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誰是兇手 ◇
福公公站在一旁,他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薄汗,不過就是一宮女,時卿卻叫上了所有人,就連皇帝都被驚動了。
而最緊張的當屬仵作,但從業三十年的經驗,還是讓他保持着該有的冷靜。
時卿倚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悅禾後背的發絲,屋內除去仵作偶爾拿工具的聲音外,便再無旁的聲音。
過了一陣,仵作放下手中的工具,向皇帝禀報道:“啓禀陛下,此女子是被人掐住脖子,窒息而亡,生前遭受過侵犯,後背有一傷口,上面還沾着些許細碎瓷片,私處亦有傷痕,但奇怪的是,體內卻無精。”
皇帝問道:“小福子,可有查到什麽?”
福公公道:“奴才問了守門的侍衛,将到過附近的人都查了一遍,除去幾名宮女外,便再無旁人。”
福公公揮了揮手,一小太監便将東西呈了上來,“這是在屍體不遠處撿到的碎酒壺,上面還沾着血跡。”
皇帝沉着臉,“可查到酒壺是否有遺失?”
時卿幽幽道:“查酒壺多浪費時間,萬一有人偷了,又或是管事的遺失了幾個,那誰知道?何況就這酒壺,又并非是獨一無二,在席間出現了不止一個,全都一模一樣,怎麽查?”
時卿又對福公公道:“福公公,是否有男扮女裝的歹徒混了進來?”
福公公聽懂了她話中之意,答道:“因靠近着溫泉,為了安全,都會派宮中的老人當值,而那幾人皆為貨真價實的女兒身。”
仵作道:“驸馬爺,從女屍身上的痕跡來看,是男子所為。”
“那除了我與夫人,以及曦月、司音外,還有誰經過那地方?”
不等福公公回答,時卿又道:“我記得案發之後,侍衛在擡女屍的空隙,我看到了一個人影跑過,從衣裳來看,倒與襄王的有些相似。”
襄王那雙陰鸷的眸子落在了時卿的身上,“你是懷疑本王殺了這宮女?”
“這倒不是,只是襄王不覺得此女屍有些面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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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看了那女屍一眼,并不否認,“她确實是與本王發生沖突的那位宮女,但本王的氣量可不會這麽小,既然說放過她,那便不會再下手。”
悅禾附和道:“二皇兄的性子是直了些,可也絕不會平白無故地殺害一位宮女呀。”
看似是在為襄王說話,但細聽之下,又有些不對勁。
時卿道:“福公公,除去襄王外,案發前後,便再沒旁人經過了嗎?”
先将襄王拎出來,讓福公公明白,不論是誰,都不得隐瞞,這招實在是高。
福公公後背冷汗直冒,又看了看皇帝,待其點頭後,這才道:“四位王爺在案發前後都經過此處,敏央殿下與康樂殿下也曾經過屋子。”
“二位公主可以排除了,至于幾位王爺,在案發前後,都在做什麽?可有人證明?”
“啪——”
襄王怒得一掌拍在了桌上,“你不過就是個小小的莊主,竟敢盤問本王,是誰給你的膽子!”
話音剛落,一把匕首向他飛去,直直地插在椅子上,距離其裆部,僅有一寸的距離。
曦月警告道:“你若再對我家主子不敬,下回我的手說不定就偏了。”
襄王只覺裆部一涼,原先的嚣張瞬間消失,後背也已被吓得浸出不少冷汗。
皇長子瑞王觀察着這一切,曦月的行為可是對王爺不敬,往大了說,那便是藐視皇家。而父皇卻連個反應都沒有,其中的緣由不難猜到,他是想借時卿的手,來打壓他們一番。
瑞王道:“既然驸馬想查案,那本王自然也該協助驸馬。”
時卿微微颔首,示意他請。
瑞王道:“本王是去過不假,但本王只是路過,父皇住在承德殿,而由此處前去,能少走一段路,因父皇召得急,本王便抄了近路,到了承德殿後,本王一直待到了亥時方才離開,回屋還未坐下,便被驸馬的人找來了。”
“瑞王是何時去的承德殿?”
“大概是戌時末,因那時天已經黑了,本王出門時正好瞧見了月光。”
“我記得幾位王爺的屋子,都是挨在一起的,瑞王回屋後,可有何發現?”
瑞王想了想,他道:“屋子裏都未掌燈。”
襄王很是不爽,就沖時卿那話裏的語氣,是已經将他們視作罪犯了,真是荒唐!
可當時卿看向他時,那股怒火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壓下,讓他很是憋屈。
時卿道:“該你了,襄王。”
“本王也是路過,那時本王急着出恭,所以便跑了起來,誰知竟被驸馬你給看見了。”
時卿垂下眸子,這個說法顯然可笑,“可有人證?”
這不存心無理取鬧找他茬麽?!
襄王強忍着怒火,“本王急着出恭,又豈會有人證!”
“襄王為何會路過那兒?”
襄王的語氣中充斥着不耐,“本王晚膳用得多了些,便想消消食,四下走了走,不少宮人都能為本王作證,走到那兒時,正巧腹部有些不适。”
時卿用手拖着下巴,将目光落在了恒王身上。
恒王冷聲道:“本王會路過那兒,是因本王要去晨星閣,之後本王便一直待在晨星閣,本王身邊的小太監能證明。”
襄王聞之一聲冷笑,“一個太監能證明什麽?收買一個人多簡單呀。”
恒王的臉色沉了下來,襄王繼續道:“本王若是沒記錯的話,在席間三弟可是吃了許多酒,想來連人都認錯了吧,福公公已将酒壺找出來了,三弟你就別狡辯了,老老實實地認了吧。”
襄王又問道:“仵作,那宮女的身上可有酒氣?”
仵作道:“回襄王殿下,有。”
襄王拍着手道:“這就對了,真兇找出來了,三弟飲得最多,宮女身上又沾染了諸多酒氣,從晨星閣折返回來,再奸殺宮女,以三弟的功夫,是完全能做到避開衆人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悅禾開口道:“二皇兄,倘若兇手就這麽容易便找出來了,那是否太簡單了?在場的諸位都飲了酒,若因誰飲得多,便能判定兇手是三皇兄,那是不是太武斷了?”
時卿附和道:“夫人說得不錯,何況安王還未說呢。”
安王被數道目光盯着,難免有些緊張,“本王是去尋母妃,之後便一直與母妃待在一起,母妃跟其身邊的宮女都能作證,等本王要回到住所時,正好遇到了福公公。”
說到最後,因其身子尚虛的關系,便咳了起來。
“根據四位王爺所述,瑞王跟陛下待在一起,襄王有宮女太監作證,而恒王也有太監作證,至于安王,則與惠妃待在一起。”
時卿用手托着下巴,又向悅禾遞去一道求救的眼神,“夫人,這可怎麽辦呀,每個人都沒有嫌疑,難不成兇手不在這裏面?”
悅禾抿了抿嘴,“悅禾記得大皇兄說過,幾位皇兄的屋裏都未掌燈,那個時辰還未歸,除去安王是在惠妃娘娘的住處外,二位皇兄是否能說出理由來?”
若是在洛陽城,那無人會管,但在避暑山莊,戌時末是一定要回到住處的。
襄王道:“本王消食,再加上今夜的月色佳,走着走着便忘了時辰。”
恒王道:“本王是在晨星閣的屋頂飲酒,早已不記得時辰。”
襄王嘲諷道:“依本王看,可不是不記得時辰,是不記得這是在避暑山莊吧,倘若是在洛陽城,三弟可不會有這番遭遇。”
襄王故意用手在面前扇了扇,“這濃重的酒氣,三弟即便是一時做錯了事,也沒人會怪你。畢竟是酒後的事,喪失了理智,不能用常人的目光來看。”
恒王冷笑道:“說來說去,不就是酒壺的緣故,酒壺誰都能拿到,有心之人自然能嫁禍于我。”
說到「有心之人」時,恒王又看向了襄王,意思顯而易見。
“倒是二皇兄,幾番将殺人的罪名推給本王,該不會是想找個替罪羊吧?”
襄王不屑道:“本王說的可都是合理的猜測,一切都合乎情理。”
襄王瞥了一眼恒王桌上的醒酒湯,諷刺道:“人醉酒難免糊塗,自三弟坐在這兒開始,便已喝了好幾碗醒酒湯了,莫不是怕自己做的醜事敗露,所以才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
恒王道:“不清醒的話,又如何應對二皇兄的盤問?若是二皇兄先将自己的罪行扣在本王的身上,本王醉得說不出話,那不就是連冤都喊不了了?”
“呵,那三弟不妨說說,你為何要飲酒?為何要去那晨星閣?”
“今夜月色美,本王喝上一些,想來也不礙二皇兄的事兒吧?至于去哪兒,二皇兄是有興致插手?”
“你的事,本王可沒什麽興趣,但殺害宮女,觸了時驸馬的黴頭,那就是你的不是了,殺了便殺了,不過就是一宮女,又不是多大的人物,三弟,你就承認了吧。”
恒王道:“二皇兄這麽急于讓本王承認,是害怕了?害怕甩不掉,所以急于推本王下水?”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不如二皇兄也說說,究竟是什麽樣的月色,才讓二皇兄如此癡迷,竟一時忘了時辰,我們看的都是同一片天吧?那月色到底有多美?怎麽沒将本王給迷住?”
一連三個問題,愣是戳中了襄王的痛處。
見他不答,恒王乘勝追擊,“二皇兄怎麽不說話了,是記不起來還是忘了?”
這狗咬狗,還真是精彩呀。
“噗嗤——”
突然出現的笑聲,使得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時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