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三路軍隊
“諸位先生, 議一議怎麽出兵吧。”皇帝理所當然的吩咐。
內閣輔臣們都不說話,擰眉沉思,一副“我在認真思考, 不要打擾”的專注模樣。
事實上,李首輔想的是,怎麽就要決定如何出兵了?他們甚至都沒商讨值不值得出兵!跳過那些“自古以來”“國土長存”的英雄豪氣, 過濾“帝王功業”“文治武功”的上位者心思, 也不要想“青史留名”“八方來朝”的自尊自大, 最能打動人的依舊是利益。
想要大幹一場證明自己的想法,想要造個好玩意兒給時人歌頌的心思, 想要讓所有人都高看自己一眼的做法, 都是不可取的。
李首輔乃是隴西人, 當年太/祖打天下的時候, 有謀臣進言, 關外蠻荒、幹旱、貧瘠,不值得用大軍性命來堆。當時, 隴西被沙陀人李氏所占據, 既然是外族,把土地讓給他們,令他們做臣屬國, 年年朝貢也就是了。
聽到這種言論, 還沒當上閣臣的李首輔怒發沖冠、舌戰群儒,噴得當時一幹以“口舌”立世的謀事們掩面羞愧。因為那是他的家鄉,那是自古以來都屬于中原王朝的管轄範圍, 那不是某些人口中的雞肋。
但是, 在吐蕃的問題上, 李首輔的立場, 卻天然偏向當初他罵的那群人。
吐蕃什麽時候歸屬過中原王朝統領?攻打吐蕃能給朝廷帶來什麽好處?放任吐蕃內亂朝廷能損失什麽?
如果利益上沒有共同點,情感上又無法共鳴,為什麽要打這一仗?
李首輔想不通,其他人也想不通。
見內閣沒有人同意自己的觀點,皇帝有些不悅,但還是維持住臉面,直接點了李首輔問;“李先生以為如何?”
“臣不通兵事,還請兵部尚書、英國公、五軍營的将領前來商讨才可。”李首輔的話在理,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情,對吧?
把更多人拉進來,不能讓己一個人扛雷。
皇帝從善如流,立刻讓內侍宣召這幾人進宮。
英國公事先不知道,進殿一聽前因後果,就在心裏罵娘。這群內閣的老烏龜,平日裏有個什麽剿匪的小沖突,都是自己計劃好了一切,才讓将領“聽命行事”。現在知道拿武勳頂缸了,什麽東西!
奈何,英國公剛把孫女嫁給太子,不能不給親家面子。英國公又是武勳之首,只能先出頭試探一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若要出兵,臣還需調閱近些年吐蕃來往文書,詳細查閱吐蕃地形,尋找忠心向導,且,若事出兵,只能以地方邊防軍為主。邊防軍近些年與征戰天下時相比,戰力定然有所減弱。再則,吐蕃地形複雜,絕大多數人上去都會水土不服,若無大國醫坐鎮軍中,将士們不死戰場死病床,非吉兆也。”
Advertisement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出兵吐蕃,操切不得,需從長計議。”
很好,英國公說出了場中所有人的新心聲。又不是吐蕃主動犯邊,吐蕃也沒什麽值得搶的好寶貝,為什麽一定要打?那什麽狗屁的松日贊普,若是他自己能抗住,給他賜封號、爵位,為他的正統身份背書,他回報朝廷臣服,這是筆劃算買賣。可他現在自身難保,朝廷再以幫助他的名義出兵,讨不到好,反惹一身騷,不值當。
皇帝仿佛聽不懂臣子們的言外之意,他就突然天真的,聽話只聽表面意思了,問道:“依愛卿之見,籌備糧草、整肅軍隊需要多長時間?”
我的意見是拖,拖黃它。英國公是這樣想的,但不能這樣說。英國公只能道:“臣無對陣吐蕃的經驗,暫時還估算不出時間。後勤乃是兵部和戶部的權責所在……”
“何其可笑!”皇帝怒拍桌案:“卿家也是名将,怎出如此可笑言論。若是将軍都要有經驗才能打勝仗,朕還選什麽名将、教導什麽将官,都拉出去遛一遛,死道最後沒死成的,自然知道誰是将、誰是兵。”
“朕意已決,給爾等三個月時間。三個月,朕的大軍必須陳兵邊境,威壓吐蕃。”皇帝撂下最後期限,甩袖離開。
為什麽呀?臣子們滿頭問號,拉着太子不許他走,走得了皇帝走不了太子,太子常年侍奉在皇帝駕前的,肯定知道他的心意。
“諸位臣工勿憂,父皇乃是聽說吐蕃地域廣大,人口卻稀,又有礦藏之利……咳咳,”不能說的這麽直接,太子重啓話頭,“百年來,吐蕃內亂,與我朝邊境相鄰的地方,常年受其騷擾。皇祖父平了西北之患,父皇也該平了這吐蕃之弊病,還百姓一個安樂康寧。恰逢大部族贊普來投,正是我朝插手吐蕃的大好時機。諸位臣工不要擔心,松日贊普乃是安國公親自引見,為其遞交國書,忠心是毋庸置疑的。若是出兵,安國公亦可圍攻包抄,勝算極大。”
太子見皇帝爹溜了,不能有樣學樣,只能硬着頭皮解釋。然後拉着英國公的手,語重心長勸慰:“不要有太重的包袱,千斤重擔衆人挑,有父皇高屋建瓴,有諸君子運籌帷幄,有衆将士用命,何愁此戰不成呢?”
“諸位臣工回去先籌謀籌謀,若有主意,本章可直接遞到東宮。”太子孝順,誓為父皇促成此事。
被太子好言好語得勸回來,英國公腳舊獨步匆匆回到府邸,着急求見養老的父親。
老國公如今是萬事不管的富家翁,每天逗逗孩子逗逗狗,日子別提有多逍遙了。
英國公一頭紮進來,就被老父訓斥:“後頭有狗攆你啊!都有白頭發的人了,怎麽做事還毛毛躁躁的 !不成體統。”
“爹,回頭我給你做個鐵桶。”英國公不理會老父親的打擊,“真出的大事了。陛下決心出兵吐蕃,兒子是怎麽都沒想明白,陛下用意何在?難不成真要打?在朝上直接給了我三個月的時間,将帥肯定落在咱家頭上了。”
“美得很吧,滅國之戰的功勳要戴在頭上了。你不是總抱怨生不逢時,等你能上戰場的時候,天下都太平了嗎?無法建功立業,嗯,去吧,功業等着你呢。”
英國公黑線,這都多久遠的是事情了,怎麽還記得這些小時候的傻話。“爹,兒子沒和您玩鬧,是真的。”
老國公撸了撸油光水滑的黑毛狗,聲音悠遠:“最近兩年,老家夥們走得越來越多。老張走的時候擔憂兒孫,閉不上眼睛。馮老狗歷經四朝,輔佐兩代明君,安穩退了下來,家族可保三代昌盛。我趙家蒙受皇恩,嫁女入宮,亦是幾代的富貴。我們這些近氣多、出氣少的老東西,指不定哪天嘎嘣就沒了。”
“爹,說出兵吐蕃!”英國公無奈,扯這些閑篇做什麽!
“老家夥走得太多了,我原本滿滿一箱子的名帖,現在連箱底都鋪不滿了。所以,那些親眼見過陛下功業的人死得差不多了,他的功績仿佛成了傳說,被後來人吟誦。就像廟裏高高在上的佛祖,雖然人人都拜,但人人都覺的遙遠,與自己不相幹。虔誠不再,人雲亦雲。所以,神仙要時不時顯靈一回,讓愚夫愚婦記住他的法力。陛下也要時不時重申一下權威,讓冒犯他的人付出應有的的代價。”
英國公聽得半懂不懂,十分難以理解:“就為這?誰冒犯陛下了?”
“你說呢?”老國公反問。
英國公迷糊,“我哪兒知道?”
“你還不如九娘呢!”英國公突然生氣,以往自嘲說家中沒有帥才,現在倒是一語成谶。“安國公不告而別,又算計請辭折子在後,不見陛下連安國公世女都沒有冊封。當年是陛下主動提出,待木氏姐妹如子侄,如今她倆寫折子請罪,說擅自穿了皇子規制衣服,逾越失禮,陛下也只是留中不發。明白了吧?”
“安國公得罪陛下,和陛下出兵吐蕃,有什麽關系?”
“朝廷能打雲南嗎?”老國公反問。
“不能!”這次英國公答應得斬釘截鐵,安國公對朝廷素來順服,也不能因為皇帝一點兒小心思,就和一位封疆大吏、一位占理的國公開戰啊。
“所以,殺雞儆猴!朝廷又不需要在吐蕃殺得三進三出,真把吐蕃收歸中原。只是用兵勢壓迫其他兩家,迫使他們倒向大齊。到時候是扶植先來一步的松日贊普,還是冊封三家,令其三足鼎立,只能依靠中原,都是可以再議的。重要的是讓安國公明白,朝廷不是沒有能力打,而是愛護百姓,她的榮華富貴都是聖恩。明白嗎?”
英國公還是沒有點頭。
老國公繼續解釋:“若是攻打吐蕃,安國公難道能置身事外,她也要出兵。雲南也太平的二十年,是該讓安國公放點兒血了。至少新式布匹不要賣得太多價太低,江南納絹納糧的人都少了。也不要把織布機賣得太貴,商人百姓一邊罵貴得喪良心,一邊掏錢買。朝廷金銀流向雲南,陛下已經很不悅了,安國公還耍無賴直接跑了,陛下這口氣不出不行!”
“就為了一口氣,陷百姓于戰火,非明君……”
“吐蕃就真的一無是處?牛羊馬匹、金銀財帛、人口地皮,難道不值得去取?”
英國公還想反駁,老國公卻道:“陛下心意已決,你還是想想領兵人選吧。”
每家幾乎都在上演相似的場景,臣子們從各個角度給陛下找理由,既然陛下說要要打,那一定是論證充分的,只是他們暫時沒想通其中道理。
威望是個很奇怪的東西,他能凝聚人心、統一思想。為什麽個人崇拜會衍生出許多後來人看着發笑的傻事,因為領頭人在之前已經做過無數類似的事情,當時也有人笑他,可跟随他的人一次次成功,把傻變成了特立獨行。所以,無數次成功經驗累積起威望的高山,山下的人只能仰望。
“該派誰領兵呢?”第二天小朝會,議題變成這個。
“兒臣請命!”太子第一個出列請戰。
“殿下不可!”
“我兒不可!”
皇帝和臣子同時反對,太子自古以來就不是能出征的身份,太子是國本,穩固最重要。皇帝立了太子,還能出去浪一浪,太子是絕對不可能領兵出征的。亂世除外。
太子不行,二皇子立刻跟上,“兒臣勤學苦練多年,亦有報國之志,願為父皇分憂盡孝。兒臣到了軍中,定與兵士同吃同住,聽從主帥指揮,絕不以皇子身份驕人。若是父皇不願,兒臣願為一小兵,也要上戰場殺敵,解救吐蕃百姓于水火。”
皇帝思考許久,嘆道:“你去,是跟着老将學經驗,軍中沒有皇子,只有主帥與将官、将官與士兵,軍令如山,不許胡鬧。”
二皇子聽到此話,眼睛都亮了三分,自己終于有了建功立業的機會。等他也建立威望,擁有勢力,他的婚事就不會成為砝碼,還是退而求其次的砝碼。
不出英國公所料,主帥的位置果然落到他家身上,不過不是他,而是他的嫡長子,英國公世子。世子正值壯年,身體健壯又經驗豐富,正是一個武将最好的年華,再來一場匡扶小國的戰役,足以在族譜中占上一頁。
英國公世子作為主帥掌中路軍,二皇子為其副将。剩下的兩路軍,就要落到地方軍隊身上。
吐蕃與三個地方接壤,四川、雲南、青海。太/祖保留了令人熟悉的四川、雲南兩個名字,青海還叫河湟。
于是,朝廷的緊急軍令飛快傳往三個地方,四川沒有皇族鎮守,又占據天府之國的繁華,不抽大将,只調集一部分士兵和大量財帛。
河湟與吐蕃接壤,從百姓到軍民都與其打過無數次,征兵的主要兵員來自于這裏。土地貧瘠易生性格剽悍之人,戰場上要的是用命。
雲南也收到命令,必須組織一支五千人的軍隊,後勤自理,與大軍彙合,共同攻打吐蕃。
并不是很想去。
收到命令的遲生有些莫名其妙,自古打仗,哪次不是局勢到了最壞的地步,才使出戰争殺手锏,明明只是吐蕃內亂,與中原王朝無關。可以派一小股部隊,以類似使團的形式斡旋調停,從中牟利,但出動大軍實在沒有必要。
“你說是吧,春生。”遲生望着一直坐在窗邊的春生,自從接到京城的消息,她就坐在窗沿上。一條腿曲着,一條腿在半空中晃悠,嘴上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已經到了最壞的地步。江德寫信來,他的族人越來越少,牲口越來越少,若是不能在今年冬天之前結束戰争,族人将無法等到下一個春天。他也是。”春生望着雲南一如既往的高遠天空,想起那個眼眸像陽光一樣暖烘烘的少年。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如今他有難,自己很想幫忙。
但是,自古就怕但是!春生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世女,雖然朝廷沒封,但族人認可、祖母人可,自己就要擔起重擔。
“你想幫他,就去吧。”遲生鼓勵道,她會為姐姐做好後勤。
春生自嘲一笑,“除了我,還有誰呢?”
“青山叔向祖母請戰,我昨天在書房親耳聽到的。”
“青山叔可以作為副将輔佐我,但主将必須是我。此次我們失禮離開京城,陛下非常不滿,一定會給個教訓。聖旨你也看到了,讓我們出兵、出錢,必須是木氏之人領兵,否則,我們放心,朝廷也不放心的。”
遲生低頭,無言。若非為了她,祖母不會裝癡賣傻,只為離開。一片慈心,不知道背後編排出多少花樣流言。
春生顯然很明白遲生的想法,從窗上跳下來,一拍她的腦袋:“本來就比我矮,再成天低着頭,脖子都要斷了。”
春生張開雙臂,緊緊摟着她,笑道:“我願意去,真的。我從小就喜歡上戰場,以往只能剿匪過個幹瘾,如今真刀真槍拼一場,痛快。我也想幫江德,他是我的朋友。我要為祖母分憂,不想她一個老人還要經歷戰場凄風冷雨。所以,遲生,你要幫我。”
“幫,一定幫!”遲生狠狠點頭,她總覺得事情因她而起,能做點什麽彌補虧欠,正是求之不得。
遲生幫忙挑選士兵,選拔有高山地舊獨區生活經驗的人,高原和高山有所區別,但都是海拔高、含氧量低,此時的人不知道,但遲生很清楚。
遲生負責培訓士兵,先教将官,再由将官交給士兵,每一伍都發放圖文版的高原生活小常識,先保證士兵們能在吐蕃活下來。
遲生單獨把醫療兵抽出來,成立一個營。木氏醫堂的人是此次醫療營的主要組成人員,經過幾年歷練,這些人已經能默契配合,足以為士兵們撿回一條命。
遲生調撥了兩個織坊,兩個成衣坊,專門給士兵做軍衣,保暖的、結實的,到了吐蕃最實用的。
遲生抽調了很大一筆財富,選中的士兵先給安家費,待他們安置好妻兒才啓程。更許諾,在戰場上立功如何獎賞,若是不幸戰死,安國公府會善待她的妻子,養大他的孩子,為他的父母養老送終。
打了幾十年的仗,何曾遇到如此周到妥帖的安排,士兵們士氣高昂,沒有後顧之憂,只管跟着春生拼命。
遲生負責五千人的後勤已經很忙了,春生只有更忙的。軍中一言一行皆有規矩,她以往有剿匪的經驗,可領兵還是第一次。青山叔作為副将協助,還是每天都有意想不到的問題出現,等着主将決斷。
當春生帶着雲南軍趕到集合地點的時候,發現自己來早了。
走的最晚,來得最早,派斥候去探聽,才知道中路軍還在路上,此次大軍出征,二皇子和三皇子也來了。
等等,三皇子是怎麽鑽出來的?明明聖旨上沒說啊。
後來才知三皇子是先斬後奏,喬裝改扮,混入中路軍,等出了京城,才被發現。英國公世子能又有什麽辦法,皇帝說皇子們到了軍中,只當成普通人看待。可他們本身就不普通啊!英國公世子只能上折子請罪,皇帝無奈,答應讓三皇子随軍出征。
從三皇子能輕易喬裝混進來就知道,這次的兵員組成有些複雜,以至于帶老了軍隊的英國公世子都有些混亂。
國家承平日久,許多武将勳貴都只能混日子,這樣難得的機會,怎麽能忍住不摻一腳。連尊貴皇子都去的地方,對朝廷來說打勝仗肯定輕而易舉,因此混進來了不少蹭功勞的武勳子弟。連永誠侯府二公子,也就是春生、遲生的二表哥,也混了個裨将的職位。自古軍功最重,升遷最快,文臣家的孩子也想在參軍、文書等等職位上發光發熱啊。
所以,原本應該是最精銳的中軍,混進來一大批高門子弟,他們是蹭功勞的吉祥物,戰鬥力約等于零。
陳兵在吐蕃邊境,三路大軍呈現三種不同的狀态。中路軍自恃正統威嚴,見多識廣,對其他地方邊軍多是看不起。這已經是英國公世子整頓後的結果了,之前這些官二代們更是飛揚跋扈,連軍令都敢不聽。
河湟邊軍是最剽悍的,他們的裝備最差、夥食最差,但戰鬥力最強。河湟邊軍中,哪怕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兵,也能打五個中路軍的纨绔。常年戰争讓他們養成了對戰場的敏銳,渴血的眼神如同利刃,刮過黃沙漫天的每一寸土地。
雲南軍的待遇最好,最下層士兵住的都是密封性極好的油布帳篷,還有專門的後勤營,醫療、食物、衣物都很充足,他們甚至還開發了歌舞。這些人,會圍着篝火唱歌跳舞,山歌悠揚的調子,随着吐蕃夜晚的冷風,飄得很遠很遠。
呸!其他兩路軍只能眼紅心酸得罵一句,不愧是娘們帶兵,就是酸當!
雲南軍的醫療營中,鐘勉為一個摔傷手臂的士兵正骨包紮,他的身邊圍了一圈醫療營的大夫,這個場景鐘勉已經習以為常,在雲南的時候,他經常這樣帶木氏醫堂的學徒。
只有那個受傷的士兵惴惴,小聲詢問:“我不會死吧?”
“不會,我若是不來,随便那位大夫都能給你接上,養不了七天,又能活蹦亂跳了。”鐘勉沒好氣道。
“謝過鐘小仙翁,我就知道,你出手,一定藥到病除!”從雲南來的士兵,怎麽會不知道鐘小仙翁的名聲,在家鄉沒去木氏醫堂賣過草藥,沒在木氏醫堂看過病,那肯定是個假雲南人。
處理了今天的病號,鐘勉謝絕了學徒的護送,退出帳篷,一個人領着藥箱,走了幾步,望着繁星點綴的天空,停下來搓手,吐蕃的夜晚可真冷啊。不知遲生是否也在仰望同一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