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仇人見面 ◇
自齊國皇帝收到鎮國将軍的飛鴿傳書後,便火速召見皇長子瑞王與皇二子襄王,命他們出城迎接時卿的到來。
但這等了都快一個時辰,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皇二子襄王有些不耐煩了,這烈日當頭,要是曬黑了他英俊的臉龐,那府中的美嬌娘得多傷心呀,于是對杵在一旁的福公公道:“福公公,你好歹也派人去瞧瞧,現下在這兒幹等。若是她們得晚上才來,那本王與瑞王也要一直守在這兒嗎?”
“本王倒是無所謂,但是瑞王..這總歸不好,你說是吧?”
福公公看了一眼瑞王,雖什麽都沒說,但還是隐隐能看到他臉上的不悅。
即便明知打探不出什麽,福公公還是道:“老奴這就派人去打探。”
福公公随意指了幾位侍衛,吩咐道:“你們速去打探一番,看悅禾殿下跟驸馬爺到了沒有。”
“是!”
不遠處的草叢突然抖動起來,就像是有什麽猛獸要從中躍出。
芝朱拽着康樂的手死命地甩着,她哀求道:“康樂殿下,芝朱求你了,咱們還是別在這兒待了,瑞王殿下和襄王殿下一定會發現的。”
康樂的手被甩得發麻,也是實在忍不住了,她猛地一下将手抽出,不等芝朱撲上來,又指着芝朱呵道:“你敢管本公主?”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擔心殿下,若是被發現了。一旦傳到淑妃娘娘的耳朵裏,殿下必是少不了一頓責罰。”
康樂都少不了責罰,那她這個做貼身侍女的,也會倒大黴,恐其不聽勸,芝朱又道:“何況咱們躲在這兒,也是不妥。”
康樂絲毫不懼,反而道:“二位皇兄都來得,憑什麽本公主就來不得,本公主倒要看看,她姜舒窈嫁的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芝朱跟在康樂身邊多年,又怎會不懂她,這哪兒是因為好奇呀,分明就是想證實驸馬是不是病秧子。一旦是,那保準會幸災樂禍,說不定一高興,還會放鞭炮慶祝呢。
這些年裏,康樂殿下沒少找悅禾殿下的茬,無奈不是以悅禾殿下不理她,而宣告計劃胎死腹中,便是以失敗告終,又或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但她的士氣不僅沒消減,反而越挫越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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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有一年悅禾殿下被陛下訓斥,康樂殿下聽了笑得險些抽過去,又連夜跑到寺廟上了七七四十九柱香,直道佛主保佑,老天開眼,同時還雇了一群人在悅禾殿下的公主府門口敲鑼打鼓,大放鞭炮,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最後連官府都出動了,幸得淑妃娘娘出手,這事兒才沒鬧到陛下跟前。
這不,今兒還特地買了三串炮竹帶上,若不是她加以阻攔,指不定得買多少呢。
“可是..殿下,咱們就回去吧。”芝朱再次勸道。
“起開,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康樂恐她再糾纏,直接威脅道:“你若再敢多嘴,等本公主回去了,定讓你好生嘗嘗笑刑。”
芝朱吓破了膽,果然乖乖閉上嘴,她最怕癢,一頓笑刑下來,半條命都得搭進去。
康樂剛探出半個腦袋,便覺這樣太招搖了,眼珠子左右轉動,見一旁有棵小樹,便扯下兩片巴掌大的葉子,兩手各拿一片,一片舉至頭頂,一片放至鼻前。
康樂伸長了脖子,頻繁向遠處張望,嘴裏還一直念叨,“怎麽還不來,姜舒窈不會是半路被時卿抛棄,不敢回來了吧?”
說話的同時,康樂已經想象出悅禾被抛棄的場面了,要真是如此,她定跑遍洛陽就近的全部寺廟,上它個九九八十一柱香,再找個話本先生,雇上一個戲班子,将此可歌可泣的動人故事流傳于後世,才不枉悅禾精彩的一生。
康樂越想越美,甚至都發出了笑聲,但袖子的拉動讓她從這情緒中抽離,只當是芝朱那厮還想勸她,頓時就惱了,“你是..”
斥責的話還未說完,眼前便出現了一片芋葉,足有兩張臉那麽大,又聽芝朱道:“殿下,這個大點兒,能遮住。”
“你..”康樂低呼一聲,複又問道:“這芋葉打哪兒來的?”
芝朱指了指康樂身後,老實道:“在那兒。”
康樂向身後看去,果真長着幾片芋葉,瞬間惱羞成怒,一把奪過芝朱手裏的芋葉,“怎麽不早點拿過來!”
芝朱撇了撇嘴,誰知道康樂不往身後看,倒還怪起她來了。
有了芋葉的遮擋,康樂這回可放心了,但許是她過于放心,亦或是過于着急,這望着望着,就近乎将整個身子都伸了出去。
福公公早已察覺到康樂蹲在此處,見她這副模樣,不免扶額,這個康樂殿下,偷看也不會悄悄躲着,非得這麽光明正大,生怕誰注意不到她似的。
就在這時,衆人視線中突然闖進十餘白衣人,他們擡着一頂轎子,踏風而來,所經之處,皆飄着一股異香。
白衣人緩緩落地,見幔帳從裏頭挑開,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悅禾站起身來,向瑞王福身道:“悅禾見過大皇兄。”
複又喚道:“二皇兄。”
瑞王颔首,又向轎子裏面看去,除了那暗紫色的衣角外,別的什麽都沒瞧見。
襄王也有些納悶兒,悅禾都出來了,這雲兮山莊的莊主怎麽連面都不願露?
可這副場面,分明是已經與悅禾成親了。
時卿拖着虛弱的聲音道:“在下因風寒未愈,恐受了風吹,故不能掀開幔帳,與二位王爺見面,得罪之處,還請二位多多擔待。”
“無礙,驸馬身子要緊,今日本王與二弟奉父皇之命特來此處迎接驸馬與皇妹,為解驸馬與皇妹舟車勞頓之苦,宮中已備下薄宴,還請驸馬與皇妹随本王入宮。”
“一切聽夫人的意思。”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答案,卻成功讓每一位都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父皇設宴,悅禾與驸馬自當前往。”
福公公及時道:“奴才這就為殿下與驸馬爺帶路。”
悅禾颔首,複又回到了幔帳內,可惜在此過程中,二位王爺始終未能瞧見那傳聞中的莊主。
自雲兮山莊的人出現後,康樂便一直挪,是越挪越近,雖聽不清他們都在說什麽,但卻讓她篤定時卿确實是個病秧子。畢竟別人的聲音都能隐隐約約聽到一些,但時卿的卻不然。
康樂嘿嘿一笑,這麽大的喜事兒,怎麽能不慶祝一番,她摸出一串炮竹,又拿火折子一點,再往轎子那麽一扔。
炮竹正要接觸轎子,轎後的白衣人見狀用腳一踢,炮竹在空中化作一道完美的曲線,落入草叢中。
康樂正捂着耳朵躲在草叢裏偷笑,她甚至都已經預想到悅禾的窘迫樣了,火藥所燃燒的味道在鼻尖揮之不去,又隐約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落在了腳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炮竹便在腳下炸開,噼裏啪啦一頓響。而那些未點燃的,被這火星一引,也瞬間炸開。
“啊——”
康樂吓得吱哇亂叫,将手中的芋葉一扔,上下亂竄起來,本想跑,慌亂之中,頭還撞到了樹上。
“啊!!”
“弄開,快弄開!”
芝朱是又急又怕,腳剛伸出去一些,便退回來更多。
康樂沒辦法,鉚足了勁兒往樹上爬,但因她那會兒在原地亂竄的關系,幾番下來,炮竹竟然系在了她的腳踝上。
這麽大的動靜,瑞王就是想繼續裝作看不見,也難了,因有時卿在,也不願在雲兮山莊面前丢了臉面。縱使臉色不好,還是叫了兩位侍衛,命他們過去瞧瞧。
侍衛還未趕到,一片葉子飛過,竟将炮竹斬成兩段,綠衣女子腳尖輕點,飛上樹将康樂救了下來。
“姑娘,你沒..”
話還沒說完,曦月便看清了懷中人的容貌,竟然是那小賊?!
曦月臉上的笑容當即定格,随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待落地後,芝朱感謝的話還未道出口,便見曦月兩手一松。
“晦氣。”薄唇輕輕吐出了兩個字,眼中更是無盡的嫌棄。
“哎呀——”
康樂瞬間失重,摔在了地上,疼痛席卷全身,讓她直翻滾叫喚,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殿下,殿下。”芝朱焦急地喚着,本還想質問曦月為何這麽做,誰知曦月轉身就走。
芝朱将康樂扶起,擔憂道:“殿下,殿下你沒事吧?”
“殿下,殿下!”
康樂抹了把淚,又瞪着曦月離去的方向,不顧身上的疼痛,咬牙道:“本公主要殺了你!!”
她那會兒都聽到了,這女登徒子着實可惡,不僅摔她,還敢辱她!
芝朱更害怕了,她拼命晃動着康樂的胳膊,“殿下,殿下你沒事吧?”
“殿下,你看看我是誰,你好好看看我。”
“殿下,你千萬別有事呀,不然奴婢怎麽跟淑妃娘娘交代。”
康樂本就疼得厲害,再被芝朱這一晃,是更疼了,再晃下去,她就算是沒疼死,也非得被這厮晃死不可。
康樂怒道:“給本公主閉嘴!”
芝朱立馬閉了嘴,心中那塊大石瞬間落下,太好了,殿下沒摔傻。
被芝朱扶起來後,康樂見腳上還系着一小串炮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曦月的聲音仿佛在耳邊萦繞,她胡亂踩下,咬牙道:“之前對本公主不敬,現下又摔本公主,本公主還愁找不到她的人,沒想到她倒是自己跑出來了,此仇不報非女子!!”
康樂吩咐道:“你快去找人跟着她,看她去哪兒了,記住,多找些人,這女登徒子極其狡猾,千萬別讓她跑了。”
芝朱瞬間明白了,“殿下是說,她是那日所見的青衍?”
“她身上的味道,本公主這輩子都忘不掉!”
芝朱面露難色,“可是殿下,她..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