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梁上君子 ◇
暗室中,悅禾雖閉着眼躺在床上,但腦中卻在飛速運轉,屋頂上的人,到底是誰?
能順利潛入公主府,而不被發覺,武藝必定不低于康樂身旁的大內高手。
若與康樂是一夥兒的,那為何要用石子兒擊碎青釉弦紋瓶?
那人顯然是想提醒她,屋裏進了人。
可若非敵人的話,為何要做那梁上君子?
恒王即使再蠢,也不會吩咐手下的人如此,而其餘兩位王爺,目光大多都聚集到了恒王身上,是不會打她的主意的。至于敏央,那更不可能了,敏央派出來的人,哪一次不是想置她于死地,又怎麽可能會出手提醒她。
如此矛盾的做法,一時間竟讓悅禾的思緒陷入了困境,也猜不透對方究竟想做些什麽。
她目前唯一能肯定的是,因康樂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對方的計劃。而那個人一定會再來,只要敢再來,那她便一定會抓住她,順便再将其身後的人連根拔起。
時卿側卧在床,手裏翻着雜書,時不時叉起一塊瓜果往嘴裏放,模樣很是悠閑。
“扣扣扣——”
時卿瞬間警惕起來,又聽門外傳來曦月的聲音,“主子。”
時卿松了口氣,繼續吃着瓜果。
時卿翻了一頁,漫不經心地問道:“結果如何?”
曦月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應該..或許..可能她是會武的。”
時卿擡眸看向曦月,“你究竟去沒去?”
曦月焦急道:“我當然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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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卿将手中的書合上,又坐了起來,“那應該、或許、可能是何意?”
“這個..”曦月的目光無處落下,“我本想按照主子所說去試探的,但還沒進去,便撞見兩個黑衣人。”
“于是你便想着坐山觀虎鬥?”時卿點了點頭,“這倒不失為是個好法子,繼續說下去。”
“就是主子說的這樣,我上了屋頂,看到前面的黑衣人準備襲擊,誰知她竟拿出一根棍子戳床上的公主,我驚訝的同時,又見她摸向腰間,心想她不會是想用匕首刺殺公主吧,而主子也沒讓我取公主性命,若公主因此..那豈不是..”
曦月說這話的同時,又看了時卿一眼,恐她不悅,又迅速低下頭來,繼續道:“于是我擊碎了瓶子,想提醒公主,之後床上的人便跟黑衣人打起來了,連棍子都打折了。”
時卿道:“那麽公主是會武了?”
“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可其中一黑衣人擋住了我的視線,我根本看不清人,只能根據黑衣人的行為來判斷,床上的人是公主。但就在我準備追那黑衣人時,又聽到公主說別追了,這就很奇怪了。”
時卿道:“結果呢?追到了嗎?”
曦月老實道:“自然是追到了,發現其中一黑衣人竟是康樂公主,而康樂公主又能以嗅覺識人,想必不會有錯,可是公主的那一句話,還是讓我無法妄斷。”
時卿似笑非笑,“康樂就這麽引人?”
“..”
時卿都快被氣笑了,“這麽好的試探機會,你竟去追康樂?”
那會兒她說得這般詳細,便是想将時卿帶進溝裏,誰知時卿根本不上當,曦月無奈,而她自己又沒理,只得道:“曦月知錯了。”
“你哪兒有錯呀,錯的是我,就不該讓你去。”
知她惱了,曦月慌忙道:“主子你別惱,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正要出門,時卿便呵道:“回來!”
“她本就有所防備,現下你若再去,即便你最終脫險了,也得脫一層皮,等明日夜了再去,叫上黑袍随你一道。”
“是。”
時卿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再瞧她這可憐模樣,也不忍說什麽重話,“出去吧。”
“是,曦月告退。”
出了門,曦月臉上的陰霾散去,她本就是一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主,故時卿只要不罰她,她扭頭便能喜笑顏開。
曦月想起康樂來,那滑稽的模樣在她腦中揮之不去,是越想越好笑,便起身去了康樂的公主府。
比悅禾的公主府,康樂的公主府把守可松懈太多了,只找到一個稍矮的牆角,便輕松進了去。
因在這裏待了好幾日的關系,整個公主府都被她摸熟了。
這個時辰,康樂應是在用吃飯前點心。
曦月繞開下人,又去了膳廳,見康樂果真在那兒。
那張嬰兒肥的粉嫩小臉此刻已挂上了愁容,一個大大的黑色叉橫跨她的臉,鼻子比往常大了一圈,想來是因塞了太多紙的緣故。
康樂嗚咽道:“嗚嗚嗚嗚怎麽辦嘛,這東西就是洗不掉,明日本公主就要進宮了,你快給本公主想想辦法呀。”
“本公主不想丢臉!!”
康樂越想越委屈,豆粒大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頰流下,因不能用鼻子呼吸,只能一邊說,一邊喘着氣,偏生她又抓起一旁的糕點往嘴裏,這一下喘氣聲是更重了。
芝朱看了看康樂,“要不..再多用點熏香?”
康樂伸手将芝朱鼻端的紙團拔出,“有效嗎?”
“嘔——”
芝朱幹嘔出聲,捂住鼻子的同時,又慌忙将紙團塞回鼻子。
“你說本公主若是不進殿,只站在殿外接受抽查,這可行嗎?”
康樂望向芝朱,又道:“風一吹,父皇與母妃,還有太傅,自然就聞不到了。”
芝朱與之對視,見其神情格外認真,“奴婢覺得..這恐怕不行。”
略微紅腫的眼睛眯了起來,康樂狠狠咬了一口手裏的餅,“難道..真的要本公主使出那個絕招嗎?”
語氣嚴肅,可其表情又與那份嚴肅有些許違和,只将襯得她過分可愛。
芝朱深吸一口氣,“殿下是要..”
康樂一聲冷笑,“沒錯。”
曦月豎起了耳朵仔細聽,這小傻子還能有正經的辦法?
但還沒等到她聽到康樂所謂的絕招,空氣中便飄來一股子臭味,讓她措不及防,一個沒忍住,竟嘔出了聲。
康樂循聲看去,只看到柱子後面有一衣角,她立即道:“大白小白,給本公主抓住她!”
“..”
大白小白雖沒少腹诽康樂總給他們取些怪名字,但也不得不聽康樂的命令。
曦月慌忙捂住口鼻,又開始與大小白糾纏。
康樂這下看清了來人,怒道:“好哇,原來是你這個女登徒子!”
“賊公主,讓兩個打一個,就是你的做派?”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尤其是曦月還在故意挑釁,這更氣得康樂恨不得上去撕她的嘴,“本公主管你什麽做派,都一起上,給本公主抓活的,本公主要讓她生不如死!!”
一旁的下人聽了忙撲向曦月,一時間四周亂作一團,而曦月就跟耍猴似的,将他們耍得團團轉。而那大小白,原先倒是能近身,可後來人實在是太多了,曦月又是個能躲的,故連她的衣角都沒能碰到。
曦月玩得那叫一個開心,又向康樂挑釁道:“賊公主,不如你也一起來玩玩?”
“誰抓住了她,本公主賞銀五百兩!!”
曦月笑道:“要不我束手就擒,等你們拿到了銀子,我們對半分如何?”
曦月看向康樂,又道:“二百五,正好。”
康樂此時氣得臉鐵青,竟有人還真點頭。
康樂咬牙道:“本公主要撕了你的嘴!!”
小白趁此時機躍到曦月身後,在其轉身之際,向她撒了一把白色粉末,曦月還未來得及閉氣,便暈了過去。
康樂瞬間樂開了花,“快将這女登徒子給本公主綁了,送到柴房,記得捆結實點兒,千萬別讓她給掙脫了。”
“是,殿下。”
康樂跟着大小白一起到了柴房,目光一直落在曦月身上,是一眼都舍不得離開,只怕一離開,便讓她少歡喜一時。
康樂坐在椅子上,見已捆好了曦月,又迫不及待地讓小白将其弄醒,小白一盆冷水潑在了曦月的臉上。
曦月被這一刺激,瞬間醒了過來,睜眼便見到康樂那幸災樂禍的嘴臉。
曦月的手被捆在了柱子上,使她無法動彈,她不禁冷笑道:“卑鄙無恥,打不過我,便使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果然是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手下。”
康樂不怒反笑,“罵,接着罵,本公主看你能罵到什麽時候。”
曦月不屑道:“切——”
“芝朱,記下來,辱罵本公主,罪加一等,原先還打傷本公主府裏的下人,砸壞了本公主心愛的東西,這些通通都記下來,等過幾日,本公主去找驸馬哥哥,讓她好好收拾你。”
芝朱聞言掏出随身攜帶的小本本,将其所言記了下來。
“切——”曦月眼中帶着輕蔑,幽幽道:“有本事你現在去找呀,等什麽等,不會是怕了,不敢出門吧?”
康樂一掌拍在了扶手上,怒道:“誰說本公主怕了,本公主現在就..”
話還沒說完,康樂突然反應過來,再瞧那曦月,目光中果真蘊藏着期待。
康樂又坐了回去,“你以為本公主會上當?本公主告訴你,不可能,今日本公主就要替驸馬哥哥教訓你。”
“小白,上刑!”
曦月臉色微變,“你要做什麽?”
小白打開紅匣子,又從中取出一根羽毛。
康樂奪過小白手中的羽毛,她看着曦月,臉上露出壞笑,“把她的鞋給本公主脫了,本公主要親自為她用刑。”
曦月有些急了,“小賊,你無恥!”
“有本事你就跟我單挑,用這個算什麽本事!”
康樂晃動着手中的羽毛,“叫,接着叫,你叫得越大聲,本公主就越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