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奮力自救
宣德侯世子見機得非常快, 寫完了請罪折子,他問:“侯爺現在何處?老三呢?”
“侯爺赴長興侯府宴會去了,三公子在別莊, 約了另幾家的公子溜冰。”
“讓侯爺喝醉,拖住他。讓老三落水,請幾家公子離開別莊。”
“是。”
“全部人都調集起來, 把府邸圍了, 狗洞也堵死了, 不許進出,我會讓世子夫人在內帷配合。待我把老三從別莊帶回來, 半個時辰後, 把人送去京兆府, 我親自進宮請罪。”
“若是侯爺突然回來……”
“沒有若是, 按照計劃辦。就算我被挾持了、打死了、我突然發癫不準備追究了, 你也要拿定主意,做該做的。”
護衛抱拳, 領命應下。籌謀了近二十年, 沒有發癫的可能,沒有退路,必須一舉拿下。
世子先把折子遞給護衛保管, 人轉去了後宅。世子夫人跟前有管事嬷嬷回話, 正在準備給下人們發新一季的衣裳。見世子來了,衆位嬷嬷趕緊三兩句結束回話,魚貫而出。
“夫君, 怎麽了?”世子夫人親自捧了茶過來, 雖然在別人眼裏, 世子的表情常年都是沒有表情, 但她還是能看出來,此時夫君不太高興。
“老三犯事了,我去拿人,你看好內宅,不要讓人有可趁之機。我會留一隊健壯仆婦給你,不要怕撕破臉,已經是圖窮匕見。”
世子夫人一驚,卻很快反應過來,拉住世子的手,鄭重道:“好,我知道了。我陪嫁裏也有強壯能幹的,我會護好母親,守好內院,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不必顧念我們。”
世子深吸一口氣,看着妻子的眼神,明白她已經明白。世子緊緊撰住妻子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京兆府這邊,房大人剛審完了于劍翹和石燦然,她倆是此案的關鍵人物,拿着石燦然默寫出來的賬本,饒是房大人自诩為官多年見多了醜惡,也忍不住震驚。
這上頭的數字太大了,每一筆髒銀都是百姓血淚。事到如今,不必演戲誤導旁人,房大人任由震驚和憤怒沖刷自己的內心。如此大罪,罄竹難書,查,必須一查到底。
春生和遲生也傳看了這滿滿當當的賬本,惡意和黑氣仿佛要從這一疊新紙中溢出來。
Advertisement
就在此時,門外衙役來報:“大人,宣德侯府管家綁着他家三公子來投案了。”
房大人立刻出去處理,木家護衛趁機進來說明情況。“姑娘安排我們盯着宣德侯府,可是他們動作太快了。世子點了一隊人控制住了三公子,人直接綁了堵嘴塞進馬車裏拉進內院。我們的人沒滲到侯府裏面,未能及時發現。不過三刻鐘,又到了京兆府,護衛們把人從馬車上拉下來的時候,我們才知。”
也就是說,每個人的信息都是同步的,沒有誰能比誰先走一步。
護衛補充道:“宣德侯世子穿了禮服,進宮去了。”
“告訴房大人。”
不必了,宣德侯府的人已經坦然相告:“聽聞真正的石大人之女擊鼓舊獨鳴冤,世子方知先前查案有誤,萬分後悔,也在自查。自我反省的時候,發現當日最關鍵的證據,是我家三公子提供的。順着線索查過去,方知是被三公子騙了。世子深覺有罪,已經進宮向陛下請罪。三公子也以帶來,請房大人按律處置。”
宣德侯府管事抽出三公子堵嘴的帕子,三公子立刻叫嚣起來:“老梆子,爺爺要弄死你!不過我侯府家奴,居然敢冒犯主家!姓房的,我是宣德侯府三公子,你最好掂量清楚。爹,爹!爹,救命啊!”
很好,管事很滿意三公子的表現,就是這樣。管事把布又堵回去,把他們帶來的證據呈上,謙卑得表示任由大人處置。
春生、遲生回宮,很快得到消息,宣德侯世子自陳有罪,但案子還沒有完全查清楚,陛下只是令他回府閉門自省。
世子回府的時候剛好碰到宣德侯怒氣沖沖出門,內院已經鬧起來了,愛妾被五花大綁,受盡屈辱,她的下人也全數被拘禁起來。老妻卧病在床,家裏是兒媳婦當家。他做公爹的不好和兒媳婦動手,下命令府裏的人卻聽兒媳婦的,不聽自己的。
豈有此理!一樁樁一件件,都往宣德侯的肺管子上戳,偏偏還無人告訴他發生了何事。宣德侯只知道,正房要對他的愛妾愛子下手了。
在門口撞見兒子,宣德侯高漲的怒火終于找到出口,暴喝一聲:“孽畜!老子還活着,你就想治死老三嗎?”
世子飛快下馬,趨步走到宣德侯身邊,恭敬道:“父親,真的是三弟闖禍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快,回府裏說,別讓人看笑話。”
“老子已經是個笑話!”宣德侯一巴掌扇過來,世子不避不讓,立刻臉頰紅腫,口吐鮮血。“侯府還是老子當家,你想幹什麽!你這世子不想當了!”
世子跪下抱着宣德侯的大腿哭訴:“父親!父親,不能再糊塗了,你醒醒啊。你不能為了老三一個人,毀了宣德侯府啊。祖輩披肝瀝膽才創下的基業,難道要為了一個庶孽毀于一旦嗎?”
“好啊,好啊,這才是你的真心話,你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就是想要弄死他們。”宣德侯的怒火被一層一層拱起來,理智全消,踢兒子也踢不動,再打下人們還要攔着。宣德侯高聲喊道:“傳板子,叫府兵來,傳家法,老子就不信了,這侯府到底是誰做主!”
府兵是跟着宣德侯上過戰場的老人,忠心耿耿,領命而去。
宣德侯怒氣沖沖得叫人傳板子,盛怒之中也沒有顧忌音量,周遭人家的門房都豎着耳朵呢!聽到的每一句話,都一字不漏的傳進各家主子耳中。府內,世子被打了幾板子,京兆府的差役才上門來,說明了情況,要傳喚三公子的生母和一幹涉事仆役去問話。
差役還怕宣德侯仗着侯爵的威勢不肯放人,帶了聖上禦賜的金牌來壓陣,卻不料宣德侯直接傻在當場,還是被打得兩股是血的世子能下決斷。被人從刑凳上拉起來,世子虛弱得對宣德侯道:“父親,國法在前,宣德侯府不能給老三陪葬啊。”
有世子做主,衙役順利得把人領走了。出了門,他也忍不住和人感慨,“宣德侯寵妾滅妻,果真不是傳言。世子多深明大義的人啊,被打的兩條腿都是血,站都站不起來。唉,可憐吶……”
等京兆府的人走了,也沒有人想着繼續打板子,扶着世子的人都要走出院子了,宣德侯被怒火沖昏的頭腦才反應過來,“豎子!你算計我!”
不重要了。算不算計的,不影響案子的進程。
世子只是被蒙蔽,請罪在先,被老父因庶子打得鮮血淋漓在後,占盡輿論上風。待三公子與前湖南布政使勾結,侵吞赈災銀兩、賣官鬻爵的消息傳來時,衆人都要說一句,世子是受了連累。
春生、遲生就默默觀察着,學習着,官員自救不止這一種辦法,陳大人也別有高招。
作者有話說:
短小君,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