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查到底
端本宮, 太子找了春生、遲生姐妹來,自從之前宮中有木家姐妹将配太子的流言之後,兩姐妹已經許久沒來端本宮了。平日裏只在坤德殿碰面, 相互問候。
此時,書房裏不止太子殿下,還有他的一幹屬官。
太子簡單闡明請她們來的意圖:“城外流民必須安置, 這些日子孤也做了些準備, 錢財物資醫藥都以準備妥當, 也在城外荒山開辟了一處地方,可供他們居住。待開春之後, 提供一些錢財, 供他們返回故鄉。”
太子的策略很正确, 人離鄉賤, 以此時的水平, 只能保證災民不餓死、凍死,京城也沒有那麽多土地可以分給他們, 災民回鄉是現實需求, 也是他們內心思鄉的渴望。
春生、遲生點頭,不明白太子找她倆做什麽,太子執掌府庫, 不至于化緣到她們頭上。
少詹事看太子為難, 開口道:“殿下聽聞木姑娘在城外開有織坊,想請木姑娘收容部分流民。”
春生很幹脆,點頭同意:“可以。我只收女子, 入了工坊遵守我的規矩, 不要鬧事。知道她們是流民, 知道朝廷關注着, 但工坊自有制度,不是按鬧分配。”
“為何只用女子?”少詹事不解,“織坊有很多重體力活,用男子豈不更省事。”
“因為女子天生更聽話,更守規矩。我家織坊,多用器械,若是桀骜不服管教,不僅自己安全的不到保障,還會禍害一片。”春生語氣很冷淡,“而且,我的織坊最多只能容三百人,多了,養不起。”
這是什麽口氣,太子請她們來商量,這就是禮賢下士,木家姐妹的口氣,卻體現出她們不感激太子的垂青。少詹事氣得不行,臉色直接拉下來。
長史笑着提醒:“也不白養着,要給姑娘們幹活兒的。”
遲生也笑道:“殿下,不知先前準備讓我們安置多少人?”
“五百人,可行否?”太子試探着問。
“據我所知流民一共兩千多人,怎麽要把四分之一塞進來?”遲生語氣溫柔,語速很慢,盡量不讓自己顯得咄咄逼人;“赈災理應官府出面,我們姐妹客居于此,倒不好如此喧賓奪主。”
這是你們當官的事情,不要總往不相幹的人身上推!
少詹事道:“這麽多流民,朝廷安置起來也困難,木氏豪富,京中皆知。之前木氏織坊在城外招募貧民為織娘,三個月就能令貧寒之家起一棟草房,安置五百流民,定不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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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少詹事你骨骼清奇,該是六元及第的天才。”春生斜他一眼,“什麽?你居然不是!你怎麽如此無能,辜負我的青眼!”
“殿下!”少詹事被怼了一臉,立刻告狀:“臣身為東宮屬官……”
“都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還拌嘴。”長史調侃着打圓場,不讓自家殿下為難,“說正事,說正事。”
長史是溫厚長輩,他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春生坐到一邊不說話,遲生揉着眉心道:“殿下,我之前說過,織坊自有織坊的規矩,不是按鬧分配,不是誰聲音大、豁得出去面子、肯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就能多分些好處。”
太子府屬官臉色都不好看,毫不懷疑,這就是內涵他們。
“孤也知道,為難你們了,這本不該是你們的責任。只是有很大一批老弱婦孺,無處可安置,若是混入流民中,又要多生風波。”
“所以,殿下想讓我們安置的,是沒有勞動力的老弱婦孺嗎?”遲生苦笑:“慈幼院呢?雲南的慈幼院還是抄京城的,京城該有撫恤孤寡老幼的地方啊。”
“城中四個慈幼院都住滿了,實在無法再加。”太子很誠懇:“孤并非不知你們為難,也絕沒有強迫的意思,這些人早晚都會送回鄉,只是男女雜居,會生出許多問題。若是期間有新丁口誕生,回鄉之後,他們也安置不下。若是當地風俗保守,這些女人,可能就會沒命。”
雖然聽着讓人不高興,但太子說的是事實。“那就讓有意的人成親,重新組建家庭。好多人流亡途中,戶籍已經丢失,那就重新編戶齊民。”
太子為難,“并不能肯定其夫、其妻已經遇難,若回鄉後人健在,又如何?”
“殿下為何一直想要人回鄉呢?”遲生不解,那些從寨主、土司手裏逃出來的土人,到了昆明之後,都是在當地定居,他們安國公府很歡迎新的丁口。
“孤沒有土地安置。”太子苦笑,作為天下中心,洛陽周邊,沒有那麽多土地安置流民。若要編戶齊民,就要給他們授田,哪裏去找田。京郊的田被勳爵官員們占了一大批,剩下的本地人全分完了。
“孤看你們的織坊很有新意,能容納許多人。孤也想趁機試試,是否會成為農民失地的另一條路子。入織坊的人,孤一人給你們十兩銀子,可否安置得下?”太子也不是光讓馬兒跑,不給馬吃草的人。
工坊的确是容納人口的好辦法,沒有人會放棄影響一國太子,遇到這樣的好機會,遲生不願意錯過。
遲生正要答應,少詹事又道:“流民在城外食不果腹,木家卻把牛乳倒入河中,影響甚大。入能收容一二流民,也能洗清名聲。”
春生怒而拍案,指着大門,“滾出去!”
太子看此情景,溫和道:“叔圭,替孤把批好的折子送去垂拱殿。”
原本倔強站着、等太子主持公道的少詹事一下子紅了臉,難堪的。他以為在他和木家姐妹之間,太子應該更看重他這個賢才啊!
等人走了,長史才解圍道:“叔圭少年進士,難免脾氣大些,想要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鉚足勁兒想要改變世道。熱血激昂,少年人嘛!”
長史一把山羊胡,說這樣的話很合适,可不論太子,還是春生、遲生,每個人年紀都比少詹事小,行事卻比他穩重,對這話無法引起共鳴。
“礙眼的人走了,安置的事情倒是可以談一談。”春生道:“一個人十兩銀子的安置費,我們能保證至少安置她們到朝廷下令返鄉。不過,我想回鄉與否,還是聽憑自願。若是他們能不要土地,找到養活自己的辦法,朝廷也不必一刀切。”
“這是自然。”太子颔首。
“還是只要女子嗎?”
“只要女子,若是有五十歲以上的老翁,也一并收留,女子帶的孩子在十二歲以下也可以。這些人,不論年紀大小,都是一人十兩銀子。工坊會教給他們一技之長,教導他舊獨們記住朝廷的恩德。”
春生做下決定,遲生當然不會反對,問道:“老弱婦孺一共五百人,确切嗎?”
“五百二十一人。”長史給了一個準确的數字,“明日通知人去織坊。”
“可以,我會讓我的織坊大管事木栀子随你去。”栀子就是之前遲生的大丫鬟,他們雲南人的若是沒有姓,多從木姓。
長史笑着誇贊,“兩位姑娘慈悲,給這些人一條活路,老夫替他們多謝姑娘了。”
遲生扶住長史,笑道:“客氣了,我們也願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善事嘛,盡力而為、量力而行,逼着做有什麽意思?”
長史苦笑,這說的是誰還用指名道姓嗎?
“也許是我在雲南偏僻之地待久了,總覺得京城與雲南不同。要人做事,不是有商有量,而是頤指氣使、威脅逼迫,若不按照他說的辦,就是罪大惡極。給你出錢出力的機會,你就該感激涕零,以前聽說東宮屬官都是陛下精挑細選的人才,怎麽混進來這麽個人?”
太子輕笑,“你呀,得理不饒人。叔圭少年意氣,文采斐然,只是祖母強勢,他父早亡,跟着寡母受了多年委屈。”
春生、遲生一頭問號,所以呢?不幸的童年導致他脾氣大,不信他對着皇帝、太子也這麽任性。
太子說得太含蓄,長史補充道:“他不喜女子出面理事。”
嘁——老生常談,不值得多浪費一個眼神。
遲生不說他了,只道:“随他去吧。”
春生緊跟着提出:“京郊荒山上不生樹木,全是怪石砂礫,這才一直無人居住。這次之後,是要把荒山留做日常容納災民的地方嗎?”
長史大驚,“可不好這麽說,待這批災民回去,不會有下次了。”肯定是大規模災害才會有人流浪到京城,這代表着地方吏治敗壞,無力挽回局面。這烏鴉嘴不要再說了啊!
“我也是這麽想,既然荒山無用,不如撥給我們吧。”春生直接開口要了一座山,“算我們向衙門買的,此次赈災費用全由我們來出,不必朝廷出面。殿下以為如何?”
“赈災是朝廷分內事,知道你們富豪且心善,但還是只能謝絕你的好意。”太子道:“若你想要莊園,孤手中有好幾個莊子,送你一個也可。”
太遺憾了,京城周邊的地是多麽金貴,荒山也不是沒人打過主意。雖然貧瘠,但好歹在京郊,富貴人家能用錢堆出一個景觀,只是朝廷對周邊的地一直卡得很緊。在皇家眼皮子地下,還沒人能成功得到這片地。
這次赈災好好做,到時才好找皇帝求情。暗自定下主意,春生擺手,“無功不受祿,那等災民走了,我再用市價向衙門買就是了。”
“這孤就不管了。”太子笑得寵溺,道:“春生妹妹、遲生妹妹難得來端本宮一趟,今日留下用午膳,孤也好久未與你們暢談了。”
“敢不從命。”兩姐妹笑着應下,和一國太子打好關系太重要了,誰不想在他身邊多晃悠幾圈,讓他記住自己、接納自己的思想、實現自己的抱負。
遲生更是雄心勃勃,希望能借織坊一事,讓太子看到工業在創造就業崗位、養活人口上的卓越能力。雲南到底偏遠,對中原的影響有限,若是太子認可她的想法,以國家力量來推動,這将是多大的進步啊!
幾人想的挺好,但剛去垂拱殿送奏折的少詹事快步進來禀告:“殿下,陛下召您垂拱殿議事,京兆府尹和宣德侯吵起來了,正找陛下評理呢。”
京兆府尹?是不是那個女刺客引出的案件?春生和遲生對視一眼,跟上太子腳步。
垂拱殿內,宣德侯扯着嗓子大喊:“陛下,老臣冤枉啊。什麽威脅,什麽逼迫,都是沒有的事兒。臣就是喝酒耍酒瘋,看見他們京兆府的差役欺負我家孩兒,酒意上頭,說話才大聲了些。臣真的不是有意的啊!”
宣德侯府世子則彬彬有禮道:“陛下,都是誤會。年節裏,宴請頗多,父親喝醉了。我家庶弟腳有殘疾,乃是當年為救父親留下的,父親一向喜愛他孝順。這大過年的,聽他哭得凄慘,還以為他出事了,這才激動了些。臣代家父給房京兆賠禮了,實在是對不住。”
話說房大人奉命調查湖南參議遇刺一案,今日查到宣德侯福庶出三公子與湖南前布政使家公子交情莫逆,有銀錢往來,因此上門詢問。結果這三公子脾氣太大,根本不願出府。房大人就命都頭帶着衙役在宣德侯府門前喊話,這大過年的,太掃面子。
三公子聽說後,帶着府裏下人手持棍棒來攆人。下人不是府兵,他們和京兆府的衙役打起來,那就是沖擊官府。三公子雖然沖動,但也不敢真動手,房大人也有所顧忌,兩方在門前對峙起來。
此時宣德侯赴宴歸來,見此情形,立即大怒,三公子再一番哭訴,更是雪上加霜。宣德侯身邊是有府兵護衛的,立即下令趕人,房大人趕忙亮明身份。
“一個小小京兆府尹,也敢來我門前撒野,真當我宣德侯府無人嗎?別說今日把你打了,就是把你栓在馬上拖死,難道陛下還要為了你一個外人,處罰我家這從龍功臣嗎?”
不怪三公子脾氣大,都是跟父親學的。宣德侯府的府兵和京兆府衙役打成一團,接到消息的宣德侯世子飛馬趕來,飛快叫停了械鬥。也不知他是怎麽勸慰老父的,反正宣德侯到了禦前,已經是這套說辭,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房大人不說話了,看宣德侯在禦前之謙卑,難以想象他當時是何等嚣張,根本不把京兆府放在眼裏。宣德侯身上也根本沒有酒氣,何來醉酒一說。
不過,房大人也不争辯,只道:“陛下,臣奉命查湖南參議遇刺一案,此案案情簡單,兇手業已緝拿歸案。只是背後還有湖南水患官員渎職、侵吞赈災銀兩、殘殺災民、前布政使李如松、原知府石明遠是否冤枉等等內情,實在不是京兆府可以查清的。”
宣德侯府世子立刻跟進:“陛下,臣主持徹查侵吞赈災銀兩一案,證據确鑿,不能因有一個心懷怨憤之人報複就全盤推翻啊,若是人人效仿,案子豈不是永遠沒有查清的時候。”
“陛下,從石明遠莊子地窖中找出的金銀确實是官銀,可是只有一小部分,那被侵吞的大部分贓銀呢?卷宗說被李如松和石明遠用來收買人了,可被收買的人在哪兒?到目前為止,只有一個自稱民女的人為他們複仇。若說被揮霍了,石明遠清廉是有目共睹,即便他是為了邀名,也的确沒有花用這麽多錢的機會。李如松世代官宦,五代單傳,家資豐厚不能成為貪污的證據。”
“房卿的意思是,贓銀還沒被花出去,能找到?”皇帝驚喜。
“若能徹底厘清舊案,當能找到。”
世子譏諷道:“從李如松處抄沒的銀兩,剛好補足贓銀,如今房大人又說那些不是贓銀。若是再查一遍,查不出贓銀,又當如何?”
世子還給姓房的大開方便之門,允他看卷宗呢,沒想到他就是這樣回報自己的。
房大人不卑不亢,只道:“理越辯越明,既然有疑問自然要查。”
皇帝聽了這半響,其實兩邊的焦點都在是否重查舊案上。皇帝問後頭趕來的太子,“你怎麽看?”
太子也是個抓重點的高手,“孤聽房大人言之鑿鑿,想來是已經查到足以重查舊案的證據了?”
房大人拱手,“臣從女刺客口中逼問出她手上有證據,已經派人去取。證據還未到手,本不該先禀殿下,只是臣已驗證過她背下的部分,是真的。”
“那就查。”太子很幹脆,“有不清楚的,查清楚;有被冤枉的,給他翻案;有沒落網的,都揪出來。”
“是!”房大人躬身應下。朝廷的威嚴,就是這樣一次次一查到底中建立起來的,查清真相,還以公道,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總有人覺得自己有特權,以為憑借自家的功勞、地位、身份、血脈……能影響司法。
行不通,太子殿下說行不通!
宣德侯世子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太子否決了他的成果,在沒有看到所謂證據之前,他更相信房京兆。這樣很不好,這證明他在在太子心中的地位,着實不高。
皇帝端坐上首,把衆人的神色都收入眼底。
“陛下,此案複雜,請賜臣便宜行事之權。若涉及品級高過臣的官員,此案該如何查?”
“可。”皇帝吐出一個字,令垂拱殿大總管奉上一枚令牌。房大人驚喜過望,鄭重接了。
春生就在一旁看着,也出列道:“臣請為陛下分憂。此事說來,與臣也有些淵源,臣不才,願為房大人略陣。”
皇帝想了想,春生身份足夠舊獨、膽子也大,而且與湖南一事沒有絲毫利益牽扯,的确适合去當個吉祥物。
“去多學些也好。你們兩姐妹一同去吧,平日裏多聽房卿教誨,不許耍脾氣。”
出了垂拱殿,宣德侯世子臉色陰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被算計了。房京兆是有意激怒他那不争氣的三弟和父親,若不這樣大鬧一場,陛下如何知道他查案艱難,給他便宜行事之權。世子回頭看了看溺愛庶子的宣德侯,想着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庶孽,心中已有決定。
遲生對查案興致勃勃,以前只看過聽過,如今要親身參與進來了。遲生請教:“房大人,繼續傳喚宣德侯府三公子嗎?”
“不,先審女刺客。”房大人火急火燎,有證據還只是他的推測,在禦前已經把話放出去了,希望這個推測是真的。
第二天早上,城門剛開,就有幾名換了便服的京兆府衙役,騎着快馬,向北而去。
難道真找出證據了?背後關注的人驚訝又憤怒,那批和女刺客接觸過的人的确是往北方去了。看來之前打探出的消息不準,那個女刺客與石家果然是站在一起的。他們之所以放任石明遠的女兒一路進京,不就是想要拿到那份傳說中的證據。女刺客不是骨頭硬嗎?怎麽這麽快就被姓房的拿下了?
又聽說,木氏姐妹第二天興高采烈得回宮,路上的談話被人聽到。“我們第一回 辦案,就如此順利,陛下、殿下知道了,定然高興。”順利!背後之人聽到這兩字,殺意又重了一重。
半夜,京兆府大牢,獄卒打着哈欠交班。
“唉,大老爺們随口一句,咱們就要如此賣命,快,清點了鑰匙,簽了交接,我得回去睡了。”交班的獄卒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把鑰匙往同僚手裏一塞,搖晃着出去了。
來換班的獄卒看着他遠去,按照規定,弓着腰打着燈籠,把牢裏一圈犯人都看了一遍,确保自己接手的時候是對的。走到女刺客牢房的時候,女人雖側身背對着牢門,但女性曲線凸顯,是本人無疑。燈籠昏黃朦胧的光很快過去,獄卒走到休息的地方吹熄了燈籠,他也準備歇歇。
被交班吵醒的犯人們,很快又朦胧睡去,他們已經習慣了。
等到夜色更深,萬籁寂靜,一個黑影穿着軟底布鞋,悄悄走到女刺客牢房邊,取出一個吹筒,用力一吹——
全程他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建在地下的牢房也沒有一點兒光源,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那個黑影等着毒針入體的聲音,這聲音太微弱,必須屏氣凝神才能聽到。
叮!針撞在鐵器上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很輕,但落在黑影耳中,如同驚雷。
上當了,黑影立刻朝外奔去。
原本躺在牢房裏的人翻身坐起,被稻草擋着的手裏握着一柄小弩,箭矢飛射,在夜色中依舊精準得射中了黑影的身體。
才跑了沒兩步,一個高挑身影舉刀砍來,刺客摸出匕首,與之對戰。
許多腳步聲正在靠近,還有越來越亮的燈光。
作者有話說:
有獎競猜:宣德侯世子是幕後主使嗎?