手”的陸纖柔。
蘇岩嘴角輕勾,沒有出聲。
見她并不阻止,神情卻倨傲,陸纖柔也不以為意,腰身挺直如竹,纖眉輕攏,如煙雲霧罩般平和而朦胧,娓娓道來。
童彤在一邊豎着小耳朵聽着,一邊悄悄打量身邊兩人看似平靜實則暗濤洶湧的眼神交流,手下順着玩累了窩在她懷中的曲奇背後頸間的毛,心中卻在滴血:這難道就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嗎?要不要這麽狗血啊!別再眉目傳情了你們兩個!好歹注意一下她這個第三者好嘛……
該死的自己居然已經淪為了第三者!怎麽沒有按着劇本來?
難道不應該是師兄虛弱地睜開眼看到身為救命恩人的我然後感動得熱淚盈眶馬上要求以身相許咩?
為什麽師兄看起來好像對小柔師妹更感興趣的樣子?從剛才醒過來到現在就一直盯着她眼睛都不帶眨的!不會真的看上她了吧?
那我怎麽辦!嗚嗚嗚……難道我還沒來得及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就注定要無疾而終了嗎?
我不甘心啊啊啊——
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他們!
——可是,小柔師妹也是個好姑娘這麽做會不會太……
——哎喲不是有句老話說感情本就是自私的嗎?讓來讓去以後就等着後悔吧!
——這麽說也對!活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心動一次,不争取自己都看不過去呀!
看看人家蘇岩,既有高富帥的優點,又具備了白富美的特征,除了神經性面癱經常性傲嬌偶爾中二之外,簡直是所有少女心中的完美情人,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啊啊啊好糾結誰來告訴我到底應該怎麽做嘛!
在童彤內心天人交戰時,蘇岩與陸纖柔的歷史性會談也基本到了尾聲。
“等試煉結束,我會即刻将此事通報師父,請她定奪。”蘇岩一本正經地端着大師兄的架子,卻突然話鋒一轉,狀似随意地問道,“據我所知青蓮峰并無高品煉丹師,不知6師妹師承何處?”
“不過是閑暇之餘翻了基本丹書,讓師兄見笑了。”陸纖柔輕輕巧巧避開了話題,卻意有所指——本姑娘是自學成才,随随便便就煉出了救你性命的丹藥,不要太感激我了!
“師妹果然天縱奇才。”蘇岩順口誇道,看不出真實心意。
“師兄過獎了,天縱奇才實不敢當,雕蟲小技,怎麽及得上師兄風範?”陸纖柔謙虛地捧了她一句,面色平緩,同樣教人猜不透心思。
“倒也是。”蘇岩微微一笑,大方地承下了陸纖柔的恭維。
——除了自己,還有誰有這個資格應承這“天縱奇才”之名?\
哼哼!
“……”被她噎了一下,陸纖柔淡定的面具仿佛有一瞬間的破裂——随即又恢複到從容的氣度,好似方才只是別人的錯覺。
——不愧是大師兄……果然夠無恥!在這一點上,她真是自愧不如啊……
于是,終于下定決心要守護自己初戀的童彤驚恐地現,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身邊的兩人竟是相談甚歡,成功地從點頭之交晉級到了談笑風生,似乎徹底地将自己這個“第三者”排除在陣營外……
失意地抱緊了懷中的曲奇,童彤耷拉着腦袋自我反省:親愛的你快回來……我已然承受不來……你快回來……
正通過眼神厮殺的兩人突然現身邊的童彤開始莫名其妙地情緒低落起來,對視一眼,均是沒有答案。
“咦,真巧啊!”又是一道柔美的女聲響起,三人紛紛回頭看去,卻是神色各異。
48蜜暹果
“陰魂不散。”
——這是眯着眼冷言冷語的蘇岩。
“嗯?原來是她。”
——這是木着臉面不改色的陸纖柔。
“咦?真的好巧啊!這就是緣分啊!”
——這是彎着眉笑顏如花的童彤。
“來這兒之前聽說有人力挫群雄奪了那一整株的蜜暹果,我就有所猜測,果然如此。”闾丘芣苢帶着師妹寧清漣袅袅娜娜地走過來,美目一瞟那猶剩下大半的果子,笑吟吟地說道。
視線習慣性地與夙敵蘇岩對上,卻敏銳地現那人正慵懶地靠坐在自家靈寵身上,一雙鳳眸似笑非笑地睇過來,像是休憩的猛虎,自有一番威懾——浸淫醫道多年的霓裳谷少谷主又怎麽看不出對方的虛弱?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看看,叫你冷傲,叫你死拽,受傷了吧?好好改改那死性子,不然有你苦頭吃……
暗笑一聲,卻并不打算道破,轉而柔聲細語地同另外兩人寒暄起來,好像是許久不見的至交好友般熱絡。
而童彤也不負所望,毫無心機地有問必答,三言兩語便被套出了話,弄清了來龍去脈,末了還不忘急切地問一句:“芣苢姐姐,有沒有見到我丁師兄何師姐呀?還有那個壞人項武?”
闾丘芣苢聽夠了八卦,也沒理會蘇岩嘲諷的視線,握着童彤的小手信誓旦旦地許諾:“倒是沒有……不過童妹妹放心,若姊姊遇到,定不會放過那魔門妖孽!”
“芣苢姐姐!”童彤雖然失望,卻被闾丘芣苢真誠的語氣打動,不由滿含深情地看着她未被面紗遮住的秋水剪瞳。
“童妹妹。”闾丘芣苢面紗下的菱唇嬌嬌地勾起,眸色更是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姐姐!”
“妹妹!”
兩位當事人渾然不覺似的,反而愈投入,就連旁觀者都不得不被她們之間真摯的感情所打動——霓裳谷的清漣姑娘側了身子不忍直視,而崇華派的兩人更是面色僵硬,嘴角抽搐。
“姐……”
“嗯哼!咳、咳咳——”在童彤還要繼續肉麻下去的時候,蘇岩捂着胸口咳了幾聲,硬是運功将白淨的臉蛋上暈出兩片腮紅,裝作虛弱不堪的病态,立刻打斷了童彤的滿腔感懷,忙丢下與她“情深似海”的“芣苢姐姐”,小跑着跪坐到蘇岩身側噓寒問暖。
隐蔽地給了老對手一個挑釁的眼神,蘇岩幹脆一歪身将小半重量靠在童彤懷中,糾結着兩彎含煙黛眉,嘴上不耐煩地說道:“無甚大礙。”
心裏卻對童彤這麽緊張自己受用不已。
——幼稚。
直面蘇岩的闾丘芣苢和一旁的陸纖柔不約而同地評價道。
前者也暗地回了一個不屑的媚眼,後者則不聲不響地遞上一瓶丹藥,在童彤感激的目光裏體貼地颔,不動聲色地博取好感。
——哼,一丘之貉。
蘇岩暗自咬碎了一口銀牙,卻不得不忍氣吞聲繼續窩在童彤懷中裝柔弱。
“妹妹可知,這蜜暹果拿來做輔藥再好不過,是醫家必備之物……姐姐願以五百塊中品靈石換取一枚,不知妹妹可否割愛?”眼珠一轉,闾丘芣苢便打起了那一蓬蜜暹果的主意。
——就算不是拿來入藥,那紅彤彤的樣子看着就讓人愛不釋手!
一直在闾丘芣苢身後的寧清漣聞言,瞥了她端莊大方的背影一眼,不由暗嘆:少谷主對花花事物的執念又犯了……
“啊!不必了!既然是姐姐需要,只管拿去,客氣啥!”童彤馬上從煉藥剩下的果子裏挑了七八顆又大又圓、色澤格外鮮豔的用小布包起來,颠颠地捧來塞到她手中,笑眯眯地說道:“反正我留那麽多也是浪費,這些就送給姐姐了!”
內心獨白卻是——啊啊啊這可是幾千塊靈石!好心疼啊好心疼啊……不過,既然是芣苢姐姐開口,再心疼也不能吝啬啊!
起先還帶着一分作弄蘇岩的心思,卻在童彤露出八顆小白牙的燦笑中銷聲匿跡,闾丘芣苢竟覺得不該亵渎了這份心意……
心念一動,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只紫檀銀镂的小妝奁盒子放進童彤手心,如水的眸子像是春風拂面般柔和:“這是姐姐的心意,可要仔細收好了。”
——這盒子裏的東西雖不是什麽絕世珍寶,但卻實用,是她霓裳谷的獨家秘方,一般人求還求不來呢。
“多謝姐姐!”童彤眉開眼笑地将那看上去就值錢的小盒子放進儲物袋裏,越看闾丘芣苢越覺得順眼,恨不得拉着她結拜。
“那好,我們先走一步,後會有期。”送了盒子,闾丘芣苢也不再久留,拉着沉默的寧清漣便走了——實在是怕再多看一眼就會心痛一時沖動送出去的小盒子忍不住動手搶回來,這樣一來,她極力經營的形象可就毀于一旦了!
事實上,在場幾人除了天真的童彤,沒有人會覺得她真是那麽個優雅仙子——包括她的寧清漣小師妹。
對于闾丘芣苢的“落荒而逃”,蘇岩是看在眼裏,喜在心裏,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她不信任對方——想必對方也不信任她——而解毒之後她需要花大量的時間來調理恢複,如果是這女人在附近,她勢必不敢放下心來入定。
拖的時間越久,對她的修為影響就越大,所以就算那女人不離開,她也會想辦法将人趕走。
雖然不情願承陸纖柔的情,奈何童彤的實力低微,随便來一個高手就能将她搞定,蘇岩也不敢叫她替自己護法,也只能将此事拜托給這個怎麽看都不順眼的6師妹了。
——大不了試煉結束後讓她拜入某個峰主門下當個嫡系真傳好了!
順便弄清楚她的煉丹術究竟習自何處,總覺得她神秘的有些可疑呢……
打定主意的将自己的打算對兩人說了,便開始着手準備。
取了幾塊上品靈石擺了一個簡易的聚靈陣,蘇岩盤膝入定,開始引導真元運行大小周天。
陸纖柔則持着劍随意練習着上清劍訣,一面凝神警戒四周,避免有心人在窺伺之下趁虛而入。
及涯在周圍不緊不慢地散着步,耳朵卻高高豎起着;曲奇則亦步亦趨地跟着及涯,金色的眸子好奇地四處打量,東嗅嗅西聞聞,試圖現什麽好吃的。
只剩下童彤百無聊賴地撐着腦袋,一會兒盯着蘇岩的側臉呆,一會兒看着陸纖柔的劍招傻眼,瞅着相伴甚歡的兩獸,愈覺得自己形單影只起來——好吧,其實她只是無聊了。
随手摘過一顆紅彤彤的蜜暹果,用袖子擦了擦,童彤輕咬了一口,小臉一舒,三兩口将那果子啃完,果核一抛,咗了咗手指上的果汁,眼神異常明亮。
——這果子味道真不錯哈!
不如……再吃一顆?
蘇岩入定前說過短則七日,長則兩月才會醒來,這麽長一段時間,自己要怎麽消磨呢?
練劍?
——還是等師兄醒了教自己吧。
撿了一顆果子,“咔嚓”又是一口咬下。
術法?
——萬一破壞了什麽花花草草就不好了……動靜太大也容易引人不是?
吃完一顆,再拿一顆,這動作極其順暢,仿佛已經成為了下意識的條件反射。
煉丹?
——這倒是個好主意!正好可以多跟小柔師妹學點本領!說不定咱也能成為一代煉丹宗師!哦吼吼吼……
不知不覺,已經是第八顆果子下肚了,而童彤吃得正歡,早就将之前“只吃一兩顆解解饞”的念頭抛諸腦後。
等她回過神來,那一蓬蜜暹果只剩下最後三兩顆孤零零地縮在一角,好不凄涼。
“嗝——”忍不住打了一個飽嗝,童彤懊惱地舔了舔黏着一層汁水的手指,遺憾大筆的靈石都進了自己肚子裏——卻又不禁暗想: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剩下的都吃了吧?
灼灼的目光盯着那幾顆僅存的碩果,童彤不知道自己的視線饑渴得好似幾天未曾進食的餓狼現了一塊肥美的五花肉那般泛着幽幽綠光……
正當她的吃貨本能戰勝了財迷理智,終于伸出了罪惡之爪時,卻聽陸纖柔的聲音突然響起,竟是帶了幾分焦急:“童師姐!”
“嗯?怎、怎麽了?”吓的一縮爪子,童彤偏頭看到陸纖柔複雜的眸子,只覺得莫名心虛,那沾了果汁的手拼命藏在身後,使勁蹭着衣擺,試圖毀屍滅跡。
“童師姐,你吃了多少蜜暹果?”瞄了一眼紅色稀疏綠色蒼翠的那截斷枝,陸纖柔嘆了一口氣,沉聲問道。
“呃……七、哦不,八個?”像做錯事的小學生般低下了頭,童彤悶悶地說道,“好像……十一個吧……”
——其實是十三個,童彤見她臉色不對,于是不得不“昧着良心”進行藝術加工,将那觸目驚心的數字加以美化。
“……”陸纖柔沉默地垂下眼,卻讓童彤心裏一咯噔,有種不好的預感。
“有、有什麽問題麽?”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童彤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惹惱了對方。
——小柔師妹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像是自己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樣,好可怕嗚嗚嗚!
“《深淵秘境探險手冊》記載,蜜暹果,口感清甜馥郁,如糖如蜜,有清熱解毒,固本培元,提升修為之功效,佐藥輔丹皆宜。”陸纖柔看着童彤一字一句地背誦道,就在她迷惑不解時,又接着說道,“小注:用量以六到八顆為宜,過量需謹慎,過十二顆則有中毒之虞,毒性未知,暫時無解。”
“什麽!”童彤不可置信地看着面無表情複述的陸纖柔,只覺得臍下丹田之處好似升騰起一股火焰,灼得她生疼。
——是誰說過一句話:能吃是福!
那現在是怎麽一個情況?
49奈何橋
如果說生孩子是比來大姨媽更加痛的體驗,那麽中了這個蜜暹果之毒就是堪比大姨媽肆虐一樣的存在。
起初只是腹痛、腹脹,好似有一股陰寒之氣在體內橫沖直撞找尋出口,待到額頭冷汗涔涔,眉峰結霜,形勢急轉直下,小腹丹田之處猶如火燒火燎一般地灼熱,仿佛是有人拿着一把尖銳的錐子在狠鑿猛鑽,偏生不是大開大合直來直往,而是在那方寸之地九曲十八彎地徘徊,像是要循着繡樣描摹出個圖樣般費盡心機,教她來來回回嘗遍了疼痛的花樣。
蜷着身子在地上打滾,絲毫沒有了所謂的修士風儀,鬓早就亂得不成章法,素淨的小臉也染上了地面的灰土——最可憐的是那雙明媚粲然的眸子也在疼痛之下失了光彩,委委屈屈地含着一汪晶瑩,別有一番楚楚動人之姿。
陸纖柔不明白,心中因着她這般凄楚的姿态陡然升起的,是怎樣一種情感,只是在她的理智回歸前,雙手雙腳已經先她一步作出了反應,瞬移到了童彤身邊,不顧将她才換過潔淨白衣染髒的可能,一把抱起了那嬌小的身子,手指平穩地搭上了她的腕脈。
觸手滾燙如岩漿炙烤,脈中卻又流淌着陰寒氣勁,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沉心又探了一會兒,陸纖柔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急切之色褪去。
将她擺成五心向上的姿勢,慢慢起身退到一邊,不顧她臉上變幻莫測的痛苦之色,重拾起了守衛之責——只不過現在的守衛對象由蘇岩一人變為了兩人。
手中長劍随意挽着劍花,搖頭嘆氣,卻又泛起了一個微笑,陸纖柔不得不感嘆:這個小師姐的氣運真是好得連自己都忍不住要嫉妒了。
換做別的人,又有哪個會在中毒之後反而破了壁障,再次有了進階之兆?
雖說這痛苦非常人可忍,但這裨益也非尋常可得,若有機會選,怕十有七八都心甘情願被毒這麽一次。
——傳說中的萬象脈果然逆天……也難怪師父會叮囑自己暗中看顧。
不過這結果還真是教人哭笑不得啊……
時間在陸纖柔百無聊賴卻又盡忠職守地看護中一點點過去。
一個月後,蘇岩從入定中醒來,餘毒盡去,修為全複,甚至還精進些許。
甫一睜眼,一聲清嘯,長虹在手,人已如離弦之箭起勢,與陸纖柔戰在一起。
身為崇華年輕弟子中的魁,蘇岩的劍道自然得天獨厚的精妙;而陸纖柔同樣是劍之一道上少有的天才,造詣之高,絕不容小觑。
這樣兩個翹楚,不論修為術法,單看劍道,可說勢均力敵,棋逢對手。
而此時此刻,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對戰機會,癡于劍道的人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四目相對,均是看清了對方眼中的戰意——劍修之道,在殺伐,在比鬥,在無數場對戰中領悟劍意,在酣暢淋漓的切磋中精進修為。
要想成為一個打遍同階無敵手的劍修,唯一的訣竅便是——戰,戰,戰!
兩個月後,當童彤醒來時,那難以言喻的疼痛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舒爽,就好像當初築基完成後那種怡然之感,丹田之處暖洋洋的,身體裏好像充滿着力量。
她隐隐似有所覺——雖然誤服了許多蜜暹果,自己卻是因禍得福了!
然而欣喜還未保持多久,完全睜開眼時看到的場景卻讓她立即黑了臉,恨不得根本就沒有睜開眼……不對,應該是恨不得早點睜開眼!
在不遠處仗劍相依,翩翩起舞的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深深刺痛了她的雙眼,讓她咬碎一口銀牙,差點被真氣堵在胸口暈過去——她們兩個居然背着自己明着練劍暗着**啊啊啊!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那眉來眼去地互送秋波,不偏不倚地見招拆招,跟鬧着玩兒一樣!
不是在**,難道還是在切磋嘛?
她才不信呢!哼……
黑衣淩厲,白衣灑脫;黑衣冷魅,白衣淡然;黑衣俊美,白衣秀雅……
童彤怎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