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看見右邊那顆尖尖的小虎牙:“師兄~我們去第七層好不好?好~不~好~嘛~”
“……嗯。”蘇岩覺得自己對這笨姑娘越來越縱容了,就像這次沒有再甩開她不規矩的手一樣,也許,還會比這個更嚴重,嚴重到看着她天真無邪近乎到帶點傻氣的笑時,心也跟着愉悅而來,甚至唇角會不自覺地跟着上揚……
不過,這感覺并不壞。
相攜來到第七層,随意選了一個洞口便進去了。
正在觀望的人看到又有人做了選擇,竟直接挑戰了難度最高的一層,還是看上去便弱不禁風的一男一女,其他人也停下了各自的讨論,選擇了适合的洞口分別進入。
落後童彤兩人一刻才被傳送來的丁叮與何辜是與崇華另兩組一同到達的。
幾人商量了一下,丁叮與何辜選擇了第五層,白晶晶與劉亞很不謙虛地選擇了第七層,至于陸纖柔項武組則産生了分歧,一個要去七層,一個卻表示要跟丁叮組同行。
最後,拗不過突然執着的項武,陸纖柔妥協去了五層。
崇華三組就此分成了兩隊。
之後傳送進來的霓裳谷、千羽門諸人都不假思索地去到了第七層,包括冰焰島的兩隊——仿佛是有人特意安排好的一樣,他們全都進入了不同的洞口——至少在第一關,這些人是不會有機會碰面的。
“師兄,為什麽裏面都不安裝一些照明設施?”一邊抱怨着,一邊将曲奇從禦獸袋裏放出來,漆黑的洞穴立刻亮起了瑩瑩的白光,映出了濕漉漉的地面,以及兩邊參差不齊、坑坑窪窪的牆面,似乎是經由激烈打鬥才留下的痕跡。
再次被迫施展新“絕招”的小家夥嫌棄地在相對幹燥的牆面上蹭了蹭沾到的污水,金色的眸子轉了轉,突然騰空躍起,跳上了童彤的肩背,将自己縮成一小團攀附着她的領口,毛茸茸的腦袋靠在頸側撒嬌般地蹭蹭,教童彤瞬間沒了火氣,妥協道:“好吧好吧,乖乖地趴好不許亂動!你這個好吃懶做的家夥,也不知道像誰……”
——物似主人型啊……這家夥,可不就像你麽?
聽她數落曲奇,蘇岩輕描淡寫地瞥了她一眼,唇略一勾起,沒有說話,神識外放開來,警惕着周圍的動靜。
走了小半盞茶的時間,地面越潮濕起來,鞋底似乎還能感覺到泥土的粘=膩之感,鼻息之間,幽幽地飄來一股子屍腐氣,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眼神一冷,蘇岩慢條斯理地抽=出了長虹劍,低聲吩咐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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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正抱着曲奇到處觀察牆上有沒有壁畫這種能夠作為線索或者藝術品觀賞的童彤單手執着碧靈劍,另一只空閑的手則悄悄地牽住了蘇岩的一片衣角——因為右手需要握劍而不能去拉着對方左手的她在心中懊惱:為什麽我不是左撇子!這樣我就可以抓住師兄的手了啊……
——關于蘇岩師兄會不會願意讓她牽着自己的手共同戰鬥這一點,童彤暫時還沒有考慮到,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住了她的注意:誰來告訴她,這種穿着五花八門的衣服跳來跳去,但是肩膀上明顯缺少顯示器的恐怖生物到底是什麽?
36無頭鬼
“師、師兄……這、這是什麽?”童彤的聲音有些顫抖,拽着蘇岩衣袖的手指也已經松開,轉而捂住了嘴——不知是要堵住将将脫口而出的尖叫,還是為了避免過于沖擊的畫面而當場吐出來,浪費了早晨美味的奶黃包和一碗熱豆漿。
——在她們身前是一座環形的較為寬敞的空室,兩頭連着通道,卻被一群無頭的怪物占據,堵住了唯一的前進之路,仿佛在告訴來人:要過此處,必過此關。
這些怪物還保持着完整的人身,有的穿着精鐵打造的铠甲,手持闊柄長刀,魁梧強壯似沙場将士;有的身披綢緞紗衣,身姿曼妙如勾欄女伶;更有粗布麻衣、長衫道袍,各種款式,尺寸不等,男女老少應有竟有,不一而足,甚至還有一具光溜溜一絲=不挂的身體——而無一例外的,失去了頭顱。
在它們脖頸之處均有一道整齊平滑的切口,似是被利器劃過,只留有一個碗口大的傷疤,凝固着黑紅色的血,襯着它們敏捷地跳來跳去的動作,分外可怖。
——拜托,就算生化危機的導演也沒有這麽陰險讓喪屍度加倍啊!你們敢不敢按劇本來啊!
盯着良久,好歹看習慣了這一群活蹦亂跳的無頭怪物,童彤心中的恐懼稍稍退卻了一些,轉而湧上了無力感。
“無頭鬼。”這時,只聽蘇岩清若佩環相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讓她吓得一哆嗦。
“那是什麽?”接收到因為自己的過激反應差點被掀到地上的曲奇不滿的眼神,童彤定了定神,問道。
“百鬼窟排名第一十七位,身分離的怪物,沒有痛楚,不知疲倦,以奪人軀幹實現以舊換新之本能。”蘇岩背書一般回答。
“hat?神馬叫以舊換新?”童彤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否則怎麽會出現這麽熟悉的詞彙,“等等,你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
她轉眼瞪着一臉淡定的蘇岩:這家夥什麽時候客串百科全書了?
“依舊換新,即用新奪來的軀幹替代原本使用的軀幹,以保持戰鬥力——出自《深淵秘境探險手冊》,出前的門派獎勵附贈,你沒看麽?”蘇岩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嘴角抽搐面露羞慚的童彤,揚了揚手中一本黃色封皮的小薄冊子——打開的一頁上畫着血腥卻搞怪的插圖,赫然便是眼前的怪物——肯定地下結論,“你沒看。”
——感情試煉前還附贈了新手攻略?好吧,對于她這個游戲渣來說,有跟沒有一樣。
“我、我沒注意到嘛……”誰叫自己當時一時興奮只顧着查看那些靈丹法寶,看到就是一本小薄冊子于是随手就給扔一邊了
——哎喲,反正有大冰山在沒關系的啦!童彤在心中恬不知恥地辯解道。
想開了後,她立馬将那一絲絲的羞愧抛開,谄媚地看向蘇岩:“大師兄,你這麽厲害,一定有辦法對付這些怪物的哦?”
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卻偏偏讓童彤覺出了些許風情萬種的魅惑,不免又是一呆——左手攏着她的腰,沉聲說道:“跟緊。”
足尖一點,赤芒橫掃在前開道,竟是堪堪沖進了無頭鬼群之中!
這些身手靈敏的怪物好像收到什麽禁法限制一般,只能在原地打轉,并不能離開那圓形的空室;但同樣作為屏障牢牢地攔住了去路,若要通過,必得與它們交手,難以避開。
蘇岩這一沖,便是羊入狼群一般将自己與童彤置身于無頭鬼的重重包圍之中——似乎是聞到了新鮮血液的味道,這些怪物變得興奮起來,嘶吼幾聲,張牙舞爪地向她們撲來。
“啊啊啊——”尖叫一聲,童彤閉上了雙眼也不管手上還握着劍,肩上還巴着曲奇,下意識地躍起抱住了蘇岩,手腳并用像是八爪魚般黏在她身上,嘴裏還尖聲念叨着,“救命啊!怎麽辦!死定了死定了……”
喊了半天卻現除了自己的叫聲,周圍似乎過分地安靜了……
鼻端不再是伴着血腥的屍腐之氣,而是清新的松香并帶有淡淡的薄荷味,在閉上雙眼的時候,這種獨特好聞的氣息包圍着她,讓她驚懼的心立刻平靜下來——“咚、咚、咚”一聲響過一聲,在這靜谧的氛圍之中格外明顯,教她才松下來的心情又投入到另一波緊張之中——那是她的心跳。
仿佛是嘆息了一聲,只聽蘇岩冷然的聲音透着一絲無奈:“沒事的,快下來。”
“嗯?”小心地把眼睜開一條縫兒,蘇岩那張無可挑剔的臉一點點清晰,童彤微微笑了,帶着點甜蜜,視線越過她往後,又猛地凝固住了——那是一顆人的頭顱!
不、不止一顆!
一、二……天吶!這一整面牆,不不、是這間空室的一整面環形牆上,居然全都釘滿了頭顱!
——就好像是博物館裏挂滿了名師大家的畫作一樣,只不過這裏的藝術品,是一個個駭人的頭顱。
略略掃去,有長着絡腮胡子的粗犷大漢;有柳葉眉櫻桃口的小家碧玉……甚至還有白蒼蒼滿臉褶皺的古稀老叟——在童彤冷汗涔涔地一一看過去時,那張蒼白的小家碧玉的俏臉突然睜開了一雙美目,泛着如叢林餓狼一般幽幽的綠光,就這麽定定地看過來,在童彤僵住的一瞬朝着她嬌嬌一笑……
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嚨,巨大的恐懼鋪天蓋地地洶湧而來,童彤想喊,卻現出不了聲音,急得她紅了眼眶,不停地拍打着蘇岩的背脊,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別動!低頭。”蘇岩輕斥了一聲,單手扶住童彤的腰,空出一只手來接過了她肩上的曲奇,輕拍兩下,安撫着被主人高分貝尖叫吓得炸毛的小家夥。
六神無主的童彤跟着蘇岩的指令低頭看去,更為恐怖的景象卻讓她已經快要離體的魂魄再次聚攏回來——所謂物極必反,吓到極致反而就不怕了……才怪!
讓童彤無心害怕的原因,是扶在腰間的一只手——哪怕是隔着層層疊疊的衣料,也能感覺到掌心的軟=滑細膩,完全不像是一個握慣了長劍的男子的手。
這只手的溫度并不高,卻讓她覺得從腰間一直熨燙到了心底,連手心額間都開始冒汗。心髒高泵血,從臉沁到了耳後根……如果是專業醫務人員,一定會這麽勸告她:小姐,你的腎上腺激素分泌過高,請淡定一點!
——簡而言之,因為被蘇岩摟了腰,她害羞了。
原來在她閉上眼時,蘇岩已經帶着她踏上長虹,滞空在那些蹦跳的無頭鬼上空幾丈處——卻陰差陽錯地現了消滅這些無頭鬼的秘訣——嵌在牆上的頭。
沒錯,真正作為中樞器官來控制這些無頭鬼行動的正是那些睜着眼睛仿若活物的頭顱,它們被施法釘在這空室的牆上,俯視着一衆闖入者,隔空操控着自己的軀體作戰,然後以此掠奪新的軀體,成為新的無頭鬼——不得不說,這法術雖陰毒,卻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
“你的意思是,要解決掉下面的怪物們,必須要粉碎這些……人頭?”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童彤斂眉,避免直視那些閃爍着綠光的頭顱,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它們……曾經也是人。”
“已經死了。”蘇岩冷冷地接口道,劈手擲出三枚冰錐,正中三顆頭顱,只聽“噗噗”幾聲,好像碎裂的西瓜般炸開了蓬蓬黑紫色的血霧,“哐啷啷”晶石落地的聲音。
正惡心間,順勢望去,那些炸碎的猶如血肉腐塊的零碎之間躺着幾塊晶瑩剔透的方形晶石,滴血不染,兀自透着幽谧華美的綠光,教人眼前一亮。
好東西!
童彤覺得心頭的惡心感似乎找到了宣=洩的出口,消減不少。
“這是……魂石?”蘇岩揚手又劈碎了幾個“頭顱”,緊抿的唇稍稍緩和,繃着的聲線變得溫和起來,“既如此,這些無頭鬼只是傀儡而已,并非真的血肉之軀。”
“真的咩?太好了……”聽她這麽說,童彤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好似撥開雲霧見日出那樣通身舒泰,頓時抛開了壓在心頭的大石。
于是——
“師兄,這樣對不對?”聲音裏難掩興奮。
“嗯,再偏一些,對,就這樣。”蘇岩沉吟了一下,認真地回道。
“好噠!去吧,碧靈劍!”童彤激動地大叫一聲,“噗——”又是敲爛西瓜的聲音。
“不錯,有進步。”蘇岩淡淡地贊許道,聲音比方才更柔了半分,“繼續吧。”
“嗯嗯,我會加油的!”童彤幹勁十足地點點頭,默念劍訣,收回了碧靈劍,又指揮着它刺向另一方——只聽地上“叮叮當當”不停掉落着幽綠色的魂石,而另一邊則堆積着滿滿的無頭鬼——宛若被抽取電池的報廢機器,再也沒了動彈之力。
基于浪費可恥節約美德的原理,在傷心動肺的驚吓之後,面對大量免費實驗教材和市面上十塊上品靈石一枚的優質魂石,童彤和蘇岩二人展開了樂此不疲的控劍教學課程。
待得小半個時辰後,兩人從穩穩下降的長虹跳下,環視一圈躺滿了無頭鬼殘軀的空室,竟是升起了幾分滲滲——還真別說,這些傀儡做得委實逼真,想來頭顱雖是人造,軀幹卻真是人身,這也解釋了那些血腥與屍腐之氣的由來,只不知有多少試煉的弟子在此處丢了性命,做了這繼任的“無頭鬼”?
玩夠了禦劍射=靶的游戲,拾掇了滿地的魂石,蘇岩帶着童彤又向着通道深處走去。
等她們走出老遠,神識再也覺察不到後,這空室突然從中間裂開一條縫來,宛若一張黑色巨口,将那些軀幹廢屍吞噬幹淨,連渣子都不剩。
片刻,這空室恢複了寧靜,倒是真的符合了這“空室”之名。
心中盤算着将那些魂石倒賣出去可以賺得的利潤,童彤出神地拽着蘇岩的衣角,由她帶着走,嘴角的弧度越上揚,甚至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嗬嗬……”粗嘎如鋸木般的笑聲,令人不寒而栗。
“咦?我的聲音有這麽嘶啞麽?”童彤一愣,小聲嘀咕道,“不對啊!我明明是‘嘿嘿’地笑啊……”
“呆子。”蘇岩又好氣又好笑地嗔了她一句,長虹直指前方,神色立即冷峻起來。
37毒與鋼
随着那陰森可怖的粗嘎笑聲愈來愈近,童彤一顆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再看到什麽挑戰心理承受能力的限=制級畫面來——半邊身子躲在蘇岩身後,将碧靈劍換到了左手,空出右手去摸人家的柔荑——這種類似癡漢流氓的輕薄動作竟是無比醇熟,也不知私下裏演練過多少遍。
蘇岩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見她臉上的緊張擔憂不似作假,心頭一軟,到底沒有掙開,反而順勢緊了緊交握的手,意在鼓勵安撫——這無心之舉卻是一道劃過夜空的火星,将童彤心頭那一絲火熱點燃,教她一顆小心髒被糖水和酸汁來回澆灌,在芽與枯萎之間往複徘徊,不得消停。
這是喜歡我呢?還是喜歡我呢?還是特別喜歡我呢……她不禁遐想到。
“唰——”長虹劍芒破空一閃,在童彤腳邊憑空多出了一副雞爪似的手掌,吓得她立即“蹬蹬蹬”後退幾步,立馬熄了那些旖旎念頭,差點把自己與蘇岩的手腕拽得脫臼。
乍一看,依稀可辨是靈長類的細長五指,只是整個掌心掌背呈绛紫色,指尖蓄着三寸長的尖利指甲,黑色的表面侵染着斑斑點點的印跡,似是長年累月留下的烙痕,無聲流淌着凄切的哀鳴。
驚奇于那好似玉石一般的亮澤,童彤蹲□來,想要伸手去觸碰一下,卻聽蘇岩厲聲呵斥道:“別碰!有毒!”
“嘶——”指尖在距離那黑色指甲只剩毫厘的時候停住了,童彤瞪着腳邊又多出來的幾對手掌倒抽一口冷氣,憤憤地問道:“師兄,你就不能把這些、這些……呃、‘豉汁鳳爪’掃到別處麽?非要往人家腳邊扔!”
——這厮一定是故意的!劍術那麽高,還不是想往哪裏就往哪裏抛?為什麽偏偏次次都出現在自己腳邊?明知自己見不得這些……答案就是:為了讓自己害怕!
這樣就可以滿足這厮的陰暗心理——在看自己吓得手足無措然後猶如白馬王子一般站出來将自己抱在懷裏柔聲安慰以此獲得芳心,并且乘此機會揩油什麽的……
很多幼稚的男孩子都喜歡捉弄和欺負心儀的女生——電視裏是這麽說的。
——她就知道,蘇岩這厮就是一個悶騷,說不定就是要借機親近人家……嘤嘤嘤好羞澀!讨厭啦,人家還沒有準備好接受表白……
正當童彤沉浸在難以自拔的幻想中時,卻聽蘇岩清冷的聲音無所謂地說道:“我以為,價值二十塊上品靈石一對的毒爪,你該很喜歡才是……看來,是我錯了。”
說罷,長虹劍赤芒大漲,将那毒爪連軀體一塊劈成了碎渣。
“不——”童彤凄厲地大喊一聲,眼睜睜看着二十塊上品靈石在眼前煙消雲散,只覺心痛似在滴血一般,“師兄,我錯了……你打我也好、罵我也罷,千萬別跟靈石過不去呀!”
“……哼。”見她那痛不欲生的守財奴模樣,蘇岩覺得心裏莫名不爽,又連着劈碎了幾對“二十塊上品靈石”,方才住了手。
童彤輕舒了一口氣,匆匆收了方才不切實際的绮念,這才有功夫打量起這一波怪物來。
蒼白毫無血色的面皮,五官別無二致,仿佛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那嘴像是被碎玻璃切割出來的不規則圖形,拖出一條長長的猩紅色的舌頭,機械地舔着暗色的長指甲,出低沉的“嗬嗬”聲,猶如被設定好吓人步驟的木偶,詭異而可笑——認真看過幾眼,倒是不覺得害怕了。
童彤的目光再次被它們長而鋒利的指甲所吸引,想到什麽,在乾坤袋裏尋了半天,終于找到了被自己棄如敝屣的新手攻略。
“師兄,它們排名第幾來着?”看起來,這百鬼窟的介紹是按照排名分配的——想必身上所截獲的産品價值也是如此。
“十一。”單手持着長虹,又一劍削下一對手掌,蘇岩拍了拍肩上蠢蠢欲動的曲奇,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不許它亂動。
“找到了!”快翻到那一頁說明,童彤越讀越開心,“這些是……毒爪鬼!噢這名字真沒有創意!”随口抱怨了一句,看到其後的注釋,眼前一亮,“武器是一雙毒爪,觸之即腸穿肚爛而死,幾無藥可解,研磨可入藥,煉丹上品,功效……市場價二十塊上品靈石!真的耶!這下達了!”
略略估算了一下,地上至少已經有十幾對毒爪,那些被砍去毒爪的怪物便倒地不起,像是卸了關節似的,沒了攻擊力,很好!
目測她們之前還有二十來只毒爪鬼,也就是說還有四百多塊上品靈石等着她去取……童彤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再幸福了!
不到盞茶的功夫,蘇岩便輕輕松松地解決掉了剩餘的獵物,唇角溫和的弧線在觸及身後眼冒金光收攏點算着毒爪卻吝于投來一瞥的童彤後又抿成了直線,将長虹劍反手在背,冷冷評價道:“庸俗。”
——在她辛辛苦苦與這些怪物纏鬥的時候,這笨姑娘不幫手也就罷了,還在一邊興致勃勃地拾撿,絲毫沒有将她放在心上……難道在小七心裏,自己這個師兄的安危,竟然比不上這些靈石麽?
蘇岩不願意承認,從來不在乎別人看法的自己也有一天會因為某個人的忽略而感到氣悶,甚至是……苦澀。
而惹毛大師兄的下場便是直至離開毒爪鬼的根據地老遠,到達了下一關卡,蘇岩都沒有再開口與童彤說過一句話。
這時,童彤終于覺出了幾分悔意:要說早些時候兩人就這麽安安靜靜的不說話,倒也沒什麽,反正她早就習慣蘇岩冷冰冰不愛理人的性子;可是最近一段時日相處下來,明明她們的關系已經改善許多,至少在她看來,蘇岩與她單獨相處時并不是那麽不近人情——會耐心地回應她,偶爾還會調侃她兩句或是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所以,她能夠确定,蘇岩在生氣。
但是,為什麽呢?
這卻是情商偏低智商普通的某人一時半會兒解不出的難題——直到她看到蘇岩毫不留情地一劍刺進了某只沒有眼色撲将上來的怪物的眼窩,并用真元将它震碎後,才堪堪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銅皮鬼,百鬼窟排行第六的高端怪物,膚如銅澆鐵鑄,刀劍難斷,眼珠是唯一的弱點……一身銅皮可煉器做防護甲胄,價值——五十塊上品靈石!
讀到這裏,童彤忍不住大喝一聲:“刀下留皮皮皮——”
哪知她話音未落,又一只銅皮鬼慘嚎一聲,四分五裂,壽終正寝……而蘇岩絞殺銅皮鬼的度,生生比之前快了一倍。
童彤眼角一抽,好似明白了什麽,卻又覺得是自己多心,思考許久,還是試探性地開了口:“師兄……這皮不要也罷,還是要小心別傷到了自己……”
她說完便屏住了呼吸,留心觀察蘇岩的反應——那張欺霜賽雪的臉上平靜得看不出波動,周身寒澈逼人的氣勢卻消退不少,刺進銅皮鬼的長虹一抽,竟是難得的沒有将它爆碎!
童彤心中一喜,又是一窘:蘇岩你個死冰山,能不能再傲嬌一點了!
知道了症結所在,方能對症下藥,雖然答案有些莫名其妙,但總算不是一籌莫展。
權衡了一下,童彤還是忍痛說道:“師兄,我們不要這皮了,還是戰決吧!你千萬要節省體力,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呢!”
——只有她自己知道,舍棄這些亮晶晶的靈石需要多大的毅力。
不料聽了她的話之後,蘇岩卻收了劍轉過身來,對着她淺淺一笑,在她看呆了眼時溫聲道:“該你了。”
“啥?”童彤聽清後,單手指指自己,一臉被雷劈過的表情反問,“你的意思是——讓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去迎戰這些金剛不壞的銅皮鬼?”
在她詢問間,已經有一只身長七尺的怪物揮舞着兩條鋼鞭似的長臂向她狠狠甩來,幾乎能聽到破空之聲——童彤下意識召出碧靈劍一橫——“噹”一聲悶響,竟是迸出了零星火花,而她握劍的手掌一麻,險些讓劍柄脫開手來!
這銅皮鬼好大的力氣!
心裏一驚,童彤也顧不上與蘇岩争論,忙集中精神與那攻過來的銅皮鬼戰到了一起——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沒有了蘇岩一夫當關的攔截,大批銅皮鬼往童彤沖來,即刻便将她堵在重重包圍之中。
本就對付着吃力的童彤頓覺頭皮麻,手忙腳亂,只一味格擋,幾次在被擊中前才狼狽躲開,情形危急萬分。
突然間耳邊“嗖嗖”兩聲,幾道白色冰淩劃過,準确地紮進了正向她襲來的幾只怪物眼中,避免了險險将要砸到她的攻擊,讓她壓力驟減,一個翻身騰挪,躍出了怪物們的包圍圈,拄着劍粗粗地踹氣。
“刺眼睛。”蘇岩抱着曲奇,閑閑地倚在一邊曼聲提醒道,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打算——好吧,方才那一擊不算——纖長的手指刮了刮它下巴上的軟肉,逗得它眯着眼一臉享受,全然不顧自家主人在一邊險象環生,看得童彤一陣咬牙切齒,在心裏暗暗賭咒誓:以後再也不給它好吃的了!
只是,當務之急卻是搞定眼前這些前仆後繼,将蘇岩當作了透明人只拿自己出氣的銅皮鬼——就連這些怪物都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棄了蘇岩轉而找自己麻煩麽?
好啊,她便要讓這些沒腦子的怪物們瞧瞧,hello kitty起威來也是可以像母老虎的!
38凝脂燙
難道說離了蘇岩,童彤就是個戰鬥力只有五的渣渣麽?
——至少在這一刻,答案是肯定的。
在蘇岩一劍震開了圍攻上來的銅皮鬼并且行雲流水般解決掉一切,從而将“手無縛雞之力”的童彤少女拯救出來後,她終于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自己的修為實在是弱爆了!
與那些修為逆天大殺四方的穿越人士不同,她資質平平,相貌平平,就連修為都只是平平而已——連幾只銅皮鬼都收拾不了,還被追得上竄下跳,東躲西藏,跟衣袂飄飄的蘇岩相比,簡直慘不忍睹……
一定是她穿越的方式不對!
童彤自怨自艾地想着,瞥了一眼地上零零散散的銅皮,竟然沒了拾撿的興趣……賭氣地走出幾步後,卻再也邁不開步子,輕嘆了一聲,腳跟後轉,還是很沒出息地将地上碎的七零八落的銅皮收攏進一只小小的乾坤袋裏——盡力無視身後蘇岩無奈又鄙夷的視線,不斷在心裏安慰自己:想要變強是需要資本的嘛……沒有足夠的靈石怎麽補給丹藥修煉呢?我這是為了将來積攢實力,是高瞻遠矚,是未雨綢缪,是忍辱負重……
——才不是貪財呢!
以最快的度打理好散落的銅皮——雖然賣不到整皮那麽高的價格,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能挑三揀四的——加快步子跟在蘇岩身邊,童彤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盡量使自己的笑容顯得真誠而感激,卻又不會過分熱切虛僞:“師兄~岩師兄~那個,剛才多謝你啊!你真是太厲害了!‘嗖嗖’幾下就把它們幹掉了!所謂才高八鬥文武雙全英俊潇灑風流倜傥……實在是人中之龍鳳,吾輩之楷模!小妹對您的仰慕之情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連綿不斷……”
童彤絞盡腦汁地搜索着贊美的詞彙,點頭哈腰地跟在蘇岩身邊,小心地觀察對方的反應,卻見她纖眉微挑,風情潋滟的狹長眸子似笑非笑地睇了過來,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繼續。”
“咦?”大冰山你怎麽不按常理出牌!人家都說得口幹舌燥了你還想怎麽樣啊?還繼續?敢情苦思冥想快要愁白了頭的人不是你對吧……
幹笑幾聲,童彤突然指着通道拐角處一個若隐若現的身影大喝一聲:“快看,有敵情!”
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蘇岩揉了揉被震得疼的耳朵,長虹在手,遙遙一劍虛劈過去,擊在那道虛影上,卻教兩人吃了一驚——沒有聲響,沒有血色,仿佛那一擊落在了空處,就此消失了!
莫說童彤,就連蘇岩都掩飾不住訝異:因是試探,她只用了兩成靈力,但角度計算的剛好,絕對不會是這種輕描淡寫的效果……難道是敵人太強的緣故?
蹙着眉頭,蘇岩追着那挪動的影子走了兩步,越過拐角,終于看到了那虛影的全貌——說是虛影倒也不盡然,只是由于它近乎透明的膚色而隐匿在暗中,難以看得真切。
“凝脂鬼。”蘇岩攔着童彤想要靠上前的步子,沉聲說道。
“看起來像果凍哎……”小聲嘟囔着,童彤快翻着小黃冊子,冷不丁看到一頁,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湊近了再看,喃喃念道,“身似凝脂半透明,膚如藕色溶血清,煉屍化骨沾不得,百鬼窟中……第一名?”
瞪大了雙眼來來回回打量眼前這一坨軟塌塌好似果凍的膠狀體,怎麽都難以想象這竟是百鬼窟中排行第一的怪物。
——明明就是一塊荔枝果凍啊……
想了想,童彤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塊下品靈石,瞄準那緩慢挪動的凝脂鬼投了過去——靈石正中它胸口的位置,只聽輕輕“啪”的一聲響,那塊靈石陷入了它藕粉色的半透明肌理中,好似被亞馬遜泥沼吞噬一般,整個被包裹在了凝膠中——只是這麽遠遠看着,她仿佛都能夠感覺到那種絕望的窒息感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将她吞沒……
正難受間,卻又聽一陣類似煎烤牛排的“滋滋”聲起,童彤疑惑地轉頭四顧,卻沒有聞到牛排的香氣,定神往那凝脂鬼看去,竟然是嵌在它體內的那顆靈石生了變化——猶如被潑了傳說中的化屍水一般快溶解,只眨眼的工夫,竟然什麽都沒有剩下——如果那一堆氣泡也算的話。
打了個冷戰,不信邪地又從乾坤袋裏取出一小張銅皮鬼的散皮,估測了一下距離,雙指凝勁,将那一小張皮當飛镖一樣打進了它體內——氣泡驟起,那刀槍不入水火難侵的銅皮竟也撐不住眨眼的時間,溶成了它體內的一部分——與那塊靈石一樣。
更過分的是,那凝脂鬼的體形,分明比之前膨脹了一些,顯然是從那些溶解的東西中獲得了能量。
“嘶——”童彤後退了幾步,被那貌不驚人但是殺傷力強悍的凝脂鬼駭出了一身冷汗,忙轉過頭湊到蘇岩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師兄,點子紮手,咱撤吧!”
氣若游絲不敢用力,生怕這動靜招來那凝脂鬼的攻擊,更怕那氣流也能變成它的養料……
——不戰而退豈是劍修作風?她這崇華兇神可不是白叫的!
偏了偏頭,避開那濕熱的氣息,沒有回話,蘇岩握緊了手中的長虹劍,神色也不複之前的輕松。
她将肩上的曲奇輕輕放在地上,給童彤遞了個眼色,示意她顧好自己,腳尖輕點,一個縱身躍至那凝脂鬼身前,當頭一劍劈下,頓時将它斬成了兩半!
童彤一喜,加油吶喊的話還沒說出口,卻見那一分為二的怪物居然又若無其事地沿着被斬斷的地方慢慢貼合在一起,連條傷痕都沒有留下。
蘇岩又連着從不同方位劈砍,結果卻依然不變。
眉峰緊蹙,深沉如墨的眸子裏多了幾分凝重。
而此時,聽得這邊的動靜,從通道另一邊又湧過來好幾只行動遲緩的凝脂鬼,雖然看着沒什麽攻擊力,卻讓遠遠在後的童彤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眼看着那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