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同墜崖 ◇
悅禾面色潮紅,又埋進時卿懷中,嘴裏溢出一句話,“夫君,白日莫宣淫呀。”
時卿輕撫悅禾的長發,“是我心急了,那今夜如何?”
悅禾臉上的笑容有一刻定格,“悅禾聽夫君的。”
時卿撥動着悅禾垂下的青絲,也不再拘于方才的話題,“今日我倒是能理解夫人了。”
“嗯?”
“時刻被人盯着的感受,不論是父親,還是自己的哥哥。”
這兒可不是集市,而是郊外,除了要過湖,又或是游玩的,鮮少有人會來,恒王的突然出現,顯然不是巧合,想來悅禾身邊已經出現了細作。
悅禾輕笑,她當然知道,不過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那夫君若是悅禾,夫君會如何做?”
時卿埋在悅禾頸脖處,她深吸一口,鼻腔瞬間鑽入悅禾的味道,她閉上眼,模樣很是沉醉,又貼近悅禾耳畔,輕聲道:“迎合他,麻痹他,在他最得意時,讓他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時卿看不到,那雙含情深眸中透着些冷意,悅禾知道,這可不是時卿的做法,而是在說她的做法。
既未點明,也犯不着承認,何況悅禾也不會承認,“夫君的這個法子甚好。”
時卿話鋒一轉,“那夫人會用這樣的法子來對我嗎?”
“夫君又沒有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怎得還害怕起來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又或是..池魚之殃?”
“夫君說笑了,與夫君成婚時,是你我初見,又怎談得上池魚之殃呢。再者,我雖是公主,卻既無兵權,亦不參與朝政,悅禾的心只容得下夫君一人,便再顧不得其他的了,只願今生能與夫君恩愛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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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溫柔,字字真誠,若不是此時她眼中還帶着戲谑的話,那這番話倒真是出自肺腑。
時卿嘴角的笑意柔和,腰間的手也緊了些,“夫人的真心,我感受到了,方才全因我太在乎夫人,一時心急,恐夫人會就此離開我,這才說了些不中聽的話,夫人你莫要因此惱了我。”
說到最後,時卿語氣中恰到好處地透着些緊張。
全然不顧利用與否,只在意悅禾是否會離開,将方才所問,全都抛給了是出于對她的愛。
“夫君在意悅禾,悅禾高興都還來不及,又哪裏會惱夫君。”
悅禾突然揚起臉,向時卿湊近稍許,在她臉上落下一吻,複又嬌羞地低下頭。
那會兒恒王走了,時卿便取下了面具,也未料到悅禾會有這番舉動,而這舉動也成功讓她愣了神。
雖隔着人皮面具,卻依舊能感受到唇落下時的柔軟,以及那随風散去的溫熱。
時卿神情有些不自然,“夫人,我們該回去了。”
“嗯。”
二人下了畫舫,又上了馬車,途中也是一陣閑談。
但就在二人聊得甚歡時,馬車突然一個驟停,悅禾的身子順勢前傾,驚得時卿慌忙将她拉住,“夫人小心。”
時卿的眼中帶着擔憂,“夫人沒事吧?”
悅禾搖了搖頭,又問外頭的車夫道:“怎麽回事?”
司音冷眼看着已經将她們團團圍住的黑衣人,又拔出腰間的軟劍,“保護殿下,保護驸馬爺!”
随後,便與那些黑衣人厮殺。
時卿挑開帷幔,向外看了幾眼,“這都是些什麽人?”
“死士,為達目的,即便舍棄性命,也在所不惜。”悅禾将目光落在時卿身上,笑道:“不過夫君放心,他們是沖着我來的。”
時卿握住悅禾的手,那雙劍眉擰到了一起,嚴肅道:“放心?這叫我如何能放心?”
複又挑開帷幔,對正在與黑衣人周旋的曦月道:“曦月,發信號,若夫人此番受了傷,我拿他們是問。”
曦月道:“是。”
刀劍聲不斷傳入耳,即便是在車裏,也依舊能聞到那逐漸濃郁的血腥味。
時卿将悅禾摟入懷中,安慰道:“夫人莫怕,我定會護夫人周全。”
悅禾很是自責,“是我連累夫君了。”
“別說連不連累的話,你既嫁給了我,我就是舍棄性命,也會護你周全!”
時卿說得認真,悅禾卻覺得可笑,人到了生死攸關時,只會保全自己,這是人性,而人是不可能違背人性的。
悅禾躲在時卿懷中,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又故作害怕地抓着時卿的衣裳。
司音等人雖在奮勇殺敵,但死士實在是太多了,而曦月幫了等于沒幫,是一個人都不殺,雖将死士打倒了,可對方也還能再爬起來。
其中一死士趁亂飛上馬車,一刀砍向車夫,随後奪過缰繩,駕着馬車飛馳而去。
司音曦月大驚,連忙用輕功去追,一旁的死士瞧了,紛紛上來阻攔。
時卿死死護住悅禾,因行駛得太快,路也不平,一路颠簸,撞得她是渾身都疼,她奮力扯下帷幔,看了看外面,對悅禾道:“夫人,抱緊我。”
“砰——”
時卿撞開馬車,二人随即滾落地面,與馬車拉開了不小的距離,又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因撞到了一顆石頭,二人方才停下。
時卿吃痛地咳出聲,悅禾擔憂道:“夫君,夫君你傷到哪兒了?”
死士見二人跑了,慌忙下馬,又提着刀向她們奔來。
時卿拉住悅禾伸來欲查看的手,忍痛道:“快走。”
時卿帶着悅禾往林中跑,又一路躲閃,悅禾雖跟上了她的步子,卻見其衣裳上已有斑斑血跡。而其速度雖不能說是健步如飛,但顯然不像是病重之人,心下更加懷疑。
時卿一路跑出林子,不料對面竟是懸崖,她慌忙止步,“沒路了。”
悅禾牽着時卿的手緊了不少,又見那死士逐步逼近,“是誰派你來的?”
死士一聲冷笑,真當他是蠢材?
會傻乎乎地說出來?
又或是為她二人争取獲救的時間?
死士舉起了刀,“你下去問閻王吧。”
悅禾擡手制止道:“等等!”
“你們要殺的人是我,放過我夫君,我随你處置。”
死士又是一聲冷笑,他歪着腦袋向二人逼近,一個待宰的羔羊,還有資格跟他提要求?
時卿将悅禾護在身後,“不行,要想殺我夫人,先殺了我!”
複又對悅禾道:“夫人你別怕,我會保護你!”
時卿對那死士道:“你要殺便沖着我來,欺負女流之輩,豈是男兒所為?”
死士卻根本不理睬,這不過是二人拖延時間的把戲罷了。
悅禾目光緊鎖死士手上的刀,腳下亦向後緩緩挪動,她知時卿的話沒有奏效,便換了個方向,“那個要殺我的人,想必也不敢惹上雲兮山莊吧?”
“雲兮山莊的莊主若是死了,不光是你的主子,就連皇室,也會受到牽連,不論最後是否查出是何人所為。”
悅禾雖将利害關系道出,死士卻沒有半分猶豫,他舉起刀,對着二人一字一句道:“主人的命令,你們一起死。”
“主子!”
曦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同時,一支毒箭從司音袖口飛出。
二人此時已退到了懸崖邊,許是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驚到,悅禾稍沒站穩,腳下一滑,竟跌落山崖,而緊牽着她的時卿也被她一道給帶了下去。
“主子!”
“殿下!”
司音與曦月近乎同時叫出聲,又慌忙向二人奔去。
下落的速度快得驚人,時卿雖緊牽着悅禾的手,但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怒火。
這個瘋子!!
她在認真逃命,悅禾倒是在認真打岔,滾落下馬車時,不是先逃命,而是欲查看她的傷勢,在死士逼近時,不是往旁邊走,而是往後退,所言雖是在拖延時間,但太明顯了,明顯到死士都忍不住動手了。
幸在曦月與司音及時趕來,才未讓她暴露自己,可悅禾太瘋狂了,竟拉着她跳崖。
在死士逼近時,悅禾都能與其周旋,說明悅禾是理智的,又豈會被那二人驚到,更別說腳滑了。何況什麽時候不腳滑,偏偏在要得救時腳滑。
顯然悅禾是故意的,跳也就罷了,還非拉着她一起!
她都不用多想,悅禾這麽做,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悅禾在懷疑她,懷疑她會武,懷疑她是文玉。即便是「文玉」走了,也依然沒有打消悅禾的懷疑。
而這一次跳崖,便是最危險,也是最管用的試探,不是悅禾暴露,便是她暴露,畢竟沒人會真的心甘情願地等死。
悅禾閉上眼,靜靜聆聽,風在耳邊呼嘯,她下降得越快,便越接近死亡,詭異的感覺再次襲來,讓她很是享受,就像是在刀尖上起舞,雖危險,但卻足夠美妙。
如果在抵達地面前的那一刻,沒人出手的話,那她與時卿就必死無疑。
但在下一刻,墜落感消失了。
悅禾擡首,她沒有如願看到時卿暴露的場面,而是看到一滴鮮血,一路往下,滴落在她的眉心。
時卿懸挂在樹上,因腹部受到了撞擊,嘴角向外溢出鮮血,“夫人,抓住了,千萬別松手。”
悅禾看着時卿,本是溫熱的血,卻不知為何,竟突然變得滾燙。随着時卿的開口,往下滴的血越來越多,甚至灼傷了她的雙眸。
血腥味在鼻尖彌漫,悅禾一時間竟愣在了那裏,不禁喚道:“夫君..”
“別松手。”
時卿說得艱難,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她的臉因太過用力而漲得通紅,不少鮮血亦從她嘴角溢出,但她卻還是安慰悅禾道:“別怕,曦月會來救我們的。”
“我們再堅持一下。”
“我不會讓你死的。”
就算是受了重傷,也依舊安慰她,悅禾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