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刺殺試探 ◇
悅禾坐在椅子上,手撐着腦袋,正閉目養神,而司音則忙了起來,她拆開恒王所帶來的補品,将裏面的藥材依次稱重,記錄下來後,又從書架中取出一本醫術來,按照順序,一一對應,從而拼湊出了一行字。
司音細看上面已重新組合的文字,一時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司音慌忙看向悅禾,她雖閉着眼,卻又什麽都看得清,聽她道:“好了便告訴本宮,不必藏着。”
司音強壓下心底的情緒,輕聲道:“殿下,已經好了。”
悅禾的手微擡,司音便将結果與醫書一并遞給了她。
悅禾睜開眼,入眼的竟是她曾經的猜想,但心依舊滞了一下,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将藥拿去煎了,再派人去告訴恒王,說這方子起了些療效,本宮服下後竟真的好了些,也不知是出自哪位游醫之手,本宮想見上一見,興許那游醫還能為驸馬醫治。”
“是,殿下。”司音想了想,又道:“若是恒王他..”
剩下的話,司音沒說完,也不便說完。
悅禾輕笑,“派人去查查恒王在淮陽都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他的一舉一動,本宮都要知道。”
那寫着結果的紙張被悅禾捏成了一團,随後手一松,紙團便化作粉末,飄落在地。
司音遞給悅禾一方手帕,悅禾擦拭着手,“至于這些,本宮自有判斷。”
“是。”那上面的內容在司音腦中揮之不去,“若恒王所查為實,殿下是要..”
“一個本就該死的人,自然不必再活在世上。”
悅禾語氣冷然,眼中更是帶着殺意。
司音從來都不懷疑悅禾的能力,看來要不了多久,洛陽城就該變天了。
悅禾吩咐道:“等驸馬醒了,讓白禦醫為驸馬探探脈,再命廚娘為其備些易消化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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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殿下。”
“接連好幾日未歇息,本宮也乏了,若非十萬火急的要事,便不必前來打攪本宮。”
“是。”
屋內,曦月臉上寫滿了詫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聽到的。
“啊?”
“啊什麽啊,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曦月臉上帶着些為難,“清是清楚了,只是..主子,這不太妥吧,人家剛照顧了你三天三夜,這扭頭就去刺殺,不是君子所為吧。”
..
時卿白了曦月一眼,這厮竟還有臉跟她提君子,原先為了讓悅禾開口,可沒少給她出損招。
“我是讓你去試探她會不會武,不是讓你殺了她。何況若不是她故意拉着我跳崖,我又豈會受傷?”時卿頓了一下,又道:“劍在你的手上,傷不傷她,也是你決定的。”
曦月不解道:“三天三夜未合眼,若此時去,她就算是會武,也不能應戰,那這番試探又有何用?”
“這你便錯了,在人最虛弱時受到攻擊,為了保命,必然會使出一些手段。所以這時候試探,比任何時候都要管用,古人都曾在睡夢中殺人,你又如何知道,她那會兒的虛弱不是假裝的?”
曦月皺了皺眉,又想起悅禾那會兒的舉動來,小聲嘟囔道:“也不像呀。”
時卿不想再搭理她,索性躺下身來,欲歇息一陣,但這剛閉上眼,便聽曦月道:“那她若是跟主子一樣,能吃常人不能吃的苦,受常人不能受的痛呢?”
“..”
見時卿不吭聲,曦月又道:“我刺殺她,她不躲。”
“..”
“我追她,她反而還暈了,若是遇到這些情況,那該如何?”
“..”
回答她的是一個飛來的枕頭,曦月一伸手,便輕松接下,聽時卿道:“出去!自己想!”
聲音中夾雜着些許怒意。
知她惱了,曦月也不敢再說些什麽,只能讪讪退了出去。
曦月去府外閑逛了一圈,随後便換了身衣裳潛入公主府,她一路摸到了悅禾就寝的屋子,都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便見守門的兩位丫鬟倒在了地上。
再往屋裏瞧了一眼,竟有人快她一步。
曦月用輕功上了屋頂,腳尖在瓦片上輕點,躍到了床對應的位置,又掀開一片瓦來。
見兩個黑衣人正向熟睡的悅禾逼近,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來都不用她親自動手了。
其中那身材較為嬌小的黑衣人摸向腰間,曦月笑眯了眼,正準備看一場好戲,卻不料在她的注視之下,對方竟掏出了一根..一根..棍子??
??
這是行刺啊,拿棍子作甚?
是怕傷着人嗎?
嬌小黑衣人幹笑了幾聲,拿着棍子伸向悅禾,又輕輕戳了戳。
許是被褥太厚,床上的人根本沒反應,嬌小黑衣人的力道又大了稍許,但結果也都一樣。
悅禾動也不動,顯然是睡得非常沉。
嬌小黑衣人雖蒙着面,但露出來的大眼睛裏寫滿了壞笑。
曦月見其摸向了腰間的口袋,但因角度的關系,讓她有些看不清,便往前湊近了不少。
這下倒是能看見一些了,只是其身後的黑衣人實在太高,基本擋住了一大半。
嬌小黑衣人手裏握着毛筆,拿出特制的墨汁兒來。盡管蒙着面,又提前在鼻子裏塞了紙團,但剛一擰開,那股子臭味兒還是直沖天靈蓋,差點沒給她熏吐了。
“嘔——”
嬌小黑衣人一個沒忍住,竟嘔出聲來,她慌忙捂住嘴,不讓自己再發出聲來,又扭頭看了看悅禾,見其還沒醒,這才松了口氣。
她用毛筆蘸了蘸墨汁兒,迅速抖動的肩膀訴說着她的喜悅,這個可是她特地命人尋來的東西,又臭又熏,一旦沾上,沒個三日是根本洗不掉的。
再瞧瞧悅禾那張動人的臉,怎麽都得多畫幾個王八,如此才對得起這傾城之貌。
嬌小黑衣人的手向悅禾緩緩貼近,雖未見全貌,但一個猜測卻曦月湧上心頭,離得這麽近,不會是..拿着匕首行刺吧?
若是悅禾不會武,這一刀下去,那不得直接見閻王了?
她又該怎麽跟時卿交代?
一顆石子自曦月手中飛出,直直砸向了屋裏的青釉弦紋瓶。
“啪——”
青釉弦紋瓶應聲而碎,嬌小黑衣人被吓了一跳,而此時,床上的人也睜眼了。
她迅速擒住嬌小黑衣人的手,又将筆端直接戳向對方的臉,在其臉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因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嬌小黑衣人一時間愣在了那裏。但其身後的黑衣人卻不然,他眼疾手快,拿起一旁的棍子,便擊向了床上的人。
只見床上的人手臂微擡,擋下了那一擊,而棍子也在接觸到手臂的那一刻,斷成了兩截。
紗衣之下,七煞袖箭若隐若現。
黑衣人微怔,司音也不含糊,是一拳便擊向他,他側身躲過,手中的半截棍子亦揮向司音。
二人自床上打到床下,雖招招都致命,但卻招招都躲了過去。
黑衣人恐再這樣下去會被發覺,便一手扯過桌布,甩向司音,并在這間隙中,拉過一旁的嬌小黑衣人,低聲道:“快走!”
司音将桌布重重甩在地上,正準備去追,悅禾的聲音便傳來,“不必追了。”
司音焦急道:“殿下,若此時追去,司音定能擒住那二人。”
悅禾低眼,瞧了瞧落在地上的毛筆,“追上了又有何用?”
“可..”
還未說完,便被悅禾打斷道:“小孩心性,不必理她。”
司音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還真是康樂殿下?”
“除了她,還能有誰?”
毛筆所蘸的墨汁兒雖不多,但空氣中依舊散發着臭味,在屋子裏待得越久,那股臭味兒便越清晰,悅禾腳步輕移,用手帕捂着鼻子,“也真是難為她了,竟能找出這種東西。”
司音想起她在康樂臉上畫的叉,倒也是,追不追都沒有什麽意義,想必康樂會比她們更不好受。
“去收拾一間屋子出來。”
“是,殿下。”
曦月跟在那倆黑衣人身後,她倒是想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傻子,簡直與康樂如出一轍。
那倆黑衣人來到一湖邊,曦月躲到一棵樹下,又探出腦袋往那邊瞧。
見那嬌小黑衣人氣得直跺腳,又胡亂扯下臉上的面紗,雖隔得遠,但曦月依舊能認出那張讨厭的臉來。
竟然是康樂?!
再細看,她的臉上竟畫了一個大大的叉,加上她此時的表情,別提有多滑稽好笑了。
曦月一時沒忍住,竟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哈..”
康樂被這笑聲吸引,又一路搜尋,最終将視線落在一棵樹下,怒道:“把笑的人給本公主抓出來!”
“是。”
曦月笑得正開心,便覺肩膀一沉,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擡眸之際,腿又攻他下盤,逼得他不得不松開手。
曦月可沒興致跟他過招,直接甩了兩枚飛镖,同時還不免嘲笑道:“去回你家公主,她笨死了。”
趁他躲閃時,又用輕功迅速飛走。
黑衣人本想去追,卻聽到康樂不太對勁,便只能就此罷手。
“嘔——”
康樂不斷幹嘔着,她用水洗了好幾次,那股味道還在鼻子裏揮之不去。
她一邊幹嘔一邊死命地搓自己的臉,見黑衣人來了,她道:“你看看本公主的臉,怎麽還有味道?”
黑衣人老實道:“殿下,您的臉..墨汁兒透過面紗,全印在殿下臉上了。”
康樂吓得直想哭,又慌忙往湖面湊近稍許,這一瞧,還真是。
“那怎麽辦!!”
康樂急了,“你快給本公主弄掉!”
黑衣人面露難色,卻又不得不告訴她實情,“殿下,此墨水無法擦去,只能等三日,讓它自己消散。”
“三日!!”
康樂惱得險些背過氣去,怒道:“這麽難聞的味道,你要本公主頂着它三日?”
下一刻,康樂臉上染上哀愁,捂着臉嗚咽道:“明日父皇跟太傅就要一并抽查本公主的功課了,本公主若是頂着這張臉過去,會被笑話死的。”
“母妃必定也會在旁邊瞧着,若只是墨水也就罷了,還能蒙着面,可這股味道..本公主又不能讓她們都捂着鼻子。”
“本公主門都不敢出了,還怎麽去宮裏呀。”
康樂說了一陣,黑衣人就在旁邊站着,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本公主跟你說話呢!”
黑衣人低下了頭,倒不是他不敢說,而是不知說些什麽。
“都怪你,也不知道阻止本公主!”
話音剛落,黑衣人便跪下道:“奴才知罪!”
認錯速度驚人,但此舉不僅沒讓康樂消氣,反而讓她更加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