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自下而上 ◇
曦月抿着嘴,心底的感覺愈發重了,終是忍不住開口道:“主子,我有種奇怪的感覺。”
時卿看着面前的棋局,仔細思索着,“什麽感覺?”
“我怎麽覺得恒王對悅禾公主好像..有不一樣的心思。”
在宴席上,曦月站在時卿身旁,自然也感受到了恒王的目光,很不對勁,完全不像是兄長看妹妹的眼神。
時卿在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漫不經心道:“你開竅了?”
知時卿在打趣她,曦月嗔道:“主子!!”
曦月繼續猜測道:“就好像這二人之間有什麽一樣。”
時卿臉上看不到絲毫在意,“恒王與悅禾公主是兄妹,有什麽不也正常?”
曦月在時卿對面落坐,她湊近稍許,“可是哥哥若觊觎妹妹,那不就是亂倫嗎?”
時卿連眼睛都未擡一下,“即便是亂倫,也要雙方都同意。”
在曦月看來,時卿這是證實了她的猜想,“哥哥竟然對自己的妹妹有不倫的心思,畜生啊!”
“恒王的母親是陳昭儀,而悅禾公主的母親是貴妃娘娘。”
曦月道:“可這二人也是陛下的孩子呀,這不也是不倫嗎?”
随着一枚白子落下,時卿收回了手,又擡眸看向曦月,“宮中有傳聞,說陳昭儀誕下的三皇子恒王,并非是齊皇的親生骨肉。”
曦月滿眼驚訝,“啊?”
“早年間,齊燕兩國可不像如今這般平靜,在齊皇還是太子時,被燕國将士所擒,陳氏為救夫,掩護齊皇逃走。而她自己則被當做了人質留在燕國,這一留便留了近兩年,待到齊皇登基為帝,便派人接回了母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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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都是皇子,皇長子皇二子皇四子都依次封王,獨獨恒王封王封得最遲,你說這是為何?”
“明明對丈夫有救命之恩,孤身處在燕國皇宮,為其誕下麟兒,功勞最大,而陳氏到頭來也只是個昭儀,至死都沒有等到齊皇的封妃,你說這又是為何?”
一連幾個問題,信息量驚人,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紅杏出牆,何況對方還是敵國皇帝。
曦月八卦道:“恒王真不是齊國皇帝的骨肉?”
時卿緩緩道:“傳聞是這麽傳的,我也只是在事實的基礎上推斷罷了,此事怕也只有陳昭儀才知道了。但想必齊皇他自己都懷疑吧,不然也不會如此不待見他,記得宴請大臣那日,恒王本做到了滴水不漏,齊皇卻故意找茬。”
“怪不得呀,我算是明白了,若他真的并非皇帝的親生骨肉,那觊觎悅禾公主,也..”
曦月看了時卿一眼,恐其不悅,便沒有繼續再說下去,轉而道:“席間他酒喝得最多,看來是被主子給氣到了。”
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更加奇怪了,曦月不解道:“悅禾公主自幼長在宮中,想必對此事知之甚詳,一眼就能看穿的心思,以她的聰明才智,能察覺不出來?”
時卿知她話裏的意思,“悅禾公主不信人間情愛,可不會被一個身份存疑的人所蒙蔽,故私情必定是沒有的,但恒王仰仗的,确實是楚貴妃的母家。”
曦月憤憤道:“這個恒王,還真無恥,一邊讓悅禾公主幫他,一邊觊觎公主,簡直是禽獸中的禽獸,豬狗不如。”
“古人常道,無毒不丈夫,想來恒王對他的處境心知肚明,燕國那邊新帝剛登基不久,雖比恒王小了一歲,但燕帝身後有龐大的家族支撐。即便恒王跑回去想認祖歸宗,也沒人會容得下他,倒不如留在齊國,雖不受齊皇待見,但齊皇也不會拿他怎樣,他也能借用楚家的力量搏上一搏,說不定皇位就争到了,何況悅禾這麽聰明。”
時卿頓了一下,繼續道:“身份高貴,聰明,又有傾城之貌,只單單她的身份,便能輕松讓對方坐穩皇帝之位,哪個男人不想得到?”
曦月倒是想趁機打趣時卿,只是心中的困惑遠比打趣還要強烈,“可是皇子衆多,公主為何要幫他?”
“人做一件事,理由總是千奇百怪,或許沒有理由,或許是處境相似,又或是..”
時卿的停頓不語,将曦月的胃口吊得十足,“是什麽?”
時卿笑道:“陪我下盤棋?”
“..”
“陪我下盤棋,我就告訴你。”
“..”
曦茗與時卿時常在一起切磋棋藝,偏生她這個人,就是不愛下棋。不僅如此,只要多看幾眼便能睡着,是比迷藥都還要靈。
而時卿在下棋時極為嚴肅,既不讓她睡,更不讓她走神,她可不想受那個折磨,連忙道:“曦月告退!”
“不下完,落幾子也行。”
曦月連忙擺手,頭也瘋狂搖着,“不了不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時卿的為人,只要落下一子,她就別想跑了。
曦月正要跑,扭頭便與一宮女撞上,眼看着碗裏的藥即将灑一地,她連忙伸手接住,避免了一場意外。
“姑娘,你沒事兒吧?”
宮女搖了搖頭,“多謝曦月姑娘,奴婢沒事。”
曦月嗅到了一股子藥味,又看向手中的碗,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皇後娘娘命奴婢等人煎的補藥,說是對驸馬爺的身子有益,悅禾殿下也喝了。”
時卿輕笑一聲,眼中卻無半分笑意,“我知道了,下去吧。”
那宮女低着頭,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怎麽?莫非皇後還吩咐了你給我灌下去?”
她明明是笑着說出這話,可那宮女卻吓得渾身一震,慌忙道:“驸馬爺息怒,奴婢不敢,皇後娘娘只是挂念驸馬爺的身子,并無別的意思。”
“那替我多謝皇後的好意。”
經過上次那件事,竟還敢再來,一國之後不可能會蠢到這種地步,想來是某些人借皇後之口,來傳達自己的意思。
這時,又一宮女走了進來,她向時卿行一禮,“驸馬爺,悅禾殿下喚您過去。”
“前面帶路。”
“是。”
在經過那宮女身邊時,時卿取過那碗湯藥,一飲而盡,随後便跟上另一宮女的步子。
宮女将其帶至一處地方,“驸馬爺,到了,悅禾殿下就在裏面。”
時卿微微颔首,“退下吧。”
“奴婢告退。”
等那宮女走遠後,曦月道:“主子,人已經走了。”
話音剛落,時卿的指尖便按上某處穴道,将那會兒喝下去的藥全都吐了出來。
曦月怒道:“皇後竟用這種下三濫的藥,真是無恥。”
時卿取出一方手帕,輕拭嘴角,“能達到目的,就算是下三濫,又何妨?”
時卿向曦月使了眼色,曦月便附耳過去,她吩咐了一番,才往屋裏去。
剛一踏入,時卿便被陣陣熱氣所包裹,前行幾步,熱氣愈發濃厚,輕如薄紗的幔帳随風飄蕩。
透過幔帳,時卿隐約能看到前方有一人影,她坐在池邊,潑墨青絲垂于背,白皙的肌膚勝雪,她的腳尖輕擡,在池面勾起一圈圈漣漪。
“嘩——”
水滴滴落至池面,不知為何,在這屋子裏,這聲音顯得格外的清晰。
時卿輕輕挑開幔帳,目光落在悅禾的腳上,白皙又透着粉嫩的腳尖沒入池中,撩起一簾水珠,幾片花瓣夾在那簾水珠中。随着重心的改變,順着她的腳背一路滑落,再次落回水中。
時卿的目光自下而上,所有風景盡收眼底,她竟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誰?”
說這話的同時,悅禾跳入了池中。
時卿道:“夫人,是我。”
本就紅潤的臉現下又紅了一分,悅禾的目光無處落下,身子也往下蹲了不少,“夫君你..你怎會來?”
“不是夫人喚我來的?”
含情深眸中帶着詫異,“我喚你來的?”
時卿點了點頭,老實道:“起初我在屋裏,一宮女奉皇後之命來給我送補藥,說是夫人也喝了,之後又一宮女說夫人喚我,我便随她來了此處。”
悅禾抓住了重點,“你喝了?”
“喝了。”
“..”
見時卿還向她靠近,悅禾慌忙道:“別過來!”
時卿聞之頓住腳步,她故作不解道:“夫人這是怎麽了?”
“沒事,沒事。”
瞧悅禾這臉色,可一點兒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夫人到底怎麽了?那藥是有什麽問題嗎?”
“我是該喝,還是不該喝?”
悅禾道:“母後可不敢毒害夫君。”
“那真是可惜了,錯付了皇後一番好意,曦月覺得那藥不對,似是媚藥,已為我将藥全逼了出來。”
時卿又道:“夫人喝了嗎?若是喝下,曦月說不定也能幫夫人将藥全逼出來。”
悅禾沒有隐瞞的必要,直接道:“我将藥倒掉了。”
“看來夫人也不喜皇後的做法,就像是關在屋子裏的牲口一樣,只需喂上一些催情的藥物,便能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
時卿在池邊落坐,嘆道:“這做法真是可惡至極,明明是兩個人,卻将我們這樣對待。”
雖是這麽說,可聽她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一件跟她不相幹的事。
悅禾道:“母後想來也是一片好意,只是方式用錯了。”
“哦?”
“夫君也知道母憑子貴這一說法,女子一旦嫁了人,若想不被夫家休棄,自然是要誕下子嗣的。”
“那夫人呢?”
時卿看向悅禾,本該與其對視的她,目光卻不受控制地向下移動,一片花瓣正好飄到了悅禾的鎖骨處,一時竟讓她看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