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惹惱悅禾 ◇
悅禾的氣極其不順,接連三日,一遇上時卿,難免嘲諷上幾句。
因時卿不能自作主張,暴露盼兮的身份,便什麽都沒解釋,只默默受着。
悅禾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是更為惱怒,索性待在屋裏不出去,省得看了心煩,至于司音,則還繼續盯着盼兮與時卿。
時卿哪裏會察覺不到,每每她去哄時,都吃了閉門羹,那院子中的丫鬟,就差直接拿着掃帚趕她走了。
指腹沾染了些許脂粉,又抹在了手背,緋色耀眼,悅禾漫不經心道:“驸馬呢?”
她身旁的丫鬟道:“驸馬爺今日還未來,可需奴婢去将驸馬爺尋來?”
悅禾的視線落在了窗外,這幾日,時卿都是這個時辰來的,在門外說了諸多好話,時卿說二十句,她回一句,還是冷言諷刺,時卿皆聽之受之,今日這是怎麽了?
還是被事情耽擱了?
悅禾斂下心神,冷聲道:“不必,尋她做什麽,不來最好,聽了她的聲音都煩。”
丫鬟不再多言,繼續為其扇風。
悅禾雖是在瞧胭脂盒裏的脂粉,但心思卻已然不在這兒,她索性将盒子合上,又随手放于桌。
剛起身走了兩步,那丫鬟道:“殿下是要去尋驸馬爺了?”
悅禾頓住腳步,又扭頭看了看那丫鬟。
丫鬟低下了頭,“奴婢該死,是奴婢多嘴了。”
悅禾收回視線,“跟上。”
“是。”
那丫鬟跟在悅禾身後,人真的好生奇怪,來時不見她,沒來呢,又挂念得緊。
丫鬟不敢再分心多想,殿下現下是未懲戒她。但保不準她待會兒就不會受罰,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悅禾在園中閑逛了一陣,但這走着走着,難免到了時卿的住處,只是并未進去,就在她欲折返回去時,兩個人影闖入視線,她定睛一看,原來是康樂與芝朱。
悅禾的臉上挂起笑意,等到康樂走到跟前,她道:“皇妹今日怎麽有興致來本宮這裏?”
“當然是有要事,不然本公主才不會來這兒。”
康樂說完,又傲嬌地別過頭。
“那皇妹找驸馬所為何事?”
康樂斜睨了悅禾一眼,“你站在這兒做什麽?不會是将驸馬哥哥給惹惱了,在這兒當起了門神吧?”
見悅禾不答,甚至連眼神都不曾變過,康樂覺得自己還真是傻,像悅禾這種人,又豈會被旁人擾亂心神。
康樂心覺無趣,便道:“本公主才不找她,本公主是來找曦月的。”
雖早聽司音說了這事兒,但真的從康樂口中聽到後,悅禾還是有些詫異,“皇妹怎麽與曦月姑娘交好了?”
“你管本公主的,本公主想跟誰好,就跟誰好。”
康樂一說完,便立即後悔了,因她突然反應過來,悅禾那話裏的意思,不就是對她的事情有了興致麽?!
康樂又道:“本公主覺得她人不錯,跟本公主也聊得來。”
悅禾微微颔首,她本就随口一問,康樂這個态度,便讓她沒有聊下去的興致了,她為康樂讓了路,示意她可以進去尋曦月。
康樂正要進去,身後便傳來一道女聲,“康樂殿下,康樂殿下。”
康樂轉身,見一宮人向她跑來。
待那宮人跑到跟前後,又向悅禾康樂行了個禮,随後在康樂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康樂聞之皺起了眉,“就不能待會兒嗎?”
那宮人搖了搖頭,“奴婢只是個傳話的,還請康樂殿下快快入宮,一刻都不得耽擱。”
康樂不耐道:“本公主知道了。”
康樂看了看悅禾,又拿出錦囊,“你給幫本公主交給曦月吧。”
這語氣,讓悅禾頗為不喜,而方才的事她都還記着呢,她緩緩将目光落在了別處,不去看康樂,背也挺得筆直。
就在康樂欲再說一遍時,悅禾道:“本宮以為,即便老師沒有教過皇妹,那淑妃娘娘,總該是教過的,求人就該有求人的樣子,就皇妹這樣,除了那些不得不聽命于你的下人,還有誰會幫你?”
康樂紅了臉,也不知是惱的,還是羞的,但現下她有要事,只得道:“請皇姐替宛箋将此物交還給曦月。”
悅禾也沒再為難她,對身後的丫鬟道:“收下吧。”
“是。”
那丫鬟接過錦囊,康樂哼了一聲,随後便快步離去。
悅禾搖頭輕笑,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若再不改,等淑妃失了勢,又或是沒了淑妃庇護,只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有了錦囊,悅禾便也有了理由踏入時卿的住處。
時卿正打理着盆栽,盼兮道:“你今日怎麽不去了?”
盼兮将目光落在盆裏的花上,“你要将此物贈給她?”
“嗯。”
盼兮笑道:“小阿卿這是開竅了呀,懂得贈花了。”
“公主的心思難猜呀,贈了她那麽多東西,也沒見她有多歡喜。”
時卿想起那日,她手裏拿着花,與悅禾相互試探時,悅禾将花折斷,花就此落入悅禾手中,而那朵花,正是此花。
時卿道:“想來這個,她應會喜歡吧。”
盼兮颔首,她看着時卿,“會,我瞧了都歡喜。”
時卿正專心打理着盆栽,哪裏會深想盼兮話中之意,“那等回了山莊,我便命人在母親院中全種上此花?”
“好啊。”
盼兮擡眸之際,便見悅禾向這裏走來,想來她對時卿,是有些在意的。
盼兮喚道:“小阿卿。”
“嗯?”
盼兮雙眸含笑,“想不想我幫幫你?”
時卿不解,“幫我什麽?”
話音剛落,臉上便感覺到了柔軟,盼兮親吻了她的臉頰。
悅禾站在那兒,胸口劇烈起伏,眼中也頗帶怒意,好哇,她就說怎麽不見人影,原來是與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呀。
時卿看向盼兮,很是疑惑,又見盼兮一直看着門外,她順着其目光看去,正巧見到悅禾快步離去的背影。
時卿瞬間反應過來,“你..”
時卿慌忙向悅禾跑去,嘴裏一直道:“夫人,夫人你等等我。”
悅禾心中怒氣劇增,又豈會搭理時卿,她越走越快。
“夫人,你等等我,夫人..”
時卿跑上前去拉住悅禾的手,又将其攔下。
悅禾更是不悅,她甩開時卿的手,“別碰本宮!”
時卿舉起了手,“好,我不碰你,但是夫人,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并未做過任何對不起夫人的事。”
悅禾笑了笑,“是嘛?”
時卿猛地點頭,又是一臉的認真。
悅禾不知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會如此,明明都被她看見了,竟有臉追出來,甚至是說出這番話來。
是否等到她捉奸在床後,時卿也能像今日這般,認真地跟她說,她誤會了?!
想來世間的男子皆是如此,都是僞君子,沒有一個例外,就是再另眼相看的人,也一樣令人作嘔。
“莊主是想說,是她勾引的你,再将所有的事,都推到旁人身上,此事便與你無關了?”
時卿搖了搖頭,還未開口,又聽悅禾道:“本宮說過,若莊主想納妾,無論多少,本宮都沒有任何意見,只是本宮的公主府小,住不下你們,還請莊主另擇府邸,若無要事,平日你我也莫要再見了,省得新歡瞧了不高興,不然莊主又得好生哄一番了。”
悅禾後退了一步,笑道:“本宮在此祝願莊主能早日抱上子嗣,夫君不小了,這也算是能給列祖列宗交代了,省了本宮一番事,若她誕下子嗣,本宮必有重謝。”
悅禾收回笑容,随後繞開時卿,快步離去。
時卿哪兒會就此放棄,她跟在她身側,“我知你說的是氣話。”
“不,本宮說的都是真心話。”
就這語氣,只要不傻,誰聽了都會覺得悅禾是惱了。
時卿面色焦急,“夫人真的是誤會我了,我也覺得突然,從未料到她會有這個舉動,我與她的關系,并非是夫人所想的那樣,我從未想過要納妾,也不會納她為妾,更不會納任何人為妾。”
悅禾頓住腳步,又看向時卿,情緒很是複雜,“我原先還當莊主是敢作敢當之人,不料這幾日下來,莊主竟将女兒家的清白視作玩笑。”
..
得,一個都還沒解釋清,又來了一個。
若再不解釋,恐怕一切都會變得更糟了,時卿只能道:“她是我的親人。”
“親人?”
悅禾想起曦月喚盼兮姐姐,而曦月比時卿小不了多少,“姐姐?”
時卿說得含糊,見悅禾往姐姐上想,便點了點頭,“嗯。”
“傳言中,老莊主不是就只有莊主一個孩子嗎?”
見她的情緒緩和了不少,時卿道:“盼兮很特別。”
悅禾一聲輕笑,真将她當傻子來糊弄了?
姐姐會在半夜進她的屋裏?
姐姐會親她?
悅禾與之對視,并未看出什麽異樣來,她的視線一路往下,落在其臉頰上,提醒道:“撒謊前,記得先擦擦臉。”
時卿慌忙抹了抹臉,待将痕跡完全擦去後,再放眼一瞧,哪兒還有悅禾的影子。
悅禾剛一進屋,時卿後腳便追來了,只可惜還未進門,門便關了,還險些撞在門上。
時卿轉而去了窗邊,“夫人,你消消氣,就別再惱我了。”
縱使她能說會道,就沖無法道破身份這一點,便什麽都不奏效了。
“夫人,你若惱我,罵罵我也好,千萬別憋在心裏。”
屋裏的人顯然不想聽她的聲音,時卿眼看着窗戶要關上,慌忙用手去攔。
但這力道實在是大,夾得她的眉頭都擰到了一起。
窗緩緩上升,悅禾低眼看着窗沿上的手,指節已微微發紅,“疼嗎?”
時卿老實地點了點頭,“疼。”
悅禾眼中泛着憐惜,又擡眸看向時卿,但很快,那份憐惜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了幸災樂禍,她笑眯了眼,“活該。”
話音剛落,臉上的笑容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悅禾一把推開時卿,又聽「砰」地一聲,窗徹底被關上。
悅禾坐在貴妃榻上,她雖惱,但也不能将耳朵堵住,任由時卿在門外,論其如何說,她皆是不理。
可過了一陣,便再無聲音傳來。
悅禾不禁冷笑,果真都是一樣的,走了也好,省得吵得煩人。
“扣扣扣——”
時卿的聲音再度傳來,“夫人,你就別再惱我了。”
“夫人..”
還未說完,門便開了。
時卿還未歡喜多久,卻見出來的那人并非悅禾,那丫鬟走到時卿跟前,“驸馬爺,殿下讓您..”
“讓我什麽?”
那丫鬟瞧了瞧時卿,面露難色,可若不說的話,殿下定會責罰她,她只能道:“殿下讓您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