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避暑山莊 ◇
時卿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因要去避暑山莊的緣故,今日她們起了一個大早,幸在路途不遠,只需半日,便能抵達避暑山莊。
到了地方,二人下了車,因皇帝尚有政務處理的緣故,與其同行的後妃也需得晚一兩個時辰才能抵達。
之後下馬車的有皇長子瑞王、皇二子襄王、皇三子安王、皇六女敏央與皇九女康樂,以及她們的侍女。
康樂見到曦月,下意識地往敏央身後躲,顯然是給她吓怕了。
悅禾輕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時卿擡首望着那懸挂的匾額,“避暑山莊,這字倒是寫得不錯。”
“是父皇親筆提的。”
時卿微微颔首,一個皇帝能寫出這樣的字,不出奇。
瑞王一行人先走了進去,而時卿與悅禾則緊随其後。
時卿一路觀看着避暑山莊,有些建築修建得與皇宮相差無多。但有些顯然是別處的建築,比如那小橋流水,垂柳飛燕,黑牆白瓦的江南,甚至個別建築像極了鞑靼的營帳。
時卿嘆道:“避暑山莊還真是與衆不同,美得也各不相同。”
悅禾道:“避暑山莊已修建百年有餘了,原是皇爺爺在世時修建的,皇爺爺愛各處的美景,無奈皇帝是不得離開洛陽的,便在此處修建了這避暑山莊,往年天氣炎熱,父皇便會攜後妃與皇子皇女一同來此處避暑,但沒想到這一次卻提前了半月。”
時卿聽出了悅禾話裏的意思,她将手滑入她的掌心,與她緊緊相牽,笑道:“提前半月也好,不用多受這半月的苦。”
恒王離那二人不遠不近,她們的交談,他自然是聽到了,又回頭瞧了瞧,但她們緊牽的手卻刺痛了他的眼。
時卿與其對視,他眼中的敵意她見過不止一次,但她卻并不惱,而是向其微微一笑。
恒王并未給她什麽好臉色,只輕哼一聲,便不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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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真的很好奇。”
悅禾不解道:“夫君好奇什麽?”
“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會如此。”
悅禾順着時卿的目光看去,自然也瞧見了恒王,“我說的,夫君也未必贊同。”
“那夫人如何看待?”
面對時卿的步步逼問,悅禾臉上不見絲毫慌張,“三皇兄自幼喪母,待我極好。”
“看來恒王對夫人的感情很深呀。”
時卿這話說得頗有深意,表面上是在說那深厚的兄妹之情,卻又不單單只是兄妹之情。
悅禾笑道:“當然,哥哥對妹妹,感情自然深,就如同襄王對敏央一樣。”
襄王與敏央可是德妃所出,乃一母同胞,但悅禾跟襄王可不是,一個是貴妃所出,另一個則是昭儀所出。
說起那位昭儀,時卿倒是查到了一些消息。
悅禾放慢了步子,“三皇兄是陳昭儀所出,在皇兄三歲那年,陳昭儀本該誕下一位公主。但她卻難産而亡,一屍兩命,倘若那位公主活了下來,想來我該有位皇姐。”
悅禾說的倒與時卿查到的一樣,“因夫人與恒王的妹妹年齡相仿,恒王便将夫人視作一母同胞的妹妹?”
“想來是的。”
這話說得可含糊,一點兒都不帶她自己的想法。
二人又前行數步,在宮女的帶領下去了住處。
此卧房與公主府的差別不大,只是床卻只有一張,看來這幾日都要與悅禾同房了。
“這一路舟車勞頓,夫君想必是累了,不若上床歇歇吧。”
時卿颔首道:“也好。”
複又問道:“夫人呢?”
“許久未來這避暑山莊,聽宮人說,西邊新建了一處閣樓,我便想去瞧瞧。”
時卿被悅禾扶至床邊坐下,“可需我陪夫人前去?”
“不過是四下走走,夫君還是好生歇一陣吧。”
時卿本就是随口一問,也不再堅持,“好。”
時卿睡下後,悅禾便出了門。
悅禾與司音在園中走了走,司音觀察着四周,确認四周無人後,她向悅禾點了點頭,之後二人便繞到了一處地方。
“什麽事?”
恒王聞之轉身,臉上瞬間挂上了笑容,輕喚道:“皇妹。”
在悅禾回房時,便看到了恒王的信號,自恒王争太子之位開始,二人便鮮少私下見面,更別說單獨相處了,除去恐人說閑話外,更主要的是悅禾要将自己從恒王身邊摘去,至少在明面上是如此。
而若非有緊要的事,恒王是不會用那信號的。
恒王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因他沒能從悅禾眼中看出歡喜來,“皇妹,你已許久不曾對我笑過了。”
一股怒火在悅禾心中湧起,她冒着時卿起疑的危險來尋他,結果他只跟她說這個毫無用處的廢話?
悅禾強壓下那股怒火,“皇兄喚悅禾前來,便是想看悅禾的笑容?”
“悅禾以為皇兄知道自己的處境,如今父皇器重瑞王、襄王。而他二人身後也站着皇後與德妃,那些個世家大族,在朝中的勢力不少,楚家雖也不差,但也防不住小人在背後暗算,故你我之間,需得避嫌,越少見面越好。”
恒王道:“這些我都知道。”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在見不到她的日子裏,沒人知道他有多思念她,等他終于見到她了,卻又看到她與時卿那般恩愛,讓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更加血流不止。
悅禾微微颔首,“那皇兄此番找悅禾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恒王收起情緒,“昨日我得知,父皇在營中抽調了五千精兵,而此番來避暑山莊,也由鎮國将軍護送。”
恒王看了看悅禾,又道:“我猜測是為了時卿,皇妹要一切小心,必要時定要保全自己。”
悅禾淡淡「嗯」了一聲。
見其沒什麽興致,眼中也是不以為然,一個猜測恒王湧上心頭,“皇妹不會是喜歡上時卿了吧?”
一想到這個,恒王便激動起來,他抓住悅禾的手臂,“你不能喜歡她!”
他的語氣焦急,其中的情緒很是複雜,但那份命令卻将所謂的愛意全部掩蓋,抓着悅禾胳膊的手也非常用力,生怕悅禾就此從他的身邊消失,他無數次想将悅禾留在身邊,可他卻也次次都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悅禾離他越來越遠。
一而再的無禮,已讓悅禾惱上加惱,胳膊所傳遞的疼痛也刺激着悅禾的神經,“皇兄,你抓疼我了。”
恒王慌忙松開手,眼中染上歉意,“皇妹我..我不是故意的。”
悅禾低下眸子,又揉了揉被捏疼的胳膊。
“皇妹我..我只是想提醒皇妹,時卿的身份是雲兮山莊的莊主,皇妹想想貴妃娘娘。”
悅禾眸中帶着凜冽刺骨的寒意,可再擡眼時,卻換了一副模樣,她笑道:“皇兄所言,悅禾時刻都謹記在心,至于時卿,悅禾當然不喜歡了。”
恒王大喜,“真的?”
悅禾颔首,柔聲道:“悅禾跟時卿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而悅禾也一定要攀上雲兮山莊,如此才能助皇兄早日繼承大統。”
恒王的心安全着陸,原先的陰霾也一掃而空,他真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這麽多年來,悅禾從未變過,一直都在他身後支持他,這一次又怎會因為一個時卿就變了呢,何況時卿是那個人的孩子。
“方才是我失态了,我也是一時情急,恐皇妹着了時卿的道才如此,還望皇妹莫要因此惱了我。”
“皇兄多慮了,你我是兄妹,悅禾自然不會惱皇兄。”
恒王臉上的笑容有那麽一刻僵在了那裏,但也不能說些什麽,只能點了點頭。
悅禾道:“那個游醫,悅禾何時才能見到?”
“她此時正住在我府中,待回了府,我便領她與皇妹相見。”
“如此甚好,那悅禾便先回了,出來得太久,會讓人起疑的。”
“好。”
剛一轉身,悅禾臉上的笑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待走到了無人處,她對身後的司音道:“可查到了?”
司音知她在說些什麽,無非是在問恒王,看來殿下是真的惱了,“恒王殿下在淮陽并無異常的舉動,暗中也一直在查殿下托付給他的事。至于那個游醫,恒王殿下确實帶回來了一位婦人。”
司音又道:“恒王殿下将其保護得很好,派了不少高手看着。”
悅禾聽懂了話中之意,“我們的人連那婦人的面都沒見着?”
“是。”
悅禾了然,“看來,他是打算跟本宮交換了。”
司音聯想到那會兒恒王的舉動,“殿下,恒王殿下恐是有了二心呀。”
“人呀,總是靠不住的,本宮早就料到他會如此。”
“那殿下是打算?”
“一切都按原計劃行事。”
司音臉色微變,“可若是恒王對殿下..”
悅禾輕笑道:“本宮都不怕,你怕什麽?”
人一旦有了權利,便會愈發膨脹,也會開始肖想那些不屬于自己的,尤其是恒王這種人。
無論對他再好,他都是養不熟的狗。
“是司音多慮了,殿下英明,無需怕恒王殿下翻了天,何況他也翻不了天。”
曦月在門口張望了許久,一直都未見到悅禾與司音的人影,她對門內的時卿道:“主子,這悅禾公主怎麽還沒回來呀?”
時卿翻了個身,幽幽道:“我哪裏知道,不如你去問問?”
曦月剛想答應,便察覺出不對來,也明白時卿是故意這麽說的,“算了吧,我還是乖乖地呆在這兒,省得我一走,某些人便會趁機數落我的不是。”
“..”
“不過讓你守會兒門,你話倒是挺多的。”
曦月吐了吐舌,也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